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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环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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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黄金烧鸡”挟去。哪知——他筷子方自触着鸡肉,突地一声尖锐啸声,自上而下,划空而来,他一惊之下,筷子不禁一顿,只听“嗖”地一声,一支黄翎黑杆的长箭自半空中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插在那“黄金烧鸡”之上,他呆了一呆,缩回筷子,却见这双翡翠筷子的包头镶银,竟变得一片乌黑。陶纯纯轻轻娇呼一声,戚氏兄弟面上笑容亦已顿停,这支长箭来得奇特,还不说它,这里四面山壁,箭却由半空而落,竟不知来自何处,但来势之急,落后余势不衰,箭翎犹在不住震颤,显见发箭之人,手劲之强,当可算得上万中选一的好手。更令人惊异的是长箭方落,微微触着鸡肉的银筷,便已变得乌黑,这箭上之毒,岂非是骇人听闻!柳鹤亭目光一转,只见戚氏兄弟面面相觑,陶纯纯更是花容失色,一双秋波之中,满是惊恐之意,呆呆地望着那支长箭,柳鹤亭剑眉皱处,健腕一翻,方自要拔那支长箭,哪知肩头一紧,却被那巨人“大宝”按得动弹不得,一个粗哑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箭上剧毒,摸不得的!”柳鹤亭不禁暗叹一声,忖道:“想不到此人看来如此蠢笨,却竟这般心细!”口头一笑,意示赞许感激,“唰”地撕下一块白布,裹在箭杆黄翎之上,拔了过来。定眼望去,只见这箭箭身特长,箭杆乌黑,隐泛黑光,箭镞却是紫红之色,杆尾黄翎之上,一边写着“穿云”两个不经注目便难发觉的蝇头小字,另一边却写的是“破月”二字。柳鹤亭皱眉道:“穿云破月……穿云破月!”倏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朋友是谁?暗放冷箭何意?但请现身指教!”语声清朗,中气充沛,一个字一个字地远远传送出去,余音袅袅,与空山流水、林木微簌之声,相应不绝,但过了半晌,四下仍无加回音。柳鹤亭皱眉道:“这支箭来得怎地如此奇怪……穿云破月,戚兄,陶姑娘,你们可知道武林之中有什么人施用这种黄翎黑杆,翎上写着‘穿云破片的长箭么?”陶纯纯眼帘一合,微微摇头,道:“我一直关在家里,哪里知道这些。”“戚大器”道:“兄弟也不知道。”突又哈哈大笑起来,道:“管他是谁,他若是来的,我兄弟也敬他一盆‘特制美酒’,一块‘珠穿凤足’,让他尝尝滋味!”语声一落,兄弟四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哪知——他兄弟四人笑声未绝,蓦然又“砰”地一声,划空而来。这响声短促低沉,与方才箭杆破空尖锐之声绝不相同,陶纯纯、柳鹤亭、戚氏兄弟齐地一惊,仰首望去,只见一条青碧临光,自头顶一闪而过,接着“啪”地一声,对面那片如鹰山石之上,突地爆开一片青灿碧火,火光中竟又现出几个碧色的字迹:“一鬼追魂,三神夺命!”字迹临光,一闪而没!柳鹤亭变色道:“这又是什么花样?”“戚四奇”哈哈笑道:“一鬼三神,若来要命,我兄弟四人服侍一个,包管鬼神都要遭殃!”话声方落,突地又见一点黑影,缓缓飞来,飞到近前,才看出竟是一只碧羽鹦鹉,在众人头上飞了一圈,居然吱吱叫道:“读书不成来学剑,骚人雅集震八方……”鸟语啾调,乍听虽不似人语,但它一连叫了三遍。柳鹤亭、陶纯纯、戚氏兄弟却已都将字音听得清清楚楚,陶纯纯“咯咯”一笑,娇声道:“这只小鸟真有意思。”“戚三栖”大笑道:“老夫给你抓下来玩就是。”突地纵身一跃,跃起几达三丈,白须飘动,仰天呼出一口劲气。哪知这只碧羽鹦鹉却似已知人意,低飞半圈,竟突地冲天飞去,吱吱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说到最后一句,已自飞得踪影不见。柳鹤亭只见“戚三栖”的身形,有如一片蓝天,飘飘落下,哈哈笑道:“我到底不如小鸟,飞得没有它快——但是我说话却总比它说得高明些吧!”柳鹤亭见这兄弟四人,包括陶纯纯在内,直到此刻仍在嘻嘻哈哈,将这一箭、一火、一鸟突来的怪事,全都没有放在心上,不禁双眉微皱,暗忖道:“这些怪事,断非无因而来,只是不知此事主使之人究竟是谁?这样做法,却又是为的什么,难道他与我们其中一人有着仇恨?”目光一转,扫过戚氏兄弟及陶纯纯面上:“但他们却又不似有着仇家的人呀!”又忖道:“莫非是来找项煌的不成?”他心念数转,还是猜测不出,目光一抬,却见那只碧毛鹦鹉,竟又缓缓飞来,只是这次却飞得高高的,戚三栖大笑道:“你这小鬼又来了,你敢飞低些么?”却听那鹦鹉吱吱的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叫声一起,突有一片雪白的字笺,自它口中飘飘落了下来,柳鹤亭轻轻一掠,接在手中,那鹦鹉叫道:“小翠可怜,不要打我……”又自飞得无影无踪。陶纯纯娇笑道:“这只小鸟真的有趣,这字条上写的是什么呀?”柳鹤亭俯首望处,只见这字笺一片雪自,拿在手中,又轻又软,有如薄绢一般,似是薛涛香笺一类的名纸。笺上却写着:“黄翎夺命,碧弹追魂,形踪已露,妄动丧身!”下面署名:“黄翎黑箭,一鬼三神,骚人雅集同上。”字作八分,铁划银钩,竟写得挺秀已极。柳鹤亭皱眉大奇道:“这些人是谁?这算是什么?”戚氏兄弟、陶纯纯一起凑过来看,“戚四奇”突地哈哈大笑起来,连声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柳鹤亭奇道:“你知道什么,难道你认得这些人么?”“戚四奇”笑道:“我些人我虽不认得,但我却知道他们此来,为的什么。”陶纯纯秀目一张,失声问道:“为的什么?”目光凝注,却见“戚四奇”突地白眉一皱,翻身倒在地上,贴地听了半晌,一个悬空筋斗,鹅黄风衣四下飞舞,他己站了起来,连声道:“好厉害!好厉害!这下怕不至少来了几百人,我只怕——”语声未了,突地一阵巨吼,四下传来:“黄翎黑箭,穿云破月!”声如雷鸣,也不知是多少人一起放声吼出,这一吼声方落,又是一阵吼声响起:“一鬼追魂,三神夺命!”紧接着又有不知多少人吼道:“骚人雅集,威震八方!”戚氏兄弟、柳鹤亭、陶纯纯对望一眼,耳根方自一静,哪知猛地又是一声狂吼:“吠!”。这一声“吠”字,数百人一起发出,竟比方才的吼声还要响上数倍,柳鹤亭抬头望去,只见四面山壁之上,突地一起现出数百个汉子来,其中有的穿着一身阴惨的黑绿衣衫,有的一身白衣,有的却遍体纯黑,只有头上所包的黑中之上,插着一根黄色羽毛,手中却都拿着长绳软梯钉钩一类的爬山用物,显见得是从后面翻山而来,一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但“呔”地一声过后,却俱都一声不响,或伏或蹲地附在山壁顶头,也不下来。柳鹤亭目光转处,心中虽然惊奇交集,却见戚氏兄弟四人,仍在眉开眼笑,生像是全不在意,他既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何处,更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何而来,是以自也不便发话,只觉身侧微微一暖,陶纯纯已依依靠了过来,轻声道:“我们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好么?”柳鹤亭双眉微皱,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心中却自暗忖:“这些人如是冲着戚氏兄弟来的,我与他兄弟虽无深交,却又怎能不管此事?”心念方动,突地一阵朗笑,自谷外传来,那只碧羽鹦鹉,也又自谷外飞来,吱吱叫道:“读书不成来学剑,骚人雅集震八方……”飞到当头空间,柳鹤亭微拧身形,“嗖”地掠过帐篷,只见朗笑声中,一群人缓缓自长桥那边走了过来。柳鹤亭暗中一数,共是一十三人,却有两个是垂髫童子。只见一个方中朱履、白色长衫的中年文士当先走来,朗声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山行方疑无路,突地柳暗花明,竟是如此胜境。”目光一转,有如闪电般在柳鹤亭身上一转:“阁下气宇不凡,难道就是此间主人么?”微微一揖,昂首走来。突地见到戚大器、陶纯纯,以及那巨人“大宝”自篷后转出,脚步一顿,目光电闪,他身后一个高髻乌簪、瘦骨鳞峋,却穿着一件长仅及膝的墨绿衣衫,装束得非道非俗的颀长老人,越众而出,阴恻恻一声冷笑,面上却一无表情,缓缓道:“此间主人是谁,但请出来答话!”柳鹤亭目光一转,突觉身后衣袂牵动,陶纯纯娇声道:“你又不是这里主人,站在前面干什么?”那碧衫高髻的瘦长老人,两道阴森森的目光,立时闪电般射向戚大器,冷冷道:“那么阁下想必就是此间的主人了?”“戚大器”嘻嘻一笑,道:“我就是此间主人么?好极好极,做这种地方的主人,也还不错!”碧衫老人目光一凛,冷冷道:“老夫远道而来,并非是来说笑的。”“戚大器”依然眉开眼笑,哈哈笑道:“凡人都喜说笑,你不喜说笑,难道不是人么?”碧衫老人冷冷道:“正是!”柳鹤亭不禁一愣,他再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自己承认自己非人,却听“戚大器”哈哈笑道:“你不是人,想必就是鬼了!”碧衫老人目光不瞬,面色木然,嘴角微动,冷冷说道:“正是!”柳鹤亭但觉心头一惊,此刻虽是光天化日,他虽也知道这碧衫老人不会是鬼,但见了这碧衫老人的神态,却令人不由自主地自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只见“戚大器”突地大喊一声:“不得了!不得了!活鬼来了!快跑!快跑!”倏地一声,身形掠到帐篷之后。碧衫老人冷笑一声,阴恻恻地沉声道:“你若在我‘灵尸’谷鬼面前乱玩花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声未了,却听大叫之声:“快跑,快跑!”又自篷后转出,他只觉眼前一花,方才那灰袍自发的老人,此刻竟突地变成两个,自篷后奔出,口中不住大喊:“不得了,快跑……”在帐篷前一转又奔入篷后。众人方自一愣,灰袍老人又大喊着往篷后奔去,众人眼前一花,此人竟已变成三个,亡命般转了又转,又奔入篷后。这碧衫老人,江湖人称“灵尸”,他自己也取名叫做“谷鬼”,人家称他活鬼,他非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当真是不喜为人,但愿做鬼,平生行事,一举一动,都尽量做出阴恻恻、冷森森的样子,喜怒从不形于辞色,但此刻却仍不禁神色一变,其余之人更是面面相觑,群相失色!柳鹤亭心中暗笑,却又不禁暗惊!暗奇!这些人先封退路,大举而来,计划周密,仿佛志在必得,但却连此间主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当真是件怪事!却见大呼大喊声中,戚氏兄弟四人一起自篷后奔出,突地呼喊之声一顿,他四人竟在这“灵尸”谷鬼面前停了下来!“灵尸”谷鬼见这灰袍老人,瞬息之间,竟由一个变成四个,目光之中,不禁也微微露出惊怖之色。只见这灰袍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既无笑容,亦不呼喊,竟变得神色木然,面目凝重,庄容说道:“你们有神有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西天佛祖,大慈大悲,大智大勇,大神大通,文殊菩萨座下阿难尊者,只因偶动凡心,被滴人间,至今九百七十二年,还有二十八年,便要重返极乐,本尊者身外化身,具诸多无上隆魔法力,呔——你这妖尸灵鬼,还不快快现形,磕头乞命,也许本尊者念你修为不易,将你三魂七魄,留下一半,让你重投人世,否则你便要化虫化蚁,万劫不复了!”他语声缓慢,一字一句,说得郑重非常,竟像是真的一样。柳鹤亭心中暗笑,面上想笑,听到后来,再也忍不住,只有回转头去,但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偷眼去望那”灵尸”谷鬼面上的表情。只见他呆呆地愣了半晌,面色越发阴森寒冷,双掌微微一曲伸,满身骨节格格作响,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在我谷鬼面前说笑,莫非活得不耐烦了?”脚步移动,向戚氏兄弟走去,身形步法,看似僵直呆木,缓慢已极,但一双利目之中碧光闪闪,本已阴森丑怪的面目之上,竟又隐隐泛出碧光,再加上他那惨绿衣衫,当真是只有三分像人,却有七分似鬼。柳鹤亭确信这半鬼半人的怪物,必有一些奇特武功,见他此刻看来已将出手,剑眉微剔,便待出手,但心念微微一动,便又倏然止步。“戚二气”哈哈一笑,道:“你这妖尸灵鬼,莫非还要找本尊者斗法么?”眼珠一转,与他兄弟四人,打了个眼色,竟也缓缓走出,只见这两人越来越近。“灵尸”谷鬼面目更见阴森,身形也更呆木。“戚二气”却笑得越发得意,几乎连眼泪鼻涕都一起笑了出来。霎眼之间,两人身形,已走得相距不及一丈,柳鹤亭虽未出手,却已凝神而备,陶纯纯依偎身侧,半带惊恐,半带娇羞。突听“灵尸”谷鬼长啸一声,双臂一张,曲伸之间,两只瘦骨嶙峋、留着惨绿长甲,有如鬼爪一般的手掌,便已闪电般向“戚大器”前胸、喉头要害之处抓去!他身形呆木已极,但此番出招击掌,不但快如闪电,而且指尖长甲微微颤动,竟似内家剑手掌中长剑所抖出的剑花。数十年前,武林中有一成名剑客古三花,每一出手,剑尖必定抖出三朵剑花,行走江湖数十年,就仗着这一手剑法,极少遇着敌人,当时武林中人暗中传语,竟作谚道:“三花剑客,一剑三花,遇上眼花,头也开花!”可见武林中人对这“三花剑客”剑法之推重!但此刻“灵尸”谷鬼十只指甲,竟自一起颤动,生像是十支碧绿短剑,一起抖出剑花,同时向“戚二气”身上击来,普通武林中人,遇着这等招式,纵不立即“头晕眼花,脑袋开花”!只怕也无法招架。哪知“戚二气”却仍自仰天狂笑,就像是没有看见这一招似的,眼见这“灵尸”谷鬼的两只鬼爪,已堪堪击在他身上,他却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动,“灵尸”谷鬼明明已要抓在他身上的两只鬼爪,却竟在他这大笑颤动之中,两爪同时落空!“灵尸”谷鬼纵然武功极奇,交手经验亦颇不少,但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般奇异的身法,一抓落空,不禁微微一愣,哪知对方哈哈一笑,双腿突地无影无踪地踢将出来!“灵尸”谷鬼竟是无法招架,厉啸一声,“唰”地后退一丈,方自避开这一招两腿,但掌心却已惊出一掌冷汗!无论是谁,脚上力道,总比手上要大上数倍,常人推门,久推不开,心急情躁,大怒之下,必定会踢出一脚,却往往会将久推不开的门户应脚踢开,便是脚力大于手力之理。但武功中自古以来的绝顶高手,却从未闻有以“腿法”成名武林的,只有以“拳法”、“掌法”或是兵刃招式,名传天下,这一来自是因为脚总不如手掌灵便,再来却是因为无论是谁,踢出一脚以前,肩头必定会微微动一下,有如先跟别人打了个招呼,通知别人自己要踢出一脚一样,对方只要武功不甚悬殊,焉有避不过这一脚之理!南派武功中的绝顶煞手“无影腿法”便是因为这一腿踢出之前,可以肩头不动,让人防不胜防,但虽然如此,还是难免有一些先兆,骗得过一般武林豪客,却逃不过一流内家高手的目光,是以擅长这种腿法的武家,纵然声外颇响,却永远无法与中原一流高手一较短长。而此刻这“戚二气”大笑之中,全身本就在不住颤动,这一脚踢将出来,就宛如常人笑得开心,以致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时的情况一样,哪有一丝一毫先兆,众人俱是见多识广的武林人物,但见了这般身法,却也不禁一起相顾失色!柳鹤亭心中既是好笑,又觉敬佩,方才他想抓住“戚大器”的肩头之际,便已领教过了这种离奇古怪的身法,是以他方才驻足不动,便也是因为想看看戚氏兄弟怪异的武功!只听“戚二气”哈哈笑道:“我还当你这妖尸灵鬼有多大神通,哪知如今老夫这一手‘快活八式’仅只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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