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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脏撕裂,泪如泉涌。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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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
连胤轩并没有拉她,只是冷冷瞧着悲痛的她跌跌撞撞跑到那两具被吊着的尸体前,轻拉缰绳,让马儿跟上去。
而后用马鞭卷了她,不让她太靠前。
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而后用双掌捂住脸颊,紧紧的蜷曲成一团。
连胤轩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道:“这两个人畏罪自杀,罪名是偷窃淮州兵器库兵器卖给外族,在逃跑途中自尽,但是与你没有关系……喂,出声!”
他剑眉一拧,跳下马来,拉起她如落叶般的身子:“他们的死与你无关,早在你给本王下毒前,他们就已经死了……该死的!”
他连忙蹲下身子搂住她颤抖的肩:“哭出来!你给本王哭出来,该死的!你不是已经能接受他们的死讯吗?!”
只见她全身颤抖不已,如秋风中的枯叶凋败冰凉,那排细白贝齿已经狠狠咬进红唇里了,唇瓣挂着血痕在剧烈抖动,清澈的凤眸里泪珠在扑唰唰的落,若那断了线的玉珠子般收不住势。明明是已伤到极致的摸样,却拼命将呜咽卡在了喉间,只是抱紧自己一个劲的颤抖。
他从未见她如此摸样,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浅浅淡淡,倔强柔顺,玫姿艳逸,或者如刚才般冷冷叫他滚出去,可是此刻,她如一只断了线的纸鸢,在风中飘零摆荡,下一刻便要化为碎片。
他心头一震,感觉被某种东西击中一般,陡然揽了瑟瑟颤抖的她入怀,哑声道:“哭出声音来,乖……”
“呜!”她的声音含着颤音,在他揽她入怀的那一刻脱闸而出,凄厉而悲恸。她的心脏一直在缩紧缩紧,缩到剧烈的疼痛不能呼吸,脑子里只有亲人的死状,只有对自己的谴责,她在哭,泪珠子一个劲的落,但是她哭不出声音,咬破唇瓣感觉不到痛,只有心脏的剧烈缩紧……然后在某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她,她才感触到坚实的依靠,那一声“哭出声音来,乖”,让她彻底崩溃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她肩头剧烈抽动,埋在这个温暖的颈窝里,哭出了所有的无助,“是我太懦弱……”
他静静抱着她,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渐渐恢复体温,细弱双肩无助颤抖,泪水沾湿了他的颈侧,“哭吧。”他的声音柔得连自己也没察觉到。
“……”她埋在他肩窝呜咽,双臂紧紧缠着他颀长健实的腰身,不再自责,身子的颤抖却是渐渐平息下来。
半顷,她不再抽噎,只是将脸静静埋在他怀里,浅浅的吐息,“是我害了他们。”
他蹲着身子,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双臂紧紧揽着她,闻着她发上的幽香,“他们迟早是死,不管有没有你。”
剑眉一拧,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柔情,想放开她,却被她先推了开。她转过了身子,脆弱不再,只是冷道:“我想将他们的尸体入殓安葬。”
他站起身,月色下的俊脸五官分明,却微带寒意:“不可能,他们虽然死了,但依旧会钳牵制住你。而被他们牵制,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下场!告诉本王,你现在还想死吗?”
她不出声,月光下的清瘦背影冷冷冰冰,安安静静。
“告诉本王!”他将她拉扯起来,迫使她转过来看他,“苏渤海死了,你还想杀本王吗?”
而她的眼睛里没有葭光,比起牢房里的模样更没有生气,看着他,焦距却不是他:“我错了,我应该杀你,也许杀了你,爹爹还有救,我错了!”最后那一声“我错了”,是她用尽了最尖锐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疯了。
他紧紧掐着她纤细的臂膀,怒吼:“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有苏沥安!”利眸一眯,他不再赘言,一把将她扛起扔到了马背上。
这次他没有再那么好脾性,长腿一迈跨上马背,让她保持这个趴卧在马背上的姿势,往回策马。
她趴在颠簸的马背上,纤细的身子如一个破布袋,飘渺摆荡。
她的天空,真的失去颜色了。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十二章
黑暗里响起开铁链子的声音,“哒哒”串响,夹杂狱卒的吼叫声:“出来!快出来!叶都尉来了!”随后脚拖铁链声陆续响起,缓缓消失在远处。
这是每日地牢里最有生气的时刻,隔壁牢房的所有烦人都会被这个叶都尉钦点,狱卒送餐时辰才被送回来,送回来的时候,有些人在哭喊,有些人在叫骂,然后是鞭子抽在身上的“啪啪”响和哀叫声。
骂了几日,便没声了,回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轻。
连胤轩给映雪的牢房是个独立小间,与其他牢房隔了厚厚的墙壁,木柱子前则是一条走廊和一堵墙,似是有意隔开。
映雪静静坐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双臂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门外的声音她已经听腻了,眼皮半天都不眨一下,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瞧着暗夜里觅食的老鼠。
那模样,更似个木娃娃,看是看,眸里却没有神采。
而距离那日,连胤轩又将她关了三日,这三日他天天派人来地牢逼她喝水吃东西,却从此不再在食物里下毒。
其实不需要人逼迫,她也会吃,有没有毒她都无所谓,因为对她来说,这段日子就是行尸走肉,死了,是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活着,会时时刻刻忍受痛苦煎熬。所以她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去想任何东西,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自己。
这几日,她陡然开始喜欢上这样的黑暗,喜欢这样的宁静,暗夜里,一个人,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甚至感觉不到自己。
她需要这样的感觉。
“呵!”有人在暗夜里轻笑,无声无息闯入了她的世界,“你倒是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这肥肥黑黑的老鼠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话音落,一个墨黑身影瞬息飘落在牢门前,比墨更浓的黑,金色护腕,手拿长鞭,脸上戴青狼银钩面具,露出闪亮的眼睛和薄厚适中的唇。
这个暗夜使者披散着墨发,着墨色披风,一身墨黑透着暗夜的幽深神秘,他在笑,但她相信他绝对是心狠手辣的。
她坐在角落里对他的出现并不惊奇,没有动,没有恼:“你的伤,可是好了?”一出声,声音竟是嘶哑的。
“什么伤?”他微微思索,很认真的跟她交谈,“噢,你是说月圆之日发病的日子,这个不怕告知你,十六那日我只需喝生血便能解我体内的狼滴子,月缺或无月,我都没问题。当然了,也要靠你将我的藏身之地保密才算没事。”
他又撩撩木栅门上的粗大铁链子锁,道:“需要我帮你拧开它吗?”
“不必。”映雪轻轻摇头,制止他:“我喜欢呆在这里,这里很好。”
“既然你说不必,我也不多此一举。”他十分爽快,安静将手放下,望着牢房里:“你的竹清院最近不太安静,每日卯时一刻便有人来院子里叽叽喳喳,一大堆大小丫鬟拿着筒子采什么露珠,吵人清闲,你可管管?”
“你觉得我现在有本事去管吗?”映雪朝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痕,言不由衷:“我没有本事管他府上的事,也不想管,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噢,那就不换了,我习惯这里。”他答得坚决,银钩面具在天窗里透进来的月光下闪着一层银光,低沉的声音不冷不热传来:“其实我在卞州呆不了多长时间,等身上的伤养好便会淮州,绝不再打扰你。今日来此,是想向你赔个不是。”
“为何?我们并没有交集。”映雪眉头轻抬。
“我们是没交集,但我银面也绝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那日劫持淮州兵器库兵器之人其实是我,却让你爹爹代为受罪……”
“爹爹他不会偷窃兵器库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在暗夜里将自己缩得更紧。
银面微侧过身子,一身墨色显得有些肃穆拒人于千里,他道:“这两个被鞭尸的人,据说是在逃跑途中自杀,有没有偷兵器无从可知。但我倒是知道宇文祁都的手段,被他捏在掌心的人,是绝对捡不回一条命的。枉你有飞天之术,只要他想要你死,你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那你帮我救回他们的尸首。”映雪撑起酸软的腿,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张精致脸蛋,惨白如纸颧骨高耸,她在月光下瞧着那个银面男子,干涸的大眼终于有了乞求的波澜,“救下他们,帮我安葬。”
“救不回来了。”银面侧回面容盯着她,眸光在面具下流淌:“他们的尸首在城墙上暴晒了三日,已被扔入西魅河沉尸。现在,宇文祁都正以长公主金步摇的事寻景亲王府麻烦,一口咬定那日晚宴上的刺客是长公主,呵呵,这老家伙能不能搬走这块绊脚石,银面还真想知晓呢。”
“沉尸了。”映雪将他后面的话并未听进去,只是用指紧紧抓住柱子,静静望着银面身后那个高高的天窗,“是我害的。”
银面一愣,止住了话头,只见得牢里的女子微微仰着头,盈盈水眸里闪烁一种绝望,她及腰长发披泻,没有挽云鬓,一袭白色单衣,单单薄薄裹在她瘦削的身子骨上,那副身子骨却又透着坚强。
他知道她在无声哭泣,将泪珠子偷偷藏在了心里,流不出泪来。遂张嘴道:“银面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她身子一颤,将凝视月牙的目光收回来,瞧着他:“帮我救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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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漓右偏居一直在闹,小孩童的哭叫声几乎掀开绛霜的屋顶。她正在逗弄温祺送给她的那只鸟雀,练习轻吟浅唱,却时不时被外屋的哭叫声打乱。终是恼了,掀开帘子走出去。
“千蓉,你怎么照看的?怎么老是让他哭?”
千蓉正一手端着果子,另一手那颗葡萄,半蹲在沥安面前哄他,被主子这样一恼,连忙站起身来:“小姐,他在哭着要芷玉,不肯吃东西。”
“那芷玉人呢?”她柳眉一挑,不悦的搜寻屋子的每个角落。
“小姐,芷玉一大早让小王爷叫去了,现在还未回。”
“快去把她找回来,以后有人叫,要先知会我,知道吗?”绛霜瞧瞧那满脸鼻涕泪水的六岁小孩童一眼,吩咐旁边的大丫鬟:“带他出去走走吧,半柱香时间内一定要回来。”
“是的,小姐。”千蓉出去叫芷玉了,紫烟牵着沥安的手走出去。
她们甫出去,有丫鬟来报说亚父来了,等在花厅里。
绛霜细眉一蹙,冷道:“亚父不去前殿见丞相大人,跑我这里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亚父只说要见小姐您,说是有事。”
“那好,先备茶水,我马上到。”
“是的,小姐。”
半刻,她握着园扇轻移莲步走到了花厅,向老者盈了盈身:“亚父。”
亚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揖手道:“老夫今日来事想跟三小姐谈谈小公子的事,小公子年岁过小,爱哭闹,老夫是想将小公子交由府里的奶娘照看几日,以免打扰王爷和三小姐清眠。”
“呵呵,亚父多虑了,小公子在绛霜这里过的很好,根本不会打扰到王爷。”绛霜微微一笑,恭恭敬敬请亚父入座,让丫鬟备了茶水,再道:“再说有芷玉照顾着,亚父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屋子里的十个丫头也比不过芷玉,只要有那丫头在,亚父尽可放心。来,亚父请喝茶。”
亚父眼露忧色,端起瓷杯啜了口清茶,又问道:“王爷来看过小公子吗?”
“看过几次。”绛霜用圆扇轻轻扇着风,随意说着,又问道:“那丞相大人来王府是为何事?绛霜听说丞相大人拾了青楚姐姐的金步摇,这次是来特意送到府上,可是真的?绛霜还以为是为姐姐的事而来。”
亚父捋着胡子笑道:“三小姐从来都是如此聪慧,府里的事皆能知个一二,呵呵,丞相大人这次确实是为金步摇的事来,不过那支金步摇并不是长公主的,长公主正在陪宇文丞相确认。”
“噢,是吗?那就好。”绛霜莞尔一笑,随即宽了宽心,笑靥如花:“今日亚父既然来了,那绛霜就请亚父顺便帮忙算算与王爷的姻缘的可好?绛霜听说姐姐也常找亚父掐算,准得很,所以亚父可不能偏心。”
亚父眸光微闪,瞧着这个娇俏的女子:“三小姐与王爷早已是缘定今生,天作之合,又何须老夫赘言。”
“亚父此言差矣。”绛霜停下扇香风的动作,眉儿挑了挑:“谁都知晓这世事变幻莫测,诡异多端,又有道是‘天为棋盘星为子,地为琵琶路为弦’,无人敢认定这一时就是一世。不瞒亚父,自从姐姐过门,绛霜这心里头就不踏实,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既然‘天为天为棋盘星为子,地为琵琶路为弦’,那老夫更不敢鲁莽断言了,呵呵。”
绛霜瞧亚父一眼,也不恼,道:“女子处事,以德为首,不曾想姐姐竟做了毒害王爷的事,妹妹为她感到心寒。”
“三小姐。”亚父轻轻叹息,接话道:“其实老夫一直认为王妃娘娘不会是这样的人,那一日行事太匆忙,并未查个仔细,就将娘娘关入了地牢,实在有些……”
“亚父!”绛霜眉梢挑得高高的。嗔了一句:“鹤丹银针摆在眼前,哪里还能冤枉了她!况且王爷也亲口咬定是她使的毒……所以即便亚父再偏袒,也难逃这铁证如山不是。”
“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暗藏杀机呀。”亚父抚须感叹。
绛霜瞬息脸儿一白,站起了身:“亚父是在暗指绛霜吗?”
“老夫不敢。”亚父随之站起身,不慌不忙揖手道:“三小姐是王爷最信任的人,老夫又怎敢胡乱质疑三小姐?况且三小姐将王爷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要,又怎会冒险对王爷痛下杀手,老夫只是感叹这个世道的混乱,鱼目的混杂呀。”
“呵,好一个世道混乱鱼目混杂。”听得亚父如此一说,绛霜才稍稍消去刚才的剑拔弩张,重新坐回椅子,却敛去了温和,厉嘴起来:“绛霜知道亚父一直不喜欢绛霜跟在王爷旁边,也曾劝慰王爷不要纳绛霜为妃,甚至在绛霜十一岁那年趁王爷不在府上偷偷送走绛霜,这些,绛霜都忍了,知是绛霜命贱配不上王爷……只是今日王妃纳了王妃,娶了祸星,亚父却为何要三番两次倒戈相向,置王爷与不义?绛霜和王爷一样,弄不明白亚父心里是做何感想!”
“老夫对王爷并没有二心!”
“如果不想让王爷质疑,就不要再为那个女人说话!”
亚父静静瞧着她:“三小姐,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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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变了!”绛霜冷笑起来,语峰沉静不再,趋渐犀利:“从两年前被那伙子抓去,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再是景亲王府里那个人人可欺可唾的连绛霜,她有自己的尊严,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归宿,她绝对不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王爷的爱!绛霜在这里告诉亚父,不管亚父多么瞧不起绛霜,绛霜都会守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做任何的事。”
“可惜你已经走错了一步。”
“不,我没有走错!为了我跟胤轩的将来,牺牲一个苏映雪算什么,她迟早是要死的人,在我跟胤轩之间根本惊不起任何波澜!胤轩他爱的人是我,他的心里是永远不会容下别的女人的,而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扞卫这份感情……呵,我不会介意他碰苏映雪,也不介意苏映雪或是那个萧阑歆为他生下他的子嗣,因为他需要孩子,而我却不能生……但是绝对仅次于止,我决不容忍她们分享胤轩一丝一毫的爱!”
亚父哑然,望着女子阴沉冷凛脸,叹道:“天能事事如人愿么?当你策划好一切,也许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