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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川行定所在的沙发是四人座,地方很宽敞,但九原杉却没去另一边,反倒紧挨着他坐下,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继续往他这边挪。
伸出手指抵住快彻底贴过来的小孩的额头,“你怎么跟个『毛』『毛』虫似的,那么大地方你挤什么?”
“老师——”九原杉很少对上川行定拖长音调说话,在刀剑那里很有用的撒娇手段到了上川行定这里被嫌弃的几率太大。
“啧,”果然,上川行定把他又推远了一点,“坐直,好好说话,别黏糊糊的,我看着难受。”
小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委屈起来,一副强忍泪水的样子。
这孩子之前明明不这样的……上川行定抵着九原杉的手指有点僵硬,付丧神们看过来的有点谴责意味的目光更让他嘴角抽搐。
他当初是看这家伙乖巧不爱哭才同意养的,出去一趟怎么就这样了?
无奈叹气,上川行定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指,任由九原杉靠过来,“大夏天的你不热吗?”
“不热。”
“你回来以后还没洗澡换衣服呢,小鬼。”
“休息够了再去。”
九原杉干脆踢掉室内鞋躺在上川行定腿上,对于他来说,沙发的长度足够宽裕。心愿得逞的小孩脸上表情舒展,眼里也再没半点要哭的意思。
上川行定没好气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心眼越来越多了,嗯?”
九原杉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应声。他平躺在沙发上,头却偏着上川行定这边,不让那些付丧神看到自己的表情,又伸手拽住上川行定的衣角,这才安静下来。
上川行定领会到什么,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腿上躺着的孩子顺『毛』。
他成为审神者时的年纪不大,出身也和九原杉类似,所以多少能明白。小杉身边的刀剑付丧神虽然差不多都是一边把他当主人效忠一边当幼崽养,但还是不一样。
有着家臣身份的付丧神和真正的长辈。
对主公和对后辈,这两者期待的『性』质不一样,作为被期待的对象,所承受的东西也不同。
所以有些心情,怎么都不想在下属面前袒『露』。
“不要紧,”上川行定的声音少有的温和,抚『摸』小孩脑袋的动作有安抚的意味,“我会教你的。”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很难称得上是安慰,“小杉,你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所以要坚强一点。”这句的声音很小,只有近在咫尺的九原杉能听到。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抱怨道:“老师,你没身上没肉太硌人了。”
上川行定个子超过了一米九,还是竹竿样身材,这次的事情劳心伤神又瘦了些,骨头确实比以前更硌人。
青年垂眼瞟了九原杉一下,用中指的指节在小孩脑门上狠狠敲了三下,“讨嫌的小鬼!自己到一边去睡。”
九原杉捂着被敲疼的额头,却不肯挪动,上川行定只好拿了沙发上的靠枕,“抬头。”
堀川国广看着两人的互动偷笑,对着自己身边的压切长谷部小声道:“主人嘴硬心软,之前看九原大人定位的频率一分钟能有三次,人到门外了这才装作懒洋洋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主人很想念九原大人。”
压切长谷部忍不住勾起嘴角,视线从自己主人身上移开的时候撞上了上川行定看他的目光。
非常平静的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
打刀心里一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
……
九原杉一行在回时之政之前就待机了很长一段时间,唯独离开前一天晚上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归置好所有行李,休息了一夜,刚回来的人就都精神起来。
久违地聚齐了这座队舍所有成员的早餐吃完,上川行定从餐桌前站起身。
“身为队长这种事情原本不至于要『插』手,但我是小杉的老师和监护人,长谷部又是我放在小杉身边的,所以即使讨人嫌,这件事我也得管管。”
随着上川行定的声音落下,小狐丸、膝丸、歌仙兼定、龟甲贞宗在沙发前清出一片空地,只留下了灰『色』的地毯。
上川行定的目光落在压切长谷部身上,打刀很自觉地跪在了地毯上。
“老师?”九原杉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一出,跟着站起来,“长谷部做错什么事了吗?”
上川行定看了九原杉一眼,“小杉,长谷部不曾做错任何事吗?”
九原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上川行定不再理会他,从堀川国广手里接过报告,站在跪在地上的打刀面前,“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违反审神者的命令私自出阵,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造成不必要的战损。”
“之后又跟自己的主人怄气,小杉一个人跑出去,结果被人埋伏受伤……”
“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报告,没有人捏造诬告,都是事实,对吗?”
压切长谷部垂下眼,沉声应道:“是,这些全都属实。”
仍未()
六月的艳阳天;
窗外阳光刺眼,
蝉鸣嚣扰依旧。
飞鸟振翅远去,
他们还未长大。
~~~~~~~~
听到压切长谷部的回答,上川行定轻笑一声; “你到小杉身边也才将将半年,就什么都敢做了。”
“看来稽查队的训练和我平日的管束保质期都很短。”
压切长谷部声音更低,“是我违背主命、触犯规矩、言辞逾越; 还害主人受了伤,请上川大人责罚。”
“老师,”九原杉走到青年身边,软下声来; 希望上川行定能放过打刀一马; 自己先认错,“是我没管好队伍,长谷部他……”
“你确实没管好; ”上川行定抱着胳膊直直站在那里; 比九原杉高出一大截,声音清冷、目光严厉,“如果不是你对他过于纵容; 他也不会恃宠而骄。”
“事前你管不住他,事后也没个惩罚; 就这么轻轻放过; 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
“你是拿他当下属还是宠物?”
“我……”上川行定这个说法有点刺到九原杉; “长谷部是我的……”
“你的下属。”上川行定截断九原杉的话,“朋友、亲人、伙伴、宠物……什么都好,在此之前,他首先是你的下属。”
“和你隶属于同一组织,为了同样的目标,遵从你命令和意愿的下属。”
“你到底明不明白?”
九原杉没回答,对于他而言,比起遵从,陪伴才更重要。被上川行定认为是在养宠物,也不算冤枉。
“小杉……你现在想起自己以前本丸的事情了吗?”
跪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一边站着的鹤丸国永和『药』研藤四郎微微一惊;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髭切、笑面青江、小夜左文字心中丛生的疑『惑』倒是多过惊讶,他们都不自觉地去看自己的主人。
“……想起来一些。”小孩的语气充满了迟疑,“但有些地方还是很模糊,到底还差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些刀不好,可那个结果,你自己也是帮凶。”上川行定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指责这个孩子,只是叹了口气,“一味的纵容、忍耐和沉默,不是好事。”
“我要罚长谷部。”上川行定拿起一旁的鞭子,“你有意见吗?”
说是这么说,但上川行定根本没等九原杉回答手里的鞭子就抽在了打刀身上。
九原杉一惊,本能伸手去挡,立刻被早有准备的一期一振和小狐丸按住。
属于他的其他刀剑也被上川行定的刀隔开。
上川行定今天使的是专门用来惩戒的鞭子,一抽下去就让付丧神皮开肉绽。
九原杉刚刚不过是指尖扫到了一点,这会儿钻心的疼,他低头看了一眼,只是个小口子,血珠冒出来滴落在地面。小孩立刻反应过来那鞭子怕是和自己的绯雪一样,有特殊的符文效果。
实在挣不脱两振太刀,九原杉只能哀求道:“老师,不要打长谷部,我知道错了。”
这么一会儿,压切长谷部已经挨了七八下,皮肉翻卷,鲜红的血『色』在付丧神的衬衫上尤其刺眼,但打刀依旧跪的笔直,死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上川行定抽够20下,这才把目光转向九原杉。
“小杉,你待人体贴,这不是坏事。但对抗、斗争、防备、约束这些都是存在的,无论是多么亲近的关系。”
“式神也好,宠物也好,同僚老师也好,甚至是……”上川行定意有所指,“你的亲朋好友。”
“如果你一味妥协退让,放任事情失控,后果绝不是你想看到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明白吗?”
这次九原杉回答的速度慢了很多,“我会努力去想。”
上川行定也没指望他一下子都明白,肯去想就好。他对着自己的学生微微点了点头,“你作为审神者对付丧神管束不力,自己行事也不够小心,给了敌人可趁之机。罚你关三天禁闭,好好反省一下。”
九原杉没对此表示异议,只忧心压切长谷部。
打刀的上衣已经完全成了碎片,身上没一块儿好肉,眼神都有些涣散,一只手撑在地上,摇摇欲坠。上川行定那条鞭子的下半截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地毯也溅上了打刀的血。
“老师,长谷部,我能先给他手入吗?”
“压切长谷部违背命令私自行动,他的惩罚还没结束。”上川行定从歌仙兼定手里接过压切长谷部的本体,另一边是准备好的铅盒。
压切长谷部的意识清醒了一些,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打刀在看见那个盒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上川大人……”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别的。
“你也是三天禁闭,自己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好想清楚。”上川行定把刀放进盒子里,利落地合上盖子,付丧神的人形跟着消失不见。
他的目光落在属于九原杉的其他五刃身上,“主殿年幼,你们在效忠他的同时,亦有引导指正之责。”
“到小杉身边之前我就叮嘱过你们。”
“任由事态失控是怎么回事?”
『药』研藤四郎、鹤丸国永、笑面青江、髭切、小夜左文字都没辩驳,低头默认了这份指责。
上川行定的目光在鹤丸国永身上停驻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全都呆在自己房间里反省,三天后再出来。”
……
清了场,客厅里就只剩下上川行定的队伍,堀川和歌仙换了地毯把东西归位,一切都恢复原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和上川行定手边的铅盒又刺啦啦地提醒着什么。
“主人,您何必如此,有话好好跟九原大人说,他是个乖孩子,会听您的。”堀川觑着上川行定的表情,还是说完了后面的话,“这样做,九原大人可能会怨您。”
“他要是懂得怨恨亲近之人就好了。”上川行定却给出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回应,“小杉不能这样下去了。”
“主人,”一期一振反倒觉得九原杉已经足够早熟,“九原大人年纪尚小,『性』子又柔软,您要他严厉对待自己喜欢的刀,未免……”
“求全责备,”上川行定淡淡扫了说话说一半的太刀一眼,“你是想说这个?”
一期一振垂眼,他就是这个意思。
上川行定倚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如果小杉是普通孩子,他就是和那些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想,任由刀剑付丧神给他做主宠着他我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不是。”
“九原家是世家大族,情况复杂,斗争也厉害,最近几年一点儿也不太平,小杉的父母……”
“真正和小杉亲近又能保护他的,就只有他那两个哥哥,可九原松和九原枞两个整日忙于不夜山社和九原家的事务,实际上投注在小杉身上的时间和精力有限。”
“最近这一年半,小杉和他哥哥们也就见了一次,相处时间三天都不到。”
听到这些话,付丧神们已经理解了九原杉的处境。
“最近已经传出消息,九原家打算和平宫家联姻。”上川行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不怎么妙,九原松成婚对他自己和九原家的发展来说都是好事,但对九原杉来说就不一定了。
“九原松疼爱小杉这个弟弟,但弟弟就是弟弟而已。”上川家兄弟间的关系没有九原家那么亲密,所以他才更冷静客观,“等九原松成婚,他自己的孩子出生……”
“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庭,原本是一家人的亲兄弟就会变成亲戚,为了各自的利益奔忙……”
坐在一边的膝丸抬头看了上川行定一眼,缓缓道:“您的顾虑……很有道理。”毕竟源氏已经把这样的事情,上演过无数遍。
“就算我小人之心也好,”上川行定的手指抚过已经变凉的茶杯,“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到时候小杉也才15岁左右……”
“等他回到九原家,还是这样绵软的『性』子,不会应对来自亲近之人伤害,不会保护自己……”
上川行定还有更深的忧虑,九原杉的身体情况很特殊,小孩一旦彻底妖化,被九原家做成式神都有可能,九原松能护住九原杉多少?
世家大族是什么德行,上川行定心里门清,所以才揪心。
……
九原杉和他的刀被上川行定关在房间里反省,他们不能出去,上川行定的刀却可以进来。
一期一振把送来的水果放在一边,先拿出了医『药』箱,对小孩温声道:“您手上的伤好些了吗?『药』研很担心您。”
九原杉摇头,“没事,一个小口子而已。”他看见送来的漂亮果盘,还笑了一下,“倒是给我点关禁闭的氛围啊。”
虽然这样说了,付丧神的上『药』包扎和果盘他都没拒绝。
太刀的动作很温柔,一期一振的『性』格就是这样,但九原杉却觉得他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比平时还要关切。
“我没事,”小孩还出言安慰了太刀,“不要担心。”
“老师还生气吗?”
一期一振动作一顿,暗自叹息一声:自己主人的忧虑,不无道理。
“主人没有生您的气。”太刀包扎完收拾好东西,“长谷部也只是皮外伤,主人有分寸。”
“我知道。”九原杉和压切长谷部之间有契约,当然知道伤不重,只是看着厉害。但从打刀被放进刻有符文的铅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感觉不到和长谷部之间的契约了。
那个盒子能够隔绝契约感应。
挨打不算什么,对于压切长谷部而言,真正可怕的是被孤零零地丢在一片黑暗的地方,连主人的存在都感受不到。
上川行定这一次是决心要敲打压切长谷部和其他刀剑,抽鞭子更多是做给九原杉看。
“对了,这里有您的信,今天刚收到,早上没来得及给您。”一期一振从怀里拿出信件来,非常普通的信封,上面的笔记有些稚嫩。
是夏目贵志写来的。
九原杉在看信,一期一振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信写了整整三大页,大多是些日常小事,提到了那个御守很有用,夏目贵志虽然还是能看见妖怪,但再没遇见敢凑过去吓他甚至追着他跑的,生活一下子平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