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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着我的腰,侧身过来,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然后,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上次那个《牵手》,演到第几集了?”
沥川有一点跟我认识的男人大不相同。他不怎么喜欢看球,或者看体育频道。他喜欢看电视连续剧,言情武打历史都可以,哭哭啼啼的那种,越长越好,来者不拒。他的理由是,电视剧可以帮他学习汉语尤其是日常对话。而体育台则用不着看,自己记得坚持锻炼身体就好了。
找来找去,换了几十个频道,没找到。最后落在一个没头没尾的日本电视剧上。片中有插曲,是日文,他一听,说:“我换了啊,是悲剧,不看。”
我说,“不是说你不怎么懂日语吗?”
“再不怎么懂,比你还是懂得多。”
“我二外是日语。”我用日语说。
然后,他说了一句日语,我大眼瞪着他,居然听不懂。我想,该不会是八格牙鲁的同义词吧。
“松尾芭蕉的俳句。”他说,“你心服口服了没有?”
“你这人谦虚有没有底线?”
“没有。如果我是你,在这种水平,我干脆不告诉人家我有二外。”
我跳起来,做势要掐他。
他举手投降:“下回有不懂的日语作业,我帮你做,不收工钱。真的。你饶了我吧!”
第二天,我们在机场告别。我回北京,沥川去沈阳。等他从沈阳回来,寒假已经结束了。我仍在老地方打工。我爸仍然给我寄钱,一个月一百块,比以往多了一倍。他不给我写信。我写给他的信,他也不回。我觉得,我爸对我,有深刻的洞察力,他好像知道我在干什么。而且知道我会像他那样,无论走上哪条路,都会越走越远,永不回头。所以,他根本不想劝我。
沥川回来之后,在龙泽花园他的公寓里住了十天。这十天,我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如胶似漆,日子过得尤如一对夫妇。我们的合影挂在墙上。那小偷虽然偷了相机,照相的技术还真不坏。我最喜欢其中的一张,背景是远远的街灯,沥川回首,帮我摅过一缕飘在脸上的头发。那一刻,他侧对着我,关爱之意流露无余。
之后,他回瑞士苏黎士,他的老家,看望他生病的奶奶。
他去了一周,隔天给我打一个电话。然后,他说,家里还有别的事,需要多呆一些时候。过了一个月,他说,他要陪他哥去滑雪。那里,不通电话。
他在瑞士呆了整整两个月。
星期一,我到机场接他,发现他忽然间消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
“嗨!”他在人群中看见我,我们紧紧拥抱。
“怎么瘦了?”
“没觉得啊。你倒是胖了。”
“我吃得好嘛。”临行前,沥川一定要给我钱。我没要。我又到咖啡馆打工。这个学期我选的课不多,可以多干几个小时,所以收入相当不错。
“耳朵好了?”
他走到路边,检查我新打的耳洞。我见朱碧瑄的珍珠耳环,十分喜欢,在龙泽花园住着没事的时候,沥川就带我到楼下的珠宝店去打了一对耳洞。他说我的皮肤白,戴珍珠不好看,红宝石才好看。玫瑰红的那种。所以我的耳朵上,有一对红宝石耳环。沥川走之前,一天三次用酒精给我擦耳朵,怕我感染。结果,我的耳朵还是肿。
“好啦。”
“不疼了?”
“一点也不疼了。我自己都取下来好几次了。”
“不是说,六个礼拜才能取下来吗?”
“哥哥,你回去两个月,六个礼拜早已经过去了啊。”我敲敲他的脑袋。
他笑了笑,笑容中藏着一丝抑郁。
“今天我请客。”我说,“咱们去吃寿司。就是上次那家店子。”
我们坐上出租车,他说,“既然是你请,我们还是去吃米线吧。那家店寿司太贵了。”
一路上,他都不怎么说话。
吃饭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说话。
吃完饭,他开车直接送我回寝室。
“出什么事了?沥川?”我的心沉甸甸的。
“家里有点事,挺麻烦的,是生意上的。此外,我爷爷身体不大好,病危。”
我很少听沥川提起他的家人。但我知道他在家里非常受宠。只要提起自己的家人,他的脸上都充满了感情。
“不是说,你奶奶病了?原来你爷爷也病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奶奶病危。”他说,“我可能最近还要回瑞士。我在等电话。”
他看着我,一脸的心事。
“那么,”我握着他的手,说:“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
在寝室外面的树荫下,他捧起我的脸,悄悄地亲了一下:“是的。”
正文 19
更新时间:2010…4…21 13:48:54 本章字数:4391
第二天,沥川没给我打电话。到了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我一夜未眠,心中充满不祥之念。
第三天,一大早,他打电话过来解释:“对不起,这两天事务所里有不少事,太忙,没来得及回你的电话。今天中午我接你出来吃饭,好吗?”
说是道歉,在我听来,更像唐塞。他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如一潭死水,我的心中,已蒙上深深的寒意。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带我去某个餐馆去吃饭。不料,他却把我带回龙泽花园。
公寓的落地窗敞开着,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吹拂着碧色的窗帘。
“你坐着休息。”他到厨房里拿出一条围裙,“今天我当大厨,给你烤三文鱼。”
显然,菜他已事先买好了。塑料袋上印着“平康超市”。我们常去的那个商场。
他做了蚬肉周打汤,我最喜欢的汤。拌了一个瑞士沙拉。然后,在锅里滴了一点橄榄油,将三文鱼煎得三分熟,又放到烤箱里烤。沥川极少下厨,但只要他来做菜,样样都是精品。
我望着窗外的春光,视线弥漫到远方。半晌,回过神来,发现窗外绿树成荫,竟有一大片花园。
“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还有一个满大的屋顶花园?还种满了花?”
——在他的房子里,我们除了做*爱,基本上不做别的事。我怕冷,沥川从来不开窗户。
“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出去,小心从楼顶掉下去。”他说。
我曾经告诉过他,我有恐高症,从来不坐翻山车。
菜很快就做好了,他将三文鱼分成两份,浇上料汁,堆上沙拉。红红绿绿的,在碟子里很好看。
我用刀叉将三文鱼切开,一片一片地往嘴里送。
“近来功课忙吗?”
“还好。不忙。”
“上次的期末考试,你考得好吗?”
“全年级第二名,所以没拿到奖学金。鸿宇奖金只发给各年级的第一名。”第一名是冯静儿。我跟她还有差距。其实也不是太遗憾。我的确尽力了。
沥川没说什么。他知道,在学业上,我很好强。
然后,他便一直沉默地吃饭。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问:“你收到那个电话了吗?”
他一怔,说:“什么电话?”
“你要等的那个电话。”
“嗯。”
“是很麻烦的事情,对吗?”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它放在我的唇边,轻轻地吻。
“嗯。”
“一切都会解决的。你高兴一点,好不好?”
“嗯。”
我们一起进了卧室。他不让我开灯。我于是,在床头点了两枝蜡烛。他解开我的衣裳,温柔地吻我。
他的身体在我的手中,很快就激动了。然后,他用双臂锁住我的手,脸压在我的脸上,非常强硬地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吃痛,身体猛然收缩,他乘虚而入。“很痛吗?”他咬着我的耳根,问我。
“有一点。”
我很痛,同时,心里空空的,非常地想要他。
我们每次在一起,沥川都很谨慎,今天,是我的安全期,所以他非常大胆,动作猛烈,几乎要将我一片一片地揉碎。整个过程,他很专心,什么也不说。
有一滴水掉到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看他,他却将头埋在我的怀里。那滴水慢慢流下来,流到我的唇边,我轻轻地舔了一下。咸的。
沥川的身体,其实非常柔弱。有时候,他需要花常人几倍的力气来做一些在我们看来很简单的事。我在黑暗中抚摸他残废的身躯,心中只有怜惜。烛光下,他用双臂支撑自己,样子非常的无助。漏*点之后,他留恋我的身体,久久不肯退出。
终于,他放开我,轻轻地说:“我去洗个澡。”
等我梳洗完毕。他已打扮一新,手里拿着车钥匙:“你下午有课,对吗?我送你回去。”
从下午到晚上,我一直拿着他新买给我的手机,把音量和振动都调到最大。可是,我没有收到他的电话。
次日下午,手机终于响了。我连忙接听:“Hi。”
“是我,沥川。你在哪里?”
“我在寝室。”
“下来一趟,好吗?”他的声音格外地纯静,不含一丝情绪,“我在老地方,停车场。”
往校长楼的那一条路,我走过千遍,今天觉得阴风阵阵。
远远地,我看见沥川,纯黑的西装,浅灰色的衬衣,蓝色带着莹光的领带,苍白而修长的手,黝黑的手杖。他一直看着我,目中没有任何表情。
停车场很空旷,迎春花开满了小坡。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向他“hi”了一声。
他看着我,垂下头,然后又抬起头,说:“小秋,我来向你告别。”
我的心,隐隐作痛。但我打起精神,强笑地点点头:“几点的飞机?”
“五点一刻。”
“我送你。”我看看表,离起飞只有两个小时。从这里赶到机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沥川做任何事情都会提前准备,从来不忙到最后一刻。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不用,就在这里告别吧。”我的长发,被风拂乱。他抬起手,替我将额头上的一缕掠到耳后。
心悄悄地发抖,但我的脸很平静。我笑了笑,极力掩饰心底的焦虑:“也好。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他看着我,沉默。过了片刻,他说:“小秋。我不会再回来了。请你原谅我。”
我呆呆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外涌。
沥川从不知道我哭起来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因为我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我,目光空洞,近乎冷酷,恢复到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的沥川很少笑。一人坐在窗边喝咖啡,拒人千里,冷若冰山。
我大声地问他:“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刹那间,他目光闪烁,掠过一缕复杂的情绪,仿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恢复静如止水的声调:“你什么也没错。”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 你不知道,更好。”
“不!你告诉我!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愤怒,向他大吼。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在我的额头上,用力地一吻:
“我在龙泽的公寓里,给你留了一封信。”他说,“读完那封信,请你,以最快的速度忘掉我。”
然后,他放开我,拉开车门,态度是那样毅然决然。
可是,就在上车的那一刻,他忽然回过头,目光终于有一丝痛楚。他说:“再见,小秋。好好保重。”
“不!沥川!我爱你!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我痛哭失声。
他的车疾驰而去。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天在下雨,还是我在哭。是树叶摇动,还是我在发抖。
我打的去了龙泽花园。拿着钥匙,刷卡,上电梯。
里面一切都在,家具、电器、厨具、陈列的古董和工艺品。
里面一切都不在,所有属于沥川的东西,全部消失。他的衣服、图纸、轮椅、牙刷、图书、甚至他绘图用的铅笔、橡皮,洗澡用的洗发水、涂药用的棉签,刮脸的剃须刀、和鞋柜里的拖鞋。
消失的还有墙上挂着的照片,我们的合影。
那么干净,那么彻底,就好像他不曾在这里住过。
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很薄。我打开它,更加失望。
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陈东村”和一个电话号码。
我用手机拨号,接电话的是一个男音:“你好。”
“请问你是陈东村先生吗?”
“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谢,谢小秋。”
那人立即说:“谢小姐,这里是陈东村律师事务所,我是陈东村律师。王沥川先生有两件事情委托我们办理。谢小姐,您现在方便吗?可不可来我们这里一趟?或者,您告诉我您的地址,我带着文件亲自过来给你过目。”
我说,语气冷冷的:“什么事情,什么文件?你能不能在电话里先告诉我一个大概?”
“是这样。王先生将他在龙泽花园的两处公寓,5001号和4901号全部过户到您的名下。他已经签署了所有的过户文件。您只需要带着您的身份证过来签几个字,就可以接收这两处房产。王先生说,这两处房产是他的赠品,您可以随意处置。可以自己居住,也可以出售他人。此外,王先生还说,任何时候,如果您需要用钱,也请给我们打电话。”
我暗暗苦笑。这倒是沥川的作风,无论在与不在,他永远会“照顾”我。
“谢小姐,您还在听电话吗?”那一端,陈律师等着我答话。
“嗯。”
“那么,谢小姐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办理过户手续?”
“陈先生,请您转告王沥川。”我说,“谢谢他的好意。我不会要他的任何东西。”
“谢小姐,请听我说——”
我挂掉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龙泽花园。
四月一号,今天,是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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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沥川;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考得不错,连最差的精读都考了86分。你喜欢吗?中午我和安安去北门的小店吃牛肉拉面。我放了很多的香菜。味道真好。晚上我去晚自习,带上一杯浓茶。我在那里看完了最后一本《天龙八部》。是的,我不好好学习,想休息一下。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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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沥川,
我几乎每隔三天给你发一封邮件,你有看吗?学校的日子很无聊。我仍然在那家咖啡店打工。还记得叶静纹吗?有一次,你把一本笔记本忘在她那儿了。现在我向她要,她不给。我有点妒嫉她哦。你什么也没有留给我。她还有一本你的笔记本。今天我在系里碰到了冯介良教授。他是冯静儿的爸爸。我不怎么喜欢冯静儿,不过,她的爸爸很慈祥,还很风趣。可能是因为研究劳伦斯的缘故。晚饭是我自己解决的。一根黄瓜,两个五香茶叶蛋。网吧里抽烟的人真多。我要去上自习了。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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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沥川,
已经整整四个月过去了,没有你的任何音讯。你真有定力啊。我天天夜里做梦,梦见收件箱里有新邮件。没关系,我想,我只用把‘Hi沥川’当成“My dear diary (译:亲爱的日记)”就可以了。记日记是个好习惯,不是吗?没准将来我成了名人,人家还要用这个来研究我哪。我这个学期选了七门课。同学都说我疯了。我没疯,因为我终于拿到了鸿宇奖金。不用去打工了,就花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吧。糟糕的是,我们隔壁寝室搬进来了一个音乐系的,天天晚上打开窗户练声音。我们都快被她弄疯掉了。这夜半歌声,什么时候结束?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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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沥川,
又是四月一号,愚人节。还记得我们是在那天分手的吗?你瞒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