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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奇兵抵达侧翼战场,以施放轻炮,点燃契丹火轮为讯号,只要见到讯号,全军不论何处何种状态,都不可有任何犹豫,必须一并进击!
三日后,整个波斯之地处在深秋和初冬变换之际,自北方来的寒潮似乎来得相当之早,夹着白色雪粒的风开始刮来,整个奥克苏斯河两岸被洪流湮没的地带,又结为白霜碎冰——高文的兵马开始自小莫夫城拔营前进,士兵们大多在铠甲上披上了毯子或亚麻布,他们又开始怀念起在印度北部的炎热天气了,人马铁甲缝隙间结成的冰块,随着前进的步伐运动,发出了细密的摩擦声,而簌簌掉落。
行军途中,高文接到了邮驿员的密报书信,是妻子安娜送来的,里面称呼摩西亚和波斯尼亚的叛乱已被残酷平定,大普雷斯拉夫城的正教教堂和城郭被军队悉数焚毁踏平,三百名参与叛乱的要犯包括正教教士被斩首或绞死,这座富丽堂皇的城堡按照奥古斯都皇太子赫利斯托弗出军前的心愿,被彻底毁掉了。接下来,赫利斯托弗对母亲要求说,“伟大的巴塞丽萨我的生母,现在您可以下达召集所有帝国教士参加信徒大会的敕令了。但只能在亚德里安堡,因为大普雷斯拉夫这个预备的地点已瓦砾无存。”
果然,安娜下敕令后,连原本最为倨傲的波斯尼亚静修会也不得不派遣五十名代表赶赴亚德里安堡,所以安娜在信的结尾处写到,“亲爱的丈夫,愿帝国英灵和圣母庇佑你凯旋,将聂斯脱利异端的血染红哈扎尔海和花剌子模海,此外伊斯法罕宫廷的事情你在军务之余也要密谋推行——此战其实正如你我在之前所推定的那般,击败大公平王倒是其次,创造出整个帝国东境新秩序,给帝国带来繁荣的商贸未来才是根本。”
高文一面给妻子回信,一面暗中赞叹赫利斯托弗,心中带着自豪感,“果然最凶狠最果决的,都是拥有文质彬彬斯文人外表的,比如赫利斯托弗。”
看来,帝国的未来也能安泰。
在赫拉特城东北的郊野边界,正在持无数旗幡行军的皇帝人马,突然接到了大公平王的第三次国书。
递送国书的正使官职为秘书丞,但散官位阶却是很荣耀的光禄大夫,并且还是赵家人,名曰赵良嗣。
这位本名为马植,后来和郭药师一样,投效皇宋而飞黄腾达,深得皇宋殿帅使相童公公的赏识,故而得了“赵”姓之赐予。
此外,赵良嗣身边还有个副使名曰吕颐浩,正充任河中、忽而珊都转运使的官职。
御营内高文热情接待这对正副使节,席间高文不但馈赠出许多金银珠宝,并且还唤出漂亮的波斯舞娘来侍宴,而后皇帝暗中观察,发觉赵良嗣浑然不知检点,说起话来也是毫无章法,只顾调笑欢愉;而吕颐浩却始终端坐,举止有节,看起来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很是得到高文内心的欣赏。
接着到了国书呈交的环节,待到皇帝叫通译说出内容后,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原来,大公平王这封国书居然称双方自交兵以来,互有杀伤,也不分胜负,念及天下苍生,不若就此消弭战争,双方州军各守边界,以尼沙普尔城为界,划分双方势力范围。大公平王承认高文为“大拂菻皇帝”,而高文亦应将姊妹或女儿嫁给大公平王赵恬,承认对方为“忽而珊大国主”,两国包括伊斯法罕在内都结为互助的兄弟之盟。
第66章 赵良嗣()
高文大笑起来,他遗憾地对二位使节说,“大公平王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我国的人情不同于你们,特别注重宗教(皇帝又开始胡勒起来),此次出征若不灭景教余孽,哪怕是朕也无法约束军队的。”
吕颐浩当即回答说,“若能修成和议,公平王殿下愿撤裁国内所有景教寺庙。”
但高文却表示这样做还不足,吕颐浩便正色抗辩,说两国地位均等,理应各让一步,故而先前他所提出的方案已是底限。
结果高文佯装发怒,要卫士将二位使节驱逐,并要撕毁国书。
赵良嗣急忙要说话,那边吕颐浩却继续抢着抗争说,“交兵以来,贵国的钱帛也产生巨大耗费,若是长久对峙下去,怕必是内忧外患的结果。现在停战对两国来说,都是最好的局面。另外,先前小挫的不过是公平王的仆从蛮骑罢了,大公平王精锐主力军队尚存未动,若是大拂菻皇帝您来战也未必能占有半分便宜。”
高文便转换个话题,“朕未有姊妹,唯一的女儿也已许给了富浪国主之子,两国的婚姻怕是根本缔结不成。不如这样,兄弟之盟我们照样缔结,但呼罗珊不可能给贵方占有——贵方退回奥克苏斯河东边去,保有原本的疆界,如何?”
“某此次前来,得到的谕令很清楚,忽而珊是寸土不可让的!”吕颐浩不折不饶。
结果这时赵良嗣勃然大怒起来,他拍着桌子如雷鸣,对吕颐浩破口大骂,“出使表册上公平王的笔迹更清楚,良嗣为正,你为副。现在怎么倒过来了你说?”而后赵良嗣怒斥吕颐浩,不让他多言,自己则立刻对御座上的皇帝连串提出一系列保证:
景教徒的问题,若是大拂菻皇帝需求,我方甚至可斩大威德祭司人头,献于阶下;
忽而珊不要也可,陛下承认我方对花剌子模和河中的占据便已足够;
联姻方面,若陛下无合宜的姊妹帝姬,不若娶皇宋的帝姬,一样可结秦晋之好;
商贸方面,每年陛下可出售马匹给我方,我方送给陛下大批丝绸、瓷器等特产。
“朕只有一个妻子,也就是帝国的巴塞丽萨。”
“无妨,听闻帝国皇太子殿下尚无王妃匹配。”赵良嗣丝毫不松口。
高文便盛赞赵良嗣的条件宽宏,然后他怒目对着吕颐浩,“毫无诚意的提案,危害两国关系的元凶”,说完便叫卫士将其逐出御营外,自己只和赵良嗣谈。
外面正是风霜交加的时刻,吕颐浩笔直地立在原地,眉毛和胡须都沾满白霜,却大声疾呼赵良嗣误国,不肯半点屈就。
而帐内,炉火融融,高文特意将赵良嗣引入帷室内,一个人影转出,正是郭药师。
赵良嗣见到药师大惊,还待避让,药师却上前一把拉住他,苦劝道“良嗣休走,听我一言。”
“什么人,胆敢假冒常胜军都统制郭药师?”
郭药师立刻张嘴,露出两颗豁掉的门牙,表示自己如假包换。
“怪不得你的常胜军失期不至,原来是投敌了!”赵良嗣又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如何说药师我投敌,药师我是为了皇宋和大拂菻二国的和平安康的啊!”郭药师急忙辩解,而后他对赵良嗣附耳说到,“现在愚兄在拂菻大皇帝这里也有些小位阶,良嗣若肯听愚兄一言,保管和议功成。”
听到郭药师这话,赵良嗣当即就有些心动。
而那边,高文也时刻表现出对这位郭药师的信任。
最终赵良嗣接受了前面自己所列的条件,此外他还答应郭药师,不把他和常胜军投敌的事情说出去。
很快,高文签署了国书,内里称若大公平王在期限内退回奥克苏斯河,并撤掉在呼罗珊地区的所有驻军和官吏,那么两国当然可以结为兄弟之盟,自此以河为界互不相侵。
赵良嗣携带着罗马帝国的国书,趾高气扬走出御营,跨坐上马,对几乎已冻成雪人的吕颐浩炫耀说,“百年和平缔于我手,归去后功勋你不可再夺。”
吕颐浩已冷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瞪着这位。
而这边高文即刻送出枚银质的鹰徽令牌交给克鲁斯塔罗斯。郭,“现在你带着尼基旅团,和朕就此分营,去和梅洛的骑军会合,自别路横着直捣大公平王的营砦群。记住,若是此战得胜,你便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回君士坦丁堡去,将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郭药师再次受宠若惊,急忙拜伏下来,先是亲吻皇帝的靴子,而后遵循罗马朝臣礼仪,吻了下皇帝的左胸——郭药师还很猥琐地用嘴巴在高文的袍子前旋了两下,留下片水渍,差点没把旁边侍立的圣妹恶心坏掉。
没出高文的意料外,赵良嗣和吕颐浩归营后,送上罗马皇帝的国书回答,在整个营地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接着就是各派武将文臣间的“哄斗”:童太师力挺赵良嗣,而刘宣抚则支持吕颐浩,又有人借机询问郭药师和常胜军的下落,喧闹其已然投敌,要问保举人的罪——童贯和刘延庆都大怒不已,因为他俩都是郭药师的保举人。。。。。。
就在莫夫城外宋军大营争吵不休的时间内,高文则指挥全军,不分昼夜踏着霜雪,冒着严寒疾驱,三日内挺进九十古里,抵达尼沙普尔的营地,终于和其余旅团会师。
见皇帝安然无恙自伽色尼和信德凯旋,整个营地欢腾无比,皇帝紧急召见各旅团的指挥官、百夫长及普通士兵,详细询问先前他们和大公平王军对峙作战的经过,验证对方的实力如何。
但可惜的是,大公平王的嫡系两万精锐,始终没有出战,讳莫如深,保存了神秘色彩。
“不用猜测纷纭,战起来就知道了。”最终皇帝以这句话作结。
此后,高文下令全营集中起二千头大夏骆驼,分为四番,让伊庇鲁斯大旅团的骑兵护送,沿着尼沙普尔城的北道,川流不息地运输各种器械物资和给养去吐斯城,加强狄奥格尼斯、迪姆和乔瑟兰诸将的军备力量——这时狄奥格尼斯已有一万五千名精锐步骑,他得到了皇帝和驼队一起来到的密令,“即刻精选五千骑兵,自北线绕开公平王的营砦群,长驱直取阿穆尔城,锁死奥克苏斯河!”
第67章 青牛白马()
得到皇帝密敕的狄奥格尼斯最初还耿直了下,问不是马上准备停战了吗?
但乔瑟兰却对他说,皇帝这是明显麻痹对方,“如果公平王没在规定的时间内退回奥克苏斯河的话,那双方还默认是交战国关系,使用任何武力,夺取任何地点都是符合法理的。”
于是狄奥格尼斯也不敢怠慢,他要求乔瑟兰当自己的副手,另外委托另外名副将布勒普托斯担当骑兵向导,而让迪姆和其下的队伍继续固守吐斯城。接着守捉官便带着五千骑兵,火速穿插过战线,直接奔着阿穆尔城而去。
沿途乌云阴沉,到处是番萧瑟的景象,遭受劫掠和焚毁的村镇比比皆是,自交兵以来这片富庶地带算是十毁其七了,举目望去全是片荒野,成群的乌鸦在风霜里盘旋着。狄奥格尼斯将整支骑军分为五部,前中后及左右双翼,布勒普托斯带着五百名希尔凡轻骑兵马不停蹄地朝前奔驰着,马蹄扬起的飞灰在风中很快变淡直至消散。
一队看起来像是宋军斥候的蛮族骑兵,看到这个阵势,很吃惊地往回走,看样子是去报告了。
出现敌方斥候并不意外,真正让狄奥格尼斯意外的是,他直驱上百古里,足足见到三处的营垒,但空无一人,这些以前应该都是有驻军存在的,来控制莫夫城和布哈拉城间的通道,但宋军应该是将其撤走了。。。。。。
狄奥格尼斯觉得自己的骑军几乎是在进行场旷野里的武装巡游。
但还是有场战斗发生在阿穆尔城下,狄奥格尼斯的骑军奔赴至此地后,发现自奥克苏斯河的那边突然出现股队伍,大约二千骑兵上下,双方混战一番,对方数量不支,畏惧被包围住,便很灵活地撤走。
其实狄奥格尼斯不知道,这支骑兵是耶律大石统率的,自巴拉克特城兼程赶来,就是害怕重镇阿穆尔会落入高文之手——但事实验证了大石的判断,但大石麾下也没什么像样的主力队伍,在面对狄奥格尼斯的优势骑军时只能选择饮恨而退。
“难道公平王的大营要尽墨了吗?”耶律大石悲愤莫名,他看着冬季枯索而无垠的河岸草丛,望着阿穆尔城冒起的黑烟,“完了,一切都完了。。。。。。”
当次日的晨珠如红宝石般跃起在云层,烧散积日阴翳雾霾后,耶律大石和几名心腹带着这批骑兵,如无头苍蝇般朝着巴拉克特城回赶。
但在半途上,几名带伤的卫戍士兵,浑身污泥,疲累得要死般拦住了他的去路,告诉大石个悲哀的消息,“巴里黑(巴拉克特)的城民发动叛乱,他们把王通判给抓住,捆住拴着块石头沉入城外的洪流当中,还关闭城门到处捕杀我等,我们几个算是侥幸的。。。。。。”
耶律大石心中又惊又烦,喉头一甜,不由得吐出半口血来,人也滚落马下,看看巴拉克特城的方向,伏地绝望地放声哀哭起来。
其余骑兵也下马,围在耶律大石身边悲哭不已。
大石将头盔取下,拿出那尊慈眉善目的象牙雕刻,珍重地摆在草丛上,“西行万里,智穷力竭,怕是再也无法复我大辽,都恨那群处处掣肘、败坏大好形势之蟊贼!罢了罢了,事到如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圣祖在上,不肖子孙耶律大石这就返身归去,索性战死在马鲁城(莫夫)沙场,然后在地下好好侍奉您。”
这时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阵格格的笑声,大石抬头惊讶望去,只见河波和草丛间,有位捧着镜子的白衣少女,明眸善睐,骑在头青色的大牛上,用手指着耶律大石,好像在说“现在灰心丧气还太早,你是天选的英雄,契丹的余烈,注定会在这个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转瞬间,那少女和青牛就消失在河川当中,再也无迹可寻。
青牛,和白马一道,乃是契丹族公认的始源之祖,耶律大石顿悟了什么,当即对着河川叩首道,“若天不亡我,大石愿继续百折不挠,以复兴大辽为己任!”
后世的史籍上记载,“耶律大石见青牛、稚女乌浒河畔,终有哥疾宁(中国古代对伽色尼的称谓)千里土地,创佛国于西陲之地,享祚二百余年。”
当然这是后话,当时大石带着骑兵,没去莫夫城,而是直接去了布哈拉城,那里还有皇宋驻留的一批官吏和守兵,力量比巴拉克特要强不少。耶律大石在此凭借兵符印信,将所有武装都收纳在自己帐下,准备择机再击破阿穆尔城,接应公平王。
而攻陷几乎没有戍守力量的阿穆尔城后,狄奥格尼斯发觉城内外到处都是没被收敛的残缺遗体,野狗狐狸到处出没,城墙和塔楼也坍圮不修,便火速动员所有士兵,修缮墙壁,挖掘壕沟,并掘地取水,筹措粮食和草料。
同时,拂菻皇帝突然背信弃义,攻陷阿穆尔的消息传到莫夫城后,大公平王的营地又是一片怒气沸腾,许多人高呼要“斩赵良嗣之头以谢全军”,而赵良嗣则大呼冤枉,并表示自己愿再去次拂菻皇帝的营地,消弭这个误会。
“难道不是应该派遣军队收复失陷的城堡为上吗?”吕颐浩大声疾呼,不然全军就要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的。
慌乱当中,宣抚使刘延庆主动请缨,要求率一万精锐前去收复阿穆尔城。
但赵良嗣则也高呼起来,和议缔结在即,绝不可衅自我开,那样反倒是给人口实,并慨然自荐,“微臣愿再走一趟,务必消弭误会后而归,保得公平王安然返回不花剌(布哈拉)。”
最后,童贯自帷帐内步出,很有气势地阻止了众人的争端,并下达裁断,“公平王的谕令,赵良嗣可去交涉,而刘宣抚则备兵马以防不虞。”
然而当赵良嗣风尘仆仆地赶到尼沙普尔皇帝的大营时,却吃了闭门羹,高文也非常有意思,“朕不见赵良嗣,只愿见先前的叶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