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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垒的前方,另外边民军还在阵前用铁销插住了大约三十门上下的虾须炮,炮口微微昂起,全部照准了对面的狂信徒们。
接着罗兰外罩法衣内蒙铁甲,完全是自新会托钵僧的打扮从阵中骑马纵出,用流利的希腊语对着对面布满山谷的正教狂信徒们大喊道,“只不过是个土地政策而已,没收的也大都是修道院的资产,和你们大部分人毫无关涉。相反你们还可以得到配给的田产,还可得到丰厚的分益——所以不要违抗大主保人的旨意和会堂的引入,散回去重新拿起耕作的锄头。”
狂信徒队伍里,几名正教僧侣大喊道,“不用再欺骗了,魔鬼已在斯蒂芬。高文的腹中下了卵,他想摧毁正教信仰,想用我们所有信徒的血来孵化它,放出最可怕最肮脏的邪恶野兽来,然后灭掉这个世界!”
“魔鬼的卵!”成千上万的狂信徒们一阵阵喊着这句话,将手里的旗帜和圣像举高晃动着,声震整个非拉多菲亚姆城四周。
第4章 凛冬()
罗兰摇摇头,放弃了劝降,“我多么希望今日太阳光环消散后,你们当中还能有人活下来。”
说完这位便返归到了己方阵营当中。
“预备发炮!”车垒前,炮术官手持射表和小旗,站在分为两排的火炮阵地,在带轮的大型香水瓶炮后面直线位置,还堆起了一个个土墩,用来抵消后坐力。
不久炮术官把射程、射角和装药的数据报了出来,炮手们运作完毕后,“分炮发射!”炮术官喊的同时将小旗往前奋力挥下。
“嘭!”四门大型香水瓶炮最左边的一门当先喷出烟火,车轮带着尖锐的声响往后急速旋转,退到了土墩的半腰处才重新进了回来。
当炮弹呼啸着从皮西迪亚边民军队列的空档处飞出,于最前方狂信徒的队列前掀起飞溅的土雨,一气轰翻了好几个后:第二门、第三门和第四门炮都一个接着一个,打出了强劲的炮弹,轰翻了更多的狂信徒,让他们的前线到处都是缺口,和躺在地上挪动的伤员。
边民的步兵和骑兵都高声欢呼起来,而狂信徒们开始乱窜乱动,他们的队伍臃肿地挤压在一起,根本无法做到防备和规避火炮的作用,或者说在作战这点上,这群单凭狂热的农民们还比不上先前塞巴斯蒂安的新月教圣战者,在“魔鬼之炮射出的雷电和铁球”下全懵了,也全乱了。
“所有火炮,一轮齐射!”一会儿后,炮术指挥官再度大喊道。
这下四门大香水瓶火炮,前方的八门后装香水瓶速射炮和三十门左右的虾须炮,在同一时刻爆射出密密麻麻的各色铅丸和铸铁炮弹,齐齐砸入到了狂信徒们的血肉之躯当中,他们的圣像画被打得粉碎,密集队形也是血肉横飞。
喇叭声响起,在虾须炮冒出的青烟前,莫诺马库斯将军一马当先,统率所有的骑兵轰鸣着马蹄,抡动着亮闪闪的刀剑,鼓噪着向狂信徒军的左翼阵线扑去。
而中央和右翼位置的边民军们也手持长矛,跑动着猛攻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科马洛伊骑射团的六个中队,列成一道极长的横阵,统领官是盖亚。桑萨瓦尔,骑兵们头顶着半圆形耸起的红色库曼帽,帽上系着的丝带随风舞动,颠动的马鞍上他们的双腿靠后奋力蜷曲着,在前竖着的是叉架,嗷嗷嗷的呐喊声里,这六个中队的科马洛伊骑射团骑兵们,将点着火绳的短铳们统统架在马鞍的叉架上,疾驰着突到了狂信徒左翼前约莫二三十尺之地,霹雳般地齐射一轮,接着撤下短铳,伏在马鞍上自两翼方向回旋撤走——而其余的科马洛伊、乌古斯和边民吉那特骑兵紧随其后,手持武器闪电骤雨般跟上,顺势突入阵脚大乱的敌人队形里。
当先有一位正是昨日来密议投降的,他将手臂上缠着的白色旗布揭下,扬在手中。以此为信号,阵前一百多名普洛尼亚骑兵立即反水,转身回马,伴随着敌人一起践踏起“自己人”来。
开战半个时辰不到,信徒军的左翼全线崩溃,得手的塔尔苏斯骑兵们回转锋线,开始猛攻失去掩护的狂信徒们的中央和后阵,而同时狂信徒们的后营也开始起火。
两个时辰后,尼卡旅团也从北方攻来,对垒战争演变为了满山满谷的屠戮,战场的大山上神奇般长出了许多“小丘”,都是由叛乱的信徒农夫尸体堆起来的,塔尔苏斯边民士兵们踏着这些尸体的后背或胸膛,凶狠地追杀还活着或正逃跑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杀戮里尼卡旅团的士兵显得格外凶残,要知道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原来可都是正教徒,但在圣俸地产的刺激引诱下,杀起同宗信徒是毫不眨眼,他们封锁了对方的退路,因为还没有大规模推行新军制,便用手里传统的刀剑和弓来消灭所有叛乱者。
光是尼卡旅团掌握的北线阵地,就倒下了六千五百具尸体,占据整个死亡狂信徒人数的近七成。
吕底亚暴乱起来的僧侣和农夫为他们的短视和鲁莽付出惨重代价,在非拉多菲亚姆战场上有近万人被杀,三万人被俘虏,并按照罗兰的提议,所有被俘的人将和新月教的河道奴工一起,马上押解去塔尔苏斯城开掘运河。
冬季的初雪开始落下,慢慢覆盖到了原野上触目皆是的尸体。
在非拉多菲亚姆城边,被俘的正教僧侣、富农们因煽动的罪名,吊满了道路两侧的树上。
至于普洛尼亚地主们绝大部分都被“监领地赎买政策”收买,包括先前没有参战的八十余人也前后来投降,他们毫无心理障碍地领取了新的圣俸采邑,并甘愿为虎作伥,成为高文弹压新征服地区的爪牙,再也不提“五十年不变”的话语了。
高文的原话是,“为了推行真正的正义,我不惜毁掉一百座村庄,只要能让其他一千座未来活得更好。”
这个冬天注定寒冷凛冽:接下来吕底亚地区的正教农民全都噤若寒蝉,没人敢于再起来反抗或闹事,他们不敢再攻击圣俸农庄或王室特辖地上的同类,也不敢再提为修道院、普洛尼亚老爷们服役或捐纳的事,只能老老实实连保起来,按照罗兰。班迪内利的规划来组成公社,并缴纳盾牌税供养民军来。
同时罗兰已开始以一所大修道院为起步基础,于非拉多菲亚姆城旁边,建立起第一个会堂集镇。
布雷努斯这时候也以大牧民官的身份出现,安抚劝谕民众,收拾局面,辅佐罗兰的工作。
阿拉尔曼堡海滨的处庭院的暖室里,高文将图里亚努斯高高举起,他是初次见到自己的这个孩子,图里亚努斯很有活力和朝气,和他的其他孩子一样地健硕。
虽然被馈赠了许多礼物,但小翻车鱼还是恼恨地没有走出书斋,由她的爷爷来迎接的。
耍了会儿后,图里亚努斯忽然脸色涨红,这让高文警觉起来,便要唤仆役和乳娘来。
但图里亚努斯很快又咯咯笑起来,在父亲高举的双手间蹬着双足,脸上的红色也褪散了。
“唔,我还以为。。。。。。”高文转头,和站在一旁的导师同时说出这句话来。
但还没说完,奸诈的图里亚努斯即狠狠飙出一股尿来,溅得高文满头满脖子皆是,刚才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
“你马上在攻略北方时,也可以使用图里亚努斯的计谋。”长者导师立即圆场解嘲起来。
第5章 梅里克最后的选择()
探望完自己的孩子后,抵达伊科尼乌姆城的高文宣布,聚集在城周围驻屯的三翼旅团和骑炮队伍,冒着风雪,顺着大商路北上至安格拉斯堡。
刚刚结束普鲁萨之战不久的士兵们踏着积雪覆压的地面,开始朝目的地挺进,他们以先前未能活捉匪酋泰提修斯为憾事,并表示定要攻陷阿马西亚和特拉布宗两城,“砍掉逆贼西奥多罗的脑袋”。
阿马西亚城当中,老将军西奥多罗满头银发端坐着,中间已夹杂了不少枯白,他的面前是一封高文送来的信件,当展开之后,是高文亲笔书写的挑战书,对方不但要索回西奥多罗。加布亚斯头顶上的雄狮王冠,还要整个阿马西亚、查尔迪亚和特拉布宗,因为“再度完整的太阳不再需要星辰在一边分享它的光彩。”
这时西奥多罗有些颤抖,他转过眼睛,看着桌子更前方摆着的那个金灿灿的威武雄狮冠冕。没想到自己在菲罗梅隆战役的关键时刻,被高文成功撺掇而背叛了前皇帝陛下,但最后鲸吞掉半个帝国的最大得利者还是高文,这个面目可憎满身铜臭的瓦良格蛮子!自己虽然得了查尔迪亚和半个帕弗拉哥尼亚,但综合的力量反倒沦为了塔尔苏斯国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高文带来了三个最精锐的旅团到北线,再与先前驻屯在此地两个旅团会合,光是这样实力就超越了自己所有军力。
更何况高文还有强大的炮兵、骑兵,作为力量的倍增器。
“但是我答应过妻子玛丽安,加布亚斯的男子既然发过誓言那就得战斗到底。。。。。。”西奥多罗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捏住眉头,而后他叹息声,望着自己营帐内悬挂着的黑圣母战旗与赤红色的圣铠甲入了神。一会儿后他唤来机要官,吩咐说“我和直属的特拉布宗图马师团和两个农兵骑兵团,固守阿马西亚城来牵制高文,此外我准备在哈里斯河对岸新筑一座城堡,防备高文从河流那边自冈加拉到普拉韦尔,直接攻穿新凯撒利亚门,进入我的根据地特拉布宗。另外,向大卫请求援军。。。。。。”
就在老将军苦心经营阿马西亚防务时,高文却忽然又带着三翼旅团往东急行起来,再度把安格拉斯堡的防务交给狄奥格尼斯。现在的他根本是游刃有余的,完全不会被任何一方给牵制住,而是在边民和民军体系下能拥有一支强大的野战机动兵力,足以四出而攻城略地。
高文真正的目标,是横亘在埃雷兹堡和周边高山间的特勒博厄斯河,当他的旅团抵达那里后,立刻开始绕着河谷构筑壁垒起来。接下来,高文连发多份命令书给了马拉什、萨莫萨塔、萨松和阿米达诸地:养好伤的大伯爵梅洛和多鲁斯。兰伯特、沃尔特,及一群归顺来的亚美尼亚贵族军官们,立即动员起这些地区的民夫和边民,自各路将埃雷兹到埃尔祖鲁姆的山区全都封锁住。
最终连库尔德小国哈达迪,也响应“盟主”高文的号召,动员了三千名步骑,封锁死了埃尔祖鲁姆以东的出路,即要隘处的托耳托米堡。
这样,原本威风堂堂的达尼什蒙德大埃米尔梅里克,和萨吉图斯部族们一起,被封在了安纳托利亚东部这块最高耸的山地当中。
即便梅里克是个向来以突厥加齐精神武装自己的英雄,但游牧民也要吃饭,他们的牲畜更需要草地才能存活下来。
而这一年的风雪,比去年的还要大。
在此前梅里克像头疯狂的斗兽般,带着部众和萨吉图斯埃米尔萨尔图克。阿里联手,不断出击厮杀——和高文驻屯在塞巴斯蒂安城的边民斗,和已效忠于高文的赫拉克勒斯、盖布里埃尔等亚美尼亚军斗,还和北方查尔迪亚的西奥多罗、大卫斗,和东方的哈希迪国斗。
梅里克的弓弦都拉断了无数根,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今年冬天他还无法突破出去的话,那么高文是不会再给他第三个冬天的。
可惜的是,梅里克的部众们因为先前与高文的历次殊死战斗后损失太大、失血太多,故而折腾了足足一年,骁勇善战的达尼什蒙德大埃米尔也未能走出深峻的山区。。。。。。
现在暴雪来了,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残暴冷冽,达尼什蒙德人的牲畜失去了草料来源,大批大批死去,穹庐帐篷大部分被完全压塌,接着不断死去的就是族人们。
无奈的梅里克便向占据凡湖的基拉特帕沙国求援,希望对方能收容他们在这个高原最大的淡水湖四边度冬。作为回报,高傲的梅里克愿当下手和佣兵,帮助帕沙扎格里丁。易卜拉欣和其他各路军阀争夺对伊斯法罕宫廷的控制权。
扎格里丁也爽快答应,可奈何赫拉克勒斯率领叶凡杜尼旅团,又占据了要道上的艾尔努特城堡,切断基拉特帕沙国和梅里克间的联系,并不断打退梅里克的突围出击。
雪中的梅里克和残余的数千族人,已然化为了鬼般的存在——现在,高文的三个旅团又进逼过来了。
绝境当中的梅里克与萨尔图克,决意向东即托耳托米堡做最后生死一搏。
“绝不能像头被冻死的牲口,让高文看着尸体并嘲笑。”
但托耳托米堡内驻守的哈希迪三千士兵,居然拥有足足八百杆长火铳,其中三百是高文先前支援来的,五百是他们在阿尼城的锻冶作坊里迅速仿制出来的。此外,托耳托米又是亚美尼亚工程师设计的山堡,城墙和塔楼顺着山腰盘旋而上,打破下层还要继续爬峭壁攻中层,而后最上层还有个独立守卫的大石堡。
达尼什蒙德、萨吉图斯突厥们,不断在城墙下被排排的铳弹射中,人马的尸骸堆满了被血浸染透的雪原。
攻城后数日,更大的风雪卷来,缺衣少食并根本没有药物的围城军就像群冬日里的苍蝇般死去。
最终梅里克亲自提刀攻城,结果坐骑被击毙,自己的腹部也中了发铳弹,大埃米尔无法忍受伤口感染溃烂的痛苦和绝望,“安拉使者曾说过,用铁器杀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狱里反复用铁器扎穿腹部;而用毒酒杀死自己的人,要在火狱里终日饮着毒酒——我是个加齐,还是前个死亡与堕落的方式比较适合我。”
第6章 焦点。喀尔斯()
说完,梅里克不愿把杀害君王的罪名加诸侍从奴兵们身上,抓住佩刀捅入了自己的腹部,接着肠子四流,倒毙在了皑皑的白雪上。
“吃吧,撕裂吧,鬣狗。
享受那具无人收的尸体吧!”
这个曾经在安纳托利亚东部高原煊赫一时,部众可以随意在皇室宫殿废墟上牧羊纵马的塞尔柱部落,就这样在漫天大雪中以最凄惨的方式迎来了终结。
萨吉图斯的埃米尔萨尔图克接管了所有的残部,他将两个部落的人混编起来,放弃对托耳托米堡的攻打,朝着反方向逃跑。
但哈达迪的骑兵们在雪地上追上这群羸弱不堪的人们,因为他们的战马得到充足的草料,在厩舍里蓄养好了精神力气:终于,在埃尔祖鲁姆山中一条冰封的河流前,萨尔图克。阿里被哈达迪骑兵追上斩首,他的属下有一半被杀死,有一半被俘虏。而被俘的人除去工匠和美女或美少年外,其余不幸的人被关押在托耳托米堡的地牢里,半年后都因凌虐而全部死亡。
哈达迪的库尔德骑兵们将梅里克与萨尔图克两位的首级砍下,过漫延崎岖的山路,送往了高文的军营当中。
高文下令将首级送回塞巴斯蒂安城的清真寺墓地当中下葬,接着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及对这片土地的权力:
红手旅团登上了海拔足有一万尺的巨峰上,将旗帜插在埃雷兹城堡,宣布对它的占领。接着以支队方式行军的各旅团,进而夺取了往东的埃尔祖鲁姆大多数的地区。
而西奥多罗则也趁机派出查尔迪亚方面的驻军,其中一支小队伍夺取了连接埃尔祖鲁姆和查尔迪亚间的要道商贸城市,也是西奥多罗垂涎已久的巴伊布尔特。
随后的半月当中,因更大的暴风雪降下,根本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高文宣布冬令营,而西奥多罗也保持着按兵不动的缄默。
新的一年即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