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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抬头看去,管家说的没错,望山跑死马,虽然苍蓝色的天穹下,那穆特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但是走上去,怕是要入夜了。
高文摇摇头,“我们是前来巡察的,马上还要折返到河对岸的其余领地中去。”
那管家似乎也不执意,他只道高文与安娜与其余大贵族一样,是带着车仗队伍来“索贡”的,便急忙叫佃农排成队伍,将在桑树和杨树包围下储藏室里的啤酒、冰块、肉脯、蔬果、蜂蜜等出产全部端出,罗列在肩舆前,让高文的车仗队伍休息享用,而后献上了装满钱币的匣子,作为贡物,高文也不推辞,大方收下。
坐在小扎上的安娜,吃着整洁精美的食物,迎着背阴山坡上的风,看着其下蜿蜒的萨尔列夫河,不由得问了高文一个问题,“大蛮子你叫我前来穆特堡,就是想让我有疑问吧?”
“没错。”
“我唯一的疑问就是,像卡列戈斯这样的吉那特贵族,是如何获得这片谷地和山岭如此多的麦田、农庄、林地的?”
“我问过当地人,这里原本也是乡村公社的密集地区,但是田地的税收太重,许多农民便离开公社,前往远处开辟可以免税的新荒地,便将原来的地抛荒,但是帝国依旧对此块田地追究附加税,一年又一年往上叠加,最终达到了个很恐怖的,起码是对某个农民而言很恐怖的数目,让他们一辈子都偿付不起。”高文看着那些大麦田,和在其间劳作的佃农们,慢条斯理地说着。
“我记起来,帝国的土地法律曾经规定,一旦交纳不起附加税的田地,而又无邻居帮它连保的话,欠税达到三十个年份后。。。。。。”
“对的,那么帝国就有权力,将这块田地没收归国家。可是既然农民都不要这地,国家要这块荒地又能做什么呢?皇帝和官员唯一可行的,就是把这些地,出让给有能力的人,来换取一笔热钱。”
“这些有能力的人,就是吉那特吗?”
“没错,他们就是这样,吞并了越来越多的公社田产,在卡斯塔莫努的科穆宁家族也是一样,势力越来越大,依附在他们庄园下的失地农民也就越来越多,他们在地方上一呼百应,荣耀非凡,便想尽各种办法来避让对帝国的责任,并企图永远自立,这群人肢解了这个国家——换言之,原本占有田产同时也为国效力的农军,渐渐被占有田产但只顾以私害公的吉那特贵族取代了。”高文呼口气,而后对远远站立在白杨树下,表面侍奉但实则是监视他们的农庄官家喊到,“紫衣公主殿下,希望看看你们佃农所使用的农具!”
那管家不敢怠慢,而安娜则还没有反应过来,捧着口中的白面包,纳罕地看着满脸严肃的高文不说话。
不一会儿,犁、耙、锄、刈,乃至牲口的挽具等,都一字排在了安娜的面前,“大蛮子,这。。。。。。”
但高文并没直接答复她,而是转向了阿格妮丝,“喂小翻车鱼,你那在雷斯波斯岛的家族庄园,使用的也是这些器具吗?”
“当然。”阿格妮丝十分想没好气,但是又害怕高文。
“多么落后,这便是吉那特地产的罪。”高文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阿格妮丝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第99章 塞琉西亚的社会调查(三)()
“这种犁,只能耕作浅层土壤,遇到需要深翻的土地根本不堪用;这种马匹的挽具,一旦马用力过度便会滑到勒住马的脖子,不但伤害马匹,效力也会大大降低;再看看这些农具,都是几个世纪前遗留下来的‘古董’,既不好进行大规模的耕作,也不堪农户私人的精耕。”高文居然蹲在公主和阿格妮丝的面前,一一将农具点评了番,还头头是道。
而后他看着表情有点诧异的安娜,“我先前在瓦良格之地,也是经营过个小农庄的,关于牲畜和农活,我多多少少也有些经验和见识,算是个微不足道的特长。”
听到这话,阿格妮丝也走过来,举起其中的两件农具观看了会儿,赞同了高文的见解,对着安娜说,“确实,这些农具的保养情况都很糟糕,很多部件是应该更换的,但是却失修败坏。”
同时,高文便扯着一个打谷子的连枷的头,几乎链子都快要松开了,咚咚对着阿格妮丝的脑袋轻敲了两下,“看看,就这样来打谷子应该是很艰难的。”
阿格妮丝抱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立刻缩到了安娜的旁边去了。
“大蛮子说说,为什么堂堂吉那特贵族,难道还会缺乏金钱来购置农具吗?”安娜有些迷惑。
高文便站起来,不顾那边的农庄管家十分难堪的表情,对着安娜举起三个手指,“我先前在巴里城的时候,曾经看过从黎凡特和埃及进口来的蔗糖,这种作物大量在海洋连接的各块陆地销售,利润惊人。但是想要种植它,必须要大型而精良的农业合作,所以新月教派在此方面,是不惜耗费血本的,他们的水利、熬具、农具和犁,都是力争一流的。但为什么这群帝国吉那特,却根本不管这些?答案的揭晓就是现在,我先问你们第一个问题,如果一块田地的产出,有八成都是归于根本不劳作的你,你会有驱动力去经营它吗?”
安娜和阿格妮丝都想了想,互相对视下,良久摇摇头。
对啊,若是一位军功地主,他根本不需做出任何努力,就能把佃农耕作出来的八成占为己有,那么他对农业经营肯定是兴致欠缺。得来太容易的东西,根本不会珍惜。
“第二个问题,你会在乎田产的收成多少,并想办法提升它吗?”
安娜继续摇头,对于这些地产大到惊人的吉那特来说,他们只会满足于产出总量,根本懒得去考虑一块地上能多收少收多少。若是单位田地产出不够,他完全可以透过“粗放式”的手段来弥补:或占更多的田产,或加重对佃农的盘剥索取。
“第三个问题,那你还会关心,是不是应将多余下来的大麦,配合啤酒花和作坊酿成酒水,来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应该不会。。。。。。多余的麦子,一般都是交给管家,直接卖出去。然后赚取到的金钱,再前往集镇或城市,直接购买各色美酒。”这个疑问,连阿格妮丝都做出了如此回答,到现在她才明白,许多贵族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的随心所欲。
高文颔首,“同样是多余下来的麦子,即便养殖啤酒花,建起作坊需要的投资,和酿成啤酒再卖给港口的所得比起来不值一提,还能有五成乃至一倍的利润可言,但这群吉那特也根本想不到也不屑去殚精竭虑。改良农业你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猪能爬到白杨树颠去产仔,就算是遇到歉收的年份,他们觉得用来购买丝绸、首饰与美酒的入项减少了,头脑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为什么不对佃农多加点税金,为什么不把佃农的免费劳役日增加两个礼拜?”接着高文指着山谷下的河川土地,“你们看,原本萨尔列夫河的上游,是从托罗斯高岭上而出的,多么好的水源,但这两岸却没有任何人工灌溉渠——只有两道,应该还是久远年代的遗留物,现在也因失修而荒废掉了,所以这些农庄才在漫长的惯性下,慢慢移到了山坡之上,因为这儿有更多更为便宜的山泉。可是没有人想或是愿意付诸实践,那就是开垦几道灌溉渠的话,谷间的土地产出,是山坡上的数倍,能养活更多的劳力。”
风中,安娜和阿格妮丝托着腮,静静听着高文的所言,特别是公主殿下,虽然看过几部农艺书,但是高文这种触及到根本的见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以前许多帝国农业方面的律令,内涵都遮盖在含糊不清的神学语言下,让人难以辨别。但反正现在安娜是相信了,吉那特地产的存在对农业的改良来说,其实是巨大的阻碍。
这会儿暮色开始消散,高文便准备离去,“天色很晚,今日的巡察到此结束,我们先回塞琉西亚城外的兵营休息,明日在前往阿拉汉修道院一带。”
“为什么舍近求远,这里距离保罗派的安置地不是很近吗?就是跨过一道河的距离。”安娜的裙裾被风吹得旋转起来,指着山川那边的林地和集落说到,阿格妮丝会意笑起来,“没错,这样我们恰好可以在夜晚前,找到休息的地方。”
接着小妮子的眼神就有点犀利了,看着假装抬头看路的高文,“心虚。。。。。。”
高文没有答话,而是将几位管家给喊到眼前,而后悄悄自刚才的钱匣子里,摸出了几枚大大的金币,不顾对方虚情假意的抗拒,硬是热情地拉扯了两个来回,塞入了对方囊中,接着低声说,“这次来巡察的事,马上告诉您们的主人,就说斯特拉提哥斯将军已经索贡完毕,免得他感到不安——还有,马上到大麦出售的日子,多和塞琉西亚城联系。。。。。。许多战马需要这些饲料,到时候中介的费用都好商议。”
那几个管家都收下了金币,便各个点头认可,高文神秘一笑,跨上了马背,引导着安娜肩舆及整个队伍,顺着山坡,向着保罗派聚集的鲁姆而去。
路途中,安娜还没有丢掉好奇,“大蛮子你为什么把索贡来的金钱,分出部分来贿赂管家,还对他们有所请托?难不成这群下等人,还有裁决穆特河谷事务的权力?”
高文哈哈笑起来,“安娜难道你和阿格妮丝,还真的以为管家执事这群所谓的‘下等人’,是完全被吉那特贵族驱使的奴仆?你们错了,他们才是这片田产里真正的无冕王者,虽然他们的德行根本不配。”(未完待续。)
第100章 塞琉西亚的社会调查(终)()
肩舆里的安娜若有所悟,但又些不太透彻,今日巡游果然让她大有所获,也明白了不少道理,这个大蛮子的见识十分古怪,有时候他对帝国的礼仪体系一窍不通的模样,但却在某些方面对人情世故洞若观火,甚至骑马走在肩舆旁侧的高文,还公然对她说到,“你将来不是希望将穆特河谷和阿拉尔曼堡都收归囊中吗?那么这群管家执事,可算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之一。”
“是吗?”安娜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单手靠在扶手之上,随着肩舆轻微的颠动而若有所思。
“什么,高文和那个小不点一起来到这里了!”正在鲁姆镇的会堂里,与长老们商议着夏秋耕作的女执政官大惊失色,不明所以,不过仔细想想,经过卡隆城的“女子会”后,安娜与她的交锋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没必要自乱阵脚,要使用“雌狐的智慧”,便急忙让卢奇奥斯和斐卢斯先带着信徒前去迎接,自己先躲入了内室当中,观验了下镜子,看到自己在里面的容貌,明艳可人,要是出去的话,一点也不像被高文“玷污摧残”过的模样,反倒会引起安娜这个心胸狭窄的小不点的嫉恨,因为高文在榻上对她的私密话里提过:安娜虽然已经快十五岁,但高文始终没有染指过贞洁。
“公主太小了,那样对她的身体健康是极度有害的。”高文的解释便是这样。
于是就得这样?把自己抛在一旁,整天与安娜亲昵地像对神态诡异的父女般!
想到此,卡贝阿米娅恨恨地将镜子给推倒。
“执政官阁下请求我们代向紫衣公主与斯特拉提哥斯将军阁下问候,为了避免某些不好的苦痛记忆,她已经避让到自己的私室当中。而后巡察的接待,将由我们来负责。”斐卢斯与卢奇奥斯伏倒在车仗前,如此说到。
高文神情尴尬,但内心里却认为,圣妹这样做不失为明智之举。而肩舆当中,安娜和阿格妮丝却满脸失望,好像是一支整备而来的军队,却没有找寻到攻击目标,只能怏怏扑个空那般。
入夜后,他们与伴同下的士兵,就在鲁姆镇的广场会堂上留宿,安娜和阿格妮丝睡在内室,高文和部众们则宿在厅堂和院落当中。
次日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待到安娜梳洗完毕,伸着懒腰走出厅堂后,已经看到保罗派的信徒们,列着长长的队伍,背着柳条筐和朝着哈代的高岭方向走去了,而高文立在院子中央,正询问着与她心里同样的困惑。
“我们已经在高岭的坡地里,种植上了番红花和苦艾草。”这是斐卢斯的回答。
“前者是名贵的药草,后者可以酿酒。”高文便向安娜解释说,这两种都是高地作物,保罗派既然可以抽出人手前去培植,这说明他们在安置地里的粮食生产,已经足有保障。
事实也正是如此,卡贝阿米娅执掌下的四座集镇封邑,及周边的农地,保罗派信徒和留下的解放佃农一起,井然和谐杂处在田野沟垄之间,“执政官的田地实行了两圃制呢!”阿格妮丝说到——她看到田地整齐地被分割开来,割完麦子后有一半田地被闲置下来,而另外一半正在进行黑麦的播种。黑麦和燕麦都是很有效的“应急作物”,成熟周期短,可以有效缓解饥荒。
远处的陡坡上,许多人正在艰辛地用各种器具,包括铁制的锄头和十字镐,将其上的杂树、石块掘出搬运下来,并把坡度给平整,“准备在上面开辟梯田,增加这个地区的收获。掘出的石块,在简单打磨后,用来砌造引水渠和防洪堤。”卢奇奥斯指着这样的景象,对他们介绍说。
“最大的困难是什么?”高文问到。
“缺乏役畜,使得翻耕、驮运都很是不便,很多事务要靠人力完成。我们现在连牛都缺,只有些许小个头的母驴和骡子,穆特河谷里的那群大地主们家族里倒是有许多耕牛,但却从不外借,连租赁都不行。”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过作为回报,你们信徒需要缴纳大批的租税,特别是苦艾草和番红花,在秋季作为贡物,可以代替税金。”高文用有些坏坏的语调说到,卢奇奥斯和斐卢斯都低眉垂眼,毕恭毕敬,连声说仰仗了,其实在这两位信徒长老心中,已从执政官那里知道,高文暗中皈依了他们的宗派,现在不还是等于是他们的“男执政官”。
身后的安娜眉毛蹙着,心念高文和普通的异端信徒这样亲密,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种二齿锄,能有效挖掘深土。”一会儿后,在农舍边,高文开始查验起保罗派的农具来,接着他拾取了连枷,“这个是可以有效打谷的器具,守捉官还使用它充当武器,而刚才穆特河谷里的吉那特地产上,佃农们尚在使用石块打谷脱粒。”
“这是什么?”安娜低声指着农舍的那边,不少妇人女子正聚在彼处,每个人举着树枝,在剪着什么。
高文便走了过去,几位少女一见到他,便互相低着脑袋,开朗地露出洁白的牙齿,望着他笑了起来,“这是做什么?”高文低着腰问到。
“灌木树枝啊,剪下来,埋在土地可以增肥。”几个少女都抢着回答说,接着又互相靠在一起,嘻嘻哈哈。
“是绿肥的一种,我想。”高文便回头对安娜说到。
“确实阿格妮丝,保罗派的村庄集市在农业上面,要比吉那特地产优越的多,因为他们的所获据我所知,除去租税,和上缴部分给福音长老的会堂外,其余的全都归于自己,如此按照高文的话,这群农民能团结在一起抵御灾害,并且热情地革新技术,在领袖的督导下兴修水利,增大产出。”安娜得出了结论,而后她对阿格妮丝继续说到,“我们可不能输掉,你是普拉尼的密涅瓦后裔,马上在塞琉西亚城的地上,我希望看到你发明的新器具大展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