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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墨陡然靠近,距离一厘米时停了下来,高出许多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然什么,你还想把我怎么?”
疑惑中带着不屑,或者说是——讽刺。
“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大小姐吗?别做梦了,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
闻言,穆之屏瞬间静默,随之她扬起头淡淡的望着苏黎墨,他有着薄而淡的唇,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无时不透着邪气。
果真是薄唇的男人最薄情。
曾经说过的无数甜言蜜语,都是虚假的。
家道中落,生活中遇到再大的挫折,即使再委屈,她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而现在,因为苏黎墨的一句话,穆之屏当场落泪。
“谁都可以说我,唯独你苏黎墨不可以!”
她不介意自己落魄的一幕被他人看见,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纵使她落魄了,失去了依仗,她还坚强的、尽最大的努力,在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存活着。
但是她在乎他。
他凭什么就用一句话否定掉她现在所以的努力。
纵使他们不再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关系了,但他也不能用一句“你什么都不是”来伤害她。
“唉,我说你哭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大街上九块九一件都没人买的衣服,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让我说几句话吗?”
穆之屏静静的盯着他,没有哭出声,也没有说话。看似古井无波,只是那双顾盼撩人的眼眸出卖了她,泪珠断断续续的沿着她的眼角流过脸颊滴落。
苏黎墨被那双泛红的眼眸盯得心里发毛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见势不好,连忙安慰梨花带雨的女人,“我错了我不说你了,得吗?”
“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还哭什么。”苏黎墨又说了一堆安慰人的话语,穆之屏还是径自无声的哭泣着。
兴许是条件性发射,说了许多的话语,见女孩还在哭泣,他就下意思观察周围。
视线扫了扫四周,好在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蹙着的眉头顿时松开,“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苏黎墨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的脚步很快,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了。
穆之屏见人离开了,她背对着他,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为他是不耐烦,离开了。
就连上一句话,也是为摆脱她而说。
她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离开婚礼现场后她回家换下了礼服,现在她穿的是一双很普通的、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地板上积累了愈来愈多的水滴痕迹。
穆之屏想,他又再次抛弃她了。
但是,在穆之屏觉得自己的眼泪快流尽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
她猛地抬起头。
“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嘛……”穆之屏还想再说两句,但是在看到苏黎墨手中的东西时,刹那间她停下了所有思考,失落、沮丧,随之一扫而过,甚至泛红的眼底还出现了迷惘。
苏黎墨手中拿着正是她最喜欢吃的一款冰淇淋。
“这是……给我的吗……”疑惑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小心翼翼,小心翼翼里又带着一丝期待。
若是苏黎墨给出否定的答案,穆之屏不懂自己会不会当场气翻,但是她知道失落是难免的。
眯着眼看见穆之屏疑惑的小眼神后,苏黎墨嫌弃般的将冰淇淋往她手中一塞,继而恶狠狠的说,“给你的!都快融化了,赶紧吃。”
鬼知道他排了一条长龙才买到的这个冰淇淋,一整排的人要么是朝气蓬勃的学生,要么是几岁的小朋友,他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格格不入。就像动物园里的猴群混入了一只大猩猩一样——他全程都被奇异的眼神包围着。
好在他冷着一张脸,全身上下散发着我不好惹的气息,旁边的人才不敢当场嘲笑他。
但是,还是有一些八卦的小女生暗暗议论他,虽然她们刻意压低了分贝,过于兴奋好奇的情绪却让她们情不自禁的越讲越大声,最终他还是听到了。
回想到她们的对话,苏黎墨气得直咬牙。
“原来也有大叔喜欢吃冰淇淋啊,我以为只有我们女生才会喜欢吃的。”
下一秒他瞥见另一个女生伸手指向穆之屏。
“我觉得像是给女朋友买的,看那边那个姐姐没有?我刚刚看见他从那边过来的,那个姐姐一直低着头,说不定是在哭呢,我看大叔是惹哭了那个姐姐来买冰淇淋讨好女朋友呢。”
说他一个大男人喜欢吃冰淇淋他忍了,说他惹哭女朋友为讨好买冰淇淋他也忍了。但是把他当大叔,把穆之屏叫姐姐不能忍。
凭什么她是姐姐,他就成了大叔?凭什么他就老了一辈,他不服!
……
穆之屏接过冰淇淋后,仿佛是举止失措,一时之间不懂该做什么,直愣愣的盯着手中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淇淋。
“现在不哭了又发什么呆?给你买个冰淇淋就高兴的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见到她愣神,苏黎墨抬手在她一动不动的眼珠子面前挥了挥,调侃着说道。
“谢……谢……”说完,低头咬了一口冰淇淋。
穆之屏吃着吃着,觉得刚刚已经流尽的眼泪又再次流了出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储存了那么多的眼泪,今天怕是要把这些年的份给流尽了。
“吃就吃,干嘛又哭了,不会是初恋给你买冰淇淋感激涕零?”语气依旧是调侃的调。
听着他不正经的调儿,穆之屏急忙擦干了脸上的泪,吸吸鼻子,附和般的说,“初恋给我买吃的,我当然开心了。”
这是原因之一。
穆之屏暗自庆幸,原来他还记得她的最爱。
也因为这个味道,她已经几年没有吃到了。
家里落败,她再也没有多余的钱买得起这昂贵的冰淇淋。
“这里都是江市改革被遗忘的小街,整个江市估计就只有这样的一条街了。”穆之屏没有说,她现如今就住在这条街的尽头。
“涮羊肉?”跟着穆之屏绕过杂乱又沧桑的街道,来到了一家偏僻小店。如果不是穆之屏告诉他,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他兴许还没注意到这家小得可怜门店。
“你可别小看这家店,这家店可是传承了百年的老店,他家的涮羊肉很正宗的,全江市独此一家。”穆之屏见着他疑惑的神色,连忙解释。
就怕他嫌弃。
苏黎墨跟着她进了店里,穆之屏对他说让自己先找空位坐。
视线扫了扫狭小的空间,全部也就三张桌子,他在一张看起来较为干净的空桌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看见穆之屏缓缓走进了厨房。
厨房是敞开的,一览无余。
苏黎墨第一次来到这种小店,很不习惯。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诉说着不爽,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尤其是那特别浓的大蒜味,特别刺鼻。
但是他认为既然是人家请客,也保证了肯定好吃,即使再有不适,他也强迫自己去适应。
他坐在位置上,也没事做,便盯着穆之屏看。
她笑嘻嘻的和老板打招呼,随后对老板说了一些上菜的要求,说完她也没有立即回到他身边,而是倚在门边和老板唠嗑,看她那熟稔的模样,应该是这儿的熟客,兴许还是师傅的熟人。
厨房里的炊烟机很吵,还有菜刀落在砧板上起起落落的声音,很是热闹,他只依稀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他听见师傅说她好久不见来了。
穆之屏说最近忙,没空。她还说了几句,声音很小,只见她的樱桃小嘴张张合合,愣是没听清她的话语。
后面她对师傅埋怨般说了一句,快饿扁了,快点煮好。
说完她就转身了。
苏黎墨看见她转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刻意收敛了些。
眼神沉了沉,她为什么能对一个店老板绽放出毫无遮掩的笑容,而面对他时就收敛了?
但是他没将自己的疑惑、不懈说出来。
直到她在他面前坐好,他才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经常来?”
穆之屏说,“也不是经常来,有空或者嘴馋了才来,老板人好,做的菜也好吃,我喜欢吃这的,虽然环境差了点,不过你放心吧,吃不死人的。”
是吗?
苏黎墨又问,“为什么经常来?”
“因为老板家的羊肉,便宜又好吃,是不是啊老板?”最后的一句穆之屏是冲着厨房方向喊,很大声。
奈何厨房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太吵了,老板没听清。只见老板伸头出来,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刚才说什么?”
穆之屏笑嘻嘻的,喊道,“我说这儿的羊肉便宜又好吃。”
老板听见了,黑黝黝的脸上笑意浓浓,煞是得意的吼道:“那是,也不看是谁家的羊肉,整条梧桐街哪个不知道我家的羊肉是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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