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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怀仁点了点头,又道:“方才在厅中之时,我听到有些官员对公子大出风头有些妒忌,这事不能不防,公子本不想现在就引人注目,可三个月连升三级,不可能不引起某些人的妒忌,这事我们要小心应付,不能让那些小人偷放冷箭。”
宋钱道:“马老说的对,公子叫我们安插的人训练好了吗?有了这班人,应该可以起到监视的作用。”
马怀仁有点担心,皱眉道:“时间太短,还有待训练,有几个倒是可以用一用,不过要试试他们的忠心。这样吧!我先把这几个交给丁才,让他去安排,有些重要府第就先安插进去。”
“也好,看大皇子和八皇子的样子,似乎对公子没有甚么好印象,早点安插密探进去也是必要的,可惜要忙的事太多了,有点吃力。”
“是啊!要忙的事太多了,光我们几个,似乎有些不足,公子是不是应该吸纳一些帮手?”
“这事不可过急,人才虽然重要,但忠心更重要,我们缺的是办事的人,不是出谋划策的人,不能随便让新人加入。”
“这话有理。”
宋钱忽然笑道:“公子大才,只是一直想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而且将感情看得太重,所以做事优柔寡断,不够坚决,经过这事,我想他应该会有所改变。以公子之才,即使不登帝位,至少也会权倾天下。”
马怀仁狡猾地一笑,道:“即使公子不愿登帝,我们也能推他上去。”
宋钱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原来马老也有同样的想法。”
马怀仁抚掌大笑,道:“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不能让公子将眼光只放在感情之上,还要让公子更加关心将来的发展。我觉得公子百般都好,只是缺少了野心。老夫平生阅人无数,可像公子这样没有半点野心的人,实在是平生仅见,但公子也因此缺少了需要的霸气和豪气,这样下去很难吸引人才来到公子身边。”
宋钱击掌赞道:“马老此言太有理了,公子一不好名,二不好利,三不好色,似乎有甚么东西束縳着他的心,我们必须想方设法令公子释放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有了野心和欲望才能做大事。”
马怀仁抚髯一笑,道:“也许过了今夜,公子便会开窍。”
宋钱道:“但愿如此,不过一切言之尚早,我们的实力并不足以与任何一派势力抗衡,公子的三年计划经此一变,不知道会有甚么影响。”
“时辰到了,我们快走吧!”
两人刚离去,房内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还有那阴冷的笑声:“原来这个叶歆并不简单。”
※※※
新房之中,一对巨大红烛点亮了红通通的房间,大红色的喜帐扣在大床的两侧,床上铺着鲜红龙凤被,一对鸳鸯枕放在被上。
红緂穿着大红色的新娘嫁衣,眉宇间充满了喜气,仿佛这不是叶歆安排的假婚礼,仿佛她将成为真正的叶夫人,仿佛这是真正属于她的新房。
锦儿看着镜中美艳动人的红緂,嘻笑着赞道:“小姐穿上这身衣服太美了。”
红緂甜甜地一笑,道:“这辈子我只穿这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后果是甚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难道你觉得他们比大哥好吗?”
“这倒不是,叶大哥重情重义,能有这样的相公实在是福气,只是叶大哥的心里只有柔姐,我怕小姐会失望。”
“我以真情对他,日子久了,他也不会无情对我,况且他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老爷那边该如何交待?”
“爹手上有大军,别人动不了他,少了我这个因素,他老人爷应更加高兴。”
“小姐难道不怕叶大哥生气吗?”
“大哥是当局者迷,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好在此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只要不传出去,对大哥不会有影响。”
“可是……”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道:“夫人,时辰到了。”
红緂兴奋到极点,忙不迭地拿起红头盖往头上一罩,在锦儿的搀扶下,细步走入正堂。
正堂中,来观礼的官员分坐两边。最引人注意的叶歆披着红色新郎的服装,满脸喜气地看着眼前的新娘,他已经在意识上麻醉了自己,完全将眼前的新娘当成是冰柔,即使头盖下只是一副面貌相似的脸孔。
锦儿将红緂扶到叶歆的身边,叶歆满脸喜悦走上前牵着新娘的手。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交拜大礼。”
堂前主婚的是朝中德高望重,今年七十五岁的礼部尚书尹礼,奉明宗的旨意前来主婚。
叶歆和红緂牵着红色绸带走入喜堂……
经过了隆重的仪式,新郎和新娘被送入洞房。宾客也开始离去,叶歆送走宾客之后正想离去。
宋钱忽然走到他身边道:“公子,红小姐有话要告诉您,请您回新房一趟。”
叶歆点了点头,回身向新房走去。
宋钱看着叶歆的背影,轻轻一笑,喃喃地道:“良宵苦短,公子好自为之吧……”接着便登上马车离去。
※※※
今夜的叶府似乎特别宁静,红緂早已吩咐刘管家安排仆人散去,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前院有两个看门的仆人。
叶歆推开贴着喜字的房门,只见红緂已经去了头盖,微笑着端坐在床边。
她一见叶歆进来,便迎了上来,甜甜的一笑,道:“你来啦!”
叶歆看着一身嫁衣美艳动人的红緂,怔怔地盯着她的脸,脑中不禁幻想起妻子身披嫁衣时的模样。
红緂羞涩地低下了头,扶着他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叶歆一口喝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道:“妹子,到底有甚么事?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庄,有话就快说吧!”
“夫君且坐,贱妾有东西给你看。”红緂转身走向首饰盒。
叶歆此时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特别是这一声“夫君”,平时冰柔都叫他“相公”,如今有另外一个女子叫他夫君,感觉十分怪异,但红緂既然有东西给他看,他不能不看,只好坐等。
红緂捧着一个金色的盒子走到叶歆的面前交给他,叶歆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条金色的手炼。叶歆拿起来略略地看了看,这手炼是十几片小金叶串成,每一片上都刻着字,都是些吉祥如意、百年好合之类的话。
叶歆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个男子,为甚么拿这个给我看?”
红緂温柔地接过炼子,嫣然一笑,然后将手炼戴在叶歆的手腕。
叶歆笑道:“妹子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不会真要我戴吧?”话刚说完,手腕突然一痛,手腕被手炼紧紧地锁住,腕上的穴道也被控制住了。
与之同时,红緂并指急点叶歆周身大穴。
叶歆的身子动弹不得,只有头能动,惊愕地问道:“妹子这是干甚么?”
红緂走到他的面前含笑道:“夫君,我今日美不美?”
叶歆急声道:“美,快放了我吧!别玩了,柔儿还等着我呢!”
红緂面色一正,坐在桌子的对面,道:“夫君,红緂此生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夫君,今天是洞房花烛夜,红緂是不会让你走的。我知道你戴上金属之物便无法施展道术,所以才出此下策,请夫君原谅。”说罢,站起来,向叶歆福了一福。
叶歆大惊,急声道:“妹子,这可不行,一切都是假的,这可是说好的。我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绝不可能有第二个。”
“夫君,当日我问你后不后悔,你没有回答,如此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是夫君自己选的路。”
“妹子,我虽然不后悔,但也不必如此!”
“夫君千算万算,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后果。”
“我知道一旦泄露出去是欺君大罪,但只要做的好,外人不会知道。”
红緂摇了摇头道:“只是夫君算漏了一件事。”
“甚么?”叶歆愣愣地看着红緂,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甚么地方出了错。
“如果我明日走出去仍是处子之身,你觉得会有甚么后果?皇上是武学高手,不会看不出来,万一因此而生疑,夫君的大业岂不是前功尽弃?”红緂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桃子。
“这……”叶歆一时反应不及,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叶歆觉得身体躁热,一团火由丹田升起,眼前出现了幻觉,像是妻子正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使劲的甩头,想甩脱幻象,口中惊道:“幻梦草!你在茶中下了药?”
叶歆一直信任红緂,没有用道术相试,怎么会想到她在茶中下药,而且份量刚好,异味被茶香盖住,因而不知不觉喝了下去,此时虽然察觉,但道力被锁,无法解除药力。
“夫君,这都是宋钱和马怀仁安排的,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就范。”红緂红着脸解释道,毕竟她仍是黄花闺女,说起这种事自然是害羞。
“快放开我!”叶歆咬着牙忍受本能的欲望,此刻的他无法使用道术,身体又无法动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自然无法抵抗幻梦草的药力。
红緂轻抚叶歆的脸,柔声道:“夫君,这也是莫可奈何,他们不想你功亏一篑。贱妾原也以为只是假成婚,可那日宋钱和马怀仁向我说起这事的重要,贱妾便下定决心,要做你真正的妻子,哪怕只是一年或者几年,直到柔姐出来为止。”
“不……不能这样……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对不起柔儿……”
“夫君,你已经没有选择了,没有人会告诉柔姐,只要柔姐出来,我自然会消失。”
叶歆的体质柔弱,在没有道力的保护下,药力发作的特别快,不到片刻便神智不清,然而他用最后的理智说了一句话:“不必用此计,也能瞒天过海……”
可惜他已口齿含糊,红緂听不清楚。
这夜,叶歆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
城的另一方,小叶破整夜不停地啼哭,弄得冰柔无法入眠,叶歆一夜未归也令她睡不安寝──一直以来,丈夫每一夜都陪在笼外,今夜的失落感令冰柔的心越来越紧张。
难道相公骗我,他不是假成亲?莫非出了甚么意外呢?
冰柔一边哄着儿子,一边胡思乱想着。
第七章
一夜梦醒,叶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大红的鸳帐,他猛的坐了起来,惊慌地望了望四周。
“我怎么会在这里?”
梳妆台前,红緂披着长长的纱袍,正梳着乌黑的长发,听到床上的动静,知道叶歆醒了,回头嫣然一笑,道:“夫君,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接着走到床边拿起衣服想为叶歆穿衣。
叶歆见到红緂,想起昨夜模糊的印象,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红緂的手,怒吼道:“为甚么要这么做?”
红緂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温柔地为他穿上衣服。
叶歆一手甩开,紧攥着拳头,悲痛万分地喝问道:“为甚么?这叫我如何去见柔儿?”
红緂并不在意,捡起衣服,继续为他穿衣,道:“先穿好衣服,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叶歆见了她这种不焦不躁的样子,只好抓起衣服,胡乱地穿在身上,然后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急声问道:“说!”
红緂看着叶歆发狂的样子,泪水夺眶而出,道:“那日宋钱和马怀仁游说贱妾假戏真做,又说这是为了夫君将来的大业着想,贱妾当时亦有私心,考虑之后便答应了。昨日的一切安排是我的主意,夫君若要责罚,贱妾甘愿领罚。”
叶歆愤怒已极,举起手掌便要打过去。红緂没有避开,反而正面凝视着叶歆,眼中除了柔情,还是柔情。
看着梨花带雨的俏脸,叶歆实在狠不下心打下去,更何况红緂与自己拜过堂,又有了夫妻之实。
手举了很久,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叶歆骂道:“我糊涂,我该死。”
红緂急忙抱住他,不让他继续打,哀求道:“夫君要打,就打我吧!”
叶歆仰天长叹,道:“我是天下最愚蠢的人!我辜负了妻子,也违背了誓言!”
“夫君,贱妾正是佩服你的这份真情,贱妾别无所求,只求代替柔姐照顾你一段时间,况且宋钱和马怀仁所提到的难题不能不有个解决方法。”
“其实我已经有了应变之策,只是想完成了婚礼再说,谁知……”叶歆狠狠地拍了一下床。
红緂歉然道:“对不起,夫君,我们不知道,他们怕你不肯接受这种提议,因此瞒着你。红緂也有私心,因此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叶歆转头看着红緂,问道:“妹子,天下的好男子多不胜数,为甚么是我?”
“是啊!天下的好男子数不胜数,但我只是喜欢你一个。”红緂站起来,抱住叶歆的手臂:“贱妾不是不知羞耻的女子,也不贪图甚么,其实贱妾也有苦处。你知道二皇子为甚么要抓我吗?”
“不知道,这和这事有甚么关系?”
红緂站了起来,恨恨地看着那对红烛,道:“因为我是铁凉国太子的未婚妻,也就是铁凉国未来的皇后。”
“啊!”叶歆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红緂无奈地苦笑道:“我审问了暗探总领孙明成之后才得到这个消息,原来我离开凉州之后,皇帝便与我父亲商议,等我回去便要将我许配给太子,二皇子为了争皇位,不愿意我父亲与太子联姻,想捉我要胁父亲助他夺位。”
叶歆颤声问道:“你为甚么不做皇后,要做……”
“做你的妻子,这正是我想要的。”红緂朝他笑了笑,接着神色凄苦地道:“铁凉国太子昏庸无能,好色如命;二皇子阴险毒辣,手段卑鄙。嫁给他们任何一个,贱妾都不愿意,贱妾不想将这清白的身子给了那两头恶狼。但是,只要贱妾回去,就会被迫嫁给其中一个。”
叶歆这才明白红緂为甚么一直不肯提回国之事,还要嫁给自己,她的这份感情的确令人感动,但自己无法原谅她昨夜的行为。
红緂走到他的身后亲匿地抱着他的脖子,呜咽着道:“我宁愿嫁给你,哪怕只是小妾也好。”
叶歆拨开她的手,凄然一笑,道:“妹子,你这么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我怎能背叛柔儿呢?”
“即使没有昨夜的事,夫君也已经破了誓言。昨日成亲之事,天下皆知,只要有人知道昨日和你拜堂的不是柔姐,谁也不会相信你是清白的。”
“至少我问心无愧。”
“夫君若是问心无愧,为何杀那孕妇?夫君若是问心无愧,为何借官府之力杀了金剑门和破龙会一共九百六十一人?问问自己,这能问心无愧?既然夫君为了救人无所顾忌,又何必在意一个誓言?”
叶歆如被雷击一般,当场呆住了,动也不动,耳边响起了妻子当日的话:“你若是真的违背了我们的誓言,我宁可亲手杀了你,再陪你一起死。”
同时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当日凝心问自己是否肯为了救出妻子而破誓,自己毫不犹豫的便说“是”,想不到当日之言果然成了事实。
红緂试图解开叶歆心中的束縳和枷锁,继续说道:“夫君,你还记得你说过甚么吗?你说为了救出柔姐你在所不辞,如今你难道想为了守住‘血剑之誓’而使整个计划功亏一篑吗?可惜你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朝廷的文告已经发往全国,天下都知道你的事。而且,你能容忍柔姐一辈子被困在笼子里吗?”
叶歆呆呆地坐着,没有丝毫反应。
红緂见他如此,忽然跪在他的面前,道:“夫君,柔姐若有任何惩罚,贱妾愿替夫君领受,我们这就去向柔姐领罪。”
叶歆闭上眼,摇了摇头道:“柔儿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