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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歆从头到尾都像没事人似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手捧着一卷书稿,正悠闲地读着,只是不时地用眼角扫视着众将。
‘好了,今夜大家都尽兴了,明日去处理好一切事务,后日出发,这是皇命,绝不能等闲视之,若有懈怠,定斩不赦。’
‘是!’
送走将领后,赫洋随即露出不安的神色,转头看着叶歆,沉声道:‘大人,我看他们心里不服,若是不解决,日后定生后患。’
叶歆微微一笑,看着朴哲问道:‘朴兄,你的安排怎么样了?’
朴哲含笑点了点头,道:‘放心,我已从中下层将领中挑选了一群忠厚之人,待大军到了丹西,便可以立即替换。’
赫洋愣了愣,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叶歆点头道:‘丹络和平太久,又是富庶之地,将领重利轻义,不能托付大事,而大军将要面临恶战,若是将领无能,后患无穷。’
‘的确如此,这些将领只会拿钱,不懂带兵,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丹络丢了。’赫洋点点头,又问道:‘大人,我能做些甚么?’
‘你当然要留下打理丹络,丹络初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与朝廷之间的联系也需要加强,然而南方战事吃紧,我和朴兄都无法留下来,只好让赫兄受累了。’
‘大人过谦,这是大人对我的信任,我赫洋一定会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好。’
‘有赫兄这番话,我们又有甚么不放心的?’叶歆哈哈一笑,道:‘我已命宋钱押送粮草,还有更多的军粮会从天马草原运来,你千万小心,要把粮草及时送到前线,这是战事之本,切不可大意。’
‘是!’赫洋顿了顿又问:‘皇上要留下来吗?’
叶歆摇头道:‘皇帝会随军出发。’
‘这……太危险了吧?’想起女皇帝娇滴滴的样子,赫洋实在无法想像她上到战场会有甚么样的反应。
叶歆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放心吧,别看皇上样子娇柔,她可是位能人,何况皇帝亲临前线,对于军心士气都会有好处。’
赫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叶歆的判断。
笑容背后,叶歆也在担心南方,每过一天,青龙城的压力就更重一些。
相比之下,悬河走廊的气氛却凝重得多,三十万大军,那是何等磅礴的气势,偌大的悬河走廊也显得异常狭窄,数十里的大营一眼望不到尽头。
对肃州军来说,悬河的半融化状态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无数冰块漂浮在水面上,既无法行走,又无法行船,使他们可以集中兵力堵住铁凉军东进的方向,然而面对数倍的大军,黄延功所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偌大的悬河走廊,原本是商旅之路、牧民之路,然而此时却笼罩在血腥和杀戮之中,站在其中,任何人都能轻易地从空气中嗅到血腥味,身处战场的士兵更是终日生活在其中,甚至连吃饭都似乎在咀嚼着别人的鲜血。
各县的居民早已迁走,人去楼空,县城变成了军营。
相比之下,铁凉军的伤亡比肃州军更大一些,因为他们是进攻者,任何一寸的前进都需要付上众多的伤亡。战场就像是一个吸血的野兽,只有吸饱了足够的鲜血,它才会给人希望。
看着营中哀嚎的伤员,黄延功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给他足够的大军,他一定挥军直捣敌营,然而手上的兵力明显处于劣势,以寡敌众,还要正面迎敌,难度之大非外人所能明白。
‘将军,朝中的援兵为何迟迟不到,难道等着我们杀败六倍的敌军吗?’参军王将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黄延功虽然心里也有不满,但他是个识大体之人,绝不会容许部下在此时散布不安的气氛,脸色一沉,冷眼盯着他斥喝道:‘给我闭嘴,士兵们都没有叫,你叫甚么?身为军人,守一方之土,此乃天职,是你我的责任,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发牢骚,我就以影响士气为由处置你,听到没有!’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副将光耀道:‘将军莫急,王参军也是忧心军事,并无二心,眼下我们已连丢了三个府,若是再退就要退进青龙城了,战势于我军不利,还是早作良策,免得日迟生悲。’
黄延功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我已连书数封急信,现在尚不见回音,想必城中也在谋划,你们如今只能守着这条防线,免得被敌人攻到青龙城下,那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震耳欲聋的杀声。
黄延功整了整盔甲,抬眼看了看麾下众将,正色道:‘又要开始,希望今夜还能再见各位。’
语气显得有些悲壮,但事实正是如此,要抵挡三十万大军的狂攻,就必须用死亡和负伤做为代价。
将领们都默不作响,整理了一下衣冠,提着宝剑鱼贯而出,奔到自己驻地,眼下只能祈求剑更锋利一些,多杀几名敌军,让自己有更多机会活下去。
战场上,铁凉军阵势整齐,盔甲鲜明。
虽然死伤更重,但士兵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失望之色,因为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信和热情,当然,赵和的重赏也是刺激军心的因素之一。
军阵之后,赵和领著文武百官横列于高地之上,居高临下,观看将要展开的新一轮攻势,神色间都很轻松,丝毫没有考虑过去的几仗,铁凉的伤亡人数已经过万。
‘皇上,今天一战,定能打到青龙城下,让青龙城里的叶歆胆颤心惊,坐立不安。’
赵和听得很舒服,含笑道:‘我倒希望趁胜追击,一举攻入青龙城中。’
随着这番极度自信的言论发表,周围立即回响起来众多阿谀之词。
‘皇上英明!’
‘我军必胜,敌军必败!’
‘铁凉军是无敌的!’
当然,也有人保持着审慎的态度,叶歆的名气之响,天下少有,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坐以待毙,然而从开战之初到现在,肃州却从未向悬河走廊增兵,不是兵力枯竭,无以为继,便是另有所图,想到后一点,没有人能感到安乐。
‘皇上,叶歆此人狡猾异常,足智多谋,万万不可大意。’
‘是啊!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敌人又施诡计。’
赵和心情正好,哪能听得下忠言,轻蔑地应道:‘叶歆不过是一介书生,只会钻营地位,打仗这种事他可不在行,何况我们有三十万大军,推也能推倒青龙城的城墙,爱卿不必多虑。’
面对这种态度,大臣们也都不敢再说甚么,因为他们都清楚皇帝的脾气和手段,稍有不慎就会像红家一样。
隆隆一阵鼓声,如同天空中乍起的惊雷,响彻战场,随之而起的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铁凉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肃州军的防线,又一场惨烈的攻坚战展开了……
青龙城中,夜寒和紫如等人也是焦急万分,事实上他们已抽调任何可以用的军队,连赤温的禁军也派上了战场。
然而,南方的屈家、西南的鬼方、东面的银雪帝国,都在虎视眈眈,时刻威胁着肃州的安危,因此岳风、马恢、周大牛、狼牙的大军分散在各地,根本无法回援。
面对艰难的窘境,夜寒等人恨不得能变出一支军队,然而现实中他们只有算计,算计,再算计。
他们唯一能期盼的只有叶歆。
每到夜深时分,紫如总是免不了向北方的天空祷告,那里除了有思念之人,还有支持整个肃州的脊梁。
‘大人,您快回来吧!这里没有您可不行……’
叶歆此时刚刚从丹络出发,许多士兵都不情愿离开家乡,因为他们从未参与过真正的战争,虽然拿着最好的武器,穿着最安全的盔甲,但心里却都感到惶惶不可终日,因为直到此时,他们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军人,而不是以前那些靠着军人之名吃饭的人。
丹络的八万驻军,加上朴哲的四万人,总共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杀进丹西草原,只留下三千近卫军在丹络城中,让赫洋调动,如此的变化令丹络的百姓都感到极为惊愕,但没有了驻军,人们的心头都似乎轻松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千里迢迢而来的商人,他们最不喜欢军队,如今有了更自由的环境都很高兴。
市场的气氛比以往更活络了,除了原有的商人之外,天龙朝的介入也使得东面的商路更加畅通,商队出行付出的代价大幅减少,相对而言,利润空间也变得更大,没有人不为之高兴。
变化还不止如此,赫洋依靠这些年管理城市的经验,制定了一套城市管理法则,使各城不再变为城主的私有财产,而是进入了整个丹络荒漠的系统和制度之中,方便中央控制地方。
看着赫洋一系列的手段,叶歆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才安心的上路了。
沙漠行军不比别的地方,由于是春天,大地上的积雪还在融化,许多地方都不适行走,但有了沙漠驻军,茫茫的荒漠就像是出现了一条通行无阻的大道,使朴哲的骑兵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杀入丹西草原。
离开了茫茫的荒漠,进入蓝天白云,青草遍野的空间,这些出身牧民的战士都感到异常的兴奋,牧民激昂而优美的歌声开始回荡在青草之间,甚至有人开始跳起草原之舞。
‘这才是美丽的地方,荒漠虽然富裕,但总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
叶歆从马车里探出头看了看朴哲,微笑道:‘你们是草原牧民,当然看惯了牛羊牧场,但是后面的那八万大军可不这么想。’
朴哲回头朝东面望了望,摇头道:‘这些士兵的战力实在有限,把他们带来是个危险的举动。’
叶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这很危险,但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这八万人虽然战力有限,但敌人不可能不考虑这八万人可以发挥的效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让敌人把这八万人当成最大的威胁,从而做出针对性的布置,此时你的四万铁骑就可以任意驰骋,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致命的打击。’
朴哲苦笑道:‘在三十万大军面前耍手段,分寸必须拿捏得最恰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歆如何不知道其中的危机,但危险的背后是巨大的机会,一旦成功,不但肃州之患可解,甚至有机会染指凉州,彻底解决西面的隐患。
‘这一点我当然很清楚,所以才没有让你的四万铁骑兵进入丹西城,而是来到这无人的草原地带,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朴哲看了看苍茫的四周,点头道:‘我明白大人的用意,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毕竟这场大决战关系重大。’
叶歆轻笑道:‘尽力而为吧!天下之事若是都能掌握在手中,一切也都没有甚么意义了。’
‘这倒也是,有了不确定的因素,事情才变得有趣,只是这是人命的游戏,结果可能是死亡。’
叶歆微微叹道:‘生死又如何,到头来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朴哲无言以对,如果世事都看淡了,也就没有甚么好争了。
四万骑兵并不是小数目,铺在苍茫的草原上也是异常显著,为这原本平静的地方带来了巨大的变化。由于丹西草原重要性不高,从未有过这么多军队到来,因此周围的小部族都感到十分不安,担心部族的安全。
叶歆在丹西草原西部的一处高地建立了临时的统帅大营,这里不在主要的交通路线上,一般人不会到此。当然,大军的行动不可能瞒过敏感的部族,因此大营建好之后,他首先接见的便是当地部族的首领,要想消息不泄露出去,稳住这些牧民是最有效的举措。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各部族族长来到了大营,参加了为他们准备的宴会,但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主事者是朴哲,是草原上的英雄人物,同样出身部族,这使族长们有了亲切感。
‘原来是朴哲族长,我们不知道是您这位英雄,否则也不会担心了。’
‘我也是草原人,也是在牧马背上长大的人,和你们都是一样的,所以绝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不知朴哲族长来到这里干甚么?’
朴哲笑了笑道:‘这里本就是天龙朝的土地,一直以来都没有正式的管理,许多问题都无法解决。我现在是天龙朝的官员,是来管理这片草原的,当然这种管理并不是要打乱各族现有的情况,只是设立一些衙门,你们要是有甚么解决不了的事,我们都可以帮助解决。’
族长们不安的心情都荡然无存,皆露出高兴之色。
‘为了表示诚意,这次我还带来了天龙皇帝赐给你们的礼物,现在都放在外面,大家随我出去看看。’
带着好奇心,族长们随着朴哲走到营寨的西面,发现草地上堆积如山的物品,竟是大量的布匹、工具,还有精良的铁器。
这些都是牧民最宝贵的东西,他们不需要金银,却需要这些实物,因为地处偏远,生活也不算富裕,要想购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叶歆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特意准备下了。
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礼物,族长们都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一个个拜倒在地,朝天空连叩头,嘴里高呼‘万岁’。
朴哲又以美酒佳肴相待,一日之间便在丹西草原建立了声望,族长们对他更崇敬了。
第五章
丹风寨的族长也是其中之一,带着丰美的礼物,喜逐颜开的回到寨中,并把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族人。族人们看着众多的礼物,反应也都一样,整个寨子都沉浸在欢笑之中。
当然,这对于暂居此地的红氏一族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当消息传到红烈耳中之时,他大吃一惊,立即找到了族长。
‘族长,听说一支东方来的大军出现在丹西草原?’
‘是啊!是位叫朴哲的草原英雄,我原本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是天马草原首屈一指的英雄,这次领着骑兵前来,说是建立衙门帮忙各族,现在暂时驻扎在西南的高地上。他们真是好人,还送了我们许多有用的礼物,实在太珍贵了。’
族长乐得合不拢嘴,对于这种偏远小族来说,布匹和铁器实在太珍贵了,到现在族中还用着破旧的工具。
红烈铁青着脸回到自己的帐中,看了看随在身侧的儿子,沉吟道:‘朴哲不是归附了那个贼子了吗?好像还封了镇北大将军。’
红逖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并不回答。
红烈脸色沉得像锅底,神色凝重地道:‘朴哲既然出现,想不到那贼子把丹络收复了,看来下一步就是要取我悬河城,还有可能偷袭雪狼关,铁凉大势不妙啊!’
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样子,红逖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父亲到此时还在担忧铁凉的安危。
‘父亲,铁凉张榜追杀红氏一门,我们没有必要去担心他们,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下落,红家的下场可大大的不妙。’
红烈眼睛一瞪,随即又黯了下来,悔恨地一捶大腿,愤然道:‘悔不该当初听了你们两个小畜牲的话,率族逃走,更悔不该让緂儿一个人在外面闯,被叶歆那贼子有机可乘,还,还……你害死我了!’
看着发颤的老父亲,红逖也无可奈何,扶着他坐在软垫上,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劝道:‘父亲,此时再说此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是铁凉的逆臣,只能远远地躲着,就算担心也无济于事。’
红烈的脸色更沉了,儿子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口上,为了铁凉的事业,他耗尽了一生,临老了却变成叛徒,这是他如何也不肯甘心的。
‘父亲,喝点水消消气,生活还是平淡些才好。’
红烈接下杯子放到嘴边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神色突然一震,紧接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