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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吃了一惊:“露珠儿?”
白樘挑了挑眉,巽风已经回身对白樘道:“大人,露珠儿是跟随凤哥儿的贴身丫头,她竟然找来刑部,必然是有要紧事……”
白樘早明白他的意思:“你去吧。”
巽风松了口气,转身疾步往外,白樘瞅着他的背影,面沉沉,却到底并未再说什么。
且说巽风出了明德堂后,便如一阵风似的,反把那侍从撇在身后了。
他急急地出了刑部大门,果然见面前停着崔侯府的马车,露珠儿站在跟前儿,两只眼睛红红地带着泪,一见他,忙跑过来。
巽风道:“怎么竟来这儿了,凤哥儿呢?”扫了两眼那马车,却见寂寂然地,不似有人。
露珠儿低低哭道:“姑娘不见了!”
巽风心里一凉:“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样,莫慌,同我仔细说来。”
露珠儿好歹收了口气,便带着哭腔,同巽风道:“我跟往常一般,等姑娘放学……”
凤仪放学之后,露珠儿自等着接人,不料见人来人去,最后稀稀拉拉剩了几个,却总不见云鬟。
原本素日云鬟也出来的迟,因此露珠儿心里倒并不如何慌张,谁知又等了会子,竟仍是不出来,露珠儿有些着急,禁不住走到门口儿探看。
正沈舒窈要上车,见她伸长脖子张望,便说道:“你如何还在这儿?”
露珠儿忙上前行礼:“我等我们姑娘呢?沈小姐可看见她了?”
沈舒窈道:“她最后一堂课都不曾上,我们只以为她又回府里去了,怎么,难道不曾回?”
露珠儿心头一跳,待要回答,却只说:“想必……想必是回去了,他们忘了跟我说呢。”
沈舒窈打量她一会子,就微微一笑道:“是了,或许是如此也未可知。你也不必着急,只先回去看看也就是了。”点了点头,自上车去了。
露珠儿自知道云鬟不会无缘无故自己就回府了去,然而却不敢跟沈舒窈承认,只因先前经历过赵黼忽然来到,蛮横地把人带走的“前车之鉴”,倘若这次又是如此,她却着急慌张地先在这里张扬起来,以后事情揭露出来,又怎么说?
因此露珠儿多了个心眼,她自己叫了凤仪的门房,陪着入内找了一圈儿,同时派人偷偷地回府打听看有没有人,那小厮跑回去,半晌才回道:“姐姐,府里并没见姑娘回去。”
露珠儿正也在凤仪没找见人,听果然如此,不免便疑心到了赵黼身上。
又因赵黼毕竟是个世子,他若霸道起来,谁人敢说半个“不”字?露珠儿本想去找阿泽,可阿泽年少,竟不如巽风沉稳能干,她又知道巽风是刑部的人,当下便鼓足勇气,跑来刑部搬救兵。
露珠儿哭着说完,道:“我也不知姑娘究竟去了哪里,只先前世子爷每每相扰,昨儿又仿佛得罪了他,故而我怕……我也是没法子了,又不敢立刻跟家里说,只怕立刻要打死我……”
巽风听完,心里暗恼,便先安抚露珠儿:“你做的甚好,此事果然不宜张扬,你放心,我同你去世子府看一看就是了,若人果然在那里,就悄无声息地带回来便是。”
露珠儿听了这话,才微微定了心,当下巽风骑马先行,径直往世子府而来。
可巧这日赵黼跟一干少年子弟在府中饮宴,一边儿吃酒,一边看庭中两个壮汉相扑耍子,那两个汉子都赤/裸上身,使尽平生之力相斗,正看的精彩处,外头小幺跑进来,道:“世子爷,有个刑部的大爷来了,说找世子有事。”
赵黼也不起身,举杯笑道:“哪个刑部大爷?”
正说着,就见巽风走了进来,冷眼见十几个少年围着桌子,又是这个热闹的情形,顿时皱眉止步。
赵黼见是他,早笑道:“原来是巽风,是哪阵风把你吹了来?还是说你听见我这里有热闹,故而特意来了?”
巽风见他这里“高朋满座”,便知道多半是找错地方了,且这些贵公子们都是些眼尖嘴利之徒,他哪里还肯泄露半句?当下只道:“原本不知世子这儿有客,并无要紧事,暂且告辞。”
不料赵黼早看出他刚进来的时候面有愠色,当下对那两个相扑大汉道:“给我拦住他!”
那两个汉子听见了,双双跳上前来拦住,巽风不欲动手,便退后一步:“世子!”
赵黼越发拍手大笑:“给我把他撂倒!谁赢了就赏一百两!”
那些少年们唯恐天下不乱,见如此热闹,都也站起身来,纷纷鼓噪,有人竟趁机加码。两个相扑士闻言,更是红了眼似的,猛虎般冲向巽风。
这些人武功最不及巽风,然而是专门习练的擒抱之术,巽风深知,倘若被他们抱住了,只怕再脱身也就难了,当下使出轻身功夫,纵身而起避开两人攻势。
不料避开了相扑士,眼前却一晃,竟见是赵黼悄无声息跃到了跟前儿,笑吟吟道:“何必忙着走?既然来了,就陪着大家伙儿玩一会儿岂不是好?”
巽风拧眉:“世子,我有要紧急事。”
赵黼玩味说道:“你有要紧急事来找本世子,却一言不发走开,这是什么道理?”
巽风知道他的性情顽劣异常,若是不说,只怕他必然纠缠不放,何况云鬟既然不在此处,只怕事情便棘手起来。
当下巽风握住赵黼手臂,把他往旁边拉了几步,低低在他耳畔说道:“凤哥儿不见了,我只当她在世子这边儿。”
赵黼一怔,敛了笑:“原来你以为是我把她……哼,敢情六爷总是不干好事儿的?有什么就赖在我身上,你如何不去找你们的小少爷?据我所知,他可是在凤仪门口大喇喇地堵过好几回呢,难保这次是不是又故技重施了。”
巽风皱眉道:“我们少爷不会如此不知体统,就算要见,也是光明正大的,绝不会偷偷把人带走。”
赵黼啐道:“你拐弯骂本世子不够光明不成?再说……昨儿她得罪了我,我难道还要犯贱,巴巴地去见她?”
巽风见果然不在此处,不欲跟他多缠:“是我一时想错,得罪世子了。既然不在此处,我去别处寻去罢了。”
巽风转身离去,这回赵黼却并不曾拦着他。
他身后那些少年们见状,大为失望,又有人问巽风来所为何事,赵黼只道:“这个人没趣儿的很,见咱们人多,他就怯了,只不用理会。”众人便不问了。
赵黼回身又落了座,众人便劝酒,又商议去城外打猎之事,赵黼默默听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巽风出了世子府,正露珠儿乘车来到,见他垂头出来,心已经凉了一半。
巽风打起精神来,道:“勿要着急,我再去蒋府看一眼,兴许被我们小少爷找了去。”
露珠儿心里早就慌了,只要跟着同去,巽风知道这会子没了云鬟,露珠儿也不敢就回府去的,就算回去,被人问起来,怕更难以了局,于是便同她一块儿。
如此不多时来至蒋府,里头阿泽早听说他来了,便赶出来相见,巽风劈面问道:“你们今儿找过凤哥儿不曾?”
阿泽呆道:“不曾找过,怎么了?”
巽风听了这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刑部到世子府,再到蒋府,他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灭,心也越发惊凉起来,此刻才确信:云鬟必然是出事了。
阿泽见他脸色泛白,心中惊疑。又见露珠儿低着头哭的不成样子,阿泽便忙道:“凤哥儿出事了不成?哥哥倒是说话呀!”
巽风浑身战栗,却又生生自制,飞快在心中想了一回,道:“这件事不能瞒了,你即刻去刑部,告知四爷,就说凤哥儿失踪了。”
阿泽大叫道:“说什么?”
巽风握住他手:“别慌,你只管跟四爷说,四爷自会有安排。我现在去凤仪再细查一遍,但愿凤哥儿只是有事在凤仪耽搁住了,咱们分头行事。”
但话虽如此,以云鬟的性情行事,好端端又怎会耽搁在凤仪之中不出现?何况露珠儿已经先找了一遍。
故而巽风听露珠儿说是赵黼可疑,便立刻来了,只因他也知云鬟不是那做惊做怪的,若然不见,必然是外人外力所为。
这会儿里头白清辉跟蒋勋也闻讯赶出来,见三人这般情形,便问究竟,巽风不愿让他担心,正欲搪塞过去,不料白清辉看着露珠儿,忽地道:“崔姑娘呢?”
露珠儿几乎欲死,却不知如何回答,清辉又看巽风,竟问:“是崔姑娘出事了?”
眼前一团黑漆漆地,耳畔仿佛有车轮声。
云鬟无法动弹,连说话也都不能,但脑中仍是清醒的。
蜷缩着身子,因目不能视物,心中满满地恐惧感,想要大叫,偏偏舌头也是麻木的。
直到此刻,云鬟才确信林禀正跟老吴、宋邰韩敏三人的死有关,因此刻用在她身上的毒物,令她浑身麻痹,毫无反抗之力。
她竭力去想些好的记忆,譬如在鄜州时候那段时光,但是眼前晃动,却总是林禀正的脸。
当时在教习室内,他紧紧地按着她的肩头,复将掌心的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云鬟知道挣扎无效,便只静静站着,仰头看着他而已。
林禀正见她竟不反抗,眼神亦清清正正地看着自个儿,面上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然而很快,云鬟已有些站不住,眼前景物微微模糊。
林禀正将她抱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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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先前,巽风跟阿泽说定分头行事,阿泽便去刑部请白樘主理此事。
这边儿巽风才欲去凤仪书院,不料清辉竟看出云鬟出事,便道:“我也同去。”他已有主意,便吩咐蒋勋安置侯府的车辆,同露珠儿在府内等候。
蒋勋向来最听他的话,当下照办不提。
因事不宜迟,也不乘车,巽风抱着清辉,两人同乘一骑,极快地来至凤仪。
谁知远远儿地就见有一匹马正也在凤仪门口停住,马上的人,头戴金冠,长发飞扬,他纵身跃下,手按腰间长剑,仰头看着眼前凤仪门,竟正是赵黼。
这会儿巽风也勒住马儿,抱着清辉翻身下马。
赵黼回过头来,又看白清辉,笑道:“怎么连小白也惊动了呢?”
白清辉行了个礼:“参见世子。”便不言不语地往书院内行去。
赵黼望着他,点头叹道:“很好,这很正大光明。”
巽风在旁听见了,自知道他暗讽自己先前说清辉见云鬟之事,当下只道:“世子如何也来了?”
赵黼道:“自然是来找阿鬟的,难道是来找你们么?”嗤地一声,眼见白清辉已经走得远了,便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巽风摇了摇头,无言跟上。
那凤仪门边儿的当值见忽地来了这几位,不知何故,慌忙出来迎接,又派人进去请院内主事来见。
顷刻书院主事来到,清辉便道:“我们一位朋友今儿不曾回府,我们帮着来找找,兴许是她一时困倦,在书院里睡着了忘了时候,或者躲起来跟我们闹着玩儿呢,只找见了就是,还请不必张扬此事。”
那主事知道他身份非同一般,不敢如何,却仍一头雾水便问:“不知是何人呢?”
清辉道:“是崔侯府的崔云鬟姑娘。”
主事听了,道:“原来是崔小姐,只是先前她家的丫头已经来找过了,如何,还没见人?”脸上就露出惊奇的神情。
赵黼瞥清辉一眼,走前一步,打量着周遭一边儿对那人道:“你认得我么?”
那主事道:“是世子爷,自然认得。”
赵黼拍拍腰间剑:“你认得他么?”
那人咽了口唾沫,不知该如何回答。赵黼也不正面儿看他,只冷冷瞥着,似笑非笑说道:“今儿不管我们把这儿翻个底儿朝天也好,弄得人仰马翻也好,外头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风声泄露出去,我便只当是你说的,我腰间的这个,可是不认人的。”
那人早也听闻世子的“威名”,知道是个凶恶之人,又听这些话,一时脸儿都绿了,只道:“是是。”
赵黼说完,清辉心底早已经盘算妥当,因问起今儿上午教过课的几位,那主事战战兢兢的都说了,清辉便又问道:“林禀正林侍读今儿可来过么?”
主事面露诧异之色,忙点头道:“您如何知道?林教习是来过。”
赵黼跟巽风都看清辉,各自惊异。
清辉面不改色:“不知几时来的,几时走的?”
主事想了想,一一答了,又道:“原本今儿无林教习的课,他是来挪走原先放在教习室的那一箱子书的。”
清辉道:“是什么书?教习室在何处,请带我们去看一眼。”
当下领着来到教习室,那主事指着道:“这儿是林教习歇息之处,原先他的书都搁在桌儿上,今儿不知为何要尽数拿走。”
清辉问道:“那箱子是多大的?”
主事比划了一番,却有一臂之长,半人来高。
此刻赵黼早没了先前来时的轻松,脸色冷肃,双眼也隐隐透出凶戾之色。
巽风岂能看不出?然而他心中也如油煎一样……只想:今日带清辉来,果然是带对了,清辉年纪虽小,心思缜密,却大有白四爷风范,这一句一句问下来,竟句句中的,比他自己来查更事半功倍。
而按照这主事比划的箱子大小,虽不能放下一个大人,但若是个□□岁的孩童,却是轻轻易易的。
偏偏这主事的兀自不明,尚且道:“其实也并没多少书,大概是有两块儿砚台重了些,林教习去的时候叫了人来抬箱子,还叮嘱过叫小心别磕碰了,我原本也想帮一把的……”
赵黼几乎忍不住,指着这主事的,便要上前打人。
巽风探臂拦着他,低声道:“世子稍安勿躁,未必会真的出事,且听我们少爷的。”
赵黼连咽了几口唾沫,伸手在额头抓了一把,手按腰间剑转过身去,抬起头来深深呼吸。
只有白清辉兀自面无波澜,仍旧问道:“那不知教习把这一箱子书运到何处去了?他可还有说些什么?”
主事苦思冥想,继而道:“教习素日寡言,今儿也不曾格外说些别的,只说砚台贵重,叫别碰着。至于运到何处,多半是教习在紫藤胡同的家里……要不然便是翰林院……也无非是这两处罢了。”
清辉道:“你可再想想,会不会还有别的地方?”
主事又想了会子:“这个就着实不知了。”
清辉见问不出别的,便谢过,让他退下了。
赵黼深锁眉头道:“现在怎么样?去这两个地方再找?”
清辉垂眸想了会子:“只怕他不会这样简单就让我们找到,不过……世子不必着急,若真的是林教习所为,他不会伤害崔姑娘。”
赵黼怒极反笑,口不择言道:“放屁!偌大的一个箱子都抬出去了,难道崔云鬟会乖乖地任由他塞在箱子里被运出去么?自然是他做了什么!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清辉浑然不理他口出粗言,仍是淡淡道:“不错,林禀正明知道崔姑娘失踪会被人很快发现,明知此事会闹出来,他偏如此打眼地弄一口箱子进来……难道他不怕暴露自己么?世子再想想那老吴,若林禀正要杀人,就地弃尸岂不简单隐秘?很不必再多此一举,自露马脚。”
赵黼听他如此分析,心略安,只仍觉得那个“弃尸”有些太刺耳了。
清辉却又道:“其实,你我真正该担心的,是林禀正如此大费周章的把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