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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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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所不知的是,八卫退隐的乾天坤地两位,坤地乃是一名女子,且两人早在退隐之前便结为夫妇,天水正是两人的女儿。

    这两人退隐后不问世事,只是因为饕餮毒甚是难办,天水才不得已前去求救。

    只是因白樘将药送给了柯宪,坤地本是性烈如火的女子,虽年纪渐大,脾气却未曾收敛,听闻后大怒一场,天水好言劝说,才又调了几颗药给白樘防身。

    后,坤地隐秘回到京中,只为亲探白樘的脉,也好对症下药。

    先前曾提过,只因坤地乾天两人先前为八卫的时候,为刑部效劳,自得罪不少人,也有许多江湖上的仇家虎视眈眈,故而行踪成迷,外人难察。

    白樘先前送给云鬟的那一颗药,正也是向坤地所要,只不过乃是天水转手。

    因赵黼认出这是何物,白樘叫天水去质问,据天水所说,竟不是坤地故意将这无忧给白樘的,何况这无忧要调制也很需要些时候,不是仓促里能制备的……

    究其原因,却是坤地知道天水心悦巽风的缘故。

    天水在外虽精明强干,但在坤地乾天跟前儿,毕竟是个女孩儿心性,先前她一心记挂巽风,但巽风的心意毕竟不在她的身上,乾坤两人身为父母,自然知晓女儿的心意。

    乾天倒也罢了,坤地乃是滇南女子,竟无法容忍这个,便调了这药。

    天水红着脸:“我娘以为我是给巽风哥哥求的,所以才给了这个,没想到是四爷要的,求四爷见谅,若实在要责罚,我愿意代母亲的罪责。”说着,便跪了下去。

    巽风无奈,心中虽窘然,面上只微微蹙眉,也随着跪地道:“求四爷网开一面。”

    坤地的居处在钦天监,只因那处的珍奇古怪药物极多,可供她使唤,钦天司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是以无碍。

    那日白樘亲临相见,坤地并不为自己的言行做解释。多亏天水说明。

    白樘也知道她的性子高傲激烈,又念他们夫妻昔日的护佑之功,听天水说的明白,本欲放过,谁知又生了意外。

    原来那日赵黼去刑部找过白樘后,因白樘不说,赵黼虽离去,暗中命心腹在刑部外靠守,在天水跟巽风出门之时已有人蹑上了。

    当时白樘正专注于沈正引的事,心绪颇为不宁,竟忘了这点。那跟踪之人发现天水巽风进了钦天司,即刻回报赵黼。

    这钦天司本就是赵黼的心病,听了这个,立即叫人前往,正白樘也赶到,竟是三方相见。

    坤地先前服于白樘,倒也罢了,她隐逸多年,自高自大,哪里容得了人在自己跟前放肆,竟动起手来,伤了两名镇抚司的侍卫,其他众卫哗然。

    眼见情势不可开交,天水怕母亲有碍,便不顾白樘之命,出手相助坤地,竟逃出了钦天司,巽风却也略帮了一二。

    天水也知道这般不是长法儿,悄然安置了坤地之后,便回来请罪。

    白樘看着两人,还未言语,外间便有人急急而来,道:“书,东宫来人,不知怎地,急请季行验过府。”

    季陶然跟云鬟的关系众人皆知,同赵黼也向来不错,彼此互相往来,自是常事。

    白樘只当是寻常相见,不以为意,不料顷刻,阿泽从外跑来:“四爷,出事了。”

    季陶然赶到东宫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侍女引着往内而行,远远地就见赵黼立在门口。

    季陶然才要拱手,赵黼攥住他的手腕,道:“你随我来。”

    并不进屋,只拉着季陶然来到偏厅,才进门,便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匣子。赵黼道:“这是你送给阿鬟的?”

    季陶然打量了会儿,道:“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此物。”

    赵黼拧眉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果然没见过?”

    季陶然摇了摇头:“是什么?巴巴地叫我来看匣子?”

    赵黼道:“谢府的人说是你叫人送去的。”

    因打量季陶然竟是满面不知情,赵黼索性将那匣子打开,却见里头放着的,竟是一把甚是精致光润的玉壶。

    季陶然拿起来看了两眼,赞叹道:“好精致的东西,又怎么了?”

    赵黼无法解释。

    这把壶赵黼自然是不陌生的,这是在他噩梦里的那件儿东西。只是再想不到,纵然隔世,这物件仍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却不知竟喻示着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云鬟这会儿的情形,跟这把壶脱不了干系。

    季陶然把此物放下,忖度道:“我当殿下急急叫我来,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一把壶罢了?”

    赵黼心念转动:“一把壶而已?”他把牙一咬:“你跟我去见见阿鬟。”

    季陶然不明所以:“阿鬟怎么了?莫非有事?”

    赵黼引着他来至卧房,未进门,就听里头有人道:“你在说什么,我竟不懂,你去罢,我乏了……”

    灵雨道:“是……”

    那声音又极淡冷地说道:“若王爷回来,说我身上不好,不便伺候。”

第521章() 


    季陶然在外听了,大惑不解;回头看向赵黼:“妹妹在说什么?什么王爷?又是伺候什么?”

    赵黼却忽地握住他的手腕,把心一横道:“季呆子;你帮我做一件事。”

    季陶然问道:“何事?”

    话音未落;是灵雨开门走了出来,见他两人站在门口,才要见礼,赵黼止住她,自顾自牵着季陶然;迈步进了房中。

    灵雨愕然,毕竟不放心,忙也随着走了进来。

    季陶然身不由己随着进内,正莫名;赵黼用力推了他一把。

    季陶然猝不及防,踉跄往前狂奔进内,几乎栽倒在地,好不容易扶着桌子站定。

    他来不及抱怨;一抬头;跟前方的人打了照面。

    原来此刻里间儿;云鬟人在榻上,正似是个倦乏想要安歇的模样,听了动静,便抬头看来。

    蓦地看见季陶然,脸色立变,缓缓坐起身来,脊背有些僵直。

    季陶然忙站起身来,讪笑道:“妹妹……”

    云鬟张了张口,却只是怔怔呆呆地看着他,竟仿佛是不认得了一般。

    季陶然只当是惊着她了,便略整了整衣裳:“妹妹,你……你还好么?我……”

    正犹豫要不要指责赵黼,却见云鬟抬手指着他,眉尖似蹙非蹙,泪若隐若现,微微发抖。

    季陶然原本还并不觉如何,至此才有些惶惑:“妹妹,你怎么了?”回头看一眼身后,不见赵黼跟进来。

    他顿了顿,又玩笑说道:“如何这幅模样,莫非是不认得我了?”

    云鬟仰头死死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季陶然越发看清她的脸容,比平素多了些妆容,更加丽容秀色,叫人不敢直视,然而双眼中却是骇然,惊惧同……难以言说的深痛。

    “表……哥?”她终于唤了一声,气若游丝般。

    一手握着季陶然的手,一边抬手在额头抚过,喃喃道:“不对、不对……不……”

    她微微摇头,仿佛甚是困惑,眉头深锁,又道:“王爷……不,六爷?六爷,六爷……”

    云鬟喃喃唤着,一声比一声重,似要说服谁一样。

    手抓在头上也逐渐用力,五指关节都变了色,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双眸微闭,眼中有泪沁出,虽坐在榻上,却倾身往外,摇摇晃晃。

    季陶然不顾一切,忙将她扶住:“妹妹!”

    伸手过去,忽觉手背上有些濡湿微热,季陶然无意扫了一眼,却见手背上竟滴滴地都是鲜血。

    季陶然惊心彻骨,厉声叫道:“妹妹……六爷!六爷!”

    才叫第一声,冷风掠过,有人到了跟前儿。

    先前赵黼虽推了季陶然出面,他自个儿却也悄然藏身在外间门边儿,里头两人说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只不敢贸然露面。

    听季陶然声音不对,早掀开帘子冲了进来。

    赵黼冲到床边,见云鬟摇摇欲坠,忙上前拥住:“阿鬟!”

    这般一声,云鬟勉强抬头,眼神却有些晃乱,又似神志不清,勉强看了赵黼一眼,道:“你、你是……”鼻端的血滑落,云鬟仍抓着额头,浑身抖个不停。

    赵黼自打出生,两世为人,经历那许多风雨雷霆,生死别离,自诩什么古怪诡异的场景也看遍了,但这会儿眼见云鬟如此,却几乎也丧了心神:“阿鬟!”不顾一切地把云鬟抱入怀中,变了声调,“阿鬟!你别吓我!”

    灵雨闻声也飞跑了进来,见云鬟半面鲜血,失声叫道:“姑娘!”

    季陶然双眸圆睁,挓挲着手,满心无措,生生咽了口气:“六爷,你、你看妹妹的手……”

    赵黼拦着云鬟,一边去握她的手,却见指甲已经在额角生生地划出两道血痕,赵黼立睁双眼,咬牙在她后颈的风池穴上按落。

    云鬟一声不吭,闭眸晕厥过去,然而赵黼仍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丝毫也不敢松开。

    白樘来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按照赵黼的心意,最不愿惊动的就是白樘,只是如今事情棘手的很,又要以云鬟的身子为要。

    季陶然劝了几回,才终于答应。

    白樘听季陶然说了情形,问道:“这么说,是从在谢府见到那玉壶时候出现的异状,这玉壶又不是你所送?”

    季陶然垂着头:“不是。”

    白樘看了他片刻,便问赵黼道:“殿下发现她不妥后,如何立刻认定是那酒壶的缘故?”

    赵黼冷笑:“我便是知道。”

    白樘道:“这送酒壶之人,总不会无端如此行事,或许这酒壶代表着什么,殿下若是知道内情,还请告知。”

    赵黼扭开头去,红着眼,双唇紧闭。

    白樘扫一眼季陶然,又问道:“另外,殿下可明白为什么她所说的‘王爷’又是如何?”

    赵黼当然知道,不管是酒壶还是“王爷”,但是他不能告诉,尤其是不能跟白樘说。

    可白樘盯着他,心中陡然想起的,却是那夜云鬟负伤在刑部。

    灯影之下,长睫低垂,她轻声道:

    “今生,不是。”

    “我在鄜州落水……出了意外……”

    压下宛若层云的思绪,以及那一道略见清瘦的剪影,白樘问季陶然:“照你看来,这是如何?”

    季陶然道:“妹妹好似神志不清,又加上那玉酒壶,总不会是……”

    白樘同他目光相对,两人不约而同说道:“摄魂术?”

    当初晏王中了这招儿,杀了崔钰,但如今若云鬟也同样中招,又有什么目的?且云鬟如今的状况,却比寻常中摄魂术的情形更加复杂棘手。

    白樘转头,复看向赵黼,欲言又止。

    赵黼虽听见他两个的对话,却并不明白,只冷道:“到底是什么人对阿鬟如此,有什么冲着我来就是了……不管,不管用什么法子,我只要她安然无恙。”

    眼中明光闪烁,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灯影沉沉,外间依稀仍有零碎的爆竹声响,白樘拧眉想了会子,道:“有个人,或者可以一试,只是,要殿下先应我一件事。”

    季陶然忙问道:“是谁?”

    赵黼抬头,一字一顿道:“只要能救阿鬟,不管什么都应允你。”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渐渐地夜阑人静,东宫内外却灯火通明。

    天水同巽风翻身下马,从马车中接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披大氅,帽兜遮着脸,门边儿侍卫均都看不清生得模样。却因太子早有吩咐,不敢拦阻。

    这一行人如夜风般掠入内宅。

    赵黼仍是稳坐未动,白樘跟季陶然站在旁边儿,这人进门后,抬头扫了一眼。

    季陶然一眼看见,略有些惊。

    原来面前的人,兜帽下的脸上,脸颊处竟点着郁郁地青,如雁翅似的从鼻翼两侧伸展到鬓边,看着有些骇异,却正是滇南处有些异族女子里常用的黥面习俗。

    季陶然虽听说过,却是头一次见,又见此人双眸精光冷射,忙便转开目光。

    这人自然便是周天水的母亲,八卫之一的坤地。

    季陶然硬着头皮说了情形,道:“虽说像是中了摄魂术,但却有些不同,竟连殿下也不认得了,叫什么王爷……

    白樘又看一眼赵黼,赵黼寒着脸,恍若不闻。

    坤地听罢,入内在云鬟脉上试了试,道:“这种情形,我曾见过一次,这是心病,人在此处,神魂却不在此处。”

    众人似懂非懂,季陶然茫然问道:“那就不是摄魂术?可为何先前我们唤她,她竟会流血,越发神志不清?”

    坤地嗤之以鼻,不屑道:“你们并不是唤她,可知差点儿害死她?她是中了摄魂,心中必然有要做之事,但被你们打扰阻断……等于强要唤她,她大概有所知晓,故而欲要抗拒,就似身子里有两股力道在争夺她的神智般,这样思虑过度撕扯,何等难以承受,是以先前才会流血,若是继续强逼,她受不住的话,思虑入魔,便会失去心神,化作狂疾疯病。”

    赵黼喉头动了动,手暗暗地握紧膝头,连呼吸的每一口都疼痛难忍。

    季陶然惶然:“那要如何才能破解?”

    坤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心病,需要的自然是心药,这还要问么?”

    天水因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赦罪的机会,忙问道:“娘,怎知道心药是什么?”

    坤地想了想,皱眉看向赵黼:“如何方才说她唤你‘王爷’?你不是太子殿下么?”

    身为八卫,又是前辈,坤地的察言观色之能自非等闲,虽然初来,又只听季陶然说了大概,却敏锐地发现症结所在。

    赵黼脸色泛白,双眼却如寒星,直直地看着坤地。

    白樘跟天水巽风等在旁听到此处,白樘倒也罢了,天水忙道:“娘……”只当是坤地无礼,惹到了赵黼。

    巽风见她大为忧虑,便安抚道:“放心,殿下不会介意的。”

    巽风毕竟知道赵黼的心性,明白此刻对赵黼而言,没有比云鬟能好更要紧的事,就算坤地再无礼,也不至于在这会儿计较起来。

    坤地见巽风温声安慰天水,竟哼道:“这还使得。臭小子,对阿水好些。不然的话……”

    天水窘然,忙紧紧拉住:“娘!”

    坤地听了,翻了个白眼,果然并没往下说。只微微昂头道:“我看这也是小两口之间的事,他必然知道,你们干着急也帮不上。”

    在场众人一时都看向赵黼。

    赵黼垂着眼皮,也不知听见与否,目光逡巡片刻,便落在那桌上的玉酒壶上,原本惘然带这点惊恨的眸色极快清明坚定:“心病么?我知道了。”

    云鬟自觉仿佛飘在一大片灰色的云霾之中,上下左右,都看不到一丁点星光。

    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只会这般浮浮沉沉,孤寂冷清,到亘古永恒。

    耳畔却有人唤道:“娘娘、娘娘……快醒醒。”

    云鬟极不愿意醒来,只此人的声音甚是温柔,叫人无法拒绝似的,又不住地呼唤她。云鬟不由有些心软,挣扎间,便碰到一只柔软微暖的手。

    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很是熟悉的脸,圆圆明亮的双眸,关切地俯视打量着。

    云鬟怔了怔:“灵雨……”

    灵雨拼命点头:“姑……娘娘,您觉着如何了?”

    云鬟只觉着头沉重无比,试着举手抚了抚:“没事儿。”

    灵雨小心扶她起身,云鬟低着头,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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