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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怀真在李贤淑怀中,频频回头,很是担忧。
正看着,却见小唐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而笑,应怀真把头靠在李贤淑肩窝里,心里重重叹了声。
李贤淑把应怀真抱到里屋,便问她此前的遭遇,应怀真尽量简单地说了,只说自家无事,李贤淑不放心,又仔细翻看应怀真衣裳,见她身上果然并没任何伤痕,才叹道:“亏得我的宝贝福大命大,又人见人爱,才不曾被那贼折磨,真真心疼死娘了。”鼻子泛酸,便掉下泪来。
应怀真举起小手,替李贤淑擦擦泪:“娘别担心,我好着呢,且那坏人也被大人捉住了……”
应怀真说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依稀地想:正因为这拐子遇到了她,才没捉去张珍,如今更是免除后患了。
李贤淑见她这样懂事贴心,更加感动。应怀真便问:“娘,我听你们说前日子家里有亲戚来,亲戚呢?”
李贤淑一怔:“什么亲戚?”忽地明白过来:“你说的莫非是郭家那小公子?他早走了!”
应怀真心中仍牵挂郭继祖的案件,听说走了,便又旁敲侧击地问,才得明白。
原来当日应兰风判了郭继祖后,本以为郭建仪会翻脸,不料小公子仍是淡然自若,丝毫不见气急败坏之色不说,态度还越发温和。
应兰风把他之前送的鱼胶燕窝等取来交还,郭建仪竟推辞不收,逼得急了,便才带了三分忧色,皱眉道:“我这次来虽则是为了堂叔之事,难道就不兴给侄女儿一点见面礼了?这不过是亲戚之间的寻常礼数,又不是为买通表哥……若想那样,也不至于带这些不值钱之物了,如今表哥执意叫我带着些回去,莫非是怕落嫌疑,或者怪罪我贸然前来?不认我这个亲戚了么?”
应兰风见他如此,便只好收了,郭建仪才举手告辞,也并没有再在郭继祖案件上多加纠缠什么,这份不愠不躁地表现,让李贤淑都为之叹服。
应怀真听说详细,心头一块儿石头落地,委实高兴。
然而一宗事完结,另一件却又沉甸甸地出来。
应怀真趁着李贤淑离开的当儿,悄悄跑出房,来到前面花厅,她蹑手蹑脚躲在假山石后面,踮脚探头,遥遥地看到厅内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但是细看,就能发现端倪,表面看似谈笑风生,相谈甚欢,实际上小唐跟林沉舟之间暗中目光交流,波涛汹涌加刀光剑影,双剑合璧,一唱一和,配合无间,于不动声色里试探应某人的深浅。
只听应兰风正恨恨说:“合该把那拐子千刀万剐,我要发公函到齐州府,还请早些把那贼移送过来才好。”
大约是林沉舟跟小唐说了那拐子的事,故而应兰风恨极那人。
林沉舟笑说:“这贼人的确该被千刀万剐,听说他招认,起初是想绑贵地的张家小少爷的,阴差阳错碰上了令爱。”
小唐点头道:“这贼人原来是个惯犯,都是冲着大富大贵的人家动手,他习惯觑空里把孩童掳走勒索赎金,然而这又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就算他得了赎金,孩子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一旦被他盯上,极难逃脱毒手,这次令爱是替张家公子挡了这劫了,幸而有惊无险。”
本来若是那拐子落到衙门手中,并不会如何重视,多半只淡淡审讯然后扔到监牢罢了,可是齐州衙门的人见过小唐的腰牌,所以竟丝毫不敢松懈怠慢,把那贼拉上大堂,用尽十八般法子审讯,那贼从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头,接二连三地竟把自己以往所犯的案件一一招认了。
几个月前他在京内也刚犯了一件大案,竟把京兆尹一个妾的儿子绑了,京兆尹家里交付了银子,那孩子却已经没了……因此京内掀起轩然大波,风声甚紧,这人才一路奔逃到泰州,也盯上泰州首富张家,可惜一直盯了数日不曾得手,他心中不甘,索性又顺手绑走了应怀真。
应兰风听了,一阵后怕,更是切齿痛恨:“我家真儿才不过四岁,又这样玉雪可爱,那贼竟能下手……”
林沉舟道:“令爱的确是人见人爱,且聪慧难得,据那贼人说,她一路上十分乖顺,哄得那贼人失了防备,也才不曾为难她……不成想她竟懂得当街向我们呼救,还清清楚楚报出大人的名号,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真真令人惊叹。”
应兰风转怒为喜,大笑说:“总之我家真儿是个有福气的,才得遇两位贵人相救,我都要好好地相谢二位……对了,不知二位来泰州,是行旅呢,亦或者经商呢?”
林沉舟见他转开话题,便把早先想好的一番托词来道:“我跟侄子在京城有个专营各色果品的商号,听闻泰州产的好枣子,故而过来看一看。”
应兰风目光一亮:“不知贵宝号是哪一家?”
林沉舟知他是京内的出身,恐怕通晓商号,不敢肆意糊弄,便笑道:“是祖传的小买卖罢了,怎么,大人感兴趣?”
应兰风面露喜色道:“不瞒先生,今年我泰州大旱,稻米不足,然而枣树耐干旱,是以产的极好,也并不贵,好些还烂在山中无人收拾……若先生有意,倒是一桩好买卖。”
林沉舟越发意外,却不动声色道:“莫非大人有意要做这桩买卖?”
应兰风道:“如果先生有意做这笔买卖,自然是极好的!我可以全力促成此事!”
林沉舟跟小唐听了这话,均都暗中皱眉,林沉舟呵呵笑了两声,便道:“大人如此热衷,倒是好事,不过小民还要先看看枣子如何,才能定夺。”
应兰风见他不言语,隐隐地有些失望,听他如此说,才又笑道:“是是,那先生就多费心了,如果要看枣子如何,我可以派人领两位去,不知两位原先打算要多少?”
林沉舟见他市侩之气四溢,并不像是个英明的清官模样,心中已经不悦,面上却还是笑微微地,只是这笑却已有三分冷意。
小唐在旁做玩笑般问道:“林大人对这买卖好似十分心切……莫非是急等银子用么?”
应兰风居然一口答道:“可不是着急么?简直是火烧眉毛……”
窗外假山后,应怀真竖起耳朵,听到应兰风说起绑匪之事,以及两只狐狸越来越莫测高深的眼神,感觉抽抽的已经不仅是嘴角,而且连她的心也吊在半天里晃动。
一直到听到后面,应怀真默默地举起两只小手捂住脸,心里叫苦不迭:“爹啊爹,你这是把自个儿往老虎嘴里送呀。”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笑说:“小怀真,躲在这里是做什么?”
应怀真吓得抖了抖,回头却见唐毅不知何时踱步靠近,负手浅笑。
应怀真定了定神,叫:“唐叔叔……”
正当黄昏,夕照洒满庭院,一道刺目的光芒直射过来,唐毅脚步微动,竟正站在那道光芒中,他脸色有些暗淡不清,应怀真眯起眼睛,耳畔依稀听到他的笑声,而这略带三分熟悉的笑声,就像是一道极寒坚冰,从她头顶插下。
连这一刻的时光都好像被寒冰狠狠冻住,应怀真手足僵硬,无法动弹,甚至呼吸都梗住。
她以为自己记起了小唐的身份,那就已经是所有。
可并不是。
事实上,她跟唐毅的缘分,并不仅仅是权臣之女跟朝中大臣偶尔惊鸿一瞥间的关系,他们之间,更有一层极为亲近而直接的关联。
元嘉七年,有双绝之称的凌绝高中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拜在礼部唐尚书门下。
——唐毅,是凌绝的恩师。
第281章()
♂,
赵黼原本不想再提前世之事,何况这件事,正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尖刺。
那时候他各种猜测,甚至连些不大相干的人也都疑心上了,可是,却从未提到过白樘。
其实有那么一刻,心中曾掠过这个影子,但是却又极快按下。
只因对赵黼而言,这毫无疑问是大不可能之事。
一来,两个人年纪相差甚大,辈分有差,让人完全想不到也无从疑心。二来,便是白樘的品性。
先前曾说过,赵黼一生真心敬服的人并没几个,白樘便是寥寥可数首屈一指的那位。
故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从不曾疑心过白樘半点儿。
一直到今生。
再见到季陶然,白清辉,王振等众人,赵黼暗中曾看云鬟同这些人相处时候的言谈举止,却都是泰然自若,毫无异样。
若不是他万分信赖心底的那份直觉,必然会以为先前他种种所做,不过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而已。
然后是她进了刑部。
综看崔云鬟一步一步而行的路,所有待之不同的人中,最不同的一个,竟然是白樘。
而反观看来,白樘对她,也算是殊为有异了。
他曾亲去素贤山庄,为了保护她又安排了巽风等人逗留。
在她上京路上,两个人在洛阳相见。
崔云鬟在侯府之时,为了查案,白樘跟她屡次碰面。
后来……崔云鬟死遁,却也是白樘替她善后!
原来赵黼并没有想到这一切。
但是后知后觉,一概想起来后,所有这些都关联来看,才觉着竟有些地覆天翻的感觉。
如果说,这一切不过只是长久岁月中的种种巧合,那么崔云鬟回京后,皇宫内面圣,白樘又如何肯冒着欺君的罪名,当面点拨,虽看着冷漠,却竟大有照拂之意。
以白樘那种以律为重近乎六亲不认的严苛个性,怎会这般破格?
赵黼望着云鬟颈间的伤,心底恍惚。
当在兵部看见来见张振的竟然是云鬟之时,不得不说赵黼心中一凉。
云鬟是知道张可繁女扮男装跟随蒋勋的事儿的,当初赵黼怕她泄露给白樘,还曾故意隐瞒不说。
如今看到她亲来,——张振当时狐疑是他泄密,而赵黼怀疑的却是……云鬟向白樘坦诚了一切。
她虽然敬重白樘,然而却毕竟是个女子,天性良善,也不失人情味儿,倘若果然向白樘禀明所有,那便意味着,在她心底……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得上白樘。
所以在内堂中,听着张振跟云鬟在外的对话,赵黼看着面沉似水,心底却也是狂风骤雨,只能一声不出地扶着椅背,缓缓地落了座。
那时候他已经在怀疑,并且为自己的怀疑而觉着隐隐地恐惧。
然而现在,毕竟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赵黼望着云鬟,对上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双眸,同时也看见向来有几分淡然却总是冷静清明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自抑的晃乱。
就算是在兵部那时候,被张振猛然擒住几乎生死一线,她的眼睛里都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张皇惊惧,仍是淡然镇静如故。
那么此刻,又是怎么说?
还有什么,是比生死更令她看重的?
云鬟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却又并没发出声音。
赵黼干笑了声。将她的手放开,缓缓起身,倒退了两步,便转身走了出去。
赵黼一路出了房间,却见灵雨垂头站在门外。
赵黼瞥着灵雨,然后说道:“好生看着她,别让她走了,若是人不见了,我要你的命。”
灵雨又惊,又且茫然。
里间儿,云鬟正抬手拢在颈间,闻言蓦地抬头,听见灵雨战战兢兢地回答:“是、世子……”
云鬟忙起身,跟着往外而行,叫道:“世子!”然而声音越发嘶哑且轻,就如同被蒙在石堆之下发出的声响。
赵黼置若罔闻,仍要离去,云鬟忙上前一步,死死地拉住赵黼的衣袖。
此刻赵黼才止步回头,看了她片刻,便轻声道:“你安心留在这里,我会去刑部替你请辞。”
云鬟摇头,眼中的泪顿时便涌了出来:“六爷,你答应过我。”勉强说了一句,喉咙里沙沙地痛,因擅自动作,更似扭断了般难受。
赵黼道:“我答应你什么?我答应让你进刑部为官,可并没有答应成全你的私心。”
说罢,赵黼抬手在她额角轻轻抚过,又道:“大夫叮嘱过不许你多说话,你就不必说了。”
他握着云鬟的手,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袍子上移开。
云鬟仰头看着赵黼,一只手被他拨开,却又竭力再握过去,终究不肯放开他。
赵黼忍无可忍,攥紧她的双手:“够了。”
云鬟只是坚持不放,一味挣扎,纵然知道徒劳也不肯撒手,虽然无声,眼中的泪却不停地沿着脸颊跌落下来。
赵黼望着这幅模样,眼睛却也红了起来,不由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停了停,问:“我做的还不够么?”
将她的手握住,又问:“到底你心中……当我是什么?”
那天在马车里,因见她对白樘态度那样恭敬,简直奉若神明般,他虽然觉着白樘的确值得如此相待,但却隐隐地察觉了不对,便才说了那句——“我还是你的夫君呢,夫君是天,你要听我的话……”
当时她回答:“是。”
那一刻他才稍微心安。
可是谁又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心中一直藏着、供奉着的人是白樘。
他又是什么?
前生今世,都无法改变?
赵黼缓缓沉声又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云鬟垂头,再也忍不住,肩头轻轻颤动,泪纷纷地打落在他紧握着她的两个人的手上。
这样无声而泣,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他痛彻骨髓。
赵黼垂眸看了半晌,蓦地松开手,便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我并不想伤害你,”赵黼抱着她,喃喃地说:“阿鬟,你别再逼我。”
他将她紧紧地抱了一抱,却又用力推开,转身而去。
云鬟被他一推,身不由己撞在墙上,只觉得喉头似被人砍断了般疼痛,此刻,却仿佛有十双手在掐着她的脖子,其煎熬苦痛,比先前在兵部之时更甚十倍。
抬手在领口抓了一把,竟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这会儿灵雨跑过来,将她扶住:“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先前站在门口,见两人情形大异,想靠近又不敢。
云鬟几乎站不住,抬手在唇边一掩,忽地觉着手心有些湿热,缓缓地张手一看,却竟是一抹血红在眼前晃动。
耳畔响起灵雨的惊呼声:“这是……血?哥儿!这可如何是好……”
又叫:“世子!世子!”
云鬟站立不稳,双膝一屈,往前软软地倾跪了下去。
正当将要落地之时,却有一只手臂探过来,将她当腰一揽,抱了起来。
泪眼朦胧,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云鬟却知道这人是谁。
她只能胡乱摸索着,拼命地抓紧他。然后不顾一切,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别去,别……”
今冬的第一场雪,于今夜悄然而至。
世子府内人手本少,在这冬日雪夜,更见寂静。
内堂之中,晏王赵庄满面诧异,望着面前的侍女道:“你说什么?”
侍女道:“回王爷,先前有人看见世子带了那谢大人回来的,后来……后来就在房中不曾出门。”
赵庄满面匪夷所思,从来好脾气如他,竟也忍不住:“太不像话!”
赵庄迈步出门,径直便往世子住所而来,迎面正见到灵雨低头走来,满腹心事似的,竟没看见他。
赵庄喝道:“站住。”
灵雨一惊,忙抬头,又急行礼。赵庄看了一眼屋里:“世子呢?”
灵雨嗫嚅道:“回王爷,世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