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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自知道夏秀妍方才那一句的允诺,实则非同小可。
蹙眉看着此物,微微出神之际,云鬟忽地又想起,那日在宣平侯府门口跟夏夫人遥遥一望。
当时那贵妇眼中是掩藏不住的隐忍的悲伤,云鬟只以为是因为自个儿婉拒了她,故而她有些伤心。
可是现在……手指抚过那麒麟形:或许在夏夫人去找自己之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夏秀珠不在人世了,但是身为人母,仍要拼一口气,不管如何,也要替女孩儿讨回公道。
眼底微有些潮意,将腰牌好生收起来,云鬟往外而行。
沈妙英跟沈舒窈两个在廊下,正放慢步子等候,见她走来,便才说:“如何这样慢?方才夏秀妍跟你说什么呢?”
云鬟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妙英打量她一会儿:“那也罢了。”便挽着她的手往外去。
三人徐步经过廊下之时,便见有几个女孩子站在庭院花树底下,不知谁说句什么,便齐齐笑了起来。
沈妙英不解,因略微留神,便听其中一个说道:“听说王妃是极高贵可亲的,只是我并没福分亲眼见着。”
另一个说道:“倘若王妃果然设宴相请,姐姐自然就见着了,又何必着急呢!”
又有人道:“听说已经请了几家的太太奶奶并姑娘们……谁能去谁不能去,还不一定呢。”
忽然一人放低了声儿道:“你们说,晏王妃这回如何亲自回京来了?且又相请这许多女眷们,是不是因为世子殿下是那个年纪了,所以才……”
众女孩儿说不下去,又羞又乐,均笑起来。
沈妙英心念转动,便啧了声。
云鬟因心思不在这些上头,也并未在意。不料沈妙英回头问她道:“妹妹,你家里收到请帖了不曾?”
云鬟问道:“什么请帖?”
沈妙英正要说:“是晏王妃……”便听得一声咳嗽,原来是沈舒窈在前头,轻声道:“偏你多话,肚子里藏不住丁点儿事。”
沈妙英瞅了她一会儿,忽地笑道:“这有什么可忌讳的?是姐姐你多心罢了。”
沈舒窈带笑垂眸:“原来是我多心了?”
云鬟略觉古怪,因才问:“你们在说什么,如何我不懂?”
沈妙英见她果然不知情,便道:“你方才没听见那些人在议论纷纷么?是晏王妃回京来,要设宴相请各家女眷呢,他们便猜测是因晏王世子年纪不小了,王妃此番特意回京……来挑世子妃的!”
云鬟微怔,继而淡淡道:“原来如此。”
沈妙英歪头问道:“我家里已经收到请帖了,故而我问你,你们府里收了不曾?”
沈舒窈听她果然仍问出来,因摇着扇子一笑,就看云鬟。
云鬟道:“不曾收着。”
沈妙英愣了愣,沈舒窈遂叹道:“你总怪我说你……这幸而是云鬟妹妹,她不是个多心嫉妒的,才不以为意,倘若是那别的什么人,人家没收着请帖,你收着了,偏又巴巴地来说……她们未必不会以为,你是在有意炫耀呢。”
沈妙英听了这句,起初仿佛匪夷所思,细思却觉有些道理,便苦笑道:“哪里竟有这许多想法,我不过好奇问问罢了,就又炫耀、又嫉妒起来了?简直千古奇冤。”
云鬟道:“这并没什么,我也知道姐姐的性情,不过心直口快罢了。”
沈妙英方笑说:“还是妹妹懂我,若是别的人,我也懒得多嘴呢。”沈舒窈含笑摇头。
说话间便出了书院,三人分别。
云鬟自上了车,只因沈妙英方才那一番话,不免又想到不该想的一些事,忙竭力压下。
可难免心头烦乱,举手乱动了会子,无意中碰到袖子中的紫檀木腰牌,才缓缓回过神来。
忽然想起:夏夫人既然命秀妍道谢,自然是知道了她从中使力了,可她却是如何知道的?
那一日云鬟亲临城外,凭着记忆中所知那种种,仔细比对,终于确认了先前土坡坍塌的具体之处,果然找到了夏秀珠跟曹白的尸身。
正是因为找见的及时,此刻的尸体仵作尚能检验,否则过了三年,尸身面目全非,无法确认本来身份,自也无法定案。
当时巽风随护,连在场的刑部公差都认不出她。
夏夫人因何竟会谢她?自然不会是因白樘泄露的缘故。
毕竟白樘那人,一诺千金,又同她击掌盟誓,云鬟纹丝也不怀疑此点。
然而关于曹府此案,云鬟不知的是,她所做的,其实远不仅是指点找到尸身而已。
前世,云鬟并未进凤仪。在那些女孩子们的捉弄下,夏秀妍的荷包便好端端地失踪了,夏秀妍找不见荷包,哭了一场,从此倒也罢了。
她并没有机会听见那些流言蜚语,也并没有回到府中苦闹质问,荷包丢了,自然不曾因为抢救而伤了手。
若不是夏秀妍大闹,若不是她重伤,夏夫人就不会因此触动心事,失了隐忍,大哭一场后,在宣平侯府求于云鬟。
而另一方面,若非夏秀妍重伤,夏夫人痛哭失声,夏御史也不会因为这双重刺激,触动心事,而暗中去见白樘,请求白樘“主持公道”。
可是对白樘而言,他其实早就盯上了曹墨跟宗正府的马启胥。
自从由仪书院林禀正之事后,白樘一直都格外在意此种案情,先前只因方荏身份非同一般,林禀正自知公正无望,才做出那些事来。
然而“八议入律”,等闲又怎能被掀动?连皇帝也不能首肯。
而自白樘提议将“禁止蓄养娈宠”入律之后,不多久,正有人向都察院检举说:宗正府马启胥私买良家子,虐待致死。
马启胥惶恐之下,便贿赂曹墨,想要把此事压下。
殊不知这一切,白樘早就一清二楚,他之所以并未动手,只是在等一个合适时机而已。
对于夏秀珠跟曹白的无故失踪,白樘也暗中命人调查。只不过一来因曹墨行事隐秘,二来,却是忌惮夏御史。
夏御史对他这个妹婿十分信任,又因此事涉及两家声誉,“家丑不可外扬”,他便执意不肯再查下去。
那天,夏御史取来找白樘,竟一改往日态度,求白樘彻查此案。
夏御史也不再在乎此事是否张扬出去,可是要此案入刑部的唯一要求,就是一定要先找到夏秀珠——不论生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当白樘无意从季陶然的口中听出端倪后,便不惜亲自登门,同云鬟私谈。
也之所以如此,当刑部的人青天白日里去监察院传唤曹墨的那一刻,夏御史就知道了:白樘必然是找到了致命的证据。
若不是夏秀珠的荷包失而复得,若不是她伤了手,若不是夏夫人疼惜女儿,悲从中来……
若这一切没有发生,这件案子就会如曹墨所愿,就如此偃旗息鼓了,三年后东郊那两具尸体,也不过只是无名尸身,流落义庄而已。
白樘自可以将他定罪,然而定罪的理由却并不是“杀人”,而只是“渎职”而已。
所以白樘只是在等一个最佳时机,能“雷霆一击”,让曹墨永不翻身的那一刻。
当崔云鬟在东郊点出埋尸之地的那刻,他等待的那时刻终于降临了。
可一切的翻天覆地,仅仅是因为那个寻常日子,在凤仪书院内,崔云鬟多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揭破此事,只要你们把东西还给她。
这日,季陶然来至侯府,跟云鬟相见了,不免说起曹墨之事,因低声问道:“妹妹,你同我说,是不是你帮着白叔叔,才找到死者尸身的?”
云鬟问道:“胡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干系,你哪里听来的话。”
季陶然摸了摸头,道:“自然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云鬟心头一动,悄然相看,季陶然对上她黑白清明的眸子,笑道:“是清辉这样说,我因疑惑,才来问你。”
云鬟见果然如此,因问:“小白公子为何这样说呢?”
季陶然眼珠转动,道:“只因上回你吩咐我留心夏家这事,我去跟小白商议,谁知正好儿遇见白叔叔,他就同我说话,我本没想说夏家的事,不知怎么的、竟就说了……再后来,稀里糊涂的,就把你也说出去了。”
云鬟啼笑皆非,心中却知道,以白樘的为人,手段,要看破季陶然这种少年的心事,以及要从他口中套话,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季陶然怕她恼,便陪笑道:“然而白叔叔也不是坏人,自然是无妨呢……小白听我说了此事,便说事有蹊跷,还说白叔叔忽然找到失踪的尸体,必然事出有因,多半有外力相助之类,我问他何为外力,他就说了你的名儿。”
云鬟点头叹息,季陶然凑近了些,问道:“好妹妹,果然真的是你帮的忙么?”
云鬟哪里肯承认,便笑着摇头。
季陶然不敢一味追问,就只好又说别的,因不觉说到赵黼,季陶然就笑说:“两年多不见,世子越发出落了,又高了那许多呢。”
云鬟不理,恍若没听见的。季陶然又道:“是了,你必然也知道了?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晏王妃也一块儿,妹妹可见过王妃?我是并未见过,听人家说,王妃生得极美,性子也很好……”
云鬟听见“晏王妃”三个字,才若有所动,就说:“是啊,若是世子的性子像王妃多些,那就是天下太平了。”
季陶然自己聒噪了半日,不曾听云鬟说什么,如今听她说了这一句,不由“嗤”地笑了起来,点头道:“我可想象不出,世子若是像王妃的脾气,那该是怎么样的……不过说来也怪,我也是见过晏王殿下的,殿下也是个和善斯文之人,怎么偏世子就是那样了呢?”
云鬟本也想笑,转念之间,却又笑不出来了。
季陶然又同云鬟说起晏王妃设宴之事,原来这几日,外头的人也都在猜测此事:几乎都认定了是晏王妃借宴请之故,实则是挑选世子妃呢,竟不知会花落谁家。
季陶然也乱猜了会子,又说:“世子是那样的脾气,倒不知选个什么样儿的世子妃可以压着他呢……照我的意思,选个能‘河东狮吼’的才好。”
云鬟想起前日沈妙英跟沈舒窈对话,尤其是沈
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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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在世子府中,晏王妃正在看宴请客人的名单,忽地见赵黼抖着袖子从门前过,因叫住他道:“黼儿?”
赵黼听了召唤,便进来行礼,又举手整理衣领。
他今儿新换了一身儿月白色缂丝常服,胸口是捻金线绣成的团花麒麟纹,他极少穿这种花纹繁复样式华丽的服色,今日上身儿,便在丰姿奇秀,神英气正之外,更显出天然高贵气质来。
晏王妃笑微微地打量了他一回,道:“你急急地做什么去?”
赵黼望着母亲笑道:“没什么,约了几个相识的,去……吃酒呢。”
晏王妃道:“才回来那几日,除了进宫见你皇爷爷,又在几位王爷家里盘桓了几日,其他的时候你也整天不着家,那些朋友还没约完了呢?”
赵黼道:“倒是差不多了,还有几个。”
晏王妃问:“是哪几个?”
赵黼顿了顿,道:“是刑部白侍郎家的公子,另外还有建威将军的公子……先前约好了要今儿见的。”
晏王妃见他说的详细,方又颔首:“既如此,你便去罢,不过……明日我宴请京中的各家的太太奶奶们,你且要好生留在府中,不许乱跑才是。”
赵黼道:“都是些内宅女子,母亲留我做什么?”
晏王妃含笑道:“傻孩子,外头人都知道了,你偏偏不知道呢?可见年纪虽长了,只是玩心不退。总之你明儿哪里也不许去,明白了么?”
赵黼只得含糊答应,晏王妃又叮嘱叫他不可在外耽搁,或者吃醉了胡闹,只要早点回来……才放了他出门。
赵黼出了府,小厮早备了马,待要跟着,赵黼道:“我自己认得路,你们不用跟了。”
小厮们知道他的脾气,虽然晏王妃曾有嘱咐,然而王妃是个菩萨,纵然不留神坏了事也只呵斥一番罢了,可世子爷却偏偏是只老虎,哄都来不及,哪里敢去盯着他呢。
赵黼扬鞭而行,到了十字街处,因想到方才跟晏王妃所说,不由想:“上回只在四叔那里匆匆见了季陶然一面儿,也没仔细跟他说话,倒要找时候好生聚聚。”
谁知心有所念,便有所得,他一抬头之间,就看见季陶然骑着马儿,正打前头经过。
赵黼不觉欢喜起来,忙打马上前。
正季陶然听见马蹄声急,便回头来看是谁,冷不防见是他,便吓了一跳:“世子殿下?”忙在马上拱手欠身。
赵黼顺势将他的手握了一把,笑吟吟道:“说了不要这样叫,听着多生疏似的,你是要去哪儿呢。”
季陶然道:“我去找清辉跟蒋勋。”
赵黼皱皱眉:“蒋勋?小白还跟那个孩子在一块儿呢?”
季陶然不解这话,见他策马往前,便也同他并辔而行:“他们两个自然是好着呢。是了,六爷回来还没见过清辉?”
赵黼道:“可不是么?上次在四叔那里,本以为会遇见,谁知他竟没去。”
季陶然道:“清辉懒怠应酬……”说到这里,忽地觉着这话有些失礼,忙打住了,只说道:“他的性子就是那样儿,冷冷淡淡的。”
赵黼笑说:“他对你也是冷冷淡淡的、懒怠应酬么?”
季陶然便也笑了起来,见赵黼并没离开的意思,不由心里疑猜,便问道:“六爷是要往哪里去?”
赵黼道:“正是要去找你呢。”
季陶然诧异道:“找我做什么?可是有事?”
赵黼道:“上回匆匆见了,也没认真说话,六爷心里可惦记着你呢。”
季陶然咳嗽了声:“可……”
赵黼明白:“你不是要去见小白么?横竖我也想他了,便跟你一块儿过去就是了。”说话间,不由分说赶着他,两个便去寻白清辉。
此刻清辉却并不在白府,赵黼见季陶然领着他而行的方向,已禁不住撇嘴。
不多时来至蒋府门口,门上小厮见是季陶然,都笑脸相迎,又看见赵黼,却又都屏息静气,不敢多言。
季陶然问道:“清辉在里头么?”那些小厮齐齐答是,又早有人跑进去报知了。
赵黼见是这个情形,便道:“你们果然是常来常往的,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了一样?”
季陶然嘿嘿笑笑,领着他往内而行,才到二门,就见白清辉跟一个人迎了出来。
赵黼举目望去,见清辉比先前越发见长进,摸样更加精致了不说,气质也越发清冷干净,只是有些太冷了,那眸子似是冰水里浸过的黑晶石,泠泠然,叫人不敢直视,无法亲近。
赵黼道:“小白,别来无恙?”却笑的似阳春三月的暖阳。
白清辉早拱手行礼,口称“世子殿下”,此刻他身后那少年也上前,拱手行礼道:“给世子请安。”
虽仍有些形容畏怯,但面上却已经很过得去了,赵黼皱眉:“蒋勋?”
少年面上才露出一丝赧颜,又道:“是。”
赵黼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一会子:“你……倒是长了好些。”忽地又看蒋勋腰间带着一柄剑,便又问:“你在习武?”
蒋勋微微面红:“是,不过只为了强身健体,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还未说完,赵黼已经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