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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秀回顾了杨晋一眼,缓缓说道:“我本已不想再管江湖中事,但又被你拖了出来,目下的重头戏,显然已在七王爷的府中,有很多事,我也无法妄作论断,得和令媛谈谈。”
杨晋突然低声接道:“老弟,我也给弄的眼花缭乱,这嫌犯是不是王爷身侧从婢?
他们都有着很高的武功,而且,他们练的是道道地地的江湖人物的武功,不像是出身于武将世家,以刀、弓为主的武功,固此,在下断言他们,出身于江湖之上,使在下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混入王府,目的何在?”
杨晋道:“唉!可惜,应天府的捕头,不能在王府中抓人。”
岳秀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们能抓人,但以那银妇、铁妇两人的武功而言,你们也无法抓到。”
杨晋道:“两人的武功很高吗?”
岳秀道:“很高,单以武功而论,只怕可以列名武林中一流高手。”
话由岳秀口说出,杨晋是不能不信,呆了一呆,道:“老弟,咱们回家去烫壶酒,好好的谈谈。”
杨姑娘看到了岳哥去而复返,心中那份高兴,简直是无法形容,一面下厨房,亲自指导厨师作菜备酒,务求色色精细可口;一面带着贴身的丫头,亲自替岳秀安排一间卧房。
酒菜备好,杨姑娘亲自捧上桌面,为了谈话方便,杨晋决定把酒宴设在书房。
这位天下名捕阅人多矣!冷眼旁观,那还会瞧不出女儿的心事。笑一笑,道:“燕儿,岳者弟不是外人,你忙过了厨下事务,可到书房中来坐坐。”
岳秀也笑一笑,道:“姑娘,厨下事交给师傅,我还有很多事向姑娘讨教。”
眨动了一下大眼睛,杨姑娘缓缓在椅上坐下,粉颊上,带着三分娇羞之态,道:
“向我讨教什么事啊?”
岳秀道:“自然是王府中事。”
回顾了父亲一眼,杨玉燕低声道:“爹!你又把岳大哥拖下水了?”
女心外向,对父亲的口气中,隐隐有责备之意。
杨晋哈哈一笑,道:“孩子,这次不是爹拖他下水……”
杨玉燕接道:“那是……”
杨晋道:“是胡大人亲自请岳老弟出来帮忙。”
杨玉燕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盯住在岳秀身上,道:“你答应了?”
岳秀道:“胡大人舌吐莲花,家母被他们说服了,我不答应也不成。”
杨晋突然发觉到玉燕姑娘肚子里有很多机密,竟然未告诉过自己。
不禁一皱眉头,道:“孩子,你好像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
杨玉燕道:“爹,不少事,我不但没有告诉过你,也没有告诉过岳大哥,但他们和我说过,要我劝劝岳大哥,别再多事,而且,保证爹全身退休、七日内要岳大哥退出金陵……”
岳秀接道:“什么人和你谈的?”
杨五燕道:“银妇。”
岳秀道:“这么说来,这件事果然和王爷夫人有关了?”
杨玉燕道:“我们只有这样猜想,银妇和我谈话时,一直未提到夫人。”
杨晋道:“孩子,他们没有提到,难道你也没有问吗?”
杨玉燕道:“自然是问了,不过,银妇不肯说,她只告诉我,爹就算想办这件事,应天府也不会要你办,爹既然不问了,为什么拖岳大哥下水?”
杨晋道:“这么说来,他们早已知道你的身份了?”
杨玉燕道:“大概是吧!”
杨晋道:“你这丫头,也不早告诉我,我可以劝劝胡大人,要他们早些罢手,如今又把岳老弟拖了出来……”
岳秀接道:“不要紧,官场中人,最是善变,我已要那胡大入去问七王爷,老实话,这件案是否会办下去,要取决于七玉爷的态度。”
杨晋道:“岳老弟,先在寒舍中留居几日,看看七王爷如何决定这件事。”
杨玉燕轻轻叹息一声,道:“岳大哥,你在金陵至多还能留五天了。”
岳秀道;“五天之后呢?”
杨玉燕道:“他们会不计一切后果,施用各种手段对付你。”
岳秀道:“这个我倒不怕……”
杨玉燕接道:“可是,伯母,她……”
岳秀冷笑一声,接道:“最好他们别招惹到母亲,那将会激起我的杀机……”
语声一顿,道:“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不能不作准备,我已把家母藏了起来。”
杨玉燕道:“那好极了,爹,咱们也先把娘暗中送走,免得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
杨晋道:“这话也对。”
杨玉燕道:“事不宜迟,爹如决定了,立刻去办。”
杨晋未再多言,起身行人内宅。
书房中只余下岳秀和杨玉燕两个人。
杨玉燕侧目望了岳秀一眼,忽然间觉得脸上一热,微带羞意说道:“岳大哥,你真的准备和他们周旋下去?”
岳秀笑一笑,道:“你说呢?”
杨玉燕道:“我不知道,但我却感觉到这件事很严重,他们不像是虚言恫吓。”
岳秀道:“他们不是恫吓,问题是咱们应不应该管这件事,如是应该管,纵然是艰苦无比,咱们也得伸手,如是不该管,就算伸手之劳,咱们似乎也用不着多管了。”
杨玉燕有些意外的抬起头,道:“岳兄,你真的要帮我爹这个忙吗?”
岳秀叹口气,缓缓说道:“本来,我不喜卷入江湖是非纷争,但令尊和胡大人,去见家母,说服了我母亲,家母下令使我无法不管,再说,他们的行为,也有些使我恼火。”
杨玉燕道:“岳兄,我知道,爹的能耐,管不了这件事,所以,我劝他不要管,但岳大哥插手进来,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岳秀笑一笑,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杨玉燕点点头,道:“岳大哥决心管这件事了,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们没有把爹放在眼中,但却把你看作了劲敌,他们要我劝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岳秀道:“是银妇,铁妇?”
杨玉燕道:“不是她们……?”
岳秀精神一震,道:“什么人告诉你的?”
杨玉燕道:“我没有看到他,但陪我去的,是铁嬷,他坐在一间雅室中,我们隔着一张竹帘交谈。”
岳秀道:“是不是男子口音?”
杨玉燕道:“不是,一个女子口音,她要我转告你,你插手此事,目的何在?如是想要一笔银子,可以和她说明,她可以送给你。”
岳秀道:“是不是王爷夫人呢?”
杨玉燕道:“声音不像,我听过七王爷夫人的说话声音,但决不是她。”
岳秀道:“燕姑娘,你如没有说锗,事情就更复杂了?”
杨玉燕凄凉一笑,接道:“岳大哥,我爹的事,多承你帮忙,我们父女,都感激不尽。”
岳秀道:“不用客气啦,事情是我自己找的,遇上这样的强敌,倒是逐渐激起了我的斗志。”
杨玉燕道:“我一直担心岳大哥心中不高兴……”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大哥,你看我和过去,是否有些不同了?”
岳秀道:“你现在似乎是长大了,也变的文静多了。”
杨玉燕道:“近一个月来,对我而言,像过了几十年似的,我自己也觉着懂事不少。”
岳秀笑道:“那很好,记得我们初见面时,你凶霸霸的,一言不合,似是就要找人打架。”
杨玉燕道:“大哥,我很惭愧,似乎是太幼稚了?”
轻轻叹口气,接道:“岳大哥,我有一点不情之求,不知你是否答应?”
岳秀心头一震,嘴里却笑着说道:“什么事,先说说看,如是我能答应,自然不会推辞?”
杨玉燕道:“近日来的经历,使我知道自己的武功太差,希望大哥能指点我几招,不知可以不可以?”
岳秀略一沉吟,道:“好吧,不过我先看看你的成就?”
杨玉燕道:“那是自然,岳大哥如有兴趣,咱们现在就去试试如何?”
岳秀点点头,站起身子,随杨玉燕行入后院。
岳秀背手而立,看着杨玉燕演完了所有的武功,点头笑道:“身手不凡……”
杨玉燕道:“人家要你指教错失,谁要你夸奖我了?”
岳秀道:“我指点五招剑法,三招掌法。”
杨玉燕一嘟小嘴道:“岳大哥,你不觉着大小气吗。”
岳秀道:“只要你能练熟我传的五剑、三掌,一般江湖人物,你都可以对付了?”
杨玉燕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真的吗?”
岳秀微微一笑道:“大概可以吧!”
杨玉燕在岳秀指点下,开始习练剑法,前两招都是守势,后三招才是攻敌的剑招。
花了大半个时辰之久,岳秀才教完了五招剑法。
杨玉燕抿嘴一笑,道:“大哥回书房喝酒去吧!”
岳秀道:“你呢?”
杨玉燕道:“我还练几遍,刚刚入门,不练的熟悉一些,只怕会忘掉了。”
岳秀道:“不累吗?”
杨玉燕道:“累!不过,我不能使你失望,觉着我太笨了。”、岳秀发觉她目光神情中,对自己似有着无比的崇敬和眷恋,心头微微一震,道:
“你一个人练练吧!我不打扰你了。”
转身行入书房。不知何时,杨晋已然回来,一个人在喝着酒。
岳秀一抱拳,道:“大人几时回来了?”
杨晋道:“老弟,这称呼太外气,也叫我汗颜无地,你如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杨兄。”岳秀道:“这个,不太好吧,你和家舅是多年好友,长幼之序……?”
杨晋接道;“武林人不讲究这些……”
语声一顿,接道:“我回来一阵了,看你们在习剑,我没有敢打扰,先回书房来了。”
第十四回 燕妹痴情
岳秀道:“小心他们的飞刀。”
他叫别人小心,自己却仗剑冲了上去。
九人心意相通,一退之后,立刻挥动右手,九柄飞刀,疾如流星般,飞射而出。
岳秀长剑飞舞,飞刀纷纷落地。
但九人手不停挥,飞刀有如连接的白芒,分成九条白线般,直飞过来。
岳秀挥剑疾转,全身都布满了森寒的剑芒,向前扑去。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一声,凡接近岳秀三尺以内的飞刀,悉被剑势击落。
偶尔而有一两枚飞刀,越过岳秀,也被谭云的长剑拍落。
一眨眼间,岳秀已冲入了人群之中,剑尖打闪,又伤了四人。
岳秀的剑势奇幻,每出剑,必伤一人。
片刻之间,九个人全数受伤。
他虽然未取这些黑衣飞刀手的性命,但每人受伤之处,都是关节要害,伤势虽不致命,但却完全失去了再战之力。
十二个黑衣飞刀手,在片刻的工夫中,全数伤在岳秀的剑下。
二姑娘已然带着人手,到了岳秀面前。
眼看着十二个受伤的黑衣飞刀手,有的伤在膝上,有的伤在时间,一个个面色青白,不禁一皱眉头,道:“岳秀,你好辣的剑招。”
岳秀冷笑一声,道:“在下已经手下留情,我再三说明,欺人不可过甚,二姑娘如若还不肯罢手退走,在下已决心大开杀戒了。”
二姑娘道:“是的!我们应该到各出全力,以决胜负的时刻了。”
举手一招,道:“劳请安婆婆出手了。”
人影闪动,一个白发萧萧的老妪,手中执着一个龙头拐,缓步行了出来。
没有人能看出这老妪有多大年纪,只见她发色如银,脸上皱纹堆累,两个耳朵,直垂肩头上。
这女人老态龙撞,但却偏偏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
只见她举手理一理头上的白发,冷笑一声,道:“谁叫岳秀。”
岳秀一挺腰,道:“在下就是岳秀,老夫人怎么称呼?”
那老妪冷笑一声,道:“你不认识老身,难道也不认识老身手中这柄龙头拐吗?”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初出茅庐,孤陋寡闻得很。”
那老妪哈哈一笑,道:“这么看来,你果然是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了。”
岳秀道:“所以,在下领教了。”
那老妪脸色一整,道:“老身龙婆婆,你听说过没有?”
岳秀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龙婆婆冷笑一声:“你今天见到老身了。”
岳秀道:“不错,见到了。”
龙婆婆冷笑一声,道:“娃儿,当今之世,还无人敢对老身如此说话。”
岳秀冷冷说道:“如是在下说的客气一些,尊称你几声老前辈,你就会撒手不管今日之事吗?”
龙婆婆道:“老身既然现身了,岂能就这样退走呢?”
岳秀道:“这就是了,在下好话说尽,只怕老前辈也不肯轻易离去。”
龙婆婆突然间双目放光,盯注在岳秀的脸上,冷冷说道:“你准备和老身动手了。”
岳秀道:“如是世上还有第二个办法,能够使岳秀避开这一场搏杀,岳某人决不会自我麻烦。”
龙婆婆道:“老身对敌,向不留命,对你娃儿格外施恩,只要你此刻愿意离开,老身就不再追究。”
岳秀叹口气,道:“龙婆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和龙凤会冲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个无法调和的目的,他们要对付七王爷,我又非得保护七王爷的安全不可。”
龙婆婆道:“为什么?一个出身帝王之家的人,他有着千千万万的从人军兵,还用得着你们这些人保护不成。”
岳秀道:“在下和七王爷有一份私人交情,而且,他一直是个很清正的官员,再说七王爷受到了伤害之后,那等大军征剿,祸连九族的杀伐,江南七省,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死在这一场劫难之中!”
龙婆婆道:“那和你岳秀何关,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也不会伤到你岳秀一根毫毛。”
岳秀道:“老前辈就忍心看到那幅悲惨的形象吗?”
龙婆婆道:“在江湖之上走动,如是不能忍受一些血腥、惨象的刺激,那就不如留在家中抱孩子了。”
岳秀道:“高见,高见,岳某人是初聆此说。”
龙婆婆道:“好!能听人劝是俊杰,你可以去了。”
冷哼一声,岳秀缓缓说道:“以人老前辈年岁而言,必已在武林中早获盛名。”
龙婆婆道:“不错,老身退出江湖时,你娃儿,就算已经出生了,也还在褪褓之中。”
岳秀道:“老前辈的盛名得来不易,既已全身退出了江湖,为什么还要再卷入是非之中?”
龙婆婆一顿龙头拐,怒声喝道:“岳秀,老身一生之中,很少劝人这样多话,你竟然不知爱惜,大概你自觉一身武功,足可和老身抗拒了,是吗?”
岳秀神情肃然地道:“老前辈如是觉着非要动手不可,在下只有奉陪了。”
龙婆婆缓缓举起龙头拐,道:“看来,老身不得不佩服这分豪壮之气了。”
她的拐势举起的很缓慢,但每举高一寸,就多涌现出一分杀机。
朱奇低声对谭云说道:“二公子,咱们不方便,你替我们招呼一声,他似乎不知道此人是谁。”
谭云摇摇头,道:“这时刻招呼他,徒乱他的心意。”
朱奇轻轻叹息一声,道:“想不到这老魔头居然还活在世上。”
谭云道:“咱们准备着,如是岳兄接不上这老魔的杖势,咱们联手对付她。”
朱奇未再多言,暗中运气戒备。
但见龙婆婆扬起的拐杖,突然向下一落,点向岳秀。
她落下的拐杖并不快,但却笼罩了岳秀全身数处大穴。
岳秀脸上是一片庄严,目光盯注在那龙头拐上,手中长剑,平横胸前。
敌对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