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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飞起一脚,把谭云踢了一个跟斗,道:“姓谭的,认相些,惹得我动了火,有你的苦头吃。”
谭云暗自咬碎了银牙,忍下了心中的痛苦,未再多言。
无月转身而去,随手带上房门。
室中只余下谭云一人,吸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他想了很多,只有两个希望,一个是他和岳秀同来,一个是杨晋能带了很多捕快同来。
这些人也许不愿官兵行进,很可能离开此地。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的情势变化,觉着只有岳秀同来,才能使局势改变。
不知何故,谭云忽然间,对岳秀也生出很大的崇敬之心,只觉他具有人所难测的才慧、武功。
不论谭云如何去想,但残酷的现实,使他无法有任何行动。
苦思焦虑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他双足被牛筋捆绑,无法盘膝而坐,只好倚壁而坐,暗中运气,静心调息。
谭云幼年扎基,功力本身深厚,这一运气调息,渐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气行一天,身体舒畅了不少,正想设法弄开手上的牛筋,忽听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谭云一提气,凝目望去,只见室中一片幽暗,木门已然开启,微弱的天光,透入室中。
一条人影,正行过来。
谭云沉声道:“什么人?”
来人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是小道,谭施主能够行动么?”
这时,谭云也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无月身侧的小道童,皱皱眉头,谭云低声道:
“你来此作甚?”
小道童道:“小道特地来救公子。”
一面行近谭云,只见他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断了捆绑谭云手脚上的牛筋。
那牛筋坚固的很,利刀割划仍费了不少的气力。
谭云双手解开,接过匕首,用力一挑,双足上捆的牛筋,应手而开。小道童黯然说道:“谭施主,你如是能够行动,快些走吧,他们的人手很多。”谭云活动一下四肢,运气一试,觉着功力已恢复八成,精神一振,道:“多谢救命之恩,在下不能弃你而去,万一被他们发现你放了我,那还得了。”
小道童凄凉一笑,道:“我冒死来救你,就是要你逃命,如若送留这里寻死,岂不负了我救你之心?”
谭云微微一笑,道:“咱们一起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道童摇摇头,道:“我走不了。”
谭云道:“为什么?”小道童道:“我不会武功,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未防范我,认为我年纪幼小不敢有什么行动,哼,他们想错了一件事,一个人要是不怕死了,什么大险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谭云忽然觉得这小小道童,竟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但那小道童说道:“我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但他是坏人,坏人囚禁起来的人,自然是好人了,所以在私情,你不用感激我,我救你是因为要先脱险地,然后再想法子对副这般坏人,但如你留这里,和我一起牺牲了,那就不是我救你的本意了。”
忽然间,谭云有着渺小的感觉,只觉对方小小年纪,大义凛然,有着顶天立地的气概,顿生敬佩之心。
只听一阵厉笑之声,传了过来,道:“好啊!你这小杂毛,人小鬼大,竟然敢跑到这里放人。”
谭云豪爽的一笑,道:“小道兄,你放心,我不信他们能困住我,我能带你走。”
小道童道:“这话当真吗?”
谭云道:“小道兄咱们试着看吧!”
小道童突然把手里的匕首,交给谭云,道:“施主带着这个。”
对这小道童的正大气势,谭云又是敬佩异常,也不谦辞,伸手接过,道,“小道兄,跟在我的身后。”
大步向外行去。
一脚跨出门,寒光暴闪,一刀迎面劈来,右手匕首一招,当的一声,封住了对方的刀势。
但他并未用力很大,只对架刀势,左手却闪电般探了出去,一把抓住了刀背,用力向前一带。
谭云满胸怒火,杀机很浓,飞起一脚,踢中那大汉的小腹。
但闻一声惨叫,那大汉双手松刀,捧着小腹蹲了下去。
但他还没有蹲好,就躺了下去,七窍流血而逝。
原来,谭云这一脚暗运内功,震断了那大汉心肺。
谭云一刀在手,如虎添翼,回头对小道童,道:“小道兄,走,咱们闯出去。”
只见无月道长手执长剑站在三丈开外,四周十几个身着黑衣轻装,手执兵刃的大汉,团团把两人围住。
谭云扫视了形势一眼,道:“小道兄,这是什么地方?”
小道童道:“这是后院,经过那面围墙,就到白云观外。”
谭云笑一笑道:“其实,咱们也用不着逃。”
一扬手中单刀,高声道:“无月,你过来!”无月步行了过来,目光一掠谭云身侧的小道童,道:“谭二公子,想不到你竟然会和这位道童勾结。”
谭云心中气极,冷然一笑,道:“对你这种玄门败类,江湖匪徒,二公子不愿和你多说话,你动手吧!”
无月仰天打个哈哈,道:“道爷久闻湘西谭家寨的武功,在江湖上独树一帜,今日见识一下,有什么过人之处?”
谭云想到受他之辱,心中怒极,不再多言,迎面一刀,劈了过去。
无月竟不让避,手中剑使“横架金梁”,竟然硬把一刀接下。
金铁大震声中,谭云已收了刀势,横扫徒劈连攻五刀。
这五刀一气呵成,攻势极为凌厉。
无月剑如光幕绕身,竟把五刀全数挡开。
谭云一皱眉头,暗道:“这杂毛老道,武功不弱,怎的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
心中大感后悔,忖道:“我早该废他一身武功的。”
两人心中虽在转着念头,但手中并未停下,刀剑交错,搏斗极烈。
忽听一声惊叫,传入耳际。
谭云听出是那小道童的声音,不禁心头一震。
去势疾变,迫攻三刀,逼得无月退了两步。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大汉左手抓那小道童,像提小鸡一般高举在手。
谭云心中转念间,手脚略慢,剑光已到前胸。匆匆问向后闪,避开了前胸,却无法避开左臂。
但闻嗤的一声,衣服破裂,被长剑划伤了左臂,鲜血流出。
无月冷笑一声,道:“名扬天下的谭家寨,也不过如此罢了。”
谭云道:“那小道童不会武功,你们如何能够伤他……”
无月道:“小杂毛坏了我的大事,死有余辜。”
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一身道装,不禁脸上一热。
谭云突然泛现凛冽的杀气,冷冷说道:“你们只要敢伤了他,必将身受惨报。”
无月一直在瞧着谭云臂上的伤势,只见他伸动自如,即知道未伤到筋骨,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之伤。
长剑在头顶一个挥旋,忽然间人影闪动,五个黑衣大汉,奔了过来,把谭云围在中间。
只听无月沉声喝道:“谭二,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道爷数到十字,你仍不弃剑就缚,咱们就先宰了那小道童,再收拾你。”
谭云脸色泛出怒意,冷冷的望了无月一眼,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暗道:
我如流露出对那道童太过关心,他们必将以此迫我就范,倒不如装出一副冷漠神情,或可使他们改变心意。
心念一转,冷冷说道:“无月,你想以那小道童的生死,迫我谭某就缚,那是打惜了主意……”
无月冷冷接道:“他是为了救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谭云道:“不错,他救了我,但他究竟是你们的人!”
无月哈哈一笑,道:“他是白云观中的人?”
谭云心中一动,道:“你不是白云观中的人。”
无月一振长剑,道:“姓谭的,你已经知道的够多的了,……”
剑光一闪,刺向前胸。
谭云举刀封开长剑还击一刀。
刀势如电,迫的无月退了一步。
这时,五个黑衣大汉,同时挥动兵刃攻了上来。
这五人用的兵刃很复杂,两个用刀,一个用剑,一个用软鞭,一个用了一对判官笔,攻出的招数,也不相同,显然这些人,不是出于同一门下。
但他们配合的却很佳妙。
证明他们常在一起行动,联手对敌。
谭云大振神威,一把刀独拒六位强敌,搏杀的激烈绝伦。
刀光剑影,呼呼鞭风,寒芒冷飓,使得数丈内都是逼人的寒气。
谭云希望能尽快的杀伤几人,破围而去,但那几人都非弱手,分用数种不同的兵刃,但却配合很好,谭云虽然全力反击,但却无法伤得一人,心中大感焦急。
无月得五人相助,苦斗了数十合,仍然无法胜得谭云,心中暗暗忖道:这谭二武功如此高强,照目下情势而论,只怕再打下去,也无法在几十合中制服他了。
他不但生性暴急,而且诡计多端。心中一转,忽然又想到那小道童的身上,一面挥剑急攻,一面高声说道:“解了那小道士的穴道,一刀一刀割了他。”
谭云心中大怒,大喝一声,刀势迫向无月,连攻三刀。
这三刀威势绝猛,迫的无月连退了三步。
但无月确非弱手,虽然退了三步,但却封住了谭云的攻势。
五个合攻谭云的大汉刀剑齐出,迫的谭云回刀封架,几人又成了一个不败不胜的局面。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正是那小道童的声音。
谭云心急如焚,无奈被六人兵刃所困,无法出手解救。
但叫过了一声之后,即未再闻那小童的呼号。
既不闻那小道童呼叫出声,也未听有人回答之言。
无月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接道:“他们都已经变成死人了。”
无月道人心头一震,顿觉背上冒起了一股寒意,忖道:“来的是何人物,无声无息就制服了我的人。”?他为人脾气虽然暴躁,但并非卤莽之辈,心中念转,悄然退出了搏杀。
转脸望去,只见一老一少,并立在七八尺外,那小道已被救下,四个黑衣人,都已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来人竟然是胆叟、顽童。
需知胆叟,顽童,行事不拘,向以实用为主,眼看四个大汉,并肩而立,都被一场激烈的搏杀吸引。其中一人,正在整治那小道童,那道童满脸汗珠泪水,却咬着牙不肯出声。
顽童唐啸看那小道童年纪和自己相仿,顿生怜悯,低声说道:“老哥哥,咱们先放倒四个人,救了那小道童再说。”
朱奇点点头,两人悄无声息的掩了上去,暗里出手,一人制服两个,点了四个黑衣人的大穴,救了那道童。
无月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
顽童唐啸冷笑一声,道:“不长眼睛的东西,连我们哥俩都认不出来吗?”
无月仔细的瞧了一眼,道:“胆叟,顽童……”
唐啸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这杂毛老道,终于瞧出来了。”
突然一扬手中的阎罗剑,接道:“咱们动手试几招。”
无月冷笑一声道:“咱们并未招惹贵兄弟……”
唐啸接道:“但是招惹了咱们的朋友?”
无月道:“谁是你们的朋友?”
唐啸道:“谭二公子谭云。”
无月冷哼一声,道:“看来两位是诚心找麻烦而来的。”
唐啸一扬阎罗判,点向无月前胸,一面说道:“不错,咱们找麻烦来的。”
无月挥剑一挡,对击阎罗判,还击一剑。
唐啸哈哈一笑,阎罗判展开了快速攻势。
但见寒芒闪闪,招招都攻向无月要害大穴。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惨叫划破了静夜。
原来,无月离开之后,只余下五个大汉合攻谭云,二公子大发神威,快刀疾展,劈死一人。
惨叫声,正是那人死前的悲嚎。
胆叟朱奇,手中拖着两枚大铁胆,不停在手中转动,双目四顾,看着形势变化。
忽然间,又是一声惨叫,又一人死于谭云手中。
谭云心惦那小道童的生死,和身受的屈辱,心中充满着愤怒,无月剑法精奇,和五人联攻时,倒给了谭云极大的威胁,但无月已撤退出合手之阵,五人立时相形见拙。
但见刀光纵横,不足十合中,已被他刀劈两人。
另外三个大汉眼看情势不对,想到再斗下去,难免都要死伤在对方刀下,忽然生出了逃命之意。
其中一个拼命攻出一刀,逼的谭云退了一步,突然转身向外奔去。
谭云冷笑一声,刀势突然一变,左挡右扫,伤了两个正待飞扑栽逃命的人,突闻一声惨叫,那人突然自屋面飞了起来,一跟头裁落在地。
只见胆叟朱奇,缓步行了过来,抬起了地上的铁胆。
原来,那逃走大汉,被朱奇发出一枚铁胆,击中了背心,那铁胆又重又大,在朱奇贯注了内家真力之下,竟把那大汉生生给震飞了起来。
谭云一挥手,道:“多谢相助。”急急奔了过去。
只见那小道童仰面而卧,不禁心中大急,一下子把那道童抱了起来。伸手一探鼻息,只觉他呼吸如常,只是被点了穴道。
只听顽童唐啸叫道:“我怕那小道士乱喊乱叫,坏了事情,所以,点了他的穴道。”
谭云道:“多谢唐兄。”
唐啸道:“不用客气。”
阎罗判突然一变,施出了追魂三判。
乃唐啸生平绝技,无月如何能对架得住,大喝一声,被一刺人右肩,由前面,直透后背。
谭云急急叫道:“留下这人的活口。”
唐啸一扬手,点了无月的穴道,笑道:“他死不了。”
这时,谭云已拍活了那小道重的穴道,低声道:“小道兄,你没有伤着吧!”
小道童望望满地死伤,心头骇然,叹口气,道:“我没有受伤,我本是这白云观主的伺事童子,观主被他们掳去,生死不明,观中师兄,不是甘为他们效命,就是被他们杀死,小道年纪幼小,才被他们忽略,被无月留在身侧,作为听差……”
唐啸道:“小道兄,这地方,你也住不下去了,这有十两黄金,你收起逃命吧!”
小道童接过黄金,道:“多谢少侠。”
谭云低声道:“小道兄,请稍留步。”
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道:“这个你收着。”
小道童道:“这个小道不敢。”
谭云道:“你救我一命,千两银票,又算得什么,谭某富有,小道兄请收下,谭某才能安心。”
小道童收了银票,千恩万谢而去。
目睹小道童离去之后,谭云才一抱拳头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唐啸道:“用不着的啦,你和我们主人是朋友,咱们理当助拳。”
谭云一下子脑筋未转过来,道:“两位的主人是哪一位……”
唐啸接道:“大侠岳秀啊!”
谭云一指无月,道:“这牛鼻子老道,似乎是这群道匪之首,咱们可以由他身上问出内情。”
唐啸微微一笑,行过去,拍活无月的晕穴,却点了双腿上的穴道,冷冷说道:“你听着,我叫顽童唐啸,当代大侠岳秀公子的从属,你只要在江湖上走动过,就该知道我唐啸的手段,答复我问的话,你不想说也成,只要你不怕受罪……”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说一句假话,我斩下你一个指头,听清楚了没有?”
无月道:“听清楚了,不过,说来话长,诸位到神室中小坐,贫道愿尽胸中所知。”
唐啸道:“好吧!我们跟你到神室中一行,你如是想耍什么花样,你就要小心一些,当心一寸一寸的撕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