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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混蛋发神经了,不干掉他大家都得死!”
“你才发神经了,你全家都发神经了!”
“………”
两班人一边威慑性地拿枪指着对方脑门,一边乱喷脏话,中间夹杂着阿呆歇斯底里的嚎叫和扫射,场面一片混乱。
“枪给我。”
一个冷锐的声音贯穿现场的嘈杂,清澈地在我耳膜里响起,我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就在昨天我还和这个声音的主人讲过话。
一扭头,毫无意外地看见身着作战服的伊蒂丝,正平稳地举起一把阿巴甘自动步枪瞄准阿呆的脑门,以5。45毫米步枪弹的威力,这个距离一枪能把阿呆的头盖骨都轰飞!
我一直感觉这家伙很冷漠,但是没想到能冷到这种程度,抬手就要取人性命。
要制止她!
反射神经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我马上架起自己的自动步枪瞄准她,一边奔跑一边喝令她住手,但是这家伙连理也没有理我,手指开始均匀的在扳机上加力。
大概是被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激怒了,我把枪调成单发模式连开了几枪,把子弹打在她的身边溅起点点雪粉,但是她还是没有理会,反而进一步把扳机扣到了一半左右的位置。
情急之下我动了杀机,这时候人的出手就非常可怕,等我意识到不对想要纠正的时候,已经对准伊蒂丝的眉心扣动了扳机,眼看就要连她的整个脑袋一起打穿!
关键时刻,少女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力,像拍电影一样猛地一个偏头,惊险地让开了弹道,但是她光洁的额头还是被激波锯开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创口,鲜血直流。伊蒂丝楞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受伤,下一刻她一把转过枪口对准了我,冰蓝色的瞳孔中充满了酷虐的杀意。
我也不得不举枪相对。
没想到才短短几秒钟就到了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
这个气质…。很有味道。
大概是太接近死亡的缘故,我的脑袋里开始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在这时校警部队赶到了,一群手持自动步枪的高加索大汉包围了我们,强行喝令我们放下武器,我赶紧丢下枪,再一看,原来阿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道钉死死按住了,枪也被疯子握在手里。
还在哀嚎不止的野猪被抬上担架送进了医院,所有当事人都被带走问话,具体内容可以参照警匪片里的场景,在此不做细表。
这场流血事件据说震动了条约军高层,惹得国防部一位中将勃然大怒,因为事件中唯一的伤者是他的外甥,他威胁或要把我们全部赶回国。共和国的驻条约文武官焦急地在各个部门跑来跑去,找关系托路子,国内的负责人也紧急飞了过来,一遍遍地找我们训话和做思想工作。
事情闹得一团糟。
但是这些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又要失去一位朋友了。
说实话我可以理解阿呆的感受。
阿呆是个很单纯也很敏感的人,也是个很好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是最活不下去的。因为他无法承受,无法承受似乎永无天日的学习压力,无法承受每次体能训练都拖累着战友的愧疚,无法承受在异国的思乡之情,无法承受连上厕所都要警惕背后的恐怖,太多太多的无法承受最终让他崩溃了。
崩溃的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又或者说是突然间的精神垮台?
我们不得而知。
因为才那天后阿呆一直神情木讷地呆坐在禁闭室里,我们和他说话他不理,军法处军官的喝问他也不理,给吃的他就吃,不给他饿一天也不会说半个字,那一通疯狂像是已经完全带走了他的魂儿。后来经过医生鉴定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这让我们觉得很羞愧,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阿呆的异常。
新世纪的医学已经进步到,只要不是当场断气蹬腿脑死亡都能救,所以整整吃了十发子弹的野猪最终也活了下来,但是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估计他看到漂亮母毛熊**的时候会很难受。
经过艰难的交涉,鉴于犯案人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所以最终的判决结果是阿呆遣送回国,所有人吃警告处分一个,事件封存了事。
只能说还算圆满的结果。
阿呆是被家长领回去的,他的父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据说两位在山沟里住了半辈子,连省城也没有进过,突然到了莫斯科这种国际大城市,惊恐地连车站大门也不敢出去,比我们当年还要夸张,所以还是由我们一起帮忙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临走时,我们拉着两位的手拼命道歉,表示我们没有照顾好他非常抱歉之类的。而阿呆的爹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反而安慰我们说这孩子一直很好强又受不了打击,本来也没打算让走很远的,现在干过了国家公务员,也来过了外国,这辈子差不多也值了,也该安安稳稳在家里办点正事了。
至始至终,阿呆都包在他的军大衣里畏惧地缩成一团,埋着头死活不肯说话。回去以后,国家肯定会在军队里安排个清闲的职位直到他退役,然后他就回到乡下,像祖祖辈辈一样早起晚睡,和土地收成打交道,或者还会和老婆生一大堆孩子,但是一辈子也不会再上机甲了。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胃里堵得慌。
机车开动,阿呆突然从窗口探出头来,神情呆滞地开着我们,我们也看着他。
突然,阿呆张大嘴巴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眼泪鼻涕被横风吹了个满脸,我们也滴着眼泪努力挥着手,一直挥到机车从轨道上彻底消失………。
从那天起,教导团的编制进一步缩减到三十八人。
第十九章 不好意思()
阿呆走后,我们的教学也在坎坷中逐步走上正轨,在三天后我们开始选择机甲兵兵种,选择陆战机甲和航空机甲的人基本上是五五分,款爷和学霸他们一批十几个人选择了陆战机甲,因为按照学霸的说法“如果未来共和国爆发战争,那么地面战一定是主角”。
不得不说,他们才是继承了共和**意志的人。
我和铁牛他们都选择了航空机甲。别人的理由不知道,我是像深度中毒一样,从第一眼开始完全被这种暴力的机械迷住了。
期间,我们接到了无数个来自于空军和陆军将军的电话,用像春天一样温暖的语气极力推荐我们选择隶属于他们手下的机甲兵种,诸如:
“xx同学,你好啊,最近生活过得怎么样,哦,我是xx军的xxx军长,希望你能够加入到陆军的作战序列中来。”
“xxx同学啊,格老子的是,哦,不,我是xxx军区的xxx司令,对于你们的学习情况很关注啊,请问你选了什么机甲兵种啊,啊,航空机甲,不行不行……。。”
“xxx同学,我是空军xxx师xxx师长,你的事我们听说了,希望你尊重自己的选择,不要被外界杂音干扰…。。”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忙的半死还要应付这些大哥们,实在是烦透了,可是对于这些只能以九十度角仰望的大神一样人物,又不敢做出拔电话线之类丧心病狂的事来,真心累。
内部划定份额不就得了,搞得那么麻烦。
不过后来根据可靠情报,我们得知将军们也的确有这个意向,但是为了划份额的事国防部每天都吵得天翻地覆,谁也不让谁,一连喷了两个月都没有喷出结果来,后来国防部的大boss一看再这样下去各个军种都不用干活了,干脆下令让我们自己选。
事实上,航空机甲还分为截击型机甲和强击型机甲两个种类,前者就像【加兰德】一样负责掩护地面部队,保卫领空,后者则负责对地面目标轰炸。不过第一学期基本上只是提个意向而已,真正的训练还要等到第二学期才进行,准确来说是这场“死亡竞赛”打完以后。
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嗅出其中某些不河蟹的味道,只是觉得这些个大爷们实在太啰嗦了。
直到接到某天的某个神秘电话以后。
填完意向的当天晚上,我正在埋头研究各类操作题和计算题,插着充电器的pcp压在成堆的草稿纸上,一边是白纸黑字,另一边是彩色图片,这边是各类化合物公式,那边是各种复杂的机械构造图,光影在我视野里不断变换,在昏暗的灯光下诡异地扭曲了起来,像是虫子一样蠕动,我看得头皮都开始一阵阵发痒,似乎头顶也有虫子在爬。
“喂,阿呆,三进程复位装置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毫无大脑地喊了一句。
房间里回响着我沙哑的嗓音,那个熟悉的声音自然没有给我回应,我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座位,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还是习惯不了这种独居生活。
“笃笃笃”
门突然被敲响了,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乖乖隆地洞,冬瓜南瓜大西瓜。不会那么灵吧,我随口一召唤阿呆那家伙就从万里之外灵魂出窍,上门给我指点迷津了。
带着一脑子胡思乱想爬起来打开门,北国特有的要命寒风撞了我一身,冻得我好好哆嗦了一下,人也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才想起自己就穿着睡觉用的汗衫短裤。
然后我看见布洛尼娅微笑着站在门外,她身上难得不是校服,而是棕色长风衣还有棉布裙子的组合,脖子上围着黑色的羊毛围巾,搭配地落落大方,最最重要的是看上去非常保暖,巨大的条件反差搞得我特别想从她身上扒件衣服下来裹上。
“不让我进去坐一下吗?”
她笑着说道,我这才打消掉丧尸般的妄想,连声表示没有问题。
走进充满暖气还有异味的寝室,我这才缓过劲来,这时我又尴尬地发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积蓄了一个礼拜的垃圾还没有倒掉,原来阿呆的床上丢满了我积累下的各种衣服袜子床单等等倒霉的脏东西。
布洛尼娅露出了苦笑,说你这段时间就和这些垃圾生活在一起?我尴尬地笑笑不说话,打开冰箱想找找有没有什么适合女生的甜饮料,但是却悲催地发现除了整摞批发来的“博若米尔”矿泉水就是几瓶用来提神的伏特加酒,连罐冰红茶也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也给自己开了一瓶,表示寒舍简陋,小姐您将就一下吧。
“你们的日子过得真惨。”
布洛尼娅坐在凳子上,小小含了一口矿泉水,开始打量我乱七八的书桌。我说还可以,相比已经不在这里的人来说,我们至少还有拼命的机会。
布洛尼娅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自己身下曾经属于阿呆的凳子,没有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们两个就隔着大概一公尺距离对坐着,少女香甜的味道直接传过来,让我的思路又开始有点小紊乱。
“你是在复习吗?”布洛尼娅好奇地问道,“我的成绩还可以,如果有疑问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一点忙。”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布洛尼娅的成绩应该是年级段前十名吧,我这种小问题在她手里应该不难解决。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我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在第一时间就撒起了谎。
“不,暂时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个人的智商硬伤有点头疼,如果你有特效药就好了。”
“是吗?那我可没有。”
布洛尼娅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有点小失望。
然后又没话说了,刚刚是人家先说话,公平起见,现在只好由我这个房主里提出话题了。
“有什么事吗?”
挠挠头,我轻声问道。
“是李方洲同学邀请我来的,但是我却到处找不到他,坐在他们寝室又觉得很尴尬,所以……。”
李方洲,也就是猛男的大名。这里有一点学院还是和国内大学很像的,那就是女生基本可以随意出入男生宿舍,大家完全热烈欢迎。而男生想要试图摸进女生宿舍,就要有面对由十几只凶悍到单手就能放倒一只毛熊特种兵的大妈,和十几杆黑洞洞的大口径猎枪组成的联防队的勇气和肥胆。
看不出来猛男这小子本事不错,才一个月就把妹子钓进寝室了,可是千载难逢的谈人生谈理想的大好机会,这小子竟然没影了?
“结果你就跑到这里来了?”
布洛尼娅羞怯地低下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幽闭,恬静的美丽。我无奈地捂住额头,拜托,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更尴尬吗?
话说这个理由也够渣的,节操出了问题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唉,按照这货的尿性,搞不好又去买甜食什么的了,你等会儿,我呼他一下。”
我说着就拿过pcp开始拨猛男的号码,这时布洛尼娅发出一声叹息,语气有些淡淡的幽怨。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
我拨号码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后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pcp,人家话说的那么直白,再装聋作哑实在有点王八蛋了。
“不想见倒不是,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有点抱歉。”
“抱歉?等一下,你难道是在说李方洲,”布洛尼娅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天呐,他只是我的一般追求者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会介意这个…。。”
“咔嚓”
矿泉水瓶在我手指间被捏扁了,布洛尼娅的话也因为错愕而被掐断。
“一般?”
打量着报废的塑料瓶,我感觉自己的说出来的每一字都透着能冰冻血液的凉气,当时我肯定是动怒了,而且是大怒。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配一副眼镜,那是……。”
突然,楼下像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各种怒吼呐喊,拳脚着肉,棍棒交接的声音响成一片,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斗殴,而且规模还不小,至少是几十人级别的。说实话,来这里两个多月我老早习惯毛熊们吊着膀子喝酒,喝完了就六亲不认大打出手,打完了再喝的尿性,也算是这个战斗种族的尿性。
等警卫来处理就好了。
我最初就是那么认为的没错,可是后来却出了意外情况。
一开始双方似乎还是势均力敌,但是有一方的气势明显逐渐被压制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应该快要被对手灭掉了,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巨大的吼声响彻夜空,几乎能把人吓出心脏病来。
那是猛男的声音!
第二十章 和痞子斗殴()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话:“人的反应神经在很多时候比大脑先做出判断”。
我当时就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踢开窗门,一撑窗台,飞身跳下,等我重新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寝室楼下的雪地上,突然间的冷暖交替冻得我忍不住一个哆嗦,该死的,早知道披件衣服再下来了,真是冲动害死人啊。
午夜清冷的灯光在雪地上反射出幽冷的寒光,原本整洁的积雪现在布满脚印,人影还有血迹,像是我们以前睡了三天都没有叠过的被子一样一片狼藉。猛男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羽绒服给撕得稀巴烂,身上横七竖八地布满血迹,脸上带着几乎扭曲的狰狞,不断挥动着手中一根简陋的木棍,五六只身穿皮衣,手上同样提着木棍和扳手的毛熊正沉着地包围着他,一点点收紧包围圈。
就在不远处,铁牛他们六七个伤痕累累的人已经躺在地上喘气了,几个负责看押他们的毛熊正踩着他们的脑袋聊天,看得出这一仗兔子们是被彻底击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