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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规则比今天还要严格,那天是十枪需要八枪命中靶心才能得到。
爸爸很为难,但还是决定试试,结果如预料中的,他输得很惨。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成人了,可还是哭得一塌糊涂,嘴里说着,“爸爸你怎么那么笨呀,笨死了,连个枪都不会用,你看人家的爸爸。”她指着旁边一个小女孩的爸爸,那个爸爸很厉害,十枪居然都是靶心。
那天因为没有得到北极熊,她回到家后愣是没再搭理爸爸,第二天从学校回家,回到房间里看到床上放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北极熊,她欣喜若狂,抱着在床上打滚,早忘了前一天的不愉快。
只是如今回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混球呢?天底下也就她这么大的闺女了还一点事儿都不懂。
后来是妈妈告诉她的,爸爸为了买这只北极熊,跑了很多个玩具商店,路上还险些出车祸。
只是她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好几个月后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她还年轻,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父母给她的爱,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些爱会消失,会再也找不回来。
“怎么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脸上微热的指腹轻轻抚过,云开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泪流满面。
她抽了下鼻子,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闪过一个东西,盖在了她的脸上,塞进了她的怀里,她也没看清是什么,连忙抱紧。
“以后再哭鼻子,别说你是我媳妇,丢人!”
云开拿开眼前的遮挡物,等看清楚怀里的是什么的时候,刚刚擦干的眼泪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你看你,怎么又哭?唉,这女人的眼泪怎么都这么多呢?哭起来可真是没完没了……”耳边还是萧寒嫌弃的声音,再眨眼,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也没什么人,像是个房间。
云开的眼泪这会儿已经没了,脸上的也擦干净了,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北极熊,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天真却又心疼地以为这样抱紧,便是抱住了父母的爱,一辈子圈在怀里,再也不会离去。
萧寒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但是却能感觉的出来,这只北极熊大概让她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某些人了。
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想起了郑君杰,那个她的妻子爱了几年还结了婚的前夫。
两人后来买了帽子,云开又买了两身衣服,给萧寒买了条领带,一对袖扣,等两人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呀,都这么晚了,还以为早着呢。”云开逛街的时候一直都抱着那只北极熊没放手,连试衣服的时候也抱进试衣间看着。
萧寒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这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熊到底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回去的路上许是逛累了,云开坐在车里没一会儿就抱着那只北极熊睡着了。
萧寒开了暖风,等红灯的时候看到那只熊已经挡住了她的脸,怕她憋气,他伸手打算将她的头扶起来,却意外地听到细细的抽泣声,他一愣,扶起她,这才看到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而且显然是在做梦,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暖风太大,窗户又紧闭着,只觉得逼仄的车内,空气稀薄,有些憋气。
他伸手按下按钮,车窗缓缓落下一半,他对着窗外大口地呼吸,反复好几次,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红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绿灯,后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萧寒如同大梦惊醒一般,换挡启动车子。
正是这个城市夜色繁华到极点的时刻,车灯流转,汇成流淌的河流,蜿蜒向前,他们的车夹在中间行驶,可他却突然看不到前方的路,眼前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路,没有方向……
…本章完结…
088:醋意大发()
伴随着云开低低的哭泣声,逼仄的车厢内,空气都放佛染上了悲伤,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萧寒目视前方开着车子,他努力的想让自己专心,可是耳边那抽噎声,放佛擂鼓,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他的身上,心上,很疼。
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跟苏言溪分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听人提起她,也不敢去想她,因为一听到,一想起,都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而他,却还要义无反顾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这种感觉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出现过了,如今突然出现,就如同迎面袭来的海浪,一下子将他拍打在海底,怎么也游不到水面,连挣扎的的力气都没有。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对云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也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害怕。
怕有朝一日,她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
她的固执,她的倔强,她的骄傲,是他致命的武器,他真的不敢去想将来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他突然想起苏言溪了,当年他那样傲慢而又狠心地跟她说了分手,看着她摔倒在地上却没有上前扶起,当时她一定很痛很痛吧?他如今似乎都能感知未来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有多痛,多无力了。
繁华的街道上,一盏盏车灯闪过,如同流星,五颜六色,光怪陆离,却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他不知道,她跟他的婚姻是不是也如这流星,刹那绽放,然后化为灰烬。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可如今却时时刻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便日日活在恐惧之中,他努力地改变自己,讨好她,哄着她,疼着她,爱着她,那样的小心翼翼,惶惶恐恐,只是想着若真将来有一天她要离开他,那些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充满了快乐美好和幸福,他至少还可以用这些去挽留,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今天这一刻,他突然连一丝一毫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抱着那只雪白的北极熊抱枕在怀里,一刻都舍不得松手,就连做梦都是哭着的,那个人不管如今在哪儿却都永远的住在了她的心里,而他,唯一能够回忆的便是跟她在一起生活的那四年。
而那一夜,不算。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萧寒拉过云开的左手,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那道狰狞的疤痕,眼前一片血红。
他甚至不用闭眼都能够看到那满地的血,从她身体里一股股流出来的鲜红的血,由滚烫渐渐地变凉,冷却,凝固。
她怕疼,打针都怕得要命的她居然用刀片硬生生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那么长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她究竟割了多少刀?他不敢想,那是他做的孽。
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难过过,难过得心都是颤抖的,控制不住地缩。
他低下头细细的去吻那道疤,一寸一寸的,如亲吻着珍宝,却又放佛在救赎,唯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许是那湿糯的柔软吵醒了云开,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小迷糊,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似乎是在路上,路边昏黄的灯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投射进车内,晃得她有些不敢完全睁开眼睛,然后目光流转,她看到萧寒正在亲吻她的手腕,轻轻的,柔柔的,他的唇有些微凉,挨着她的皮肤,却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如同电影里斑驳的镜头,静静的,笼罩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像个虔诚的孩子,如同亲吻着刚刚得来的糖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哪怕是碰掉一点碎屑,都是令人心疼不已的。
这样的萧寒,这样的易尘,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她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那些细碎的吻,明明是落在她的手腕,那道伤疤上,可她却固执地感觉,那是落在她的心坎上。
她没有打扰他,不敢打扰,也舍不得打扰,这样安静的一刻,弥足珍贵,是属于他们的,她与他的。
未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想象不出来,也不想劳神费心地去想,只知道活在当下,就应当及时行乐,不然实在是太浪费生命了。
她几乎是放慢了呼吸来凝视着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不见,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讲,也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一醒来就这么多的事,一耽误竟不敢再开口了,害怕有些答案会失望,会难过。
她自欺欺人地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也挺好,拌拌嘴,吵吵闹闹的,小日子有滋有味,再过段时间等身体好了出去找份工作,这样也好充实一些,就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了。
前方有车子飞速的驶过来,也不知道司机是怎么了,一路按着喇叭,声音极其的刺耳,车灯晃眼,车速很快,呼啸而来。
有那么一瞬,云开有种错觉,那辆车是要朝她撞过来的,她想起了那场车祸,夺走了她最最亲爱的父母的车祸。
她吓得尖叫,歇斯底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嘶吼,呐喊,然后一下子就抱住了萧寒,如同抱住了希望,如同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萧寒被她给吓了一大跳,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的惊恐,他虽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那尖叫声却足以令他惊悚。
他的一颗心跳得跟敲鼓似的,嗵!嗵!嗵!
他以为她是被不好的梦给惊住了,抱着她连忙去哄,抬眸却发现她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般。
是的,死神。
他浑身一个哆嗦,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偏头,前方迎面驶来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怀里的女人这时候已经在剧烈的颤抖。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一片空白。
车子在刹那间驰骋而过,只留下还在鸣叫的喇叭声,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噪得耳朵疼。
良久,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的直冒火。
喉结使劲地动了动,他这才发出声音,轻轻拍着云开的后背,“云云,不怕,没事了,不怕,我在呢。”
云开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其实还有些惊魂未定,抱着他没松手。
又过了一阵子,她才彻底的安静下来,抬起头看他,刚刚的叫喊声太用劲,所以这会儿她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像是声带被撕扯坏了一般。
“萧寒。”她叫他的名字,然后却又不说话,低头将脸埋在那只熊上,身体却轻轻地在颤动。
她哭了。
两人中间夹着那只北极熊,茸茸的毛蹭在脸上,痒痒的,可这会儿竟让萧寒生出几分讨厌来。
她喜欢这只熊都超过喜欢他了,他很生气,于是狠狠地瞪了那只熊一眼,瞪完后又觉得自己幼稚,这熊是没有生命的,就算是有,他是人,人跟熊较什么劲儿?
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正在往他所陌生的方向发展,而且还肆意疯长,他压根就控制不住。
过了一会儿,云开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那车要撞过来。”
萧寒一愣,心里想,她醒来很久了?什么时候醒来的?
于是,瞬间就慌乱了,一张脸都有些惨白,好在路灯昏黄斑驳,并不能将脸上的表情看得十分的清晰。
“云云……”他有些语无伦次,“是啊,我也吓了一跳,没事了。”
云开终于粲然一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我还以为你不害怕呢。”欢快的语调反倒是带着些揶揄和得意,终于也有这男人害怕的时候。
车外,寒风摇曳着枝桠,灯影阑珊,可她这盈盈一笑,双眸如同宝石一般流光溢彩,仿若带着静神安宁的效果,使得那颗跳得凌乱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他伸手将那只碍事的北极熊拿开丢在了后车座上,然后解开安全带,将云开抱在了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觉得还是亲她的唇才过瘾,于是又低头在她的唇角亲了下,只是单纯的亲吻,没有去想别的,这个时候,他觉得这样坐着,安静地抱她入怀,比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更能令人安心。
“云云。”他只是亲昵地叫她,手霸道地将她抱紧,不乱动,也不向下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或者说欣赏,像欣赏一件宝贝,眼中全是爱恋。
云开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亲,声音丝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这双眼,明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放佛带着魔力,一下子就将我吸进去了。”
“那天下雪呢,没有星星。”他笑着说,目光灼灼,凝着她的眼睛,他没告诉过她,其实那晚吸引他的却是她的这双眼睛,眸若点漆,如同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透进来两道曙光,牵引着他离开了那片绝望之地,终于看到了外面万丈霞光,人生也不再灰暗。
“我又没说像那天晚上的星星。”云开翻了他一眼,侧身找到按钮,打开天窗,抬头看去,浩瀚的夜空,繁星点点,她指着其中最亮的一颗星说,“喏,就像那颗星,又明又亮的。”
萧寒侧过身,扭头看去,其实她看到的那颗星未必就是他眼中的那颗,可他还是点了点头,“嗯,是挺亮,像你的眼睛。”
云开微愣了下,随嫣然一笑,在他的唇角就落了个轻吻,“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过我的眼睛漂亮,可就是你,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也没听你说过一次,你这张嘴啊,真是不知道该让人如何说才好,虚伪,没一句实话。”
“我发誓,刚刚说的全是实话。”萧寒举起一只手起誓的模样,逗得云开大笑了起来。
明明是很好的氛围,可是却被肚子的咕噜声给搅合了。
云开尴尬而又难为情地揉着自己的肚子,“我饿了,想吃酸菜鱼。”
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她现在别说不能吃肉,就是辛辣的都甭想尝一下,于是立马就跟蔫儿了的花骨朵,耷拉着脑袋,“算了,还是吃粥吧,每天都是粥,青菜,馒头,够得不行。”
顿了顿,头一下子抬起来,目若星辰,咧着嘴巴,昏黄的灯光却也丝毫挡不住那几乎能散发出白光的牙齿,她讨好地重新抱住他的脖子,还没开口,就先送上两个香吻,惹得他心飘神摇,几乎难以自持。
“易尘,明天都是第六天了,我是不是可以吃点肉了?一点点就好,好久没吃肉肉了,馋得不行。”说着她还用那灵滑如蛇一样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唇,好似已经吃到了肉一般,一脸的陶醉和餍足。
萧寒问她:“是喜欢易尘,还是我?”
他是很介意她对他的称呼的,总觉得易尘听着不舒服,以前没觉得,可是如今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她如此叫着,总让他有种错觉,她喜欢的是曾经的那个叫易尘的人,而不是他,更不是如今的萧寒。
易尘于他来讲就像是虚幻存在的,所以自己的妻子总是惦念这一个不存在的人,他的心里能好受吗?
云开愣住,被他这个问题给弄得啼笑皆非,后来忽然发现什么,老神在在地捧住他的脸仔细地端详了老半天,惊呼一声,“老天,果真有新的发现!”
萧寒拉下她的手,一本正经,目光严肃,“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
“真是搞不懂,你说你怎么还自己吃自己的醋啊?你不就是易尘吗?易尘是你,你是易尘。”
“那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