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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木家族里有一本清中期撰写的,关于宋元明三代陶瓷器的书籍,上面对于宋朝磁州瓷有着详细的描绘,也提到过磁州窑进贡皇家的事情,所以野合才会征求山木的意见。
而这个山木,还有一个不为庄睿所知的身份,他的父亲,就是庄睿半年多以前,在河北见到的那个山木一郎。
出于面子,山木一郎回到日本后,并没有说出自己在中国的遭遇,而是一直督促他的研究所,加紧了对磁州官瓷的开发研究工作,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回到日本的一个月之后,山木一郎由于心肌梗塞突然发作,死在了家中。
作为他的儿子,山木此次来到中国,就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想买到一个父亲至死都没能看到的磁州官窑瓷器。
“嗯,山木君,我也赞同你的意见,这些中国人鼠目寸光,根本就鉴别不出这件瓷器的真伪,只要咱们,才能懂得陶瓷文化的内涵……”
野合赞赏的看了一眼山木,他是一个中国通,尤其对中国历代的瓷器如数家珍,经过细致的鉴定之后,野合没有从这两件瓷器里找出一丝瑕疵来。
而且他也对庄睿身为玉石专家来鉴定瓷器的行为,有些不屑一顾,在野合看来,仅是陶瓷这单一的知识,就足以让人琢磨一辈子了。
日本这个民族,有其优秀的地方,但是不能不说,他们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缺陷,很容易走极端。
野合就是如此,数十年来对瓷器的深入研究,让他有着近乎是自大的强烈自信心。
“山木君,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两件瓷器带回日本去,拜托了……”
野合虽然是日本陶瓷研究的泰斗人物,但是财力却远不如山木,在微微向山木顿首之后,野合接着说道:“如果你能将这两件瓷器带回去,那么你父亲死后,别人抢占你们株式会社的市场份额,我会帮你要回来的……”
自从山木一郎去世,山木株式会社的生意大不如前,原本他们的陶瓷客户,现在纷纷被别的公司抢走,市场份额萎缩的很厉害。
所以在听到野合的话后,山木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两件瓷器拍回日本。
“好了,大家都看完了,下面首先要进行转让的是这件恭器,转让的底价是100万人民币,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开始喊价了……”
虽然这两件瓷器并没有现场鉴定出真伪,但是没有一个感觉到李大力喊出来的价格高。
庄睿在李大力喊出底价后,双眼紧盯着那几个日本人,布局一月,入瓮在即!
八百六十五
宋朝是我国瓷器高度发展的鼎盛时期,举世闻名的汝、官、哥、定、钧五大名窑的产品为世所珍,不过这五大名窑均为官窑。
磁州窑之所以没有被列入以上几个名窑的行列,就是它没有出土过官窑瓷器。
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两件瓷器,如果真是磁州官窑的话,那将会改变整个中国陶瓷史,或许以后再称宋瓷的时候,就是六大名窑了。
所以李大力叫出了100万人民币的底拍价,并没有人感觉到突兀,如果瓷器是真的话,别说100万,就是1000万都值得。
只是在李大力底价出口之后,现场忽然变得寂静了起来,原本一些正在交头接耳的人,也住口不言了,到处扭头观望,想看看有没有人出价。
“各位,这两件瓷器的价格,绝对要远超100万,如果不是风声太……扯远了,薛老师是冀省磁州瓷的鉴定专家,他所出具的鉴定书,是不会有假的……”
李大力见到没人出价,在台上又吆喝了起来,眼睛的余光却是看向那几个日本人,他心里也拿不准,这几个小日本究竟是怎么想的?
国内藏家都在观望,几个日本人似乎也没有叫价的意思,场内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谁都没能想到,在拍卖之前被炒的沸沸扬扬的磁州官瓷,居然面临着流拍的窘境。
“野合先生,这些中国人不看好这件瓷器,我喊价了啊?”
山木到底还是年轻,在冷场了五分钟之后,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野合是个老狐狸,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要,流拍更好,那样你可以用更加低的价格将其买下来……”
有拍卖自然会有流拍的现象,古玩的专场拍卖,流拍一般出于两种情况,一种是托儿抬出了个天价,这种流拍的古董,在会后也是很难出手的,因为如果贸然降价的话,拍卖行等于在扇自己的耳光。
而另外一种现象却是出于古董本身,就如现在的两件瓷器,真假难辨,拍下来的风险很大,这种古玩流拍之后,组办方往往会降低价格,在会后将其出手,野合看到没人出价,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妈的,刚才一个个表现的义愤填膺,现在居然没有叫价了……”
庄睿看着场上这些人的表现,真的是很无语,这两件瓷器即使是赝品,那也是花了1000多万人民币才烧制成功的,其价值也远比刚才拍出去的那些假货要高出无数倍的。
“100万,我出100万……”
庄睿本不想出这个风头的,但是他再不说话,李大力站在台上估计会更加尴尬。
“嘿,庄老师出手了,说不定这瓷器就是真的……”
“是啊,听说庄老师从出道,就没打过眼……”
“那还等什么啊?110万,我出110万人民币……”
庄睿刚一喊出价,场内的议论声就响了起来,而且马上有了跟风的人,气氛略加活跃。
“150万,诸位,我那博物馆里元明清三代瓷器不少,但是宋瓷没有几件,大家抬抬手,让小弟拍下来吧……”
庄睿一次加了40万,然后朝四方拱了拱手,有几个原本也想占便宜喊个价的人,都把手放了下去。
庄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日本人不出手,那他就要将两件瓷器拍回去,否则的话,这局坑的就是自己人了,日后如果传出去的话,他庄某人真的没法在古玩圈里混了。
“200万人民币……”
一个声音引得众人纷纷向发声处看去,喊价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喊出价格后,有些歉意的看向庄睿,说道:“庄老弟,你也知道我是玩陶瓷器的,这两个物件虽然我看不准,但是就凭宋瓷官窑这一点,我也要将之拿到手!”
“280万!”
庄睿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几个日本人还是没有动静,这让他感觉到自个儿是作茧自缚了,难不成绕了这么一大圈,却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呀……”
至于说话的这个人,庄睿也是认识的,上次在济南民间鉴宝节目中,他砸掉的就是这个姓刘的老板拿出来的唐三彩。
而且巧合的是,上次刘老板的唐三彩和眼前的两件瓷器,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庄睿不知道,如果这两个物件真被刘老板拍了去,哪天一个不小心再给碎了,看到里面的“许”字,将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300万,庄老弟,您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一两件东西吧?我看,您就让给我得了,咱们两个人在这抢个马桶,您说这叫什么事啊……”
刘老板之所以会不断抬价,主要就是因为上次唐三彩被摔之后,让他对庄睿是心服口服,连带着对庄睿的鉴定水平,也是近乎迷信般的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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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刘老板一看到庄睿喊价,马上就意识到这两件瓷器可能很有来头,这才一步不让的和庄睿争抢了起来。
如果庄睿知道刘老板打在这个主意,那表情一定会很精彩,自己摔了别人一个唐三彩,现在算是遭报应了。
“500万,不管这物件的真假,但是这做工和品相,就值这价了!”
庄睿不想和那位刘老板在纠缠,直接开出了一个高价来。
叫过价后,庄睿的眼神在第一排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几个人依然是纹丝不动,似乎不是为此而来的。
虽然500万人民币的价格,和宋朝五大名窑的瓷器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是对于这件争议的很大的瓷器而言,已经是不低了。
话再说回来了,庄睿就是喊一亿的价格,那也是钱不出袋,反正东西是他的,李大力也不会找他要佣金的。
果然,在庄睿喊出这个价格后,那位刘老板的神色,变得迟疑了起来,花这么多钱买个看不准的东西,任是谁心里都要打鼓。
“庄老师出价五百万,还有没有朋友喊价的?这件恭器虽然不雅,但说不定可是某位娘娘用过的啊……”
李大力嘴里说着笑话,心底却是有些发苦,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请来的几个日本人,居然对这两件瓷器没有兴趣。
李大力连着问了三遍之后,台下均是无人应答,一来众人拿不准这物件的真假,五百万的投机有点得不偿失,二来庄睿早先开了口,他们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见到台下众人没有反应,李大力拿起应景的拍卖锤,说道:“好,如果没有朋友开价,那么这件宋磁州瓷恭器,就归庄老师……”
“慢着!”
就在李大力准备将锤子敲击下去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山木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对中国的文化很仰慕,这件瓷器我也很喜欢,我出1000万”
“什么?1000万?”
“这小日本疯了吧?”
“难道这瓷器是真的磁州官窑?”
“有可能,不然小日本为什么要出那么高的价格?”
山木的这番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整个会场沸腾了起来,这突来的变故,让众人兴奋了起来。
要知道,宋朝五大官窑的存世瓷器极少,大多都收藏在国家博物馆和外国博物馆内,民间几乎没有流传,所以价格极高,器型小一点的都要在千万以上。
但那指的是传承有序的官窑瓷器,像这么一个没有著录的物件也能拍到千万高价,是极为罕见的。
所以在座众人虽然对山木的出价很不满,但是也没有人贸然抬价,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刚才那几个信誓旦旦要保护国宝的人,更是把头垂了下去。
和这些人复杂的心理相比,庄睿却是悄悄的出了一口长气,看来自己这个局没白布,小日本到底是入瓮了。
同样,站在台上的李大力也是如此心情,这小鬼子不是不想要这两件瓷器,而是玩了个心理战,开始不出价,到最后猛的将价格提高一倍,想将其一举拿下。
对于这个价格,李老板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庄睿仅是烧制这两件瓷器,就已经花费上千万了。
“1200万这是属于中国人东西,它应该留在中国……”
就在李大力都认为庄睿不会再出价的时候,庄睿的声音响彻全场。
这下不但李大力傻眼了,就连坐在后面的苗菲菲也是张大了嘴巴,吃惊的“啊”了一声,她可是知道这瓷器本来就是庄睿的。
“庄老师,好样的……”
“庄老弟,纯爷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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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师说的对,中国的东西就改留在中国!”
一时间,那些马后炮们,开始对着庄睿吹捧了起来,就差没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了,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
“妈的,老子烧制就花了一千多万,怎么着也要赚点吧?要不然不是白给小日本烧了?”谁都不知道,庄睿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个心思。
八百六十六
山木一上来就将价格提高了一倍,只能说明他对这件瓷器志在必得,庄睿有什么好怕的啊?直接喊出了一千两百万的价格来。
而台下则是群情激愤,好像中日两国在进行拳击赛,庄睿KO了对方一般,一个个人的脸上,那叫一兴奋啊,也不顾身份了,都扯着嗓子都喊叫了起来。
“诸位,静一静,请静一静……”
李大力已经后悔今儿客串主持人的活了,他干得不专业啊,连着喊了几声,都没能控制住场面。
“1500万,我出1500万元!”
李老板的吆喝声没用,而山木不大的声音,却将满场的鼓噪声都压了下去,在他报出这个新的价格之后,全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
在2006年前后,中国古代官瓷的价格,的确是有一个非常大的提升,这是外国炒家们炒作起来的,最贵的一件人物元青花,被炒作到了近3亿人民币的天价(小说,不用和现实套,书里庄睿已经把元青花收了。)。
借着这个东风,别的瓷器也是价格大涨,如果这两件瓷器真为磁州官窑瓷器的话,那无论是瓷器本身还是瓷器背后的文化涵义,绝对不止1500万元的价格的。
但是最关键一点,就是这个瓷器并没有谁能给予准确的说法,至于那个冀省的陶瓷专家出具的鉴定书,根本就不入众人的法眼,出了冀省谁认识那位薛专家是谁啊?
所以山木叫出的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的高了,要知道,上个月北京一家拍卖行拍出的一件元青花鱼纹大罐,才拍出两千三百八十万的价格来。
“那个山木先生,您说的不是日元吧?我们这交易可是要用人民币的……”
一个声音打断了场内的沉寂,却是一位藏家“好心”的提醒了山木一句。
“对不起,我说的就是贵国的货币,不是日元……”
山木很有礼貌的向那个人鞠了一躬,搞的那人悻悻的坐了回去。
现在场内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庄睿的身上,虽然没人说话,但是他们都希望庄睿能继续喊价,不让小鬼子将这件瓷器带回到日本去。
庄睿现在却是看出一丝端倪,这个日本人应该是对这件瓷器很在乎,而且不时在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2500万人民币,我不能眼看着国宝流失……”
庄睿在沉默了一会之后,终于喊出了一个天价,惊得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回身向庄睿看去。
就算是真的宋朝五大名窑的瓷器,也只有精品才能拍出这个价格来,庄睿如果花这么多钱买的这个物件是假的话,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老弟,啧啧,这价……”
金胖子也被庄睿的大手笔震惊了,别说这只不过是一个黑市拍卖,就算是在国际正规大拍卖场中,两千多万人民币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
“金老哥,反正我那博物馆现在缺少宋瓷,增加一个磁州官窑瓷器的噱头,那是件好事情啊……”
庄睿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就是坐在前排的山木也听得清清楚楚,这让他皱起了眉头,在出手之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价格居然被抬到了2500万的数字上面。
而场内的众人,听到庄睿的话后,也终于想起来了,庄睿不但是位古董鉴定专家,同样有着实力雄厚的产业,仅那一家私人博物馆,价值就在数十亿以上了。
山木在听到身边的人议论起庄睿的身家后,开始有些迟疑了,毕竟他本人也没有完全断定这两件瓷器一定为磁州官窑瓷器,所以这会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野合似乎看出了山木的疑虑,马上小声说道:“山木君,拜托了!”野合只差没有站起身来对着山木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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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合虽然个人资产不多,但是在日本陶瓷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再宣扬一下新到手的磁州官窑瓷器,对于山木株式会社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在心里衡量了半天之后,山木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出4000万人民币!”
因为刚才庄睿的加价幅度是1000万,所以山木直接加了1500万,他这是想从心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