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泪顿时忍不住再度流了下来,是不是人死后会回到最想去的地方。
她手执油灯走到了榻边,却看到守在床榻前睡的正酣的却是在阮青璃口中被杖毙桃红。
不,应该说是年少的桃红。此时正是青春豆蔻,看上去稚嫩而圆润。
她的目光却骤然一惊,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嗅,这才确定没有闻错。油灯之中,就是掺了迷香,所以小桃红才会睡的这么死。
她立刻将油灯吹灭,但是却怀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手把油灯放回原处的时候不小心触到灯油,立刻烫的她钻心的疼,人却被雷劈一样地当场呆住。
刚才头疼时候并未注意,可是现在,灼热的疼痛是那么明显。
都说魂魄脱离躯体毫无痛感,这又怎么解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软软的、温温的,就好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而这么滑嫩的肌肤,明明是还不曾经历过边关风霜的模样。
捏了捏,依旧会痛。
上天怜悯,竟是让她重活一回!
她死死咬住下唇,这才硬是忍住想悲怆长笑的举动。这灯油混着迷香,那肯定是不希望她们主仆醒来,她此时尚弱,绝对不宜举止张扬。
这里明明是她在别院时候住的屋子,是娘亲院中的厢房,因为她年纪尚幼,所以比邻而居。谁能在娘亲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来,阮明心悚然一惊,突然再顾不上许多直接奔向屋门。
既然上天垂怜,不知道是否有幸再次见到母亲——那个记忆中温柔贞静的女子。
门还未完全打开,风雨已经迎面扑来,只见母亲的卧房,却是灯火长燃。
一道闪电撕裂长空,隔着重重雨幕,母亲卧房门口的白色丧幡触目惊心。
纵使阮明心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呆立当场。
这原来,是回到母亲新丧那时了吗?!
阮明心刚想要冲出去看看,可是跨出门槛的那只脚又渐渐缩回,把门重新关上。
她那一生,败就败在感情用事,现在重活一回,发誓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记忆中母亲故去消息传来,她从花园架上跌下,摔伤头之后缠绵病榻。外公派人来接,却被父亲拒绝,说是阮氏子女,终归是要归家的。
这样与母亲在别院一住六年的她,在亡母后第一次回到阮家,一身病躯,入府就被祖母不喜
可纵使以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房间竟有人下药,是不是那个时候就连生病都不是偶然?!
谜团纷至沓来,在阮明心心中掀起风浪,她微微凝神,就折身去了右边的小库房。
她在别院年纪尚幼,所以只住了一字敞开的三间屋子。中间是名堂,左手卧室右手是放起居杂物的小库房。
她去小库房取了斗笠和蓑衣,在自己身外罩了黑色的油衣,这才从小库房的窗扇那边踩椅子跳了出去。
她三岁拜师,四岁学艺,到如今已经足足两年,也算有些底子。
斗笠蓑衣在身,但是裤腿裤脚却还是被全部打湿,寒意浸身,让她不由想起跪在雪地的光景。
阮青璃、龙翼轩,你们等着,那万箭穿身的痛,她一定会让你们一点点还回来!
黑夜之中,她的眼眸却亮的吓人。一步步走到母亲的卧房,里面虽然烛光长燃,听声音但是却没有半个人影。
她和母亲的院子足足有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二等丫鬟,还有负责洒扫擦抹的杂事丫头,怎么现在都跑去了哪里。
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此时发现,却让她更加地迷惑起来。
想了想,她直接从母亲那边的小杂物库同样撬窗而入,这才发现里面果真是空无一人。
不光是人,向里面望去,就连以前摆放在外屋的家具物什全部都不翼而飞。那些她淘气时经常打碎珍品的博古架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停在名堂正中的那个棺椁。
只有她置身的杂物库还没有清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的声音,听上去还不止一人。
阮明心一惊,立刻钻进了墙边靠着的木柜之中。可是,刚打开门,寒风袭来,一只匕首就架在了她的颈项。
第4章再见师兄,暴雨惊闻()
阮明心一惊,对方却不由低呼:“原来是你!”
接着,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已被拽入柜中,合上了柜门。
阮明心身子整个都是僵的,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幼时是那样反感,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而此时,却是那样的让人心悸!
手腕被对方死死攥着,全身冰冷,似乎就只有两人的肌肤交贴处是热的。
这是霍铮霍铮的声音!
濒死的那刻,那声高喊几乎刻入灵魂,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他持枪驱马、义无反顾。
心脏疼的快要爆裂,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柜子里不但黑暗,而且格外静谧,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
“你不是跌伤头怎么还乱跑!”压低的声音在身边传来,刚一出口,似乎觉得语气软弱,立刻换为讥讽:“真是可笑,大剑师的弟子,居然差点把自己摔死!”
阮明心没有说话,他们两个像是斗鸡,从来没有彼此示弱过。他虽是师兄,但是她却从不服气,所以斗来斗去,一晃经年。
“怎么不说话,摔傻了?!”霍铮的声音再度响起,若不是仔细分辨,真听不出这言语中的关心。
“师兄,我很想你!”这句话若不是重生,就算是打死她都说不出口。眼眶里一阵发热,水汽再度凝结。
她忘不了,那最后一眼他的怒发冲冠,更忘不了,最后一眼他身后的万箭齐发。
他来赴的,是必死之局。
身边的人却像是一下子僵住,似乎被她这句压着泪意的话给惊到。但是,她话语中的哽咽他听的清清楚楚。
她向来倔强,能说出这种话绝对是受了委屈。
“我就知道你摔伤不是意外!”霍铮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这句话终于暴露了少年所思所想,却让阮明心骤然心惊。原来此时此刻,他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所做良多。
“师兄,你是来看明心的?”阮明心忍住心痛,开口轻声询问。
“没,散步刚好路过。”霍铮立刻矢口否认,想到外面此时大雨马上又加了一句:“其实雨天练轻身步法最有成效!”
阮明心心痛如绞,嘴角却露出笑来。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他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只是她却不知。
想要说些什么,外门却被人推开,两人顿时屏息闭嘴,静静躲在柜中。
“你不是说事情都办好了,怎么那丫头还活着!”
这句话入耳,阮明心脑中顿时一炸,这声音,这声音明明是父亲的。
此时父亲不是应该远在京中,怎么会在这京畿别院。
她们母女近乎流放,其实就是不得祖母喜欢。父亲簪缨世家,而母亲出身将门,若不是当年母亲在父亲高中状元游街时惊鸿一瞥,也不会有后来外公找圣上求得婚旨。
抓着她手腕的手闻言松开,有些担心地直接握住她的小手,阮明心反手握紧,指甲死死地扣在他的手心。
“谁知道小姐命那么大,从那么高的架上摔下来,也只是扭伤了脚!”这恭恭敬敬回答的声音,是母亲房中的桂嬷嬷,没想到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时此际,阮明心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丫头终究是谁。
“她学了几天的武艺,毕竟是身子骨硬些!这事当时没有办好,以后可就难了!”
她父亲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明显是气恨下人坐失良机。
“老爷,没事的,现在别院就小姐一个人,下手很容易!”桂嬷嬷巴结着说道:“这事老奴一定会办好!”
“办好个屁!”阮父一下子暴怒,像是狠狠踹了桂嬷嬷一脚,她一声痛呼跌在了地上。
“现在凤家已经接到了消息,那老匹夫的女儿死了,他还不眼巴巴看着他这个外孙?!”
“要是当时事成还能说那丫头听到噩耗不慎摔死,现在能用什么借口?!”
“要不,下毒?!”桂嬷嬷显然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下毒,现在凤凝香这个贱人已死,盖棺之后事情还不虞被人查出,但是这丫头师父是谁,大剑师学贯古今,据说剑术通达可以通晓轮回!要是这事败露,到时候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阮父的脚步声在外面踱来踱去,显然已经暴躁到了极点。
而柜子里的阮明心,整个人却像是被雷劈开,动弹不得。外面他们在说什么,她的父亲,竟然叫她最崇敬的母亲贱人?!
而且,她母亲的死竟然另有乾坤!
“不行,不能这样,现在那丫头不能让她醒着,在凤家人来之后,她必须病着才好!”阮父的话语凉薄,一句句像是戳进阮明心心中。
手被身旁的人攥紧,霍铮的手,竟然比她还凉。
“放心吧,这个老奴知道怎么做!”桂嬷嬷应声说道。
“这个鬼天气还不能回京,我要找地方躲着,记住,这别院我不曾来过,是家人通报我才知道凤凝香病故!”阮父开口说道,声音狠绝的不像是个文人。
“放心吧老爷,现在别院老奴一人说了算,肯定会把首尾收拾的干净不会露了端倪!”桂嬷嬷开口说道。
“等此间事了,你还是回玉莲身边去吧!”阮父对着桂嬷嬷说道。
“谢谢老爷,那老奴就等着老爷和我们家小姐早日可以成就好事!”桂嬷嬷匍匐地上,话间透着欣喜。
“我当初就起诺,对玉莲此生不负,却未曾想,足足晚了十年!”阮父的声音透着恨意:“都是那个贱人,当年一旨圣意,拆散了我们!现在这种死法,真是便宜她了!”
外面的话语再度给了阮明心狠狠一击。
裴玉莲,那是她的继母,阮家后来的当家主母。
也是阮青璃口中那个害死她娘的狠毒女人!
却原来,她早就和父亲暗通款曲。而她母亲,竟然是被他们合伙害死?!
原来母亲,竟然和她一模一样,所托非人,被害身亡!
甚至到最后,都无人知晓父亲的所作所为,道貌岸然!
而她居然还为了阮家上下,雪地跪求!
恨意如惊涛拍岸,顿时滔天!
第5章母亲之死有隐情()
往事一幕幕爬上心头,阮明心幼年丧母、父亲再娶、后母寡恩,那个同样丧母进府外室庶女阮青璃才博得了她的怜惜。
可是,在冷宫雪地,那个艳光照人的庶妹却嗤笑着她的跪地求情。
那时候,阮青璃一句句话几可戳心。
“你倒是顾惜阮家,那是谁在你未及笄就将你嫁做他人?!就因为怕碍了那女人所生二小姐的大好婚配!”
“是谁当年在你夫君濒死之际你苦求上门却闭门不应?!”
“又是谁在你们夫妇遭先皇贬斥,居然当着满朝文武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最后是谁在你夫君最终荣耀后迫不及待的送来两个妹妹分宠?!”
“在他眼里,你不过就是她的一件物品罢了,又何曾真的把你当成掌上明珠!”
对于阮府,阮明心也不是不怨怼。
可是,她却曾天真的以为,那一切不过是因为父亲娶妻不贤,才会有那些事端。
原来,他们其实都是同样包藏祸心!
从她远嫁质子,到龙翼轩几次遭难,她回阮府求助却全部吃了闭门羹。而储位尘埃落定,因为她多年无嗣,阮家又迫不及待地送来两个幼妹来分宠。
过去种种,原来不止是后母刁难,也有父亲的推波助澜。
而外面的厅内,阮父的话语听上去是那么讥讽伪善:“桂嬷嬷,你卧薪尝胆,十年忍辱,却终于帮我们了却心事!我的承诺也会兑现,自你夫妇之后,他们不再是奴仆身份,而你幼子今年的科考,就放心去吧!”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桂嬷嬷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
“爷,时候不早了!”一个男声传来,中气浑厚,应该是护卫。
“后面的事情你就多挂心了,千万别被凤家的人看出什么端倪!”阮父最后叮咛一句,这才转身撑伞离开。
而桂嬷嬷却还在屋子里逗留了一刻,阴狠的冷笑一下子传入耳中。
“凤凝香,我呸!亏你还是什么京城第一美女子,连给我们家小姐提鞋都不配!你就该在黑黝黝的棺材里待一辈子还有下下辈子!”
“事到如今,你恨也没用,谁让你当年硬要嫁给老爷,现在你的棺椁里早请高人画了符咒,就算你魂魄想出来都难,更别说转世投胎!凤凝香,这可是我们家小姐送你的大礼!”
桂嬷嬷恶狠狠说完,这才冷笑着转身离去。
听到外面不再有动静,阮明心一下子冲了出去。她扑倒在母亲的棺椁之上,心中大恸。
当年她一病不起,连母亲的葬礼都未能出席,今时今日,她才知道原来母亲不是病亡。
所谓的别院修养,原来不过是催命符而已!
“阮明心”
身后的声音带着犹豫,似乎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
“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阮明心没有抬头,声音轻的虚无缥缈,就像是要消失一般。
“可是他们的话,我却是不信的!”
“谁说是我娘强嫁我爹,我外公最疼我娘,深怕她所托非人。在外公求婚旨之前,也曾遣人问我爹意向,他只回了四个字,心向往之!”
“这是我娘亲口所说,绝不会假!就为了这一句心向往之,她几乎是心甘情愿在别院住了六年!”
“真是可笑,原来他们都是一路货色!”
“你别伤心了”身后的少年摘下斗笠,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惜:“这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伤心,谁说我伤心,若是伤心,怎么连泪都流不出来!”
“我怎么会哭不出来!”
阮明心气恨的连连捶胸,可是眼睛里面干涩的却连泪水都掉不下来。明明心都已经疼得碎掉,怎么她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
“娘!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对不起!”
少女的呢喃如同刀子剜心,让霍铮都忍不住按上了胸口,这里面,好疼。
“阮明心,我也没有母亲,从小只知父亲,而父亲对我向来不喜,其实说来,我竟是无父无母,只有祖父疼惜!”霍铮的伸手想搭肩安慰,最后却又缩了回来。他不知道要怎样劝人,只能和她比惨。
“无父无母呵呵无父无母!”
“我阮明心在此立誓,从此这世上,我再无父母!我与阮家,恩断情绝!”
“娘,你放心,这个仇,明心一定会为你报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狠绝,虽然稚嫩,但是却异常决绝!
她身上的血仇够多,不会在乎再多背了这一件!
凡是负我者,虽远必诛!
“明心!你若想报仇,等来日我杀了他们为你出气!”身后的少年掷地有声,像是见不得她难过的样子。
阮明心缓缓回头,眼前的霍铮尚在少年,比她年长三岁,身长却已经显出玉树风姿。
他身上也穿着笨重的蓑衣,但是摘下的斗笠却已经露出容颜的全貌。
因为是夜间潜行,他头发未束却是裹了黑色的长巾,因此把五官轮廓更突显的分明。英挺的剑眉斜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