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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线传感器一样敏锐的“天赋”,也无法察觉他的存在。但这种能力的缺点也显而易见,疲倦的感觉渐渐变得无法忽略,凌夙诚阖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短暂地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在这栋建筑里,他一共感受到了十二名活人,其中八人来回移动于一楼到三楼之间,四楼五楼各留有一人,六楼目标房间内两人,人员布置较为松散,但是行动有序。如果加上守门的四个人和外出追捕逃脱的元岁的两批人,这里可以算作是一个小有规模的据点。
目标房间和他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三米。只要对面不是瞎子,一旦接近玻璃窗,稍微左顾右盼,任何掩护措施都无法阻止他被发现。就算是乐观的假设对面没有通讯装置,四五楼分别留守的一人也可以很快的传递消息,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是至少十二名对手——暂时离开这里的两批人随时可能回来。
简单调查现场,处理可能存在的尸体他至少要争取到两分钟尽量不被打扰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凌夙诚能够清晰的看见六楼被砸碎的那一面玻璃窗。离他不远的位置,还有一个锈迹斑驳的简易雨水收集器。
十拿九稳的办法没有,值得一试的倒是有一个。
…
巨大的碰撞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尖锐声响,今天第二次惊扰了这栋老旧的建筑。
“他妈的,不会真的又诈尸了吧!”有人高声叫嚷。
就像是往静谧的湖面投入了一粒石子,楼内的井井有条的状态短暂地被打破了。一瞬间,沉闷的脚步声,嘈杂的交谈声汇成一片。
“安静!安静!不知道先生在休息么,都在嚷嚷什么?”主持局面的人出现的很快,听声音正是刚刚在门外分派任务的那个,“每楼分一个人跟我上楼看看,别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乱了套。”
与此同时,六楼的两个人的讨论已经结束。他们迅速判断出声音的方向是处于他们正下方的房间,其中一个立刻动身下楼,在四楼楼道撞见了也正欲下楼报告消息的五楼留守人。
“怎么又来什么情况啊?”
“你没去看看?这样,我去把上来的人往五楼带,你先去声响传来的地方应付着。”
“你们还留了一个守着六楼?让他下来陪我一起,把握大一点。”
“你还要人壮胆?六楼的那群是真的诈尸不了了,但是咱们还得留个心眼。”
两人急匆匆的交流完,再次分头行动。
出人意料的顺利,几乎一切都符合猜测。当意识到刚刚在门口的两人是口述传递消息,凌夙诚便猜想对方也许是为了竭尽全力不发出任何信号,采取了最为原始的通讯方式,才会分别在每一层楼设立一个“联络人”。
但是六楼剩余的一人仍是麻烦。凌夙诚抬眼,瞳孔里是藤蔓斑驳的阴影。
…
再次查探了一遍搬到这里来的学生的遗体,略显憔悴的男人搓了搓下巴的胡茬,低声“呸呸”了两声。
只剩下五具遗体躺在这里,其中一具模样还有些凄厉。“小胡茬”别过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他那个小小的珍宝,也是在这样一个雨过天晴的好天气里,无声无息的躺在了沾满灰尘的地板上,再也不会被阳光所温暖。
孩子的笑声好像还回荡在他的耳朵里,小小软软的身体留在他臂弯里的温度似乎还未褪尽。
他的孩子失去了成长的机会,但他也没有病态到会对其他孩子的生死无动于衷。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没有任何光彩。
不知道又是什么玩意儿搞鬼。他尝试转移自己的思路,最后决定走到窗台前,试试能不能从这里俯身查探一下楼下的情况。
但是很快,他毫无征兆的失去平衡,疲软的倚靠在上午被打碎的玻璃窗前。
凌夙诚轻巧地从窗户的破洞跃了进来,偏头打量着这个死去的男人。
以他的力量,军刀仿佛变成了轻巧的暗器,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破洞钻入,无声地轻取对方性命。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甚至因为打理的不错的头发显得有一种艺术家似的浪漫气质,怎么看都难以与杀死学生的暴徒联系在一起。
当然,如果真的能从一个人的外表判断出这个人的所思所想,也许他的工作量能减少一半。
——也可能一切都会更麻烦。
凌夙诚拔去对方额头上的刀刃,顺手在窗帘上擦了擦。温和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这个中年男人沾血的脸庞上,居然让他的神情呈现出一丝讽刺的安宁模样。
可惜房间里的一切,就不那么能让人产生对这个中年人产生一丝一毫负罪的情绪了。
四个面部表情狰狞至极的男学生像是被堆叠的货物一样,整齐的被码放在房间的一角,四周堆放了大量的冰块和干冰以暂时维持尸体的状态。其中包括最重要的三组组长,左手腕已经被人割开,里面植入的id已经被取走。除此之外,这四人都没有任何外伤。
而与前者对比强烈的第五具遗体,则是六组组长,一位曾经以不合年龄的温和细致出名的女性。出于尊敬和无意义的礼貌,凌夙诚没有触碰这位女性的遗体。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她是唯一一个显而易见死于外伤的失踪者。她身上清晰可见的弹孔不会少于五个,鲜血在她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肆意蔓延,像是一条条暗红色的小蛇。而她苍白而青筋暴起的纤细双手,还紧紧地抓着一把细长的刀刃,这把刀刃贯穿了她的腹部,几乎把她钉死在侧面的墙上,压榨了她最后的血液。大量的创口让她的遗体显得尤为骇人,让人难以判断致命的伤口究竟是哪一处。
此外,房间内的陈设乱成一团,很多位置留下了细线的勒痕,所有能短暂提供庇护的位置都布满了弹孔,各式弹壳洒了一地。瘸了一条腿的书桌前缺了一把配套的椅子,应该就是掉下六楼的那把。除了拔下了一根刚刚死去的中年人的头发,凌夙诚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物事。
从所有已知的讯息推断,在遭遇了可能的精神攻击后,毫无防备的三组三名成员立刻死亡。而随后的六组成员,其中两名女性却意外的陷入了“假死”状态,和四位同学的遗体一起被搬来了这里。两名女性成员醒来之后,不知具体采取了怎样的手段,但是最终应是选择了直接砸碎上锁的玻璃窗,其中一人跳窗逃生,寻找部队报信,另一人没有顺利逃脱,但竭尽全力掩护了队友,拖延了时间,给敌人造成了相当的麻烦。
凌夙诚沉默地注视着这具孱弱又瘦小的尸体,微微欠身。
如果六组组长和元岁都死在这里,凌夙诚可能无法完成今天的任务,这个地点也不会被发现。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极大地破坏了对手的计划,使对方不得不一边分出人手追捕元岁,一边立刻开始转移。
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早来几十分钟,他可以亲眼目睹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两个平日里表现不算突出的女性成员,如何扛住第一次的精神攻击,在狭小的房间内突如其来的反击,逃走,牺牲的。
他想起元岁身上泼洒的血,和她失去光芒的眼神。迷茫的,无助的,愤怒的。
…
凌夙诚将全部的燃烧弹井井有条的扔向房间的所有角落,猛地蹿起的火苗燃烧木质地板的杂音和上楼的脚步声响成一片。意料之内的,尖锐的疼痛像是钉子一般扎入了凌夙诚的大脑。强烈的反胃,隐约的窒息,高强度的精神攻击就像是有一万根针在他脑子里跳舞。配合上火场里的炙热的温度,让痛觉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从气管畅通无阻的直达五脏六腑。
是那个能够摧毁精神的人出手了。凌夙诚沉重的咳了几声,退到窗前,用稍微发抖的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这样的强度,摧毁一个毫无防备的人的精神,已经是绰绰有余。
何况他还从对方的力量中感受到了试探的成分——对方还有余力。
这样的一个对手,不仅仅是对于缺少经验的学生,对于他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太危险了。
在熊熊燃烧的火场里,凌夙诚却感到手脚发冷。
但是也仅此而已。
汗水让他好不容易半干的衬衫再次湿透,凌夙诚用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所有细小的信息再次丝毫不差的敲击在他的神经上。穿透层层杂音,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门外的七个人子弹上膛的动作。
他背靠在窗前,将子弹在左手心略微点数,全身像是绷紧的弓弦。
火光已经使他看不见那些孩子的位置了。在这样的老建筑里,燃烧就像是急症传染。
把这群人全部杀死,或许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或许。
“倒计时十分钟。”左手的id不合时宜的传出了预先设定的报警声。
凌夙诚低下头,缓慢而有力地活动十指关节,深深吐了一口气,转身从窗台一跃而下。
…
危险人物已经走远。门外领头的男人用力吸了一口烟,轻松地开口:“得啦,还傻站着干什么,救火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去跟先生说一声。”男人将烟蒂在脚底踩灭,转头离去。
…
“人走了?”
“刚走。火烧的太大了,估计能把这里直接烧没,您也赶紧动身吧。”男人恭恭敬敬地说。
“你是不是想问,明明知道要来个棘手的人,还要这么开着空门让他闯?”
“不是。我知道您的意思,面对这种人,再多兄弟守着也只是多加牺牲而已。”
“是啊。”说话的人隐隐叹了口气,声音意外的清脆稚嫩。
“您是故意安排老戴守那里的,对么?”
停顿了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声音才再次开口说:“泉林,你觉得我们最害怕的是什么人?”
被称作“泉林”的男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
泉林随着年轻人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外的藤蔓上零星开出了几朵娇艳的小花,迎着阳光颤抖着。
第五章辩白()
“很吵。”凌夙诚草草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用眼神示意韩越去把门窗都关上。
“忍忍吧,今天可是咱们少有的假日呢。”韩越麻利的执行了命令,一脸狗腿的把另一份文件双手奉上,接着说道,“记得给我三倍工资。”
凌夙诚瞥了他一眼,将接过的文件拍在桌子上。
“哇,虽然你找不到人要加班工资,也要端正工作态度嘛,咱们不兴搞小情绪这一套哈。大不了我下次申请项目经费的时候多写点咯”
凌夙诚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打开了办公桌上的收音机。
“九十七年前的今天,是第一位‘新人类’的诞生日游行的人群在市民公园内开展了义务宣讲”
凌夙诚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迅速将收音机关掉,仰面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轻声说到:“算了,听这些还不如听你说话。”
“这话让我难以判断你到底是对我的意见比较大,还是对莺莺的意见比较大。”
“莺莺?”
“刚刚播报的那个。”韩越吹了个口哨,“我俩上周还一起吃过饭。我还跟你提过她的。”
“你上周起码跟三位不同的女性吃过饭。你的话里信息量太少了,让我很难判断‘莺莺’是哪一个。”
“声音最好听的那个。你不觉得她说话跟唱歌似的么?如果不是她,几个人乐意听这些东西。”韩越挑了挑眉,满脸的喜滋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一周见面的三位女性之中,有一位就是专业的歌剧演员。”凌夙诚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茬,“所以你对这位莺莺女士声音的比喻,让我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别扭。”
“不对呀,你今天这是成功转型啦?这牙尖嘴利的,我还以为我在和你老子说话。”
“你错了。如果是我父亲的话,他可以跟你畅谈两个小时莺莺女士的情史。”
“这不是挺好吗,我对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韩越拖了个凳子,径直坐下,“不过我目前对你的心理状况更有兴趣。”
凌夙诚正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玻璃杯里漂浮的茶叶,好像在正经地研究今天的汤色和往日是否有什么区别。
“哇你不至于吧。说的直白一点,还有什么刺激的尸体是你没见过的?至于这么这么”韩越瞥了他一眼,见凌夙诚还是没有搭话的意思,才自顾自的接下去,“郁郁寡欢?也不对,我感觉你是憋着点什么气似的。可这我就更不懂了。”
韩越“啧啧”两声,伸手在低着头的凌夙诚面前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被凌夙诚用了点力拍开。
“你到底在气什么呢?为了那些无辜被杀的学生?算了吧,说是学生,他们也是预备军人。前辈和后辈的尸体,你看的还少么?为自己去晚了一步而后悔?又有几次救人的任务,咱们不是‘迟到’的呢?或者说,你在埋怨不给你充足时间让你在任务之余还能出出气的上层?别了吧,又不是刚刚毕业的小青年,这还要我给你做思想工作?”韩越嬉皮笑脸地越说越快,带着点故意煽风点火的味道。
但凌夙诚只是平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徐徐翻开桌上的文件。
“看来你没给人掉包。”韩越翘起了二郎腿,“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刚莺莺女士口中所说的,‘新人类’诞生日太有歧义。”凌夙诚略微翻了翻文件的内容,便直接跳到最后一页,一笔一划签下了一个极其工整的名字,“这会让人误认为今天是‘她’出生的日子。事实上今天只是‘她’的能力被证实的日子而已。”
“这也没办法嘛,毕竟‘她’是孤儿出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也不能随便定一个日子。”韩越很自然的接嘴。
“其实也没人在乎‘她’到底是哪一天出生。”凌夙诚眼神暗了暗。
“也是。‘她’只要作为我们这群人的符号存在就好了。”韩越十分配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凌夙诚一一确认了所有文件的签名,随后仔细的整理了顺序。在资源紧缺的船上,能以纸质文档保存下来的都是被精挑细选出的“关键信息”,其中的每一份都需要高层人员逐个签字。即使他是排在“高层人员”最末的,也需要走这个过场,顺便欣赏之前的每一个人龙飞凤舞的签名——其中以他父亲的写意的字迹霸占的版面最多。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唠嗑了。最后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上次救回来的的那个女学生,貌似正在老许那里受审。”
“她是自己跑出来的,不是我救出来的。”凌夙诚首先纠正,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受审?我以为她现在应该在医院里疗养。”
“先不提她交代的那些,上面的人信了多少。”韩越眯着眼睛和他对视,“你对于你的命有多值钱,到底有没有概念?光是涉嫌故意袭击你这一条,就够她落上七八条罪名了。”
说完,韩越便推门而出。凌夙诚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坐直,将文件再次清点了一遍,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扯下熨烫好的外套,出门,锁门,快步离去。
单向玻璃围成的方形房间内,元岁双手平放于膝盖,端正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圆圆的眼睛却转个不停。
凌夙诚站在玻璃的另一侧,静静地注视着她。
即便两人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