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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终于醒啦?冷不丁的,吓我一跳。”白人少女终于反应过来,说话时没有任何奇怪的口音,饱满的脸颊上散布着几粒小小的雀斑。
她步伐轻快地走到了小方桌前,毫不将就地又用筷子夹了几根凉透了的土豆丝,一边嚼吧一边含混地说:“我是今天轮班来照顾你的人。原本的俄文名字你可能记不住,就叫我——”
没等到她说完,身后的小姑娘将竹篮子放在了门外,满脸坏笑的接嘴到:“你就叫她柳霞姐姐吧,特别接地气!”
“呃好吧,柳霞姐姐?”元岁的表情依旧有点茫然,“所以这里到底是哪儿?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哦,这个嘛,说来话长。”慢悠悠地推开了房间一角的窗户,名字朴实的柳霞似乎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病人并没有多大的戒心,“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等等,说起来,你真的不用先吃点东西吗?”
站在门口的小姑娘动作幅度颇大的又将竹篮子踢远了一步,收到了一个略带鄙夷的目光。柳霞转而看向病床上的元岁,后者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土豆肉丝,强笑着摇头。
“嗨,别嫌弃呀。看你之前的衣着,确实不像是一直住在那样一个小破岛上的你是碰巧滞留在那里的外地商人?还是哪个同样来凑热闹的船的”柳霞一只手托着下巴,显然是在很努力的思考,“学者?不不肯定不是乘务员?也不太像”
元岁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还是穿着军队制服的深色衬衫。但是上面的污垢明显已经被洗过了。
“我们这儿病号服不够,你之前一直穿的我的旧衣服,今天早上正好换回来。”柳霞解释到。
“喔”元岁低着头转了转眼睛。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本来局势复杂,我们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看着一个女孩子就那么惨兮兮的倒在泥地里,我们看了还是有点不忍心。再说了,”柳霞指了指元岁的脑袋,一脸肯定的说,“你是长头发的,那至少不是军人之类的了。岛上当时已经是一片混乱,我们没空去到处不知死活的问有没有队伍走失了同伴,就只能先把昏迷的你带回来了。”
果然是这样。元岁表情复杂的抹了把脸。这些人确实没理由不提防一个背景未知的军人但她昏倒前的打扮实在是太不像是军人了。标志性的短外套已经不知道沉到了大海里的哪个角落,深色衬衣不过是个非常大众的款式。从翟一文手里借来的枪被打空子弹后,估计被她随手丢在了一边。而手上的id
元岁抬起手腕,又是一愣。
“哦,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我们本来是想拆下来后仔细帮你修修,也好联系人的,结果——”白人少女脸上头一次出现明显的犹豫,顿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说到,“头儿说,就算能修好,估计你也用不上了”
“嗯?”心里琢磨的事情太多,元岁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前天看到新闻了,那个,说了你别伤心啊。”柳霞和小姑娘对视一眼,“飘在海上的那些城市好像都已经和陆地上彻底断开了链接。头儿说,上面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分散到世界各地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风物()
平坦狭长的河岸上,清风拂面。
冲着一个正一脸痛惜状抱着竹篮的小姑娘整齐地一挥手,两个差不多高的女孩儿叼着苹果并肩走在开满小黄花的泥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看吧,就在那个光秃秃的山顶上。”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嘴里这块苹果的酸涩,柳霞热情的依次介绍,“全是整整齐齐的光能发电板,还有几个意思意思的风车,是怕万一会出现连续下雨的情况。所以你别靠那边太近啦,太阳特别大的时候,某些角度会特别晃眼睛。”
“喔。”元岁只能用语气词回答。
“怎么,饿的着急了?那也没办法。”柳霞摊了摊手,“在我们这儿,想要出门,除了走路,就只剩坐船啦。”
“那么浅的河也能行船?”元岁目测了一下隔壁的水体,最深的地方顶多也就两米,清澈的简直就像是古诗里形容的一样,大大小小的鱼都在透明的空中摆着尾巴。
“不,当然不可能是这个啦。”柳霞摇了摇头,“是绕着镇子另一侧的一条大河,眼前这只是它的支流而已,叫马蹄溪,你都能直接踩水过去,还要什么船呀。”
“哦这样。”元岁在四下张望的间隙很给面子地点点头,“但它看着不像马蹄啊,还挺直的。”
“眼前这段确实是挺直的。等它流进一公里外的河里之前,会突然在平地上拐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儿。这个季节里,好多鱼都在那儿扎堆,虽然偶尔会有人带头组队前去加菜,但是头儿一般是不准的。”
目光在蹲在河边捞虾的小孩子身上停留了许久,元岁不紧不慢地回神儿:“为什么呀?”
“我听得不是太懂反正头儿说了什么‘洄游’之类的,大概就是说它们也要产卵吧,叫我们别在这个时候去一网打尽了。”
元岁盯着这位白人姑娘令人羡慕的长睫毛看了一会儿,借机自然地问到:“听起来,你们头儿应该是在外面读过书的啊?”居然还蛮有环保意识的嘛。
“我好像听人说过,头儿的母亲从前是在‘六指’的城市里教书的,跟我们这种从小就长在山里的野孩子肯定不一样。其实从他带着几个兄弟到这里也不过几年,我们这儿已经大变样啦。”柳霞的脸上流露出了特别单纯的幸福。
好久没有碰上这么实诚得毫无心眼的人了,元岁感到一丝丝欣慰。但她还是憋不住好奇地问到:“可你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从小就长在这里的人吧?”
不管是从周围多数路人的长相还是这里的气候来看,这里怎么也不像挨着极圈的俄罗斯附近呀。元岁看见挥舞着渔网的小朋友们开心地跳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被自己盛放战利品的桶绊了一跤,一堆成功越狱的小鱼虾在泥泞的河岸上弹来弹去。
“这个嘛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柳霞挠了挠自己的脸。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嗨,这有什么呀。等我给你弄到东西吃了,咱们坐下慢慢说。”柳霞忽然踮起脚,朝着前面的房子指了指,“喏,那儿呢,带你回来的人。”
“嗯?”直接踩在了略高一点的石头上,元岁眯着眼睛尝试对焦,“我没看见人呀?”
“他长得矮,不容易看见,你——别在大人堆里找呀!是一个人坐在墙根下的那个,手里拿着书。”柳霞双手扶着元岁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扭向一个看上去和陆传旭差不多大的小少年,“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的名字是”
一分钟后,暂时告别前去替她觅食的白人姑娘,元岁捂着抽搐的脸以掩饰难以控制的笑容,乐颠颠地小跑到少年跟前。
“是你?”少年明显早就注意到她了。他合上书本,稍微沾了些泥点子的裤腿一半在墙根的阴影里,一半暴露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终于肯醒了,挺好的,我又能少盯着件事儿。”
老气横秋的口气。元岁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眼尾翘得已经快飞起来了:“那个,小兄弟,我刚刚听人说,你的名字”她提前深吸一口气以免自己笑到破音,“真的叫‘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万一’?这真的不是代号之类的吧?”
将书暂时平放在膝盖上,少年绷着脸回答到:“你之后告诉柳霞,要是她以后再把我的名字当做笑话讲给别人听,我就让头儿罚她每天最热的时候去门口站岗,反正她不是视力好么。”
嚯,听这严肃正经的口气,眼前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少年还真算是这一带有点地位的人?元岁先是憋不住笑了一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家里那个不太着调的家伙的脸,眼底又有些感慨。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直接切入正题吧。”少年身上那股似乎是浑然天成的冷淡风范让元岁觉得很有意思,“你上次怎么会一个人披头散发倒在林子里?冷不丁还怪吓人的。你过去在船上是做什么的?”
居然没有一开口就问名字或者是籍贯这种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信息量的问题。元岁心里一动,稍微谨慎起来,搬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理由:“我马上就要从学校里毕业了,这次本来是跟着导师去那个岛上搜集论文的材料的,结果”
“你蒙我呢?”少年冷淡的表情一垮,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那种时候,还带实习生去岛上?”
“你别急着下定论啊,我还没说我是什么专业的呢。”元岁瞬间举起双手,眼睛也不眨的圆谎到,“我是军校的应届毕业生,登岛是我的实习任务,结果我们船上和一伙不认识的人不小心打了个照面,彼此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停,停。”少年不是很有耐心,脸色发黑地问,“你是军校的人?”
“是。”决心半真半假先糊弄过去的元岁点点头,立刻满脸委屈巴巴地补上一句,“你应该知道吧,船上进军校不是看我们到底自不自愿”
“我知道。”少年再次打断,顿了一下,忽然放平了语气,“算了,不管你从前是做什么的,现在也没什么所谓了。”
这个小朋友有点意思。虽然还有点沉不住气,做事也稍微浮躁了一点,但是绝对是个好苗子。元岁没急着回话,顺便在心里给少年打了个勾。
“看到了么,那个正在教训捞虾的那群小孩子的阿姨。”少年抬起手臂,示意元岁回头,“她以前好像也是那艘船上的军人,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彻底和船上失联了。二十年了,她再也没得到任何和自家船有关的消息。”偏着脑袋想了想,少年淡然地补充到,“这样看来,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步履()
表情微妙地一挑眉,元岁决定原话奉还:“你蒙我呢?”
她自认潇洒地迅速转身,面向远方因为笼罩着薄雾而显得色彩清淡的群山,掷地有声地发问:“行吧,就算我突发失忆,暂时忽略了你们明明不久前才出过一趟远门这回事儿,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耍吧?喏,看看那个山顶上那堆亮闪闪的东西,再瞧瞧你背后这个砖石结构的古老建筑,请你告诉我,难道你们是凭自己手里的铁锤子敲出光能发电板的吗?”
开什么玩笑呢。元岁瘪着嘴打量着眼前这片像模像样的田园风光。就算是自认为掌握最前沿的科学技术的船队,也无法真正脱离外界达到自给自足。在人口和资源都相当分散的现在,有实力大规模制造电子产品的也就少数几十个地方。如果不依靠贸易从外边运进来,这样偏远的地方,怕是连个收音机都不一定能自己造出来。
少年毕竟只是少年,无论是嘴皮还是脸皮都比不上她。没给他任何犹豫不决的机会,元岁已经轻而易举地拍板定论:“行了行了,说白了,你们就是还是对外来人有所提防,不让他们随便出去呗?说穿了也很正常嘛,但别给我来那些虚的。什么‘二十年也联系不上’,你们镇上又不是没通电。”
“你既然脑子不笨,就别故意把话题往这些方面引。否则,不是理所当然的只能得到糊弄人的答复吗?”少年人重整旗鼓,严肃十足的回嘴。
“所以说,你的逻辑真的很奇怪诶。”元岁立刻压下心中涌起的火气,开始镇定地反问,“你刚刚不也说了吗?现在所有的船都没了,以后我怕是真的再没有回船的机会了,我朝谁打你们的小报告?再说,我们之前不但无冤无仇,你们也算有恩于我,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会恩将仇报,随时等着搞小动作的人吗?”
“我看你挺像的。”少年毫不留情,“不然的话,你就不应该打听这么多。”
“别吧,除了戳穿了你骗人的话,我多问什么了?”毕竟睡了那么久,元岁这会儿特别精神,记忆力也不错,“更何况,小朋友,换位思考知道吗?你也要试着设身处地考虑一下我的情况嘛。你早上起来,眼睛一睁,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地方,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你不得先稍微试探试探,看看这里到底是传闻中的桃花源,还是什么贩卖人口的神秘组织啊?”
“你在扯些什么——”
“停,停一下,你先别做出那副着急上火的样子,更别乘机打岔。我就先问你一句。我要是存了心想之后对你们不利,刚刚就该千方百计的隐藏自己和军队有关的事实才对,怎么会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暴露了?”元岁懒洋洋地插着腰,“所以说,我原本是有感恩报答的诚意的,你就把那些小心思都省省吧,我俩就不能正儿八经地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尽管表现的仿佛胸有成竹,元岁此时心中其实很是没底。不过回答的越多错的越多,掌握问话的主动权是一切诡辩和探听情报的精髓,这种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总是通用的。
但是,至少这位万一小朋友有一句话完全没有掺假,那就是她现在如果得不到这群人的帮助,想要联络上不知道失散到哪个天涯海角的亲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反过来思考,就算这群人真的肯尽心尽力地帮她,也未必能够成事,所以她倒也并不怕得罪这么个目测自以为少年老成的小家伙。
凌夙诚对外那种以捉摸不透的面部表情和说一不二的实力控制局面的本事她肯定学不来,不过如何装腔作势元岁还是自认学的不错的。
“你信不信任我们,一点也不重要。你现在就算真的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少年居然也没有上套,“抱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上,我只能慎重。总而言之,目前的情况看,你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还是暂时先安安心心地在我们这里待着吧。”
“这就扯上生死攸关了,你这到底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我呢?”很少体验到在胡扯逻辑上棋逢对手的感觉,元岁的嘴角微微抽搐,“你们难道会把每个偶然从外面接收的人都好心地白养起来?那我倒是乐得清闲。”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这里的信任是很难获得的。”注意到对方满脸不相信的表情,少年立刻会意,“别的人暂且不论至少真正知道内情的人都会防着你,这是必然的。”
“所以你们既然并不打算轻易放我出去,那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拣我回来的能用就列入梁山好汉,存疑就留下帮你们种地?”元岁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尝试面对这个不好的消息。
少年难得犹豫了一下,仿佛也被她问住了,只不太肯定地回答到:“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你看着也不太像是”
“更新一下你对船上军队的概念,我们也是有文职人员的。”
“好吧,文职人员。”少年点头,“反正现在外面的情况也还乱的很,你睡也睡了这么久,也不差再耽搁一阵子了。总之你先随便找点事情做着吧,我们会看着的。”
谈判基本宣告破裂。看来这伙来历不明的人中的一部分倒也真不好糊弄。元岁苦着脸揉了揉正在造反的胃,思绪翻涌地走下坡道,却又突然停住。
“怎么了?”少年在她身后出声,“我劝你安分一点,别动什么歪脑筋,我们这儿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平静地注视着天边层层叠叠的白云,元岁忽然原地做了个伸展运动。
“你们当然不好欺负啦。”轻轻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