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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点行行行,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就因为您的恢复速度比旁人要快得多,您就应该承担起替队友受伤的责任了吗?真傻。”
凌夙诚一边静静地接收着她的喋喋不休,一边面不改色地装作用左手压迫止血,手指很轻地划过了衣兜表面,关闭了小型通讯基站的启动按钮。
“我下次会更小心一点的。”他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算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该更小心的人是我。”非常顺手地将糖扔进了自己嘴里,元岁鼓着一边的脸眨了眨眼睛,“啊,忘记是您要吃。”
“我没有要吃。”凌夙诚的表情松了一秒,随即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到,“以目前的状况,我们再长时间逗留在船上,或许会碰上越来越多自然因素造成的麻烦。”
“那怎么办?”
“你先给船内汇报一下情况吧。”凌夙诚看着元岁把别在皮带上的放水耳麦扯了下来,再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皱着脸调试了半天,元岁烦躁地取下耳麦,用两根手指捏着用力晃了晃,气哄哄地说到:“又是这玩意儿一到关键时刻就出质量问题!”
“我的好像也听不见。”凌夙诚佯装调试了一会儿,“可能是在上船之前泡了太久。”
“怎么可能,我几分钟前还检查过的。”元岁直接暴力拆开了耳麦的外壳,睁着一只眼睛凑近盯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它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看起来?”凌夙诚远远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手术室,开始了他生平的第一次胡编乱造,“或许是因为我们恰好身处医院,有一些还未完全损坏的器材仍在向外输出辐射,影响了通讯吧。”
“还有这种事儿?”元岁看起来并没有被说服。
“要不你离远一点再试试?”凌夙诚顿了一下,继续循循善诱,“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行动太危险,我可以陪你一起。”
“别别,咱们这次任务那么紧急,我还没那么不中用。”元岁立刻摆了摆手,又质疑到,“真的不是小通讯基站出了问题?您再检查检查?”
“应该不是。”
“那”元岁在犹豫的同时“嘎吱嘎吱”的嚼碎了嘴里的糖,“行,我走远一点试试嗨,干脆,这会儿雨声听起来像是也小了一点,我直接往咱们存放多余补给的小村里跑一趟,把备用的拿回来,反正这船现在就在岸边,来回一趟也不远。”
“雨确实小了一点。”凌夙诚偏头听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有危险,要不我还是——”
“行,您别说了。我马上就去。”元岁拍了拍身上的衬衫站了起来,转身小跑了几步之后,又回头冲着他笑了起来,“您现在可是带伤坚持工作,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办吧,稍微等我半个小时?”
“好吧。”凌夙诚将手电筒扔给了她,仔仔细细的,一丝不苟的,甚至是带着某种奇怪的眷恋的打量了她一遍,沉声叮咛到,“小心一些。”
“放心。”
蹦蹦跳跳的影子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过道的转角处。原地安静地坐了五分钟,凌夙诚单手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新鲜的血液顺着他手臂的弧度坠向流水之中。他下意识循着声音仰起头,猜测元岁刚刚应该是已经翻上了船只外围的玻璃墙。
想骗过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保持了多年的信誉还是适时的从旁辅助了他。凌夙诚尝试调动所有流淌在骨血中的治愈力,强行加速了伤口痊愈的速度。灼热的刺痛感令他本就偏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别在后腰上的军刀紧紧攥在手心,随后藏进了偏长的袖子里。
循着动静不疾不徐地跨越层层阻隔,直至到达三层的另一侧。凌夙诚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倾斜的门板。
“夙诚?”正蹲在地上扒拉着乱七八糟的纸片,孔仲思怔了一下才回过头来,略带埋怨地开口,“你平时走路都没声音的吗?真吓我一跳。”
“抱歉。”凌夙诚半靠在墙边,目光低垂。
“你手怎么了?”注意到对方颜色明显不对劲儿的袖口,孔仲思直起身来,“怎么突然受伤了?是因为刚刚那个类似地震的嗨,我还以为这种东西伤不到你呢。你现在还好吧?你手底下的小姑娘呢?”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凌夙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我让元岁先离船了。”
“离船?在这个时候?”孔仲思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喜欢吃甜食吗?”按了按眉心,凌夙诚面无表情地抛出了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孔仲思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喜欢吃甜食吗?”凌夙诚重复,“比如糖果之类的。”
“我一个大男人,当然谈不上喜欢这种东西。”孔仲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过渺渺以前倒是很喜欢这种东西。”
“是么。”几乎没有疑问语气。
“夙诚?”孔仲思彻底丢下了手里的活儿,“你怎么了?”
“我还好。”非常实事求是的回答。凌夙诚抬起勉强止血的右手,虚虚地拢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面,“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没再留给孔仲思开口说话的间隙,凌夙诚突然扭过头,一字一顿地说到:“我之前一直没有想通,露晓那伙人究竟是怎么准确的获知我本质上的天赋的。”
“‘本质上的’?”孔仲思立刻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什么意思?”
“故意用线索一步步迫使我不得不与你真正的同伴交手,再提前告知他们,一定要在我身上明显的地方留下伤口。”音色中的颗粒感被安静的环境成倍放大,凌夙诚神色冷峻,原本称得上是清秀温和的面部轮廓在阴影的半遮半掩下变得锋利起来,“这种方法,确实太难想象了。”
他索性扯着自己沾血的袖口抖了抖,直直盯着孔仲思的眼睛说到:“你不是已经不止一次亲眼确认过了吗?我确实拥有档案中明确提到的‘操纵重力’以外的天赋。”
短暂的沉默。孔仲思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坦荡无比地与凌夙诚对视,轻松自然地说到:“是我小看你啦,我还当你真的一辈子也意识不到呢。”
任凭手中闪亮的糖纸跌落在水洼之中,凌夙诚几乎控制不住地浑身打了个颤,半晌才回答到:“如果不是碰巧撞上了一个相似的巧合,我或许是会一辈子受骗吧。”
“哦?看来那个小姑娘还真是你的福星呢。”
没有再做任何掩饰的意思,对方承认的甚至比凌夙诚预想之中还要快上许多。无数在发生之时并没有唤起他任何警惕的小事正在他的脑海一帧一帧的放慢重映。
为什么被女杀手控制的秦思恩,最后一搏瞄准的却是他的手臂。为什么孔仲思在他刚刚回船之后,巧合地在走廊撞见了他,并硬要塞他几颗糖果。甚至一些平日里相熟或者不相熟的人会在过年的时候自发聚集起来,非要给他这个刚刚在颛顼号上执行完危险任务,又以一个过快的痊愈速度回归队伍的人开什么庆祝会
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具有第二种能力。而最好验证的,就是效果过于明显的“自愈”。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一只精巧的、专为他设计的彀中。
是他没能及时的识破这一切,才一步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毕竟凌组长的口风实在是太严了。”孔仲思很适时地在一旁替他补充到,“三十年了我跟在他身边整整三十年了。你们这对父子俩身上明明有那么多呼之欲出的谜题,我这个在你爹身边拼死拼活当了这么多年‘心腹’的人,却是一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凌夙诚艰难地表达着,“但是,我真的想不通你做出这些事的理由是,我或许能够想到,你会因为接触到某些我不知道的秘密对整个对策组产生反感,甚至会因此鼓动前辈朋友,一起里应外合地想要破坏船内的秩序,但是”凌夙诚用力地吸了口气,“为了这些事情,牺牲苏渺,真的——”
“别提苏渺!”极其尖利的一声,孔仲思的五官在惨白的手电光下狰狞如同恶鬼。他太阳穴边的血管全部高高凸起,像个发狂的精神病人似的对着空气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冲着凌夙诚吼到,“不是到了这种关头,我绝不会以牺牲她的代价来拖延时间!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们再晚一些查到我的身上,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也不用不用亲自下令杀死她!”
第一百六十八章刻奇()
“你想说这是我的错吗?”凌夙诚的声音只提高了一瞬间,随即重新镇定下来,语气复杂地说,“就在不久之前,元岁曾经和我说过,即便是每天见面,看上去彼此熟悉的两个人,却永远不可能猜得到对方正在想些什么。”紧蹙着眉头闭上眼睛,他叹着气摇了摇头,“我现在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才明白?那你还真是活的很幼稚呢。”孔仲思勉强控制住疯狂起伏的胸膛,又看了一眼时间,“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所做的事情!”
“人各有志,我对别人想做什么并不感兴趣。”凌夙诚微微上前一步,冷声逼问到,“但我想知道你做出这一切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能够让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拼命完成?”
“理由?哈,你的关注点还真是有趣。”孔仲思的面部肌肉正在超负荷工作,狰狞地就像是在戏台上用力过猛的拙劣演员,“到了这种关头,你居然没有选择直接扑上来弄死我,或者是绑回去对着刻着那些被我害死的人的石碑谢罪?”
“我没有那么奇怪的爱好。”凌夙诚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冷淡至极地说,“收起你这幅骇人的样子吧。事后张牙舞爪地冲着我表演有什么意思呢?你根本没有你现在表现的那样在乎她。”
佝偻的身影左右晃了晃,孔仲思的五官瞬间耷拉下来,冷漠的就像是倒模批量生产的石像。他抬手将额前湿透的头发全部捋向头顶,重新露出一个像是商场导购一般客气的、程序化的笑容,接着缓慢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懂个屁。”
“我是不懂。”凌夙诚回答的很快,“即便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心底往往也保存有一丝良知。虐杀成性的杀手或许在自己妹妹眼里是最好的哥哥,助纣为虐的帮凶在患病的妻子眼里也可能是不离不弃的丈夫。人类说到底还是一种无法脱离社会关系的感性动物,谁都会有阻止他走上歧途的牵绊。唯一能够牺牲自己数十年来打拼后所拥有一切的人,只可能是孑然一身的复仇者。但我想不明白,你究竟要报复什么?”
像个没上发条的机器似的,孔仲思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原地静止了一会儿,最后垂着眼睛提问:“夙诚,你是真心喜欢你手底下的那个姑娘么?”
“是。”凌夙诚没有任何的扭捏。
“真是肯定你认识她才多久啊。”孔仲思低着头,脚尖轻轻地在地上打着拍子,“我和渺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
“我知道。”凌夙诚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从小到大,我起码从十个不同的人嘴里听说过你们俩的爱情故事。”
“哈,是吗?”孔仲思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干笑了几声,停顿了很久才肯定地说到,“我很爱她。或者说,她是唯一一个能够提醒我,我确实是一个有‘心’存在的‘人’。”
“什么意思?”凌夙诚努力理解他过于写意的表达方式。
“你的父亲曾经在我面前说过,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太过特殊,你一直是个对旁人的情绪特别敏感的人。”孔仲思踹了一脚身边的水洼,激起了一条长长的水花,“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和旁人有什么不同?”
“偶尔会觉得有一点。”凌夙诚回答,“但我说不上来。”
“也是。毕竟这么多年了,就连渺渺也没有发现过。”孔仲思僵硬地前后晃动脖子,再次突兀地问到,“你小时候,观察过蚂蚁么?”
以一个手势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凌夙诚,他用一种神神秘秘的口气说到:“哦,我差点忘了。你那个时候应该忙着接受一对一辅导呢,没这个闲工夫。”
“是。”凌夙诚应声。
“我读的那所幼儿园——虽然说船内总共也只有五所吧,但我还是要限定一下——它的门口,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坛。每逢换季的时候,就会有几个工人在傍晚过来,把枯死的植物一个个连根拔起,再换上新鲜的。渺渺每次在上学时看到的时候,都会惊叫一声,问我‘为什么花坛里的花总是不会凋谢’。”孔仲思脸上流露出一点真切的怀念的神情,“她就是这种一辈子活的无忧无虑的傻女孩儿。”
凌夙诚静静的听着。
“有一天早晨,我蹲在花坛边上,看那些不得不开始新一次搬家的蚂蚁,首尾相连的慢吞吞前进着。后来我看腻了,顺脚就把最近的几只踩死了,想顺便观察它们究竟是会选择绕过去,还是踩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行。”孔仲思歪了歪脑袋,神态和往常的任何时候都不相同,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点幼稚,“然后一直蹲在旁边陪着我看的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责怪我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又冲着凌夙诚笑了一下,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到:“就在那个瞬间,我终于明白,我时常体验到的‘违和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意思?”
“你说,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长长的叹了口气,孔仲思脸上的笑容甚至并没有因此而消散,“明明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下盘子里烹饪好的食物,却捂着眼睛说自己不忍心看屠宰牲畜的过程。”
“你想说我们其实都很虚伪?”凌夙诚问。
“不,不是的。”孔仲思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凌夙诚觉得自己愈发迷惑了。
“我啊,好像从来都理解不了,人们为什么会觉得‘花’这种东西是‘美’的。”孔仲思浓浓的眉毛皱起,仿佛正在谈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也从来不明白,小猫小狗这种东西可爱在哪里。它们和蝙蝠一样,不都只是哺乳动物的一种吗?同样是大量病毒的载体,同样有伤人的风险,人类为什么总是倾向于喜欢某些特定的,小巧的,眼睛圆圆的,毛茸茸的东西呢?”
他面朝凌夙诚,双臂大张,就像是正要将观众的情绪带动到最高潮的歌剧演员:“我既不懂为什么父母生下了我,就必须得爱我。自然界里有那么多会把刚生下来的幼崽吃掉以补充营养的物种,不是吗?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向老师举报了考试中作弊的同学,就会遭人记恨。是他们先违反的规则呀!又或者说,所谓的‘爱’和‘恨’,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大脑中分泌的某种物质吗?这也太抽象了。”
“你是想说自己其实从没有体验到过感情吗?”同样是皱眉的动作,向来寡言少语的凌夙诚对困惑的表现反而要自然得多。
“是啊。但为了能够融入这个世界,不被所有人视为怪胎,我这三十几年来,每一天都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和旁人没什么不同。”孔仲思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就像是个读不懂剧本的演员,每天却被逼着行走于一个个接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