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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如果自己不能继承皇位,泮王一定会杀本王。如今朝廷中泮王党势力坐大,今后局势于本王不利。
张望等一干人皆劝柳思诚不必担忧,北三州雄兵百万,岂能坐以待毙?最差也可以拥兵割据。
“为国家社稷计,不能起兵对抗,若因为本王的缘故而至皇朝倾覆,如何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默然。
柳思诚拿出两千万两银子当众交与张望。“诸位商议一下,将银两与军中得力人分了,稳住军心,莫为白国所乘。”张望等人告辞离去。
柳思诚与王妃商议后,留了些金银维持今后王妃等人的用度,其余的约六千万两银票,柳思诚带在自己身上。每日等待消息,柳思诚十分焦虑。
……
一日乾泰用完晚膳后忽然腹痛,不久竟七窍流血而亡。泮王一党矫诏拥柳实登基,改国号为“天顺”。
柳实提前去到仙佑殿,取无缘弓一试,竟然拉不开。问仙佑殿殿主,康王爷只说继位天子都能拉开,殿主是乾泰帝柳周的叔叔,也是柳实与柳思诚的师傅,并不会说谎。
登基大典省略去开无缘弓仪式,朝中大臣与京城百姓,对柳思实是不是真命天子有些怀疑。
天顺帝迅速查处先帝中毒案,捉拿下投毒案犯。一名太监招认是受了济王贿赂,毒死乾泰,被天顺当即处死。济王党大臣持异议者皆被关押定罪。
柳思诚得飞鸽传书,连夜遁走。
乾泰的大葬风光隆重,在此期间传来济王潜逃的消息。这让刚即位的天顺皇帝柳思实松了口气,北三州军马百万,济王若拥兵对抗,胜负殊难预料。
即使天顺能够获胜,白国对北三州觊觎已久,安国内乱必伤国本,割地求和在所难免。
济王一走,弑君篡位的罪名落实。天顺下旨缉拿柳思诚,派员安抚北三州的军队。也不敢大动北三州的军中将领,唯恐激起兵变。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济王和其儿女不知所踪。济王妃是皇后的亲姐姐。况其父手握兵权,本是泮王一党,乃是天顺在朝廷中的倚仗,也曾当面向天顺求情。天顺就没有为难济王妃。
……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柳思诚在这仲夏的日子里心生寒意。在路上奔波二十余天,终于来到安国西部高州的州府高州大城。
那日柳思诚得知乾泰被害,辞别王妃,只身一人连夜出城,焚化华五赠的那道易容改声的符箓,用随身带的水冲调服下。在城外找家客栈住下。
洗脸时就着铜盆的水,柳思诚看看自己的相貌,三十多岁年纪,白净面皮,相貌端正。完全不是自己原来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早有打算,去高州躲避朝廷的追杀。至于为什么选择高州,主要还是因为华五的原因,柳思诚想华五既然安葬在高州,必有缘由,所以想亲自去看看。
想到华五的逝去恍如梦中,一个异人就如此去了?柳思诚有些怀疑。
另外高州与理国接壤,安国与理国也时有争端,两国敌对也便于自己潜逃。
一路上缉拿柳思诚的悬赏不断加码,现在高州城门的告示,已是采邑十万户,侯爷的爵位,是天下人垂涎的富贵顶峰,柳思诚感觉到危险。
在高州城中的通衢大道上,车马粼粼行人喧闹,柳思诚不愿意待在人多的地方,虽然已经易容,没有人可以认出他,但小心无错。
走入一条侧街,行了几步,见一酒肆,门口挑着青色的酒幌。柳思诚走进去,找个僻静的桌子坐下,小二殷勤的跑了过来,“客官,小店有上好的芦花白,您老尝尝?”柳思诚点头“一角酒,一斤熟牛肉,一斤饼。”
小二下去,一会就将酒食送了来。“客官慢用。”柳思诚喝了口酒,难以下咽,比不得王府的美酒。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那口咽下的芦花白回味甘醇许多。不禁暗自一笑,俗话说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
抬眼望了望四周,酒肆生意尚可,身旁几桌都有客人,把酒闲谈。柳思诚心中并无主意,索性听听身旁的客人都说些什么,了解下本地情形再做计较。
相邻一桌有四个老者,只是平常人家的衣着,听一会知道个大概。
上首坐的是本城大户易家的一个管家,另外三人都是小生意人,想来管家平日对三人的买卖有所帮衬,这三人相邀,请管家喝酒。看情形是旧交,也无太多客套,聊的多是易家的生活用度。
忽听那管家道:“我家主人想给少爷请位先生,不知你们可有合适的推荐?”三人想了想都说没有,大家又扯些别的话题后,便都起身离开。
门口走进来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个头不高,细长的眼睛,皮肤稍黑,衣服上打着补丁。挎个竹篮到各桌卖瓜子仁,麦芽糖。
柳思诚有一双儿女,世子八岁,郡主六岁,世子虽然较这男孩小四五岁,细看男孩眉宇间与自己的儿子倒有几分相似,柳思诚弃王位流亡高州,自然有些消沉,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由想念其自己的妻子儿女。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亲情弥足珍贵。对男孩生出些亲近感。招招手让他过来,摸出两个铜钱,买了包瓜子仁。
孩子收下钱说声:“多谢客官。”在酒肆转过一圈,见没人再买他的东西,走出门外。
柳思诚有一粒没一粒吃瓜子仁,想着刚才易家管家的话,动起到易家应聘的念头。自己现在的样子,扮个教书先生应该没有破绽,如果有个书童就更像些。
给付酒食钱后,柳思诚出来酒肆走到街上。忽然听见一阵妇人叫骂的声音。循声望去,见一妇人咬牙切齿,拿了一根柴火棍。对一男孩边打边骂,大概是说小孩偷银子。
柳思诚离得不远,见是刚才挎篮小卖的孩子挨打。柳思诚初时以为是娘打儿。
后来听妇人骂的话,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他家的的小厮,柳思诚见妇人下手忒重,就走过去。
到底是皇子身份,说话没有商量。“住手。”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
那妇人一愣,看柳思诚一眼,道:“你是谁?”
“过路的。”
“干你甚事?”
“我见你下手没有轻重,恐你打坏他。”
妇人道:“他吃我的穿我的还偷我的银子,怎么不该打?”
柳思诚并不想管这闲事,再说妇人说话也有些道理,便问:“他偷你多少银子?”
“一钱。”
柳思诚道:“我替他还你两钱银子,你饶他这次打可好?”那男孩先前崩着身子硬捱,一声不吭。闻言却开口道:“我并不曾偷银子。”
妇人见柳思诚只是息事宁人,少年又说没偷银子,不由焦躁起来。
“两钱银子也可以出来行侠仗义?你个小王八蛋现在又大侠撑腰就不认帐?倒是老娘诬赖你?”
此时已有些人围着看热闹,妇人是人来疯,说话难听起来。
柳思诚何时受过这气,正欲发作,众人见柳思诚一身读书人打扮,有人劝他别管这闲事。
妇人一见,越发不肯收场,扯住柳思诚衣袖。“你要当大侠,奴家就成全你,他是奴家十两银子买的,你若出十两将他赎去,今后他不要说偷,就是抢也与奴家不相干。”
这妇人见柳思诚不是有钱人样子,故意如此刁难。柳思诚想也不想,从身上摸了个十两的银锭抛在地上。
妇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见众人都用眼睛瞧着她,又不能反悔,便将地上的银锭拾起,悻悻的去了。看热闹的人也陆续走散。
柳思诚正要转身离去,男孩叫声:“恩公。”柳思诚才想起这孩子来,从身上摸出些散碎银子“你拿去买些吃食”。
男孩并不接银子,躬身一礼,直起身望着柳思诚道:“多谢恩公搭救”。
“拿着吧。”
“谢恩公”孩子接了银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何事?”
男孩道:“我姓厉,名无芒,想跟随恩公,无芒在高州没有亲人,也没个去处。”
柳思诚道:“你看我像个有钱人?”
“恩公不像有钱人,是个读书人。无芒不要恩公养活,恩公给的这些银子足以做本钱,卖些瓜子仁,麦芽糖可以养活无芒。”
“既然如此,无芒随我做甚?”柳思诚有些好奇。
“恩公风尘仆仆,定是远道而来。恩公古道热肠,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就花去十两银子,高州坑蒙拐骗的不少,怕先生吃亏。”
“穷读书人怕人坑蒙?无芒倒是为我着想?”柳思诚已有收厉无芒做书童的想法,所以就和他聊几句。
厉无芒道:“无芒在那人家白天卖些瓜子仁,麦芽糖,夜里伺候他家孩子,市井中的伎俩见过不少。”
“识字么?”
听此一问,厉无芒点点头道:“无芒五岁发蒙,识得一千多字。”
“随我来。”
柳思诚带着厉无芒找了家客店住下后,又去到一家成衣店铺每人买了两套换洗衣服,回到客店梳洗换衫。
用了晚膳回到客房,厉无芒给柳思诚沏了杯茶。柳思诚道:“无芒,你坐下。”
厉无芒知道柳思诚有话要说,连忙坐下。
“我名王济。”柳思诚将自己的封号倒过来作了化名。“秀洲人氏,自幼读书无奈屡试不第,这次出来游历一番,也是散散心。”看看厉无芒,柳思诚道:“说说你吧。”
“无芒是北三州的宜州人,今年十三岁,安白两国交兵,父母带我到这高州投亲,路上遇到盗匪,一家人走散,无芒一人漂流到此,也寻着了亲戚,刚才打无芒的,是远房婶子,无芒在他们家只是个下人,遇着不高兴非打即骂。叔叔嗜酒好赌,输完就偷家里的钱,婶子便拿我出气,今日也是如此。无芒在他家住着,是等父母消息。不知道两位老人家的生死,想来怕是······”说到此有些伤感。
“你说读过书?”
“无芒是庄户人家,五岁进私塾,读了五年书。”
柳思诚道:“我出来日久,囊中羞涩,想谋个教书先生的事做,易家你可知道?”
“城中的易家是名门望族,这两日在门口贴了礼聘东席的榜。”
“易家什么来历?”
厉无芒道:“易家是高州数一数二的大户,老太爷名易林,是朝廷官居一品,退仕在家多年。老爷在京城做官,是为少爷请先生。”
柳思诚听厉无芒说话,是读过书的样子,暗想这个书童却也合适。
“易家可请着先生?”
厉无芒道:“还没有,易老爷学问大,无人敢去应聘。”
“无芒怎么知道这么许多?”
厉无芒道:“恩公,无芒提篮小卖走街串巷,高州的事情什么不知道,市井的伎俩无芒也知道许多。”
第二日清晨起来,厉无芒伺候柳思诚梳洗更衣毕。柳思诚又摸出几分碎银。“我今日出去看看,你不必跟着。”
“不用银子,无芒能养活自己。”
“天黑时在这里等我。”柳思诚将银子扔在桌上,径自出门而去。
厉无芒收好银子,换了昨日旧衣衫,去到平日进货的店铺,问掌柜的借个竹篮,用柳思诚给的碎银子买些瓜子仁,麦芽糖。一如既往上街叫卖。
……
柳思诚出门后,寻到易府,见大门口一侧果然张着榜,看后揭下来。守门的家丁一见迎上来道:“先生可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请随我来。”
柳思诚随了家丁进了易府,到了客厅家丁请柳思诚先坐,丫鬟上送上杯茶。一会,易家老太爷易林来到客厅。易林年近八旬,面色红润,十分富态。
第五章 红叶赌坊()
柳思诚见易林到来;起身一揖。“学生王济,见过易老爷。”
易林还了一礼。“先生请坐。”
易林见这王济三十来岁,见礼时稳重大度,气宇轩昂,暗中嘉许。两人分宾主坐定,易林问:“先生何方人氏?”
“学生秀州人氏。”
“哦,怎么来到高州地界?”
柳思诚把与厉无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易林道:“我见先生渊渟岳峙气度不凡,他日必定高中。”
“谢易老太爷吉言。”
接着易林问了许多学问上的问题,柳思诚对答如流。颇有见地。易林将近几年中举的榜眼探花的文章与柳思诚探讨,柳思诚竟能高屋建瓴,一语中的。
易林兴起,拿出自己当年中举的文章。柳思诚一看道:“这是五十三年前状元的文章。”
文章上并无日期,柳思诚能一口说出来历,易林有些惊讶。“先生以为如何?”柳思诚毫不客气点评一番。
易林的文章固然是极好,经过五十余年的岁月,回头看自己年轻时的文章,确有不尽人意之处。王济不经意间便将文章的妙处与不足一一指出,并且十分契合易林自己的看法,不由叹道:“先生大才,此乃老夫及第之作。”
柳思诚十分坦然。“王济冒昧,请易老爷恕罪。”
“先生如何知道此文章是五十三年前的?”
柳思诚道:“学生十数年寒窗,历朝状元,近十年前三甲的文章尽拜读过的。”
“原来如此,先生博闻强记学识过人,我那孙儿还请先生多费心了。”易林随即对丫鬟道:“去唤少爷来。”
一会丫鬟领了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出来。
“先生,此乃老夫孙儿名相。”
易名相过来见礼。见易名相面目清秀,彬彬有礼,柳思诚已有三分喜欢。
易林道:“明日是黄道吉日,请先生就搬入舍下来,行拜师礼,先生以为如何?”
“但凭易老爷做主。”
“老夫安排两个仆役照顾先生起居。”
“多谢易老爷,王济有书童,仆役就不必了。”又谈好资仪。柳思诚告辞出来。
柳思诚谋取易家东席之位,无非是为了隐身大户人家,莫叫人识破。易家官宦世家与朝中大臣来往密切,便于了解天顺皇帝的动向。方才以平生所学博取易林好感,拿下这份差事。
在大户人家做先生,生活条件优渥,且无需看人脸色。即便日后公开济王的身份,也是件脍炙人口的佳话,何乐而不为?
况华五神机妙算,既然他对自己登基称帝有信心,说人尚有可为,只要自己努力,何愁大事不成?柳思诚奔波多日,有了这个好的开局,心里十分高兴。
出易家府邸,柳思诚顺着大街缓缓行来,高州乃是安国西部边陲重镇,与理国接壤,安国理国多有争端,高州所驻军兵较多,人口稠密市面繁荣,与北三州风土人情大不相同。
柳思诚东张西望,饶有兴致,踱到一茶楼前,便走进去。坐下叫来一壶茶,茶楼内有说书的,唱曲的,柳思诚听着小曲,想着自己的心事。
掌灯时分,柳思诚回到客店。厉无芒在客房中候着,见柳思诚回来,利索的端上准备好的热水。“恩公,无芒向小二预先讨要了热汤,恩公洗个脸泡泡脚。”
柳思诚嗯了一声。“无芒,你吃饭么?”
厉无芒听了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恩公,无芒吃过了,这里是高州出名的包子,给恩公带了两个。揣在怀里还是热的。”
柳思诚心情宽松,问:“既然出名,可有名号?”
“恩公,这包子名号是有,只是难听,叫笨包子。”
“呵呵。”柳思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