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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来了几个老客,价格也任由人家说了算,咱们的农户,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如果是走集体经济呢?我们全县一半的土地都栽了桃木,再把青龙桃的名气打出去,那么,到了桃子丰收时,必然客似云来,这时候我们就占了主导权,尤其是,我们这个集体经济,就好像一个企业,他老客是没办法和单个社员进行交易的,这也避免了我们村民之间的恶xing价格竞争,而是以一种统一对外的态势同他们谈判,为我们的产品争取最有利的价格。”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陆铮说着话,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有的干部不禁点头,委实,陆铮县长和赵平凡一唱一和,但讲的未必没有道理,只是这个宏伟的蓝图,好像有些飘渺。
赵平凡等了会儿,见陆铮没什么补充的,沉思了一会儿,说:“嗯,看来我考虑的还是不全面,回去会认真思考。”
陆铮说:“还是要从实践中摸索。”又做个手势,示意赵平凡继续。
赵平凡,接着,便讲了讲马头营乡的具体情况,讲了讲对学习z神的具体心得体会,最后,说道:“总之农村合作经济体制,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索,但我相信,这是一种更高级的经济形式,终究比小农经济更先进、更有生命力!”
在场有对高层政治比较敏感的干部,突然就意识到,按照陆铮县长和赵平凡的路子走下去,青龙,很可能就会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被抛上高层思想碰撞的风口浪尖,陆铮县长,难道看不到这一点?还是,他就是z某一派系的排头兵,下来基层,便是来搞试点的?甚至,便是要借此为将来大鸣大放做准备,为掀起惊天骇浪做准备,为翻了这修正主义的天做准备?
对公社念念不忘的那些人物,就最善于进行理论斗争了,不是么?
……
汪嘉宾跟着陆铮回了办公室,虽然纪委结束了对原办公室主任凃盘石的调查,但受了党内jing告处分的凃盘石被调离了县委大院,而汪嘉宾在前几天被扶正,被正式任命为县z fu办公室主任。
“怎么样,会后干部们都怎么说?”陆铮笑呵呵的问。
汪嘉宾正要说话,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汪嘉宾忙去开门,却见在外面站着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年轻干部,应该是宣传口的人,汪嘉宾隐隐记得他姓郭,郭科长。
“伟松!”陆铮就笑了,快步走过去,和郭伟松握手,幼年的玩伴,“红动”的参谋长之一,现在,却又要一起共事了。
郭伟松笑了笑,说:“陆县长。”
“你呀,这里没外人,叫我铮子就行了!”陆铮用力拍了拍郭伟松肩膀。
汪嘉宾听到这话,便知道来人竟然是同陆县长挺亲密的朋友,忙给两人倒水,然后,退了出去。
郭伟松看着陆铮,一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在广宁,陆铮干上了公安局长就够令他吃惊了,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陆铮竟然一跃成为县之长,他和陆铮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甚至他这辈子,最大的奢望也不过希望退休时,能有个副处的待遇就好,县长?他想也没想过,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机遇,这种手握一方权柄的地方大员实在不是他这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的农村出身可以觊觎的。
原,郭伟松对陆铮,从心里是隐隐不服气的,这种心态从幼时便存在,不然他也不会两次和陆铮打架争夺“红动总司令”的位子,但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呢?
郭伟松心里深深叹着气,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句话:“你过年回家不?”
陆铮点点头:“回家。”
郭伟松笑了笑:“那一起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配合您的时间。”话语间,不知不觉,便有了那种下属对待上司的意味。
陆铮说回家,是说回自己bei jing的家,显见郭伟松理解错了,加之突然就感觉到了郭伟松的小心翼翼,陆铮怔了怔,随即点点头说:“再看吧。”
拿起茶杯喝水,陆铮拍了拍郭伟松的手,没再多说什么。
第十五章 一匣深藏初露锋()
“什么?跟你回家?”明灿灿灯光下,卫香秀美眸惊讶的睁大,jing致翘起的睫毛一根根的就好似涂了光泽乌黑的睫毛膏,散发着妖魅冷艳的迷人气息。
“嗯。”陆铮点点头,“明天早上,叫小焦送咱俩过去。”
这里是乌山陆铮家里,陆铮刚刚从青龙赶过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和卫香秀喝着咖啡,陆铮突然便说明天回家要带卫香秀一起去。
明天是大年二十八,后天二十九,大后天除夕,陆铮好久没回家,便多安排了两天假期,年前,来县委大院就进入了过年状态,基就是慰问团拜会之类的活动,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动之外,陆铮便全推给了马卫国。
“我不去。”卫香秀拒绝的很干脆,甚至,根没用考虑。
陆铮好似没听到她说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道:“明天早上先送你去请假,完了咱直接走。不过,你现在请假不请假的都无所谓了。”
卫香秀一怔,诧异的看着陆铮:“你知道了?”
陆铮微微点头,笑道:“你的事,能瞒得过我么?”
前阵子,在卫香秀可能提副局的关键期,卫香秀和何大彪私下签了分居离婚协议的事情突然被爆了出来,市局领导极为震惊,副政委亲自出面做卫香秀的工作,谁知道卫香秀眼见瞒不住,干脆就和何大彪去了民政局申请离婚。
市局领导、民政局协调员轮番上阵调解,卫香秀还是坚持离了婚。
市局领导由震惊变为震怒,卫香秀上分局副局长的事基泡汤,而且,听说机场路派出所所长的位子也多半保不住,很有可能在近期就被发配到郊区所儿干指导员甚至副指导员去,前途看起来一片黯淡。
这些事卫香秀一个字都没跟陆铮提,是陆铮无意中打听到的。
“那我也不去。”卫香秀斩钉截铁的。
陆铮还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伸个懒腰站起,打着哈欠说:”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困了,洗澡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咱都得早点起。”
“哎,你这人……”卫香秀无奈的看着陆铮背影,看着他走进浴室,来俏脸挂着笑意,嘀咕了句:“什么人啊!”可旋即,脸se突然便是一黯,慢慢坐到了沙发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黑se轿车平稳的行驶在宽阔公路上。
“这是去哪儿?”一大早便被强拉上车的卫香秀,突然发现好像轿车不是走回广宁的路。
“bei jing。”陆铮说,“我家是bei jing的,父母、爷爷、外公都在bei jing。”
卫香秀微怔,“啊?叔叔婶婶的不都是在广宁吗?我好像还见过呢。”
“那是我养父养母,在bei jing的,是我亲生父母。”陆铮说着话,自嘲的笑了笑,“我呀,就是亲戚多。”
卫香秀呆了呆,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焦磊也不知道陆铮家里的事,但他作为司机,心里虽然好奇,却绝不多说多问。
“陆铮,我真不能跟你去你家。”卫香秀,突然幽幽的说。
陆铮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你还是送我回去吧。”卫香秀侧头看着陆铮,美眸露出哀求之se。
陆铮就笑:“行了,别有压力,其实我也知道有点突然,这样,到了bei jing你先住宾馆,我回家看着办,行不行的,就当咱俩在bei jing玩两天。回头给你买机票,坐飞机回你老家过年,不耽误。”
“那行!”卫香秀,终于松了口气。
黑se轿车一路风驰电掣,一个多小时,便进了bei jing城,随即车速减了下来,在熙熙攘攘的汽车、自行车流中,跟在几辆大辫子电车的屁股后,缓缓驶入南城区,最后,停在了一座古香古se的东方宫殿似的建筑前。
五扇大门呈拱形,门框用汉白玉雕制,四周墙壁以磨砖对缝的青灰砖砌成,拱门上方镶嵌着jing美的墨绿琉璃砖饰,顶端以绿se琉璃瓦封顶,屋顶两侧建有两座四角亭楼。
到了夜晚,友谊宫璀璨辉煌,更显壮丽。
这里,便是专门接待外国友人的bei jing友谊宾馆了。
友谊宾馆前身为解决援华苏联专家的居住问题而建,叫做西郊专家招待所,后更名为bei jing友谊宾馆,现今归国家外国专家局管理,并不对外开放,仅作接待外国友人之用。
毗邻颐和园、圆明园、香山等风景名胜和北大、清华等知名学府,是亚洲最大的园林式宾馆,宾馆更以其恢宏的规模和浓郁的民族特se被载入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的《世界建筑史册》。
陆铮三人进了大堂,便有一名金发碧眼的欧洲中年女士迎过来,陆铮笑着对卫香秀说:“你跟她去吧,休息下,想去哪逛逛就随便逛逛,明天我来看你。”
昌明集团在bei jing的办事处便设在友谊宾馆,昨晚接到陆铮电话,便早早的订好了房间,在大堂等候的白人女士便是昌明集团bei jing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不但识得陆铮,也认识焦磊。
目送卫香秀和珍妮弗的身影消失在友谊宫的中式屏风后,陆铮这才和焦磊回转。
上车后,陆铮说:“走长安街,到时我告诉你怎么走。”
焦磊答应一声,打火起车。
在陆铮指挥下,黑se轿车过了长安街,东拐西拐,穿过几条胡同,然后,便见前方巷子口,几名荷枪实弹的绿军装武jing士兵笔直而立,刺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森森寒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焦磊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回头问:“陆局,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而此时,巷子里,一名穿着黑se中山装的寸头小青年匆匆跑过来,敬了个礼,然后轻敲车门,陆铮说:“叫他上车。”
焦磊忙开了车门,小青年坐上副驾驶,对焦磊说:“师傅,开车吧。”
焦磊回头向陆铮看去,见陆铮微微点头,这才重新起车。
巷子口的卫兵,已经把来横在巷子口的钢丝栅栏搬到了一旁,焦磊心里,越发惊悸,只觉自己好似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个超出他想象的世界。
陆局,到底是什么人?那荷枪实弹的卫兵保护的神秘而高不可攀的世界,才是属于他的么?焦磊又禁不住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微微闭目养神的陆铮,只觉,脑子里一片混沌。
……
略显古韵的书房,西墙上当中挂一大幅唐代韩滉的五牛图,画中五牛,形象各异,姿态迥然,或俯首或昂头,或行或驻,活灵活现,似乎触手可及。左右悬孔毅父诗联:“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一头耕耘了毕生的老牛,终于悠然自得的斜卧夕阳,淡看风云。
这,也是爷爷心境的真实写照吧。
爷爷正在案后提毛笔写字,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却给你一种感觉,这个老人,便如广阔无垠的海,深邃不见边际。
每次见到爷爷,陆铮心中,便有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敬,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
“好了!”爷爷慢慢放下了笔,雪白宣纸上,中正平和的楷体字,“寸心端不愧苍苍”!
陆铮默默看着这几个字,说:“爷爷的教导,我会记住的。”
“好,那来跟我说说,你们青龙的事儿。”爷爷兴趣莹然,作着手势,带陆铮到沙发上去坐。
陆铮挠挠头:“我就瞎闹腾,说了你可别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冒出这么句话,就是想和爷爷开玩笑,想和爷爷亲近,或许,在伟岸如高山的爷爷面前,陆铮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吧。
爷爷愕然看着陆铮,显然,从来没有小辈在他面前这么说过话,随即,他就开怀大笑起来,点了点陆铮:“你呀,你爸说你是孙猴子,我看,你是个皮猴!我看你也是,嗯,讨打!”
陆铮讪讪的笑,慢慢坐在了爷爷身边。
……
从爷爷书房出来没一会儿,陆铮又被父亲召去了他的书房。
和陆铮相对而坐,品着爱人泡的香茗,陆天河突然叹口气,很有些感慨的道:“你这个老妈呀,平素可从来没说给我泡过茶,我也只能沾沾你的光了。”
听父亲跟自己学称呼起了“老妈”,陆铮不由一阵挠头,感觉这世界都快乱套了。
深深凝视着陆铮,陆天河道:“一县首长了,爷爷对你期望很大,我对你呢,是不怎么放心的。”
一个遣将、一个激将么?陆铮无奈的想着。
“我不是激你。”好似看破了陆铮的心思,陆天河很凝重的道:“就说你搞的小公社吧,你跟我说说,你真实的想法。”
陆铮想了想,正se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一切,都让时间来证明,让历史来评说吧。”
“口气倒不小。”陆天河却是笑了,微微颔首,“那我就拭目以待。”
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卷宣纸,又走回来,将宣纸在茶几上铺展开,说:“这是裴老写的,夸你的,但老爷子说怕赞坏小孩子,叫我收起来,不必给你看。”
陆铮知道,父亲嘴里的裴老便是外媒所说的所谓“十老”中的一位,在外媒眼里,这十位老人才是中国真正的统治者。
便是z五巨头中的两位少壮派,也仅仅是摆设而已。
裴老这个人,是十老中思想最为保守的,比爷爷还“左”,缅怀过去,对现在一些zi you化倾向颇多不满。
宣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几行草书,“锋芒未露已惊世,养晦京华几度秋。一匣深藏不露锋,知音落落世难逢。空山一夜惊风雨,跃跃沉吟yu化龙。”
“你觉得,你何德何能,能被裴老以革命烈士的剑歌赞誉?”陆天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显然是很开心的,从来没有小辈能被老爷子召去书房谈正事,而且,一谈便是半个多小时。莫说小辈人物了,便是京派的副部正部官员,现在,都很难见到老爷子了。
正是心下隐有自得之意,陆天河这才把裴老写给陆铮的勉励之词拿出来卖弄,这可真有些不像他陆天河了,刚刚调任皖南省省委书记的他,在同僚下属眼中深沉的可怕,喜怒怎会外露?
或许,作为父亲,他才偶尔不再是陆天河。
“裴老还说,准备把你发表在乌山内参的那篇章的理论部分收录进《红旗》,但被爷爷给挡了下来。”陆天河说着,微微点头,“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应该对自己的处境有个认识了。”
z委员会所办的《红旗》,一直是保守派的阵地,这些年,都在同另一个阵营,进行着理论方面的较量。
陆铮默然,虽然并不是自己的意,但看来,自己迟早会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中。
“好了,不说这个了。”陆天河慢慢卷起茶几上的宣纸,说:“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荣辱祸福,杀头坐牢,都要淡然置之,你慢慢就懂了。”
陆铮微微颔首,突然想起了一事,便道:”爸,明天我带个人回咱家啊,一起过年。”
陆天河却是摇摇头,说:“不必了。”
陆铮微怔。
“我知道你想带谁来。”陆天河慢慢端起了茶杯。
空气,突然就凝固了。
现在的老爸,才是真正的陆天河吧?陆铮默然,看着不动声se却不容抗拒、隐隐拒人千里的父亲。
是了,便是通过大姐,想来父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