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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体。
抬起头，我看到弗拉德里克的身体无精打采地挂在铁锁上，似乎已经死了。
倒吸了一口气。
身后再度传来劲风，我急忙爬起来，把整个身子往旁边的空地上摔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镰刀斩过身躯，将黑月外衣劈出一道巨大的裂口，我只好一个金蝉脱壳，企图和她拉开距离，然而几乎是紧接着第二道斩击就由上而下贴了上来——在这一瞬间我的直觉也反应得好快，脚踝原地一扭，幅度大到几乎撕裂跟腱——身子紧贴着斩击的劲风靠近过去——
仅此一次。
机会仅此一次。
我心里不能再清楚这一点了，当下将所有的力道灌注左臂，向冰灵击出一拳——大气没有任何动静——幻想的手臂轻而易举穿透了看不见的壁垒，正中雪发少女的脸颊。
后者没有一丝移动，仿佛这一拳击在了坚不可摧的铁块上，着力点却又像是棉花，因为没有任何力道回馈过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是力道被丢进了看不见的黑洞，完完全全被卸去了的样子。
风压。
我突然睁大眼睛，紧接着整条手臂就被无形的压力碾成了粉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疼痛是不存在的，冷静下来，这条手臂本就是不存在的！
极速后退的同时将手臂抽了回来，不去思考它被摧残之后的样子，使之抽象化，然后——恢复原状。想象工程完成之后注意力便迅速转移回战场，我望着冰灵，却见她留在原地，一脸淡然的同时撤去了手上的雪之月牙。
这是暂时休战的意思吗？正疑惑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全世界的人们，这里是明兰半岛，GSCL本部，我是烟茫博士。”
声音来自于地下空间的各个角落。我正左右罔顾，却见环形的高墙上出现了摄像镜头和全景屏幕，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应该是6号间的仿教堂布景，紧接着我只感到浑身一凉。
石棺之内的莎依已经坐起，此刻正缓缓爬出石棺。镜头前方的烟茫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质疑我的身份，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只想传达一个信息，首先，全球网络已在我的控制之内，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能看到这份图像的原因。”
怎么回事。我呆呆望着屏幕中的疯狂科学家。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入侵全球范围的服务器终端？既而脑海中就有了一个不愿承认，却不会出错的答案。
这家伙……将莉莎……
因为本就已成为了虚无的拟态，通过电子空间转移再方便不过了。像他这样的狂人，一定是突破了Dais．Lab安全专家们的各种防护和加密，将莉莎嫁接回GSCL的主机了。
简直就像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只是把她借出去了，等到时机成熟再收回来。这家伙……
果然他立即就承认了。“这多亏了我最新研发的LiSA科技，你们的网络正被我监管，除非关闭电源断绝一切信息源，不过我想你们是不会这么做的。”烟茫笑道。
他真的在向全世界传达吗。那也就是说，这些图像信息当然会出现在市内尚存的壁挂荧幕上，明兰大陆上的人们也能看到这些。不知杰克家族撤走没有，如果他们看到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即将向你们展示的，是GSCL最近的科研成果。还记得二十年之前的全球峰会上，有些人对我的发言嗤之以鼻，认为神话时代是无稽之谈，是古人编造出来娱乐自己的假语戏言，而重现神话时代更是痴人说梦、天花乱坠。现在，我就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见识一下，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会继续我的研究，直到开启天国之门，让神话时代重新降临世间。“烟茫的表情已经有些疯狂了，仿佛摄像机镜头就是他所蔑视的那些同行冤家，“我和你们这些固守成规，满脑子既定思维的庸才不同，我有更大的梦想！当然了，这并不是和你们毫无关联——”
他凑到镜头前，整个脸由于广角的缘故一下子拉长了，显得特别狰狞。我定睛看去，却见他身后的石棺已经空了。
“——等我一手导演的明兰战争结束，新世界就会到来——那时，我会成为世界的神，之后就是献给你们的礼物了——无尽的灾难——虽然你们大概并没有错，但到了那个时候，我即是全部的正确，你们的无知、平庸与短浅将成为最有效的罪名，嘿嘿嘿，哈哈哈哈——”
他消失在镜头中。
那阵笑声是从石门后传来的。我转过头去，却见黑暗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莎依走在前方，不朽的礼装，不腐的肌肤，不变的红瞳锁定住作为敌人的我。
这算是前后夹击吗。
白衣的金发女子，白衣的雪发女子，无论哪一个我都打不过，更别说以一敌二了。环形墙壁上的摄像头开始工作了，想必现在的画面是全球直播的吧，然而这可不是拍电影，我也不奢求自己能死得多么华丽。
“别紧张呐，蓝雨。”烟茫优雅地从我们身边经过，仿佛我们三个只是在站队列而已，他一直走到镜头前，“容我介绍，这位是蓝雨？沉默，作为沉默家族的末裔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机械，就让我们看看他是怎么对付拥有神话时代力量的对手吧。哎，你不能把枪对着我，这可是违规的哦，你这家伙。”
然而我依旧举着枪：“闹剧该结束了吧。”
“结束？你难道没看出这才刚刚开始吗？”
“不，我是指你的生命。”
烟茫笑了：“生命本就是一场闹剧，蓝雨。活着的时候，就要竭尽所能大闹一番才对。”
“我从不期待和你产生相同的观点。”我道，“从一开始，从我被霍林斯引入这风暴中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恶魔。”
“制造恶魔的只有恶魔，对吧？”他笑眯眯地点点头。
我睁大瞳孔，突然按下扳机——眼前白衣一闪，莎依出现在视野前方，掌心吐出的黑暗将子弹吸食，我大骇，正要继续进攻，枪口却莫名扭曲起来，既而是整个枪身——紧接着指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扭力，我急忙撒手，被念力扭断的枪落在地上。这番景象远没有心里的震惊来得深刻，事实上我几乎觉得自己在做梦了，而最可怕的是我似乎永远不会从这场梦中醒来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时能够使用风离和罗杰的OA——
烟茫看出了我的疑惑，哈哈大笑起来，想必看到这番场景的全世界人民会以为这是在播放科幻大作呢，然而他们会很快醒悟发生在这里的真实，因为科幻大作不会入侵全球网络，也不会独占全部播放设备。
三人成虎，但是当全世界都在述说一件事的时候，那就不是成虎这么简单了。
我退后几步，那两个家伙却没有紧逼上来。我觉得也是，如果将我秒掉的话，烟茫口中所谓的展示就太无趣了。这家伙明显已经恶劣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居然要全世界欣赏他一手制造的惨剧。红色大厅刺激着人的视网膜，远近都能看到许多人如棉絮断裂的尸体，那些逼真的景象是电影道具根本无法绘制的。这是涉及到全球危机的时刻，我相信没有人会离开荧幕。
想想看，在全世界的目光中死去，这死法也真够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话说回来，烟茫突然从固有的低调行事飙升至高开大走，一定是胸有成竹的缘故。毕竟打败了世界最强的黛丝露家族，手下还拥有两名神祗一样的人形兵器，这家伙已经潜伏得太久了。
“原本有四张王牌的，”烟茫懒洋洋地说，“但风离率先被放弃了，那家伙是不会听话的，然后霍林斯便加入进来，他可是一条乖狗，虽然不怎么聪明，对付蝼蚁却绰绰有余。然而没想到呐，居然被你干掉了吗——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蓝雨，一个人类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
啧。我咬紧牙关，烟茫却依旧笑着。
“你知道吗，真正强大的人总是居于幕后的，因为出场是很掉时髦值的啊，一直保持神秘感，一直隐瞒真容，才能令人心品尝到最大程度的敬畏。”烟茫轻声道，“但是呢，这也仅仅限于实力不足的情况，幕后的人总有一天会走到台前，无论是功成名就，还是走投无路。当然了，我属于前者，哼哼哼哼……啊，话说回来，蓝雨，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任由其牵着鼻子发出提问，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却也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们三个曾经潜入过这里。”烟茫道，“那时候只有一扇门是打开的吧，你看看现在。”
我看向四周。除了冰封的1号门，其他五扇门全部呈开启状态。“这又如何？”我道。
“别急。”烟茫打了个响指，我听到一阵低沉的、井然有序的声音，紧接着，3号门、4号门、5号门内漆黑的环境被照亮了，呈现出一排排、一列列批量化的Umbra机型。
假的吧。
张大嘴巴，顿时说不出话来。……如果仅仅5台Umbra就能毁灭明兰规模的城市，那么在这里的数量，恐怕统治世界并非痴人说梦。
“看到了？可惜它们还不能动起来。”烟茫笑道，“我会利用明兰的交通优势，将这个半岛改造成能源站，为我的军队提供行动的能量，接下来就是全球扩张的阶段了。听到了吗，蓝雨？——新世界，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123章 ND7 决战（）
假的吧。
张大嘴巴，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仅仅5台Umbra就能毁灭明兰规模的城市，那么在这里的数量，恐怕统治世界并非痴人说梦。
“看到了？可惜它们还不能动起来。”烟茫笑道，“我会利用明兰的交通优势，将这个半岛改造成能源站，为我的军队提供行动的能量，接下来就是全球扩张的阶段了。”
“全球扩张？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我瞪着他。
“这么问很没水平啊。”他懒洋洋地接腔，“我已经听腻了相同的质问了，为什么人们总是在意这些问题呢，‘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得到什么’——哼，无聊透顶。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罢了，至于得到什么，那只是附属品而已。”
“听着，我会一步一步改造世界，最终将它还原成神话时代的模样。”
烟茫又打了个响指，红色地面上出现一个升降台。他走了上去，回头对我略略致意。看他的表情，似乎我只不过是马戏团里的小丑，正在取悦整个世界。
“我会杀了你的，烟茫。”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接受，你尽管来啊。”烟茫的脸孔逐渐上升，俯视着我的目光狰狞毕露，“——如果，你能接近我的话。”
啧！！我朝他所在的方位冲了上去，不出所料，冰灵立即杀到身前，正面是绝对无法防御的，我向旁边一个地滚，却见一丈开外的升降台已经超过十米——
唔啊啊啊啊！
视线染作抽离的血红色，根本不给我走神的时间，冰冷的月牙镰切断了神经，深深斩入腰腹。我张大一嘴巴，一口血涌出来，融入早已通红的大地。
一切都是写好的剧本。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计算之内。
▌Cyan…Projection，accomplishedC计划，完成
地面由一块块钢筋和Aero＋拼接而成，透过Aero＋能看到底下密集的能源管道。
一路走到2号间深处，和预想中可能摆满成排仪器的景象完全不同，那里只有一个环形墙壁围成的圆桌装置，桌面中央有一道垂直的线性荧光，一枚试剂悬在荧光之中。
坎瑟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这是烟茫早已准备好的吗？那家伙……
“只、只有一枚吗。”身后的飞麒喃喃道。坎瑟回过头，瞄见金发少年脸上交织的复杂表情，心头一跳，心说不好，莫非这是烟茫的陷阱，要我们在此二虎相争吗。
“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过……”坎瑟将手中的试剂递交到飞麒手中，后者愣了一下，并没有接，只是抬起蔚蓝的眼睛，表情渐渐坚定。
“如果只有这一份的话，还是应该坎瑟留着吧。”他说道，“我啊，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承担像你和蓝雨那样大的责任，所以胜利的果实也不应属于我。”
“你在说什么啊奥蒂斯，”坎瑟喃喃道，“胜利的荣誉属于每个人。“
没错，胜利属于每个人，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享受到胜利的喜悦。有些人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有些人早已在战争中迷失，一旦战争结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男人知道，他们需要继续走下去。
“但是生存，”他轻轻道，“生存的机会就留给新生代吧，这是新世界的选择。所以只有一份的话，将它交给白芷吧。”
还记得苦心筹划的整个战局，还记得当初一心夺取强化型延时溶剂并毁灭G．S．C．L的雄心壮志。要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最后的王者，也不过是想要过宁静的生活罢了。
但是渐渐的，在战争中陷得太深，他已经进入了这种处心积虑的状态，逐渐无法自拔，这样的他，还能再回到曾经善良和蔼的那个绅士先生吗？
▌No…more…survivor。
时间是不可逆的银河。已然成魔，就这样走下去好了，只要还有人能因此得救，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金发少年是理解了吧，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追逐生命希望的求生者，而是指引他人方向的拯救者。
▌To…be…savior。
突如其来的巨大风啸遮蔽了听觉，飞麒点点头，将试剂收入怀中，两人原路返回，走出2号门，却见红色的大地中央——冰灵高高扬起手中的月牙镰，向浑身是血的黑发少年斩落——
“住手！！”坎瑟喝到，大步冲了过去，却被白色斗篷的女子挡住——莎依扬起手腕，一股黑暗从袖口喷薄出来，瞬间裹住了坎瑟的上半身。
▌Countdown…activated倒计时开启
已经不会再有顾及的事情了，从这一刻开始，抛弃掉自身所有，一味期冀去除所有了浮华和利己修饰的胜利。双臂化作巨大的战斧，撕裂黑暗向莎依斩落，后者急忙撤开，一瞬间却眼前一黑，却是被飞麒从背后紧紧抱住。
莎依的眼眸睁大了——没有听到这家伙，因为混沌领域吗——坎瑟大吼着斩下战斧，金发少年在最后一秒跳开，却见白色斗篷被劈作两端——红衣一闪——短刃刺穿了正经先生的胸膛。
“坎瑟！！”飞麒吼道，止住退开的步伐，再度朝莎依冲去，然而浑浊的白色毒气从莎依袖口喷了出来，瞬间令呼吸发冷，他咳嗽着，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扑倒在地。
不能……我不能总站在你们身后……看着你们战斗……
咬牙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终于摆脱了毒气干扰，飞麒爬起的同时递出枪口，子弹贯着风声凌厉地冲向莎依，却被一道绿光挡住——她朝他冲了过来，却被坎瑟从身后一斧子劈开了肩膀。
肉体如粘连的胶泥迅速恢复原状。莎依停住脚步的同时抬腕，看不见的力将飞麒提在半空，飘忽的视线里……坎瑟渐渐被黑暗笼罩，裹进氧气缺失的球形牢笼……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舞台上的角色。
那个男人计划好的一切，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
男人向往极端的自由，而他们却只要能够冲破这个舞台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