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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也很有主意的样子,便不敢什么事都自作主张了,这才找小九商量。
太落想买一片水田种稻谷。其实这一代原本是不适合种植稻谷的,但大禹治水引大河改道,伯益大人也将稻谷种子带到了河泛之地,并教会当地民众育苗、插秧等耕作之法。当时这一带的气候比后世温暖湿润,所以是可以种水稻的。
种稻要有水源,太落想买的田地原本是洪水泛滥冲淤而成,也是治水成功后新出现的沃野,正因此,吕泽部这些年来才更显繁盛。那样的土地比较贵,而且越好的地便越贵,太落与小九商量,买什么样的、要多大?原先钱还不太够,如今新得了一批财货,倒是能凑凑了。
道:“我早就知道您老在蓄财货,应是想购置田产。但买那样的好田熟地,却未必能有多大,将来仍旧不够用。莫不如买一大片山野荒地,那很便宜,我们可自己慢慢开垦,将来就算田庄中人丁再多几倍,也是够用的。”
太落的老脸不禁微微一红,他这几年私蓄财货,本以为小九不知呢。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是没有点破,如今听他主动提起才说了出来。只要不是误会他私自克扣日常奉养用度就好,太落定了定神又问道:“山地贫瘠,种不得稻谷,还需花气力开垦,恐得不偿失呀。”
种不得稻谷?我早就看好了一片地方,如今足以买下,多余的钱可把周边的山地都买下来,将那一片地圈在其中。”
小九不仅早知太落的打算,而且也有自己的想法,平日玩耍时,已暗中考察过周边一带的田地、山野,待到太落今日与他商量,便给出了建议。这令太落很意外,心中暗赞这位小主人还真是有主意!
公子小九既然已有选好的地方,身为臣仆的太落当然要去实地看看,次日他就和小九一起去了。此地离田庄稍有点远,地势也比较高,是一片荒山野林。但是在山坡上,有一片天然形成的坳地,下大雨时还会蓄满刚刚漫过脚脖子的水,平日就是一片茂盛的草地,夹杂生长着一些灌木。
小九指着这片坳地道:“这里可以开辟为水田,将来如果全部开出来,至少能有三十多亩呢。但我们也不必着急,慢慢来便是。”亩是一个面积度量单位,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都有差异,上古时大抵是指“一夫所居”的范围。
太落:“开成山田倒可以,种些菽豆、薯芋之类。但若开水田种稻,无水可浇灌啊。”
小九勾了勾小手:“你随我来。”
他们又往山上走去,穿过密林绕过一道山坡,便到了罕有人至的地方,两山之间有泉流溪涧。这是一条河流的源头,流往山下汇入如今新开辟的大河。小九一指上方道:“从那里开一条沟渠,沿着这坡走一道弧线,就可以将水引过去了。我算了算,差不多需要三百丈的距离。”
太落惊讶道:“公子,您是怎么想到的?”
小九:“我来到此地,常听人说起天子大禹当年治水之事,新开了三千里大河水道,因而有吕泽部今日之繁盛。那么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呀,判断地势高下,确实可以开三百丈沟渠,将水引到山坡那边。”
有些事情说出来倒也简单,只是没人去想而已。治水成功后,众人所开垦的田地都是洪水冲淤形成的沃土,谁会注意到荒山野林。这条山沟里确实有水源,但是两岸的山势根本不太可能开垦田地,小九看中的地方,是在向左绕过这条山沟的另一侧山坡上。
就这么一点点距离,往往就是别人看不到的,沿山坡往下修一条弧形的引水渠便可解决灌溉问题,其实就是依照地势挖条沟而已。这条沟渠走的路线,小九都已经想好了,太落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农闲时把农户都叫上,倒是能把这条沟渠很快开出来。
他们又沿着沟渠的路线走回到刚才那片坳地上,小九用手遥指画圈道:“这里在吕泽部的领地中,但无私主,花不了几个钱就能把它全买下来,包括周围的缓坡和刚才沟渠经过的山林……”
太落看着小九,不禁眼神一亮。这孩子站在那里,小身板挺得笔直,指着一片荒山野林在说话,样子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魄!仿佛一位将军在指挥军阵、或者一位国君在处置国事。
一个孩子指着荒山野林说话,竟有这样的语气和架式,未免滑稽搞笑,可是他的神情却很严肃认真,甚至是踌躇满志。而太落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见过宝明国的上任国君,也就是小九的祖父,那位真正的国君可未给他过这种感觉。
太落又提醒道:“公子,这里的地势有点高,离我们的田庄也有点远,恐往来耕作不便啊。”
小九答道:“你不是说那三家农户人丁已渐多,眼下就要再分出两家,就让那两家农户搬到这里吧,连合适的宅基我都选好了……除了开辟水田,周围的坡地仍可以种植菽豆、薯芋之类,还可以养些家禽牲畜……假以时日,比我们现有的田庄规模更大,出产也更多……”
太落看着小九的样子又有点恍惚了,很难形容心中的感慨。在小九之前,宝明国是派六公子来的。六公子在时比小九的年纪大好几岁,但人完全不一样,小小年纪给人的感觉就已经是在混吃等死了。
这也难怪,六公子那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远离家乡、举目无亲的地方,虽然也算是衣食无忧,但日子并不是太好过,也称不上富贵荣华,感觉就像是被这个世界给忽略甚至是遗忘了,终日郁郁寡欢。
太落无子,他就是把六公子当自己的孩子照顾的,可是无论教什么,六公子都提不起精神,文不成、武不就,甚至不太愿意出门。六公子当然也不会操心任何别院事务,许是和年纪尚小有关,少无朝气、体质又弱,几年后便病亡了。
没有照顾好六公子,太落很内疚也很无奈,心情一度非常失落。还好小九来了,看见此刻的小九,太落甚至有一种愿望,这个孩子应当成为下一任的宝明国国君,将比他的父君、祖君都要强多了,小小年纪谋一别院田地,便宛若治国有策。
既然如此,别说小九的建议很不错,哪怕他的建议比不上太落原先的打算,太落也会照办的。毕竟小九才是别院的主人,应该由他说了算,更重要的是,只要小九公子高兴就好。
小九在山中偶遇的那位神秘的葛衣男子,此刻也隐身云端看着这一切,目光中掩饰不住赞许之意。这位高人所能看到的,当然比太落更多,而且能很真切地体会到小九此刻的心境,他也曾经在别处经历与见证过。
迁农户、引山泉、开片田,在世间大人物眼中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这个孩子的心境,就像是仙家开辟洞天结界、天帝开辟帝乡神土。
眼前是一片荒山野林,但小九站在这里,看见的却是一个世界。哪怕受见知所限,这个世界还很小,那也是他要创造的、所愿见的世界。
……
主意已定,具体的事务还是要由太落去操办。太落去了城廓买下这片荒山野林,这里本是无私主之地、为部族所公有,而部族是鼓励开荒的,因此代价非常小。太落将小九划出的那一圈地方全部买下来了,手中的财货尚有富余。
富余的财货也有用处,平整土地、修垄垒田、开挖沟渠、建造房屋,也都是要耗费钱财的。太落拿到土地之后又和小九去山上看了一圈,这次是商量详细的计划,具体事务还得太落去操办,需要集中农户人手,若不够还可再请帮工。
小九很兴奋,走上山坡时鼻尖冒汗了,小脸红扑扑的,对太落道:“若是我们手头再多些钱,还可再买一头健牛。”
太落突然咦了一声道:“公子,您快看,哪来的一头牛?”
说牛就有牛啊!只见一头体魄健硕的青牛站在小九将欲开辟水田的草地中,尾巴悠闲地在风中甩动,还冲着两人哞的叫了一声。小九快步上前道:“这是谁家的牛,怎么跑这儿来了?”8
051、重新做牛()
小九仔仔细细将这头牛检查了一遍,牛齿、牛鼻、牛腹、牛尾、牛蹄甚至牛尻、牛蛋都没放过,然后抬头很疑惑地说道:“这好像不是谁家养的牛啊,难道是山中的野牛?”
这样的一头健牛,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主人家一般都会打上印记,万一走失也好辨认找回,比如牛耳上的缺口、牛肩或牛屁股上独特的烙印。?但是这头牛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不像是家养的牲畜。
太落上前道:“公子小心,若真不是家养的,弄不好会顶你。”
小九:“不会的呀,我看它挺乖的!”这语气简直像在说小猫小狗,那头牛的神情似颇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配合地轻轻叫了一声,竟好像是听懂了。
太落俯身看着牛鼻道:“成年的公牛,居然没有穿过鼻环的痕迹,还真不像是家养的。”
小九:“我刚才已经检查过牛鼻子了,确实没有穿过,你说这一带山中有野牛出没吗?”
那头青牛在心中嘀咕道:“我当年也是穿过鼻环的,后来的鼻环还是一件神器呢!只是如今修为已脱胎换骨,神器早已融入形神,也不会留那些伤残印记,你们当然看不见了。”但此刻既得老爷吩咐,说是野牛就当野牛吧,它没法开口反驳。
太落沉吟道:“这一带的山野中,我还从来没听说有野牛出没。但是再往深山高处走,可就说不定了。此地处在吕梁山与阴山交界处,再往北便是大荒,险峻深山中禽兽众多,据说古时还有荒王盘踞、妖类出没。”
小九:“那么它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吗?”
太落:“我没见过野牛是什么样,但感觉像是家牛啊,倒是有一种可能,它是从小就走失、跑到山上的小牛犊,就在深山中长大,如今又跑下山了。没被山中猛兽吃掉,倒是挺幸运。”
小九的眼神一亮:“根据礼法以及部族规矩,若真是无主野畜,有什么讲究呢?”
太落:“等同猎物,谁获得便归谁所有。若是在谁的私地中,便相当于主人的财货。”
小九拍手道:“它出现在这里,这片土地我们已经买下了。”
太落也很高兴,欣喜地笑道:“公子真是说什么就有什么,此牛若无主,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您的了。”想了想又说道,“若是山中长大的野畜还需驯化,我们先得想办法把它弄回去。”
小九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上前将牛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揪起了牛耳朵,左瞅右瞅往里面看了半天。青牛被他看得心里直毛,这小眼神,也太犀利了,浑身上下什么地方都没放过,现在又被揪着耳朵往里面这么瞅,换谁心里不打怵啊?
但青牛也没办法,还是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让小九瞅耳朵,就连旁边的太落都啧啧称奇,觉得这头牛在小九面前真是太温顺了。
小九是想起了那位神秘的葛衣男子所说的话,高人就是高人啊,难道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他是在牛耳内外找白毫呢,可惜没有找到。
小九又揪了一把嫩草,放在青牛的嘴前,拍了拍牛背道:“你能不能跟我回去?我盖棚子给你住,可以躲避风雨寒冬,野外无食时还可以喂你吃的,你只需要帮我干点活就行。像你这样在山野游荡,弄不好会丧生猛兽之口,还有可能被坏人抓去杀了吃肉……”
太落不禁哑然失笑,小九毕竟是孩子的脾气,跟一个畜生也能说得这么起劲,那畜生也听不懂人话。而那青牛竟好像真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轻轻叫了一声,伸鼻子吸了吸嫩草的味道。小九抓着青草逗弄着青牛往山下走,青牛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主仆二人就这样将青牛带了回去,在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邻居。有人问道:“好漂亮的一头健牛,哪来的?”
小九尚未答话,太落就抢先开口道:“新买的!我们还在山上买了一片地呢,买头牛好开荒。”
待回到别院,太落召集田庄农户说了新辟山田之事,并分派好了各家任务,又组织人手在前院搭了个牛棚,将这头“奇牛”安置在此处,旁边还有一辆牛车。其实别院是有牛也有车的,但牛放在农户那里去牧养并耕田了,平日小九出门也用不着坐车。
如今新得了一头健牛,公子倒是有车坐了,但这头牛亦得耕作山田。如今那片地方尚未开辟,房屋也没建好,牛就暂时养在别院中吧。
到了晚间,负责照看青牛的童仆又来禀报,公子新领回来的那头牛居然不吃不喝,童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青牛看似是被小九手中的一把嫩草引下山的,但一路上它只是做做样子、嗅嗅青草的气味,其实一口都没吃,到了别院后也是一样。
青牛趴在临时搭起的棚中,前方有个石头凿的食槽,里面放着沾了些许尘土的干草,旁边还有个缺了口的破陶盆,里面盛着水。水汪汪的牛眼睛直眨,它感觉很委屈的样子。
青牛委屈也很正常,若论修为,它也算是一位化境妖王啊,放到哪里不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当年为大禹拉过车、为天下治水立过功,身为仙宫门人、太上老爷的坐骑,所结交的皆是上天入地的仙家人物,怎么窝到了这里受这等憋屈?
这水来自沟渠,并非净露;这草焦枯粗粝,是吃的东西吗?而且它已可辟谷不食了!就在此时,脑海中突然响起老爷的声音道:“青牛,你难道忘当初了吗?在世间受此番世事磨砺,正是你所应证的修行。脱胎换骨又怎样,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何称神通广大?来日你终会知晓,这是何等缘法!”
青牛最怕的就是这个声音,最服的也是这个声音,当即把头一低,不仅样子老实,也真正开始重新做牛了。这时小九走进院子道:“这是饮清泉、食嫩芽的野趣之牛,你们换些嫩草来,再炒些菽豆拌进去,所有食料包括水都要弄干净了,让我来喂它试试。”
炒豆喂牛?那是贵人家和战场上的骏马才有的待遇呀,但是既然公子吩咐了,太落就让童仆照做。换了干净鲜嫩的草料,拌了一把新炒熟的豆子,食槽和陶盆都刷干净,又端来了干净的饮水,让小九公子亲自来喂牛。
接下来的场景,看得几个童仆眼神都直,心中暗道公子就是公子,真是神了。小九抓了一把炒豆放在青牛的嘴前,青牛伸出舌头从手心中舔豆而食。小九的手又轻轻拍了拍牛头,牛居然就低下头去喝水了。接下来无需小九再亲手喂,牛已经开始正常吃喝了。
看来人有贵人,牛亦有贵牛呀,贵牛只服贵人;或者说人有奇人、牛有奇牛,而奇人得奇牛。这是围观者的感叹,殊不知青牛刚被老爷训斥或者说是点化,已端正了态度。
青牛当然知道老爷之所以会将自己派到这里“修行”,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名叫小九的孩子。它怎么看小九都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没有丝毫修为在身,也没有其他隐藏的来历,并非是妖物化形或者是高人以孩童的形容出现。
但是另一方面,青牛也能感觉到这孩子的非同寻常。假如他还是灵智欲开未开的懵懂之时,在山中遇到这个孩子,弄不好莫名其妙就被其领走了,根本不用老爷事先交代。它见到小九便心生亲近,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而且小九也确实很出色。
莫说它此刻已被老爷训斥、开始低头做牛了,就算老爷方才没有开口,此刻小九过来,估计它也是愿意吃东西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