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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茗手心里都是紧张的冷汗,不断安慰自己:他已经喝了三支解毒剂,而且在第一时间就吸出了毒血,一定会没事的。
——更重要的是,她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作为全营最优秀的学院,她绝不能容忍自己再放弃比赛!
森林里的天色已经暗得看不清脚下的路,首护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走在腐败枝叶上的感觉并不是太好,不过首护最难受的还是身体方面。整个人头重脚轻,身体烫得厉害,而且麻痹感早已经蔓延,首护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麻了,更别提身体。
眼前一阵阵的模糊,首护说话都有些艰难,“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看不清路……”
方茗看了看记录仪,小心翼翼,“已经、快了,最多两个小时……我们、还是快点吧!……你、解毒要紧。”说这话的时候,方茗是很心虚的,可是,她确实不想让首护停下来,因为首护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只要停下来休息,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
首护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是并没有傻掉,自然也是知道方茗的心思的,只好继续撑着往前走。
方茗连忙扶着首护的手臂,牵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四周到处都是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连小动物们都不再叫了,偶尔的野兽叫声远远的,平添几分诡异。
方茗心里暗暗感激,心想,幸好陈东阳选的这条路线没什么野兽出没,否则他们今天真的不好说了!
照明灯的光线很昏暗,不过倒是能让那些昼伏夜出的小动物们不敢靠近。
方茗同样全身湿哒哒的,努力撑着首护一步步往前挪,始终不愿说出放弃的话。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首护的身体都是虚软的,脚步凌乱得几乎僵硬,甚至能察觉到这个骄傲的少年已经没力气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依附在自己的身上,可是……
方茗的声音有些抖,有些小心翼翼,“再、坚持一会儿!快了!就快了!……”
首护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让自己晕过去。
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乱七八糟变换着画面,却无一不是顾思扬!
首护心想,如果身边的这个人是顾思扬,那么自己早已经在医院了——因为那个家伙,绝不会因为什么成绩什么评比而要他坚持的!对于那个家伙来说,什都重要不过自己!
首护甚至在想,自己的逃离,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面对顾思扬,可是他忽然觉得,他和顾思扬之间多不过就是一些尴尬一些彼此的小心思而已,可是他却为了这些而冲动地选择了逃离、而不是面对!
第十七章、弹指莫倾城(十四)()
身体早已经不听使唤,一个坚持不住,首护腿一软,狠狠摔在了地上!
方茗毕竟只有九岁,哪能接得住身高已经窜到一米八的首护?也被连累地摔在了地上。
“首护?!”方茗来不及捡背包就赶快上前扶首护,“慢点儿!快到了!就快到了!”
首护却吃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方、茗……对、不起……”
方茗一愣,然后就看到,已经再没力气爬起身的首护左手颤抖地摸索出手机,呼吸很不稳定地发出语音指令,“呼叫……东阳、叔叔……”
智能电话立刻拨出号码。
方茗知道了首护的意图,当即心都凉了。她真想立刻上前夺过手机挂断,可是她却只是紧咬着唇眼睁睁看着首护拨打电话!
“小护?”电话很快就接通。
首护模模糊糊听着,努力说清楚,“我、被毒蛇……咬了……”
那边的陈东阳声音立刻变了,“不要挂断电话!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到!”
首护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体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
“……我、不能……把命……赌在……没、意义……的……比、赛……”
低低的声音近乎喃喃,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方茗听。
看着地上的少年终于支撑不住晕过去,身边的方茗眼圈都红了,气得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在气首护?
不!
在气自己?
更不是!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比痛恨她眼中原本公正无私的教官们,无比痛恨她心中一直存在的天真信仰!
她一直以为特训营是个虽然苛刻但是凭能力凭努力就能脱颖而出的地方,可是眼前这个和她搭档的少年,却不费任何气力就让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一点点瓦解。
她眼中最让人信服的总教官原来不过是个会徇私情会偏爱偏心的普通人;
她身处的弱肉强食的精锐营原来不过是个凭借一些关系就能随意利用的傀儡营地!
方茗小小的拳头握得直颤,眼中有不甘的液体闪动。
她并非只是不甘于前面不远处就是森林的出口!
她并非只是不甘于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胜利在望却被迫放弃!
她并非只是不甘于作为连续几年都是最佳学员的精锐就这么错过今年的评选资格!
她最不甘的是,她这么久以来追求的真相,究竟算是什么?
能力决定一切的信仰,原来不过是一个假象!
方茗真想立刻问问她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也十分清楚这些!
可是方茗只是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背包捡起来,然后上前小心地扶起已经不省人事了的首护。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搭档就这么躺在并不安全的冰冷地上。
而且在方茗的眼里,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能力弱、架子大、又生性傲娇,而且非常阴损,但是这个时候至少要比陈东阳他们一群大人真诚多了。
试着想扛起他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首护滚烫的脖颈,方茗被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下,慌忙摸向首护的额头,这才发现这个家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
方茗觉得真是没有更倒霉的时候了,这家伙中了蛇毒居然又发起高烧,怎么就不告诉她?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
沉着脸摸索出包里仅存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方茗全部给首护灌下去。
他们每次越野赛都会准备少量的急救用品以备不时之需,方茗自从成为最优秀的学员以来,基本上很少用到,这次倒好,一下子全用光了!
喂首护喝完之后,方茗再次扶起首护,小心地让他趴到自己的背上,然后吃力地慢慢站起身。
不得不说,方茗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小丫头,年仅九岁,身高不过一米四,虽然和同龄女孩儿相比已经够高了,但是相比首护却差了不止一截儿!
小小的方茗背着高高的首护,看上去那么不协调,甚至首护的小腿和脚都在地上拖着。
方茗双手吃力地拽紧首护的腿,纤细的双腿都在颤抖,膝盖因过重的负荷而无法伸直,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好像下一步就要摔倒似的,可是方茗却走得很稳,每一步都那么扎实。
三十公斤的小女孩儿背着将近六十公斤的大男孩儿,方茗却没有任何不能承受之重的艰辛。
全营这一届学员之中最优秀的佼佼者,绝不是靠外表的娇俏清丽得来的!
方茗,一步步走到最优秀的位置,靠的全都是她自身的实力!
远处,似乎已经出现点点移动的灯光。
方茗紧抿着薄薄的唇,吃力地背着首护继续向前走。
“……放、下……”背上的少年,声音模模糊糊,左手微微动,似乎想想挣开方茗,只可惜他实在没力气,能发出声音都已经是极限了。
“教官的人、就快到了,你必须、给我、坚持住!”方茗的声音很压抑,背着比自己重了将近一倍的少年绝不是一件容易吃得消的事儿,“首护!你已经、让我这一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如果、你再敢、出什么事儿,……你、对得起我么?!”
首护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方茗的声音,只知道模模糊糊地重复着,“……放……下……放……下……”
满脸的雨水顺着鼻子的柔美线条滴落,方茗甩了下小脑袋,心想,这家伙真是够傻的!这是毒虫遍地的森林,还下了这么久的雨,他要把他放下、是不要命了么?
那几点灯光,果然是陈东阳他们。
方茗从来没见过陈东阳这么严肃的脸,立刻用大雨衣包裹住方茗背上的首护,一把抱过,“毒蛇有没有抓到?”
“尸体在袋子里。”方茗也穿上雨衣,小脸儿上没任何表情,掏出背包里装蛇的袋子递给跟随陈东阳一起来的大夫。
车就停在森林外面。
他们的脚步非常快,小小个子的方茗只能小跑着跟上,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小脸儿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听到陈东阳有些失控的声音,“要不要阿文立刻过来?”
她听到他们一向高冷的军医大夫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再等等吧,我回去先检查一下,只是普通毒蛇。”
不管是陈东阳,还是这位军医院长,以往的每次野战演习,哪怕有学员伤得奄奄一息了,也不会见他们亲自出来,可是这次,他们全都急匆匆赶来了!
方茗觉得身上有点冷,她原本熟悉的人、她原本熟悉的营地,越来越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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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野战赛的结果已经公布出来,大部分学员都没有及格,学员们虽然很哀怨,但是也都不敢说什么,只能接受各自的惩罚,只不过,成绩的结果上没有首护和方茗。
“报告。”
“进来把。”
穿着训练服的小女孩儿不卑不亢走进总教官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陈东阳一个人。
大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陈东阳把信封往前推了一下,开门见山,“这是你这次的成绩。”
方茗走上前,拿过信封,打开,然后看着里面的内容。
见她只是小脸儿有些发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陈东阳也不意外,“茗茗坐吧,你可以谈一谈你的想法。”
进特训营以来,陈东阳几乎没有再叫过她的乳名。
方茗拿着信封坐下,坐姿像以往训练的那样笔直,陈东阳知道,方茗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如果这就是营里做出的结果,我接受。”方茗小小的身体一如既往透着任何人都无法摧毁的骄傲,哪怕她的小脸儿已经白得没了血色,却依然平静理智。
花卉的理性,在小小的方茗身上,青出于蓝胜于蓝!
“茗茗,很遗憾做出这个结果,”已经年近中年的陈东阳身上没有了年轻时的戾气与冷硬,但是他的冷漠却并没有减退太多,“这个结果并不是取决于本次成绩。”陈东阳淡淡看着坐在他对面却并不看他的小女孩儿,“作为一个未来的精英,你首先要明白的是你的终极目标,可是很遗憾,虽然你这几年来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是在这一点上,你并不能分得非常清楚,也就是说——你可能并不适合做这一行。”
方茗依然不看他,大而长的杏仁眼微微垂着,看着面前光洁的桌子。
入营这么久以来,方茗从没听到过陈东阳说过这么多的话,甚至从小就很少捡陈东阳会长篇大论,可是这次他却说了很多。
方茗有些自嘲,心想,这应该是他看在自己父母的面子上为劝退自己准备一些充足的理由吧!
她见过很多被劝退的学员,说是被劝退,其实就是直接下达退营命令,责令必须一天之内离开营地,只是方茗从来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东阳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儿,除了眉宇间的些许英气,她一点儿都不像花花公子方书华,沉稳、内敛、理智、冷静,虽然比花卉要开朗一些,但是也比花卉多了几分大将之风,以后绝对是领驭一方的主儿!只是……
“茗茗,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公平,但是你首先要知道,日后作为TOP的一员,你首要任务是什么!——是无条件接受任何任务!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但是就这次考核的结果而言,你的任务是在完成考核的基础上保护好首护,可是你的选择、你的结果,显而易见。”
方茗依旧不说话,甚至目光都没有动一下。
“可能我的话你不能全都听得懂,我只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加入以后你进入TOP,那么这次任务就是让你在敌营之中保护好你的首领,同时最大限度杀敌。可是你选择的却是杀了敌营的人,而牺牲你的首领。”说到这儿,陈东阳一动不动盯紧了方茗,“茗茗,现在跳出这次考核来看,你自己觉得,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方茗漆黑的眸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扬起小脸儿,笑了一下,“很抱歉,我让教官们失望了,不过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正好现在营里给我这个处分,所以,我接受。”
陈东阳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方茗会说出这样的话,“能跟我谈谈原因吗?这些年,因为受不了苦而自动退学的孩子不少,可是你并不属于这一类。”
方茗笑了一下,清淡的模样很好看,“因为我觉得,特训营,越来越不是我想要的特训营了。”方茗抬着头,毫不躲避地看着陈东阳,“特训营的宗旨是为TOP培训出最精锐的学员,以后,将有机会进入TOP总部。它是一个无私公正的地方,只有最好的学员才能顺利毕业、进入TOP。可是现在的特训营根本不是这样,它成了一个为权势服务的机构,而我们这些学员,都是陪练的棋子。”
TOP的东都总部是不被允许成员的家属进入的,所以除了游黎他们几个,其他大部分成员结婚后都搬出了东都总部,只有她,自小就破例跟着方书华和花卉住在那里。
方茗每天听到的都是TOP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事迹,每天看到的都是东都一干蛀虫们的日常生活和任务执行,各色精锐们包括自己爸爸妈妈在内的叔叔阿姨们强悍潇洒的风姿是她最着迷的东西!
所以,刚刚四岁的她就被送到这座特训营。
她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爸爸妈妈那样的人,睥睨于世界之上,不畏强权所困,不被金钱诱惑。
四岁,对于特训营的孩子们来说,年龄并不算非常小,她的资质也不算出众,可是她却是最努力的,她的好成绩是让她一步步接近TOP最大的安慰!
陈东阳也不反驳,静静听着,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次考核,考核的不是我们,而是首护,对吧?”方茗声音轻轻的,毫不躲怯,“这种程度,这种地段,这种设定,对我们而言是基本上没有意义的,我们——只是他的陪练。”
“首护告诉我,他不是TOP的人,他以后也不会是TOP的人,他只不过……家境比较好而已。我愿意相信他的话,因为我能看得出来,首护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停顿了一下,方茗再次笑了,“所以,一个有背景的首护,我们这些所谓的TOP特训学员就只必须打乱教学步骤充当陪练,那么以后呢?或者陈教官你会说,首护只是一个特例,但是——这个特例现在已经不再是特例了,有了一个首护,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不愿意我的培训就只是为了当陪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