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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秦老爷的剧组。
一下子让李谦想起了张国师,想起了墨镜王。
…………
晚上,一行四人,却坐了两张桌子。
孙玉婷跟何颖玉的助理坐在那边,自己点自己的,而这边,李谦跟何颖玉对面坐,看她动作极快地切开牛排,往嘴里满满地塞一大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还嚼着,就呜呜咽咽地说:“我都快一个月没吃过牛排了!”
李谦笑笑,一脸宠溺。
然后,他伸过刀叉去,动作熟练地帮她分割牛排,何颖玉初时愣了一下,旋即眼睛眨了眨,然后就低了头,拿叉子狠狠地叉上牛排,大口往嘴里塞。
李谦的动作又快又稳,切的牛排大小适中,而且居然完全跟得上何颖玉吃的度——等她那块吃完了,李谦已经把自己的也切了一半,主动把盘子推给她。
何颖玉继续低了头,大口吃。
李谦耐心地帮她把那一块都切完了,这才招手叫了侍者,又点了一份,眼看着她越吃越慢,不由得笑了,“吃点别的,薯条,小蛋糕,不用非得吃干净!”
何颖玉抬头,咀嚼着,冲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十几分钟的功夫,李谦的牛排也到了。
他低头切牛排、吃牛排的工夫,何颖玉又吃了点薯条,然后就拿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瞎戳,不时地偷偷打量着慢条斯理吃牛排的李谦。
“哎,谦儿哥,你当初是不是就这么泡上廖大天后和我家嫫嫫的?”
李谦闻言笑笑,“要那么容易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何颖玉顿时来了兴头,问:“说说?我特别感兴!”
李谦又笑,吃一口,咽下去,才道:“我泡妞,凭的是综合实力!”
“嘁!”何颖玉做出一副极度鄙视的模样,斜着眼儿乜了李谦一眼,但是等李谦低下头去切牛排了,她又忍不住拿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戳啊戳的,时不时就抬头,偷偷地看李谦一眼。
即便是吃东西时,他脸上也满是认真。
“哎,”她又叫他,“那时候拍野蛮女友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你很凶,现在很温柔的样子。百变啊你,这就是所谓综合实力吗?”
李谦笑,认真地切开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片刻,咽下去了,还饶有兴致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然后才回答道:“我不泡你,放心!”
“嘁!”
何颖玉一脸鄙夷。
…………
“我以后再也不拍他秦渭的片子了!”
“嗯,不拍了,回去我就跟老邹说一声,从此之后,所有秦渭的邀请,我让他帮你直接挡了!他挡不住,我来!”
“当真啊你,我说着玩的!”
…………
“我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蚊子咬的疙瘩,特别大、特别痒……”
“我给你带药了,一共带了七八种,总有一种是管用的!”
“你就这么关心人吗?带药了就算完了?喂,我是你的员工啊老板,我在外面那么累死累活的,也是在帮你赚钱啊!”
…………
两天后,上午,八点半。
重庆机场。
把李谦和孙玉婷放下之后,剧组的司机很快就开着车子转出了机场的高架桥,但刚下了桥,何颖玉却突然道:“师傅,找个可以停的地方,靠路边停一会儿。”
司机闻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问为什么,只是答应了一声,然后依言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何颖玉下车,站在路边。
回望,机场就在不远处。
何颖玉的助理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就也下车,站在一边看着她。
她带着墨镜,仰头看天。
几分钟之后,一架飞机从很低很低的地方飞起来,就在头顶掠了过去。
何颖玉继续仰着头。
又过七八分钟,又有一架飞机起飞,从头顶掠过。
近得甚至能叫人看清它机翼上趴着的苍蝇。
然后,它在重庆头上打了个转儿,往东去了,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何颖玉吸吸鼻子,拧了拧有些酸痛的脖子,喃喃地道:“就当这一架就是你了!”说完了,她收回视线,转身上车,“走吧!”
司机很快动了车子,她的助理赶紧也上了车,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窥了一眼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何颖玉,又扭头看看东边那架已经快要看不见了的飞机,一脸茫然与懵逼。
第五十八章 青色的高粱()
这是一片阔达三千多亩,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边际的高粱地。.
八月末,夏末秋初。
李谦手里拿着取景器,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塔上,向四周缓缓地看过去,不舍得错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高粱。
看了许久,直到脚底踩得都有些酸麻了,一直举着取景器的手也渐觉无力,他才放下取景器,巡视着远远近近的高粱地,满足地叹息且赞美一声。
“真好!”
好是当然好,李家本就是本地人,三乡十里都沾亲带故,加上又是大把的钱砸下去,光是补贴附近这两三个村庄的种植损失,剧组就要花掉近两百万,高粱种子也是精选过、统一调配的,这种出高粱来,自然蔚为壮观。
这年头拍电影,舍得砸钱的不是没有,但舍得为一片高粱地砸进去两百万,只为了追求那种壮阔与连绵的视觉效果的,却是不多见。
李谦小心地从木塔上下来,把取景器交给鹿灵犀,笑道:“你们也都看看。”
其实,剧组主创人员之中,他是最后一个来的,在他之前,大家都已经是看过过了的。
李谦笑着走向那边,跟爷爷、奶奶、老爸、二叔,还有那些不太叫的准是爷爷还是大爷的乡亲们打招呼,招手找孙玉婷要了两包烟,转圈儿的散烟,笑道:“我们得在这儿拍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里,可得多麻烦大家了啊!”
李谦的爷爷今年也才六十多岁,还不到七十,腰原本是有些弯了的,但今天却挺得很值,说话更是中气十足,“大孙子你放心弄你的事,这都是咱们自家人,你有啥事儿,就说!”
“好嘞!”李谦轻快地答应了一声。
说完了,却又对大家伙儿道:“酒菜都是从城里定的,人家带着人、带着材料来现做,今天中午,咱们村子家家盖锅,到来吃,是我请大家伙儿的!”
爷爷点点头,满脸潮红,声音甚至比着李谦的大,“对,都来吃!谁家都不许做饭!不光咱村,那个谁,赵庄和史垓都去通知了没?让他们也都来吃!”
大家伙儿乱糟糟、闹哄哄、嘻嘻哈哈地回应,“去叫了!去叫了!”
…………
今儿这一顿饭,是李谦个人掏腰包的,不算剧组的开支。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他自小是在济南府长大的,跟这边的乡亲,其实并没有太多往来,但他知道,自己老爸可是从小在这边长大的,更何况,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二叔他们也是到现在还在这里生活!
这顿饭,一请就是三个村子,加一起四千多近五千口人,家家盖锅不做饭,都跑来吃,这流水的宴席,是从县城里请了足足十几家饭店和三五十位厨师,才能勉力应承下来的——但是,必须要有!
不止是为了剧组接下来能够顺利的拍戏,也为了自己的老爸。
所谓富贵还乡,其实还乡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是他。
…………
流水宴席在李谦来到的当天中午十一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说的是附近三个参与了种高粱规划的村子,但其实,来吃的不下五千人。
还好,这边什么东西都预备的比较宽绰,足量供应,到三点,总算是把这一场给撑了下来——李谦的爷爷奶奶、老爸老妈、叔叔婶婶,一个个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中间李爸还拉上李谦,转悠着到几个重点的桌子上敬了几杯酒。
其实这么一顿饭,也就不到二十万的开支。
等到这一场散了,李谦让黄文娟带着人留下负责善后,自己则拉上剧组的幕后工作人员,和几个重点演员回到县里,召开闭门会议。
这部戏,对于李谦,对于明湖文化来说,都实在是太过重要!
它是李谦和明湖文化,第一次对外拓展自己的表现疆域的一部戏。
可以不赚钱,可以不拿奖,但一定要拍好,一定要拍到心里不留任何遗憾!
说白了,《我的野蛮女友》、《黄飞鸿》,以及以后会6续出现的很多商业制作,那是明湖文化的立身之基,现在来看,初步站稳脚跟了,但自《在路上》开始,明湖文化在“文化”这一层意义上的招牌,却始终没能立住!
李谦对金汉马上要拍的那一部《孔雀》,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他觉得,经过了这些年这么多部戏的磋磨,又碰上这么一个简单的好故事,应该是已经到了金汉出水准的时候了,但他却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金汉身上!
所以,他要拍《红高粱》!
这部电影在另外那个时空,名声很大,一方面是它自身的确很牛,另一方面跟当时它在西方拿了大奖有关,很容易就引起当时刚改开不久的国人的崇拜思维。
但即便是抛开了一切的外在附加,你单纯的去辨析这部电影本身,它也的确是一部值得拍、拍出来也会很好看的电影!
你说浪漫主义,它里面却偏偏到处都充满着细密的生活,真实、透彻,你说现实主义,但它那一抹浓重的红色与黄色,几乎笼罩了整部电影的全部画面,简直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大写意!
它也正因此而独特!
当然,和拍《我的野蛮女友》、拍《黄飞鸿》的时候,他会尽力地保持住原版的节奏和韵味,以力求保证它的商业性和卖座能力不同,这部戏于当年的张国师而言,是一种创造,于现在的李谦而言,也会是一次创造!
所不同者,只是因为李谦已经有了张国师的范本可供借鉴和参考而已!
但李谦却绝对不会像此前拍那两部电影一样,一切以最大程度的保留原汁原味的原版为要目标了!比如——
“色彩!这是我要第一个强调的!”
“原本在我的构想里,我想要红色,和黄色,只要这两种颜色!”
“酒是红的,新娘的衣裳是红的,轿夫的轿子是红的,囍字是红的,火是红的,夕阳是红的,人血也是红的!而土地,尘土,人的脸,都是黄的……”
“但是现在,原本我想要淡化的一个色彩,我准备把它浓墨重彩的拉出来,构成整部电影色彩构成的第三种重要的颜色,那就是,咱们的高粱。青色的高粱!”
***
昨晚彻夜难寐。
黄师千古!
第五十九章 汉子一枚()
《红高粱》开拍之前的筹备会,只开了两个小时。 .
但随后的各种调整工作,却进行了足足三天。
红色,要什么样的红色?
黄色,要什么样的黄色?
青色呢?
这三种颜色,在导演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光谱?
身为摄影师,到底需要捕捉的是怎样的一道光?
光这些,不说拍摄中间的细微调整了,光是开始之前的调试,就耗去了一天的时间,胶片浪费了不知道多少。
演员选的都是老戏骨,而且个别几位,还都是特意挑选的偏瘦的,但还是不行,当代人,营养充足,甚至过剩,尤其是这帮演员还都不缺钱,哪怕是收入不算太高的话剧演员,也都是好吃好喝的都市人,身上都是有油脂的。
怎么办?
饿着!
先饿几天再说!
剧组特意配备的厨师,专门负责给剧组的几位演员开小灶,菜里不许放油,没肉,而且限量供应,不许吃饱。每人每顿饭只有一个高粱面、白面和玉米面做的三合面饼子,而且不许吃任何水果,因为水果里含糖太高。
那个年代的农民,吃饱饭都算幸事,身上哪里可能有现代人身上那种自然而然带出的饱满感觉的线条?所有饰演农民、烧酒锅成员的演员,虽然不要求人人瘦出骨感来,但该有的年代感,一点都不能少。
说句不客气话,以故事所定位的民国年代来看,不要说电影里经常会有演员们露着上身的镜头了,就算是穿着衣服,都得显出骨感才行!
没有这种骨感,那种年代感独有的况味,就是出不来的!
还好,事先把话说透了,这批特意请来的老戏骨们,都特别配合,剧组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吃,有些人甚至是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主动减肥了,就是为了配合这部电影的拍摄需要。
考虑到剧组会先拍一些不需要人物出场太多的镜头,以及先拿男女主角开练,留给这帮演员的时间少说能有二十天,到时候让他们瘦出那种年代感来,问题不大——主要还是大家的配合。
实话说,或许再过十年,当整个电影市场的氛围真的是金钱当道、商业为王、利益至上了,那批年轻的演员们,应该是绝对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的,但至少在当下、在这批常年在话剧舞台上演出的演员们中间,“努力出戏”、“出好戏”的心态,还是一直都特别正的!
还是那句话,中国太大了,从来都不缺好演员,也从来都不缺乏愿意为艺术奉献的精神,如果市面上不出好东西好作品了,不要怨别人,不要埋怨电影公司或者导演,再不然演员——其实说到底,全都是观众的选择,对市场产生的引导!
然后……
化妆师准备的涂料颜色略有偏差,继续调,要的是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皮肤会有的那种灰黄,但这种灰黄看上去又不能有任何死灰的感觉,在灰黄干瘪的皮肤下面,流淌的是滚烫的热血!
它必须是有活力的灰黄颜色!
再然后……服装是没问题的,这其实是最容易解决的。因为这部戏的服装,不需要任何刻意的美感与设计感,只需要原汁原味的还原当年的质朴。
提前两个月做出的衣服,浆洗多次,还特意给本地的村民们穿过一段时间再收起来清洗——李谦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服装已经很到位了。
还有整部电影最重要的场景——烧酒锅。
房子是提前一年就租借土地建起来的,都是当地的农民帮忙打的土墙,然后放任它们被风吹雨打了一年,已显出那种年代的斑驳。至于屋顶、门、窗,更是全部从附近几个村子里保留至今的一些破败的老房子里直接拆下来,运过来直接安上的,本就是久经风雨的老物件,年代感十足。
而烧酒锅的外面,那一大片地形,经过推土机特意的堆砌与整理之后,形成了需要的地形,然后,自从开春以来,每三天雇人打一遍除草剂,每十天雇人清理一遍犄角旮旯的杂草,到现在,那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哪怕是下完了雨,只要地面稍微一干,人马一动,就是尘土飞扬。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型。
苍黄的大地,象征着这片土地过去成千上万年所承载着的这个民族的厚重历史,与风雨不改的民族性。
破败的屋舍,瘦弱的人们,象征着这个民族现在的苦难与落后。
红色的高粱酒,人们不屈的眼神、嶙峋的瘦骨,象征着这个民族心中不败的热血,与无惧任何灾难的傲骨。
而青色的、连绵的、没有任何人去播种却年年生长的高粱,那高粱地里的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