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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达到目的,手段是必须的,代价也是必须的,力量更是必须的,这是凤歧山教她的。
“我要去水绘园”,一笑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掠过游戏般的狡黠——既然自己已经避无可避的趟进了混水,那,他们还站在岸上做什么?
夏静石加快步伐向一笑走来,一笑不躲不闪,任他攫住自己的手腕,啧,真疼。
将扑过来的雪影挥开,夏静石一把把一笑扯到自己面前,怒道,“你为何总是这样任性,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看着雪影跌进赶来的宁非怀里,一笑才懒懒的转回头来,“怎么,真打算娶我?”
毫不意外的,夏静石给刺扎到般的放开了手,正要说什么,众人惊呼声中,随后而至的凤随歌已骤然出手扳过夏静石的肩,用尽全力一拳揍在他小腹上,夏静石猝然不防中吃了他一拳,忍痛向后一仰,堪堪避过凤随歌挥向他脸的第二拳。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凤戏阳奔过去扶住夏静石,萧未然也挡在了他和凤随歌之间,宁非制着情绪激动的雪影,而凤随歌一击不中已经停手,冷然将一笑护在身后。
外面值守的禁卫已冲进门来,见这一片混乱,也不知该如何进退。
凤歧山早已气得手足颤动,“当廷殴斗,成何体统!”,又见禁卫愣在门口,怒喝道,“你们进来做什么,滚出去!”顿时一干禁卫撞做一堆,挤挤攘攘的涌出去,不知谁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一笑有些发楞的站在凤随歌背后,他回护的左手甚至还揽着她的腰侧,手心的温度几乎烫痛了她。
从前以为只有雪影或者戏阳这样的娇弱女子才会让男人兴起保护欲的,一笑轻轻的笑着,仿佛有水雾蔓延进她的眼睛,疏远,迷离,有丝捉摸不定的氤氲,有点若隐若无的脆弱,隐隐听到有人在私语着,“……祸水……”,祸水吗,她冲说话的人笑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漂浮颤动,那人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飞快的把目光转开去。
凤歧山瞪着对峙的几人,忽然有种无力感,强压抑下紊乱的呼吸,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听到付一笑的笑声,油然怒道,“付一笑,这便是你的目的吗?”
她充满玩味的笑声放肆的充溢四周,“一笑在水绘园住了那么久,很喜欢也很习惯,这有什么不对吗——若国主已经后悔留下一笑,可要早说呀。”
凤歧山哈哈一笑,恶狠狠的回应,“孤决定的事,从不后悔”
第25章
终于离开了那座充斥着魔魇的大殿,一笑微微吐出一口气,仍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看看吧,这壁垒森严华丽堂皇的宫殿,一场看起来和乐喜庆的婚宴,背后却早已暗潮汹涌,可又有谁看得出这中间的杀戮、血腥、悲痛、愤怒、恐惧和仇恨?”
发现她在回望,凤随歌停下脚步,“在看什么?”一笑收回目光,问道,“这样的地方,不会让你觉得累吗?”
心像被什么割划着一般,凤随歌苦笑,“我没选择,但是你有”,她笑起来,“错了,应该说我们都没有”,“为什么?”凤随歌不解,“你有机会走的,只要离开夙砂,他想要对付你也要多费许多周折,只要你……”
“你问我为什么,”一笑打断他的话,笑容衬着鸦色的长发,犹如暗夜中绽放的昙花,“就如同你问黑夜为什么不改变自己的颜色一样,站在白天的你不能理解黑夜的黑,甚至认为黑和白是可以任由它来选择的,其实黑夜的黑是因为只能如此,而不是非要如此,若本身能够选择,它又何苦要当冰冷黑暗的夜呢”,风吹起她未绾起的长发,丝丝缕缕悠然飘荡。
凤随歌默然,的确,若父王决定要做一件事,那必是不死不休的,虽然一笑有能力自保,但她的弱点是永远都不会只为自己而活。
快到聚着车马的广场时,背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一笑和凤随歌一起回头看去,是夏静石他们。
一笑看着夏静石朝她走来,不,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像一个陌生人似的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一阵冷风擦过她的脸颊,好像一块冰塞进了她的喉咙,那是怎样的一瞥呵……
有那么一瞬,一笑想朝他追过去,却迈不动双腿,只好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一笑”,雪影停在她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说过我们定能一起回去的”,一笑冷静的盔甲似乎在瞬间被击碎,她抬手拂了一下眼睛,勉强笑道,“对不起,我食言了”
边上的人都默默的看着她,宁非的声音也有些干涩,“殿下只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丢下你不管的”
“那个男人,爱不透彻,也恨不刻骨,就是看透了这点,我才决定放弃的”,一笑眼中有泪,更多的是坚定,“你放心,我能照顾自己,你对雪影好些就行,别总是惹她生气”,雪影终于忍不住抱住一笑,脸埋进她肩里哑声哭道,“一笑,我舍不得……一起走好不好……”
“其实挺想把你留下来陪我的”,一笑低声调侃着,轻轻拍扶她的背,眸中却是化不开的浓重悲伤,“不过又怕凌叔把我杀掉——和宁非成亲时候要记得告诉我,你们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有资格幸福的”
远处传来呼喝声,夏静石的车辇准备启动了,宁非略一犹豫,抛下一句“自己小心”,不顾雪影的挣扎,硬拉开她向广场走去,其他人也紧紧跟上,一笑下意识的追了几步,又被凤随歌揽回身侧。
萧未然走在最后面,经过一笑和凤随歌身边,停了一停,对凤随歌说,“一笑看起来很聪明,其实很别扭,更容易把人气的七窍生烟,也让人很不放心,实际上她只是个孤独的笨蛋,还很自卑,一不注意她就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偷偷伤心去了,所以,要照顾好她不容易,你若保护不了她,便早些将她送回锦绣吧”
似是在宣告什么一样,凤随歌环住她的手臂紧了一紧,“我可以,我会让她开开心心的笑”
萧未然微微一笑,伸出手轻抚着一笑的脸,轻柔道,“丫头,世上最无用的即是匹夫之勇,纵然满腔热血,百般武艺,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想要纵横天下,唯有靠计智。这段路不好走,但只要你明白了我说的话,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见一笑点头,他才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呆呆的注视萧未然离开的背影,一笑仍愣在原地回不过神,过了很久,忽然笑了,那天说的没错,最了解自己的人真的是萧未然——为何自己喜欢的不是他。
“该走了”,凤随歌轻叹,“若实在舍不得,明日我带你去送送他们吧”
夙砂城外。
黑色镶金夏字大旗在队伍最前方飘动,凤戏阳泪迹未干,仍不时回头看那座越来越远的城池,仿佛还能看到父王强颜欢笑的在城墙上向她挥手道别。
雪影低垂着眼坐在车内,表情清冷柔和。
一笑没来送行。
凤歧山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但有凤随歌在,一笑应该不会吃太多的苦,至于凤戏阳,或许不应该责怪她,但刚才她派人过来请雪影去她辇上同乘时,雪影还是拒绝了……
忽然车板哚的一声闷响,车旁禁卫紧张的叫了起来,“有人伏击,护住马车”
雪影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揭起车帘,一支长羽劲箭赫然钉在车窗旁边,车外乱成一团,车驾也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宁非飞速驰马到了面前,一边警惕四顾,一边急问,“怎么回事,伤到没有”,雪影茫然的看向他,“啊……没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凝在了箭尾指向的高坡上。
那里并排停着两骑,是付一笑和凤随歌。
一笑一手牵缰一手持弓,勒马在山坡顶端,见下面的人慌乱,隐约笑了笑,策马向下奔来,凤随歌却定定的留在原地。
“一笑”,雪影喊,飞快的从车内钻出,跳着挥手,“一笑一笑”
一笑一直奔到她跟前才勒住马,雪影又喜又气,骂道,“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的……你那么多年不拿弓箭,要是瞄不准了一箭把我射死怎么办”
一笑抛过一只木盒给她,“你死了我自会殉情。拿着,上次听你赞那香料,我便要了些来”
“一笑”,接过木盒,雪影的眼亮晶晶的,“既然你已经出来了,跟我们一起走吧,凤随歌不会拦你的”,一笑扯出一个遥远得凄凉的微笑,“我是来送行的,怎么能变成同行呢——雪,谢谢你自来到我身边起就始终不曾离去,我会回来的,一定。”
眼看她一抽马缰便要折头,前面传来一声黯哑的呼唤,“一笑……为何不肯随本王回去?”夏静石缓缓走来,一向深邃的眸中竟有痛苦之色。
一笑沉默许久,转头轻笑,“我曾以为,我们会是属于彼此的,可惜,你却让我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说这三个字时,一笑原本淡漠的眼瞳中裂开一道痕,瞬间迸流出的感情复杂而浓厚,释然中带些痛楚,充满矛盾。
不给他细思量的余地,一笑已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第26章
凤随歌放松了马缰同一笑并骑,他曾经想跟下去,但还是忍住了,她是去道别,而他不是应该在场的人。
其实他私心里是希望一笑能够留在身边的,但他更清楚,夙砂对于一笑而言不是乐土。
他看向那双黑亮的眸子,向上是一对剑似的眉毛,颜色淡淡的,斜斜飞入鬓间,向下是傲气的挺翘的鼻尖,抿成直线的嘴唇细看之下几乎没有血色。
若论外貌,付一笑算不上绝世佳人,她的美丽,在于带刺带毒的炽烈,她眼底偶尔逃逸而出的星光使人心颤,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令她屈服,却总也看不到她驯服的模样,而越是看不到,就越想要再试试。
父王便是其中一个吧,而自己,也曾是那样的。
“我脸上有花?”一笑瞥他一眼,凤随歌一怔,移开眼光,“不是脸上,你自身就是朵花”一笑嗤了一声,“是吗,若我是花,你是什么?”凤随歌很严肃的说,“我是采花贼”
一笑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用力,以至于几乎滑下马背,凤随歌伸手扶住她,“到我这里来吧——哭出来会好些”,“你有病”一笑笑着骂了一声。
一笑几乎是立即被他拖过去的,她第一次主动揽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只是片刻,凤随歌胸前的湿意越来越大,带着滚烫的温度,他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昨天没有对你说,光明和黑暗是循环而且互生的,只要明月尚在,黑暗里也有最耀眼的光明……一笑,我们之间习惯了用尽心思,现在我说的话,要你相信也许不易,你只要记得就好。我不会和父王对立,可我定会尽全力保护你,里面当然也有我的私心,我不可能不计回报,但一切都是后话。”
一笑闷着头,哑声骂了一句,“你就是有病”
太阳此时已然升上中天,却被云头遮住,朝四周洒下细细的光点。
前面就是暗灰的城墙。
凤歧山疲惫的闭着眼睛靠回松软的枕席间,他知道凤随歌带着付一笑单独送行,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有去无回——说不清为什么相信她,他只是知道,她说要留下,那就必定是要留下的了。
当初只想将她软禁数年,等到戏阳诞下子嗣地位稳固之后再将她放回锦绣,但婚宴上种种迹象让他心底越来越多的堆积了杀意。
但,杀不得,他用力的吐出一口气,至少现在杀不得。
唯一可惜的是如此强势的女子竟出身平凡,夙砂选储不分男女,若她与戏阳同出王室……凤歧山的合拢的眼皮忽然动了动,暗责自己怎么会将戏阳与她相提并论。
记忆里,戏阳的母妃也就是当时的宸妃,是一个刚烈深情的女子,记得第一次她要求要随军,被他拒绝了,“你要丢下臣妾的话,除非从臣妾的尸身上迈过去!”她伸手拔下头上金簪子,抵在玉颈之上。
他又气又急,“战场凶险,你一个妇人家,若不慎被擒,定会受尽凌辱折磨”,他想吓退她,“国主不会让臣妾被擒住的”,她坚决的说,“那死呢?你不怕死吗?”他有些无奈了,“怕什么?”宸妃嫣然一笑,“生随着你,死也随着你罢了。”
从那以后不管他何时出征,手无缚鸡之力的宸妃总会随行左右,直到……
那次战役,劳累与担心使得宸妃早产,因为条件恶劣,缺医少药,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宸妃的生命一点一滴的逝去。
宸妃逝后,夙砂国十万军士臂缠白巾冲入敌阵,恶战数日后终于击退敌军,三万战俘全数斩首,以告慰宸妃在天之灵。
得胜回朝之日,他身边少了一朵温柔解语花,多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那便是凤戏阳。
戏阳是宸妃生命的延续,是他对宸妃爱的延续。
他杀了宠爱的姝妃,因为她做的点心戏阳吃了之后上吐下泻的病了两天,与姝妃素来交好的昭妃不服,当廷顶撞了几句,也被他赐死,从那以后,宫妃们再也没有谁再敢造次。
戏阳听说锦绣新帝登基之日锦绣民间会有百年难遇的盛大庆典,缠着他要去看,他允了,谁知只是一面之缘,戏阳竟爱上了受封镇南王的夏静石。
夏静石……
本来他是锦绣数位皇子中立储呼声最高的,也是能力最强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宣布退出了储位的角逐,数月后,传出当时圣帝帝后的嫡子被立为储君的消息。
凤歧山到现在仍猜不透为何夏静石会放弃夺嫡。
婚宴时面对郇翔的刁难,夏静石露出了隐蕴高贵的王者之态,冷冷的环视间是猎食者专有的眼神。
这个人是天生的王者,生来有着掳获人心的力量,却,自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天下?
凤歧山皱起眉。
也许是忙于处理郇翔一案牵涉出来的一连串贵胄官员,也许是达到目的之后便不再在意,凤歧山一直没有过多的过问付一笑在水绘园的生活,凤随歌也乐得不去触及这个可能成为雷区的话题。
付一笑在水绘园过得很写意,她还是住在当时囚禁她的那幢阁楼上,唯一不同的就是不再有看守的驻军,而她每日也只是无所事事的躺在柔软舒适的胡床上静静看着窗外,看日升月落,看云雨星光。
凤随歌总是在入夜时去她的阁楼上坐一会,试着和她聊一些陈年旧事,经过婚典前后的几件事后,一笑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偶尔会和他说笑几句,但二人都心知肚明的回避着和夏静石凤戏阳有关的话题。
有时候玩心起了,凤随歌会带着她避开下人,偷偷到厨房煮几个蛋,一边龇牙咧嘴的吹气一边剥去蛋壳递给她,她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小心的接在手心里,一副生怕它滑落的样子,一口一口吃着,顺便听他说几个小时候偷食的笑话。
日子过得有些小心翼翼,但凤随歌还是满足,至少能让她安安静静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加重她心上枷锁的意外发生。
平静的日子持续到这天的朝会。
凤歧山照惯例简单询问了一些尚未处理结束的事情便要退朝,一个士大夫站了出来,“臣有事要奏”
凤歧山有些惊异,大多数政务已经移交给凤随歌这个摄政皇子,除非有什么大事,不然公卿们根本不会当朝奏本。
凤随歌脸色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些迂腐的老臣子们自恃学问地位较高,成日对他指手画脚,被他面斥两次之后竟然要在朝会上向父王提出来——
“……锦绣王朝的那个女子,虽为国主贵宾,但毕竟是外人,而皇子身负摄政要职,难免将一些机要文件带回去处理,所以臣等认为,她并不适合留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