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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自强辩道,“以家传之财所购,与年俸何干”
殿中顿时弥漫起紧张的气氛,夏静石带着讥讽的微笑,悠然道,“看将军的言谈举止,并不像世家后人,所以本王只是随口猜测罢了”
凤随歌由席间步出,纵声长笑,“镇南王智谋果然名不虚传”,言下之意竟未否认夏静石的猜测,夏静石含笑谦了一句,看向笑意盈盈的凤戏阳,“本王代公主做个主如何?”
见戏阳点头,夏静石环顾满殿夙砂权贵大臣,“各位的贺礼,本王在这里代公主都收下了,同礼单一起交由凤皇子处理,毕竟都是名贵之物,变卖收入国库定能冲抵数年赈灾之用,若有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东西,各位趁早报上,找皇子领了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冰一样目光划过一众面无人色的臣子,又落到面前的凤随歌身上,“郇将军的白玉塔和其他大人的心意,是不是也应该算在里面?”凤随歌笑道,“理所当然”
凤歧山见场面失控,原本好好的一场婚宴也给搅得乱七八糟,一腔怒火全部发在郇翔身上,当即命禁卫将其捆了收监待审。
眼见着郇翔一路惨呼着给拖了出去,鸦雀无声的大殿中只有数百人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夏静石与凤随歌对视片刻,凤随歌率先坦言道,“你既娶了戏阳,又顺手帮夙砂解决了近年的赈灾款,我和你之间那些新仇旧怨,今日便一笔勾销了吧”,夏静石微一挑眉,“你倒乖觉,旧怨本王早就不记得,新仇还未来得及清算已经被一笔勾销了”,说罢二人相视而笑,重重击掌为定,才各自走回自己的席位。
凤歧山面色稍缓,强笑道,“行了,不要让那些事坏了气氛,继续开宴”,善于察言观色的贵胄们心中稍宽,殿中凝滞的气氛也松动起来,但气氛始终不如之前来的那么自然畅快。
更漏滴过戌时,也到了将散席的时候,礼官领着一队手持香花宫扇的美貌宫女走上前来,满脸堆笑道,“时辰差不多了,请戏阳公主与镇南王殿下随小臣移驾毕安宫……”
话未说完,夏静石眉头一皱,“毕安宫?”戏阳脸微红,解释道,“毕安宫是父王赐给我母妃的,母妃故世之后便一直空置着,所以这次便略加整修,做了婚房”
夏静石听完淡淡一笑,“明天上午便要出发赶回锦绣,所以一会本王还要回行馆安排相关的事宜,不便在宫内留宿”,戏阳微微一怔,礼官已经惊跳起来,“这……这于礼不合呀”
凤歧山在旁听到,眼锐利的眯了起来,但也只能宛转笑道,“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此乃是人生一件大事,怎可免过”
夏静石歉然一笑,“若安排得不好,明日启程之后路上难免辛苦,何况,于礼也当是在锦绣婚宴之后才能算是新婚吧”,凤歧山还要开口,戏阳已微笑道,“夫君所言不无道理,那戏阳就先告退了”
“慢着,哪有婚典之后不入洞房的道理”,凤歧山愠怒中,声音不觉大了起来,引得殿中旁人纷纷看来,凤戏阳羞恼的低叫,“父王,你那么大声音做什么”
凤歧山深吸口气,放低了声音,“夙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若婚典之后仍分房而寝,夙砂王室的尊严和体面要置于何处?”,夏静石隐忍的退让道,“若国主在意旁人看法,本王立即派人回行馆整理一间卧房,请公主移居行馆便是。”
凤歧山断然道,“不行,行馆客房如何能充做新房之用,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宿在毕安宫”,眼看夏静石的眸光越来越冷,凤戏阳在旁恼怒道,“父王怎能这样强迫人家,旁人误认为是戏阳着急入洞房强留夫君怎么办,传扬出去让戏阳怎么做人!”
凤歧山冷哼一声,“这是孤的意思,不关你事,只怕有人心中惦着不该惦记的人,借口拖延……”话未说完戏阳已经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戏阳恳求父王不要再说了,夫君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戏阳相信他”
之前凤歧山的话声已吸引了许多偷偷观望的视线,此刻凤戏阳一跪,下面更是响起一片惊诧的吸气声。
付一笑等人的席位较远,听不到主位的交谈,只知道凤歧山不知何事发怒,又见凤戏阳突然下跪,萧未然的神情凝重起来,对宁非使了个眼色,宁非了解的微微坐起身子,似蹲非蹲,准备一有异状便随时由席上弹起,上前护住夏静石。
一笑虽也不明究里,但见萧未然和宁非的防范之态,心中也警惕起来,轻声对雪影道,“若一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惊慌,尽管跟住我”,雪影心中不安,但也镇定的点了点头。
第23章
风雨欲来的气息涌成漩涡,暴怒的气息聚集在凤歧山眼中,原本温和的面目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真是孤的好女儿”,他恨声道,喉咙中发出像毒蛇一般的咝咝声,“你相信他,便不相信父王了吗”,凤戏阳膝行两步,脸色苍白的急急辩解着,“戏阳不是那个意思,戏阳只是不想父王因为这些事生气”
凤歧山犹如刚从窒息中解脱出来的人一般大声喘息着,夏静石忽然有了几分不忍,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声道,“那顶凤冠,母妃是戴着它嫁给先帝的……所以,请相信小王的诚意”
凤戏阳和凤歧山的目光几乎是同时投注到他脸上的,一个是含泪的惊喜,一个是微怔的释然。
凤歧山忽然一笑,笑容很复杂,却也充满释怀,“看来是孤老了,越来越拘泥于形式——戏阳你起来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今夜便搬去行馆”,凤戏阳犹带水光的眼睫颤了两颤,慢慢立起,轻声道,“戏阳想留下来和父王多说说话”,凤歧山的脸色骤变,他猛然看向夏静石,眼中显出一种诡然的深沈。
殿中的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句话,“孤想问镇南王要一个人”。
夏静石眸中闪过凌厉,紧紧握起的双拳微微颤抖,脸上却浮现出一个笑容,“不知国主看中了谁”
凤歧山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声音徐缓而平静,“戏阳明日便要离开夙砂了,这宫里少了她,不知要多冷清”,他有意无意的朝下面瞟了一眼,“与你们同行的凌雪影慧黠灵动,孤见到她便觉得喜欢,所以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婚典上“虚伪”二字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后来被萧未然给搅合了,但他还是从几人神情间看出些端倪,能让付一笑抢出顶罪的人,在她心里定占了很重的位置,凤歧山心中冷笑,题目已经交出去,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死寂,灯花爆裂声清晰可闻,摇曳的烛光映射在锦绣席间一张张惨白的面孔上。
他的话就像一个巴掌打在宁非的脸上,把他彻底的打懵了,下意识的看向雪影,雪影似乎还有些茫然,见他看过来,轻轻的问,“他在说我么?”
凤随歌也惊呆了般的望着神情莫测的父王,数日以来他猜遍了重重可能性,也暗中派人前去行馆周围潜伏保护,甚至关注着城内所有的人员调派,但却没想到,父王竟然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提出了要求,要的人,却不是她。
而一笑漆黑的头脑里,一片尖厉的鸣叫汹涌而至,愤怒仿佛炙热如火又寒凛如冰的火焰在她血脉中蹿行和厮打,怨恨撕裂着她的心。
都已经没有再想过要会有意外的幸福降临身上,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就好,没有焦虑忧愁,没有担心害怕,没有伤害绝望,没有无家可归,没有无路可去,没有意外,什么都没有,只要平平淡淡就好,安安静静的就好——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与生俱来的不驯再次沸腾起来,权势,她不争,但她也不畏!
冰凉带汗的手轻轻覆上雪影的手背,一笑的声音轻而肯定,“放心,我们定能一起回去”她倏的立起,傲然睨着面无表情的凤歧山,“堂堂夙砂国主也干强夺人妻的勾当么”,凤歧山扬眉冷笑,“她明明作少女打扮,何来强夺人妻一说”
一笑笑了,笑得极假,“国主未免不太讲礼,难道夙砂的贵女收了定礼之后就能改作少妇打扮了吗”,雪影还在怔忡,宁非已大步出列,昂然道,“不错,因为要护送殿下前来迎亲,宁非不得已之下才将婚期后延,不然雪影已是宁非的妻子”
见宁非挺身相护,夏静石嘴角一挑,温和道,“不如这样,国主的意愿小王定然带到圣帝尊前,想必圣帝会精心挑出合适人选,不会让国主失望”
台下的夙砂权贵们瑟缩着,大气都不敢透,这当是他们有生以来参加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那么诡异的婚礼,在凤歧山的身上,他们已敏感的闻到了血腥杀戮的气息,这是当权者大开杀戒前的危险气息。
“好,既然如此,孤便要她身边那个吧”终于,冷冰冰的,凤歧山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带著毁灭气息的杀机涌起在夏静石如暗夜星辰般耀眼的眼底,全身肌肉紧绷起来,他敛了笑容,沉声道,“付都尉身有军职,并非普通女子,国主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凤歧山恶意一笑,“这点孤已经想到了,明日一早孤便拟好国书遣人送到行馆,由镇南王带返呈给锦绣圣帝,孤会亲自在国书中向圣帝说明原因,圣帝应当不会拒绝”
萧未然也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几乎同时,凤随歌腾的立起,低喊,“若父王平日寂寞,儿臣多入宫陪陪父王便是……”
“父王,”未等凤随歌说完,凤戏阳含笑插了进来,“原来父王也很喜欢一笑呢,看来戏阳的眼光不错,”她说着已经步下玉阶,走到一笑身边,牵起她的手,“戏阳一直认为,夫君若要迎娶侧妃,一笑是很适合的人选……”
众人顿时楞住。
夏静石凝望着戏阳,心中激荡不已,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帮他保护一笑的人,竟然是她。
凤歧山铁青着脸喝道,“方才新婚便为丈夫张罗妾室,你想做贤妻想昏头了?”
一笑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戏阳微笑的侧脸,她笑得勉强,手比一笑的还要凉,但仍毫不相让,“戏阳自小受大家宠爱,从来没有操心过什么,更学不来宫妃争宠夺势的手段,所以与其让陌生女子相伴身侧,不如和脾性相投的一笑共侍夫君。”
凤随歌定定的看着一笑,心中扭曲般的剧痛,终于明白,心动,所以情牵。
胸前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那么真实,仿佛她仍然立在宣德殿外,仍然被他揽在怀中——原来早就注定了只能远远的望她,望着她来,再望着她去。
罢了,他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人一生中能遇见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已经不易,比起那些碌碌一生仍不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的人来说,遇见过她,生命与她有了交集,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也无憾了。
只因这红尘中有一个你,我的心,便装着幸福和满足,满满的。
第24章
凤歧山眼中的狠色仿佛一把刀,落到一笑身上,好像想将她全身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手段,不过这样一来,孤对你是越发好奇了”
一笑轻轻扬唇,逸出一丝微笑,“权利在握的自信,顺昌逆亡的霸气,随意践踏和摆布无法反抗的人,到今天的高高在上,你是踩着多少人的血泪甚至尸体才走到这个位子上的?”凤歧山被问得怔住片刻,冷哼一声,“此为王道,你又怎么会懂”
“我当然不懂,所以你才是王,但我看不起你利用人心玩弄权术的手段”,一笑脸上的倔强和坚韧如反射着阳光的冰川般冷冽夺目,“你永远只会做出一副高贵的样子,扮演着仲裁者的角色,在我心中,你就是虚伪,你是相当令我作呕的伪君子!”
“大胆!”“一笑!”“付一笑!”四周同时响起喝止声,有男有女,但显然已经迟了。
出人意料的,凤歧山脸上反而露出罕见的兴趣,笑得邪恶而张狂,“孤很欣赏你的勇气,是不是可以这样问,你已经决定了什么吗?”
一笑却不理他的问话,轻轻拥住一旁满脸惶惑的凤戏阳,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谢谢你,但我有我的自尊,我不想欠下太多,也不能欠下太多”
察觉到她的抽身后退,戏阳急急的抓住她的手臂,“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不是同情你,更不为讨好他,你要相信我”
一笑忽然笑了,柔媚的近乎刻骨,抬手抚过戏阳的脸,“我自然相信,不然我不会向你道谢,但你知道吗,哪怕没有这些事情,我也已经决定不再回去”,她转头对雪影笑笑,“别人或许不懂,但雪影懂的,回去以后你可以问问她”
好像有人在他的心口上重重的刺了一剑一般,夏静石目光失去了聚焦,虽没听到一笑在戏阳耳边说的话,但他已从两人的对答中听出大概——她拒绝了,她要留下。
“付一笑,本王不同意你留在这里”,他听见自己说,语调低沉缓慢,“你是锦绣的军将,没有本王同意,擅离国境便是叛国!”
萧未然和宁非同时一震,齐声唤道,“殿下!”
一笑沉默了许久才侧过头看他,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淡淡的看着,“第一,你说的那个军将早在几年前就被你射杀了,第二,我不介意求凤国主帮我向圣帝请旨,以便‘名正言顺’的留下来”
雪影清亮的眼眸里早已的聚起雾气,鼻尖也慢慢的红了起来,此刻更是冷冷讥讽道,“夏静石,我总算明白一笑为什么宁愿留在夙砂都不愿嫁给你了”,她忍泪对宁非看了一眼,“终于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了,虽然有些晚”
一直静静看着一切的凤歧山轻笑道,“听起来里面有不少典故,幸好以后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的听,不然孤会觉得很遗憾呢”
眼中支离破碎的痕迹一闪而过,挣开凤戏阳的手,一笑上前两步,抱臂慵懒笑道,“我倒怀疑自己活不活得到国主有兴趣听的那天,也许今夜一个转身就给人下了毒手也说不定”
凤歧山脸色一沉,冷然道,“就凭你今日对孤所说这些话,当堂定你死罪也不足为过,但看在戏阳面上,孤不与你计较——行了,孤倦了,若没什么事,这便散了吧。”说着,转头对一旁呆若木鸡的宫侍命道,“带付都尉去毕安宫暂歇”
“父王”,凤随歌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冷过雾气寒夜,像是结了冰,冻了一池的水面,“那里是后宫,安置客人恐怕不合适吧”,凤歧山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只是一夜,明日送戏阳启程后孤会命人整理个空置的宫苑出来……”
凤随歌表情淡淡,一字一句说,“儿臣的水绘园里有她的房间”
夏静石的眼里有簇怒火在跳动,他一步步从阶上走下来,“她要跟本王回行馆”
仿佛风过竹林一般,原本死寂的席间响过一阵轻微骚动,未等凤歧山凌厉的眼光扫过,又迅速恢复平静。
一笑安静的仰着头,双眼微闭,嘴角似翘非翘,仿佛正等待着他们得出结论,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琉璃宫灯里金黄的光线投在她脸上,透明而又灿烂。
这份矜贵,是他们坚持要给的,物尽其用的简单道理,她很明白。
逃不过,就要面对,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最为激烈的战争,每个人能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这是阿修罗的战场,非赢,即死。
尽量用最简单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去达到最好的效果,这是夏静石教她的。
想要达到目的,手段是必须的,代价也是必须的,力量更是必须的,这是凤歧山教她的。
“我要去水绘园”,一笑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掠过游戏般的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