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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华佳怡明白了父亲的心迹，咬牙把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乖女儿，爸爸也不能陪你了。”华锋摸着女儿的头发，老泪纵横，这一幕，尽收刚刚回来的张文浩的眼底。
刚才医生所说的话还在张文浩的耳边回荡：
看这个人大小可能也是个领导，让他回去准备准备吧，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该擦屁股的擦屁股，别留下遗憾，最多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谁也不敢保证。
“医生，不能手术吗？”张文浩不甘心的问道，当时爷爷做了手术活了近四年，华局长就算是再不济也不可能撑不过五天吧？
“扩散了，现在，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病人上路前，就不要再让他挨这么一刀了。”医生摇头叹口气“晚了，如果来的早一点可能还能做手术延迟一下，现在不行了。”
“再想想其他的好办法行吗？”张文浩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看着一个生命消逝。
“我是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哪怕是有一线希望，我也会试一试，但是，现在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试？”医生无奈的摊一下手。
其实，医生也有他们的难处，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病人死在自己的手术刀下，这年头，医患关系太紧张，虽然手术前签这字那字的，但是手术一旦失败，病人家属一样会大哭小闹，尤其又是这种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医生更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了，这要是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声誉了，医生再清楚不过，不做手术，可能能活十五天，做了手术，怕是五天也活不了，为啥，因为人一旦破了元气这抵抗力就会急剧下降，本来能坚持的也坚持不了了。
“对了，病人现在已近开始腹腔积水了，要不要用药维持一下。”张文浩要走的时候，医生又加了一句，这样的话，已经算是人道主义了。
“用，用最好的药。”张文浩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哪怕最后华佳怡拿不出这笔钱，他自己想办法也会补上，更何况荣百川已经答应过不用拿钱了，或许这名医生还不知道吧？
立在病房门口，张文浩看着里面抱头痛哭的父女二人，鼻子也是一酸，稳了稳情绪，轻咳一声，张文浩走进了病房。
“你回来了，医生怎么说？”见张文浩回来，华佳怡赶紧起身问道。
“目前来说还不错。”张文浩含糊不清的说到“医生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佳怡，你出去帮我买点吃的，忙活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有点饿了。”张文浩的话刚刚说到。华锋便插话给华佳怡。
“哦，我这就去。”父亲的需要现在是头等大事，华佳怡不敢耽搁“文浩，你帮忙在这里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吧，华佳怡拿上手包急匆匆的出了门。
“医生怎么说，是不是让我们回去准备后事？”待到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华锋这才苦笑着问张文浩。
“医生说，可以回去先处理一下必要的事务。”张文浩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来，只能委婉的把医生的话转告给了华锋。
“也就是说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华锋喘口气仰靠在床头上“我能感觉的到，现在我的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这里，疼的厉害。”华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
“我想上个厕所。”把华佳怡支开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华锋不想把自己最邋遢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女儿，一直以来，华锋在女儿面前都是一个强人形象，现在身体突然一下子就垮了，华锋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我帮你。”张文浩忙上前一步扶起华锋。
“不知道为什么，肚子胀的厉害。”华锋捂着自己的肚子“厕所里有手纸吗？”
“应该有，这么高级的病房，应该是一应俱全吧！”张文浩随口说到，带会客室，带厨房卫生间的病房，会不准备厕纸？
果然，厕所里面的东西已经俱全，连洗浴用的沐浴露浴巾什么的都准备的有，而且，看样子还都是新的没有拆封的。
高干就是高干，不一般啊！张文浩由衷的感慨道，一般人有时候连普通病房都住不上，但是某些特殊人的病房却像五星级宾馆一样，前后反差实在太大，这是不是属于浪费公共资源的一种？
张文浩的遐想还没有想完，华锋那边已经结束了，欠了欠身子，想擦屁股，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个力气了。
华锋暗叫一声完了，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连擦屁股这样的事情都办不了了吧？
第71章就是这命（）
努力试了几次，却还是没有成功。
张文浩看出了华锋的异样之处，忙上前问需不需要帮忙，华锋却是倔强的摆了摆手，还想自己再试一下，这一试不要紧，差点栽倒在地。
张文浩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华锋，探手拿过厕纸向华锋的屁股擦去。
“小张，不要。”虽然同为大老爷们，华锋却是有些抹不开，让别人给擦屁股，华锋还真没有这个习惯，他可不敢享受和拇觥�
张文浩哪里还管华锋愿意不愿意，三两下擦拭掉华锋屁股上的污物，帮华锋把裤子提上，而后扶着他回到病床上。
放下华锋，张文浩回头冲马桶的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生来就是帮领导擦屁股的命？来到这房管局才多长时间，已经先后给两位领导擦过屁股了，只是，这后者的屁股比起前者来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了……
呼呼……想起那天的所见，张文浩忍不住想要流鼻血，真是不分场合跟时间。
其实这也怪不得人家，总是给人家无尽的幻想，却又总是不能得偿所愿，尝不到甜头，它肯定不怎么听主人的话了。
捧起凉水洗了好几把脸，这才敢离开卫生间，最可悲的是，刚刚离开卫生间就让他看到了要喷血的一幕，华佳怡正弯腰背对着自己在收拾什么东西，鬼使神差的，张文浩蹑手蹑脚的向华佳怡的背影走去，同时，那只充满了罪恶的右手，正在做着要一触对方身体的准备。
“小张……”华锋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张文浩下了一跳，同时把他刚刚升起的罪恶消灭在了萌芽状态。
“华局长，您说。”收回已经快要挣脱了缰绳的思维，张文浩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好在华佳怡也很和适宜的站起来身子，把引人犯罪的美躯稍稍收敛了一下，要不然指不定张文浩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回齐平县。”华锋有气无力的说到“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局里的一些事务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
“爸，您都这样了，还想着工作，工作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啊？”停下手中削苹果的刀子，华佳怡不满的叫嚷道。
“工作跟生命同样重要，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大家与不顾。”华锋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实在不敢想象这个上午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已经快要没了说话的气力。
“不行，我不同意。”华佳怡使出了女孩子管用的撒娇的小手段“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有事让他们来找你，但是你不能回去。”
“孩子，你想爸爸即使死了还要被人唾骂吗？”华锋拍拍女儿的手臂“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还没事，头脑也是清醒的，我得回去跟县领导汇报一下，局里的工作我顶不上了，让县里赶紧派有能力的人来主持这个摊子。”
这一刻，张文浩对华锋的尊敬之情油然而生，一个人，到了生命垂尾的时候不是想着还怎么利用一下手中的权力，而是想着趁自己还清醒把权力移交出去，这份胸襟，不是谁都能有的。
张文浩曾经听过一个笑话，当然，这个笑话或许真有其事，否则怎么会成为别人的笑谈呢？笑话说的就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在即将升正处的时候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有时候甚至一连昏迷好几天，但是，最后的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单位上的主要领导来看了：“你还有什么没了结的愿望吗？说出来单位上给你解决一下？”
这个副处级干部紧抓着领导的手却是说不出话来。
领导也很是郁闷啊，你一个垂死的人了，还总是抓着我干什么，这样想着，就想着赶紧解决问题：“你去世之后，你儿子的工作我给你安排，直接来我们单位上班就行。”
说了这话，这名副处长还是不松手，领导无奈：“你女儿的工作我包下了，毕业后直接去某单位上班，我跟那边的领导打招呼。”
如此三番，把这人的几个子女都安排了，但是副处长的眼睛还是闭不上，主要领导没办法了，倒是办公室主任挺机灵的，上前一步：“你的正处级已经批下来了。”
听完这话，副处长终于含笑而去，主要领导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骂：奶奶的，早已经这样一句空谈就能打发你，我还费那么大的事安排你那孩子们干什么？
而现在的华锋却是跟笑话中的人截然相反，非但没有那份野心，甚至还想着早点把权力移交出去，这让张文浩大心底里佩服之至。
想到这，他决定帮华锋完成愿望。
“佳怡，你过来我跟你说。”张文浩把华佳怡拉到外面的客厅里：“单位上那些副局长还有科长们，手中还有不少需要华局长签字的单子，尤其是李主任那里，肯定特别多，而这些单子，新局长来了之后予以承认的应该不多，这就需要华局长现在回去把这些事情了解了，刚才华局长也说了，他不想到了这个时候还背负骂名，你想啊，如果华局长不回去把这些事情处理了，那些人心中会怎么想，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想法。”
“那是他们的事，我爸爸都这样了，也不见他们来看看。”华佳怡岂能不明白这个事，只是心理上还是有疙瘩的。
“唉，现在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没有好处的事谁愿意干？”张文浩轻叹口气，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担心，只是不想在华佳怡面前说出来，怕说出来之后华佳怡承受不住，那就是华锋的下葬问题，华佳怡自己也说了，家里没什么亲人了，那么华锋的后事只能依靠局里来办，如果华锋现在把这些人都得罪透了，到了办后事的时候，谁还会来帮忙？总不能华佳怡一个人把父亲埋起来吧？那是不现实的。
所以，他也是希望华锋能现在回去把现有的这些事情处理一下。
“你放心，走之前我会让医生来处理一下的。”见华佳怡还有些犹豫，张文浩出口打消了她的顾虑“我已经跟医生说了，用最好的药。”
“文浩，这件事谢谢你了。”华佳怡终究是个女孩子，心里的承受力是有限的，这么短的时间你让她如何能承受父亲快要去世的这个惨剧，刚刚说完这话，华佳怡便扑进张文浩的怀里嚎啕大哭，也就是张文浩现在在吧，如果张文浩也像那些人一样不管华锋的死活，华佳怡觉得自己肯定撑不下去。
“谢什么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张文浩的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这话听上去好像有点歧义，什么叫自己应该做的，自己跟华锋非亲非故的，什么叫应该做的？
好在华佳怡也没有在这上面纠缠不清，哭了一阵子，羞红着脸离开张文浩的肩膀：“你帮忙去找医生吧，我进去收拾一下。”
“你去吧！”张文浩本来也没想跟进去，因为他现在不方便，那物刚才在华佳怡的挤压之下已经有了抬头趋势，而且是愈演愈烈，想来如果华佳怡在晚离开一会，怕是要出事了。
看着华佳怡进到病房，张文浩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听了张文浩的要求，医生没说什么，直接爽快的答应了，胡院长亲在安排的病房，这样的关系医生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办的，一切收拾妥当，在医生给扎了几针之后，几人准备回去。
“华局长，我背您吧！”华锋试了几次想自己起来走都没有成功，张文浩实在不想华锋再这样折腾自己，在他面前弯下腰，指了指的后背。
“小张，你扶我就行。”刚才擦屁股的那一幕华锋依然历历在目，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华锋越是不想欠人太多，更何况自己以前还故意收拾人家。
“还是我背您吧！”不由分说把华锋背到背上，三人乘电梯下楼到车上直奔齐平县城。
“给李林打电话，让他通知科长以上的人员，到会议室开会。”车子刚刚上了高速，华锋冲前面开车的张文浩说到。
“华局长，这马上就要下班了。”张文浩微微皱了皱眉头。
“打就行，他们会准时参加的。”华锋摆了摆手，状态比刚才在病房里好了不少。
无奈之下，张文浩只好慢慢地降下车速靠旁边的应急车道上靠了靠，接到张文浩的电话，李林欣喜过望，在安排办公室其他人员通知开会之后，立马给饭店的老板，办公用品点的老板，还有印刷厂、广告公司等几个地方老板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把准备好的发票送过来。
一听说有钱拿，这些老板哪能不积极，在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房管局。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房管局的停车场却依然是车满为患，科长以上的人员基本上都有车，再加上这些老板的，不知道还以为房管局正在搞车展呢！
第72章惊心动魄（）
那些科长、副局长们在接到电话之后也都整理好自己的单子齐刷刷的跑去了会议室，他们心中明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现在再不签字，想签的时候也签不上了。
到了房管局，不顾张文浩跟华佳怡的阻挠，华锋执意要自己走上楼。
“华局长，会议室可是在五楼。”张文浩不无担心的说到。
“我没事。”华锋不容置疑的摆摆手，眼中写满了坚定。
扶着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华锋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张文浩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打开了，到了第三次，华锋终于忍无可忍：“小张，你让我有点尊严好不好？”
张文浩一下子明白了，一直以来，华锋在单位上都是以强者的形象出现，现在，他依然不想被人看扁。
华锋上楼的事早已经传到了会议室，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趴到楼扶手上往下张望，看着华锋一步步艰难的往上走，这些人的心终于也受到了触动，有个别的女科长开始小声抽泣，等到华锋艰难的上了三楼，那些男科长们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几名副局长们的眼睛也已经被泪水打湿，到了这时，他们才想起华锋对他们的好，出去旅游，过年过节的额外给他们发点奖金，有亲戚朋友来了用公家的钱吃个饭……等等等等。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人在普通的生活又有多少大事？大部分时间不还是生活在这些小事里面吗？
“华局长，加油！”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紧接着，会议室门口的人开始众口一声的喊了起来：“华局长，加油，华局长，加油……”
不知道是被感染了，还是真的不想被这些看扁，华锋的步子开始加快，只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这样做，就在刚刚上到五楼，众人开始鼓掌的时候，华锋的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好在张文浩及时伸手扶住了，这才让华锋得意保留住坚强的形象。
冲张文浩感激的看了一眼，华锋走入了会议室，在中间那把象征着房管局最高权力的椅子上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