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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裂的颈部不停地、滴滴答答地淌着浑浊粘稠的液体,直落到枕头上,散发出浓浓的糜烂*味道。
对叶析来说,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恶心,他都快吐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棺材还是阴沟里钻出来的,造型难看不说,味道也实在太难闻了。
头颅后面,笔挺站立着一具无头的半腐烂尸体,内脏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胸椎处,可以看见黏附着的棕色残存内脏组织。
肋骨、脊椎、骨盆和脚趾骨之间,倒是还有一点点肌肉和韧带。
密密麻麻的黄褐色蛆虫,就在腐肉、骨骼和韧带上面蠕动着,时不时掉落地面几只。
如果向下张望,还会发现,腐尸的两只脚,停留在距离地面约有十厘米的半空,它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悬空漂浮着。
头颅毫无自知之明,用眼球早已烂没了,只剩下干瘪的、布满灰褐色裂纹的眼窝定定瞅着叶析,接着吐槽:“这身臭皮囊也实在不怎么样!简直没法看,你好歹也曾经是天界上仙,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真给仙界丢脸。”
“……”
“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哎,”它喟叹着,忽然问,“你该不是认不出我了吧?”
叶析心想,就你这造型,你亲生老妈也认不出你是谁吧?
“我是玉衡啊,和你一起偷赤脚大仙好酒、偷太上老君仙丹、偷王母娘娘蟠桃……的玉衡。”头颅强调,绕着他转了好几圈,感慨,“不过,我投胎成人的时候,可比你好看多了。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就是一超级无敌美少年呐!”
“……”
头颅唠唠絮絮半天,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不禁有点郁闷:“喂!你好歹答应一声嘛,只有我自个儿说个没完,感觉很像白痴诶。
告诉你啊,你被天帝逐下界六百年以后,我犯了跟你一样的错,也就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啦。
你恋的是莲花精,我瞧上只狐狸精。
结果,太白金星那个老家伙也告了我一黑/状,我就跟你一样,也被赶下界了。
让我气愤的是,那只可恶的、花心的、该千刀万剐的死狐狸精,居然敢移情别恋!伙同它的新相好,把我的头砍了下来,还把我的尸身丢进豺狼野狗出没的深山坳里。”
头颅无限哀怨的继续碎碎念,“害得我每天被风吹日晒雨淋,又被狼吃,被野狗啃……我就变成这付惨样啦。
第一次照镜子,差点没把我吓得再死掉一回。
扯远了啊,说正事儿。
死阎罗王记恨我当年偷撕过他的簿子,居然趁机报复,不让我去投胎。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拜托你帮忙捎个话。
天帝罚你在人间轮回百世,这已经是最后一世了,等你死了,就能恢复真身,到时候记得让瑶光帮我找阎罗王算账。
那个可恶的、该千刀万剐的黑面恶煞鬼,最怕瑶光了,见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是恶鬼自有恶神磨啊,他也就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善良老百姓。
还有啊,告诉瑶光,我来世要投胎做死狐狸精的儿子,我要折磨得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赚钱全都给我花,大小老婆全给他赶走,让他一辈子独守空房。
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
正被一颗头颅念叨得头痛,耳朵里突然钻进催命铃似的手机来电。
叶析困得要死,本来不想理它,谁知道它锲而不舍地哇哩哇啦叫个不停。
被吵醒的骆柯,非常干脆利落地把枕头从上铺扔下来,直接砸到叶析脸上,拖着慢悠悠的调子,阴森森警告:“你要是再不把那玩意解决了,我保证让你今天晚上跟鬼玩一宿游戏。”
叶析的睡意立刻被吓飞了大半,赶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按下通话键:“喂!哪位?”
“叶析,是我啦,罗雅。”
“哦……罗雅呀,有事儿吗?”叶析随口问,揉揉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但他被颗恶心巴拉的头颅骚扰了大半宿,根本没睡踏实,捂着嘴不停地打呵欠。
“还没起来吗?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罗雅轻声细语地说,隔着手机,也能听得出里面小心翼翼的、隐忍的委屈,“我们昨天约好的,可是你一直没来……”
“约好的……什么呀?”叶析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压根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早晨七点在仙戟亭等你啊,你忘了吗?”
“七点?仙戟亭?”叶析纳闷,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未老先衰、记忆力严重退化了?
“不来了吗?”
听着那头明显失落的声音,叶析涌起一丝罪恶感,他烦恼地抓抓头发,叹气:“你等我吧。”
“哦。”罗雅欢欢喜喜挂断了手机。
“你不是说不跟她纠缠吗?怎么开始约会了?”骆柯似乎也彻底清醒了,淡淡问。
“谁要跟她约会?都是她自说自话好不好?”叶析反驳。
“那你干嘛不拒绝?”
“我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嘛。”
“她那么固执,你认为能说得通?”骆柯不赞同地挑了挑眉。
“总得试试吧。”叶析吁叹。
骆柯默然,半晌,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慢悠悠说:“我劝你最好别去。”
可惜叶析没看见他的表情,边换衣服边干巴巴解释:“我去见她一面,很快就回来。”
骆柯没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复杂的情绪在瞳孔里游离闪动,却被眼帘完全遮挡住,犹如一场戏剧结束,帷幕已经落下。
***
b大校园后面的千芰湖,在绿树和青草的簇拥之下,水波潋滟、流金灿灿。
仙戟亭宛如嵌在湖畔的一颗瑰丽明珠,将这湖光水色点缀得越发娇艳动人。
如诗如画的景致,历来是情侣们幽会时的最佳场合。
叶析来到湖边时,远远便看见罗雅早已等候在那里。
“抱歉,我迟到了。”加快步子走到她面前,叶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没关系,是我来得太早。”站在亭中的少女笑容羞怯可人,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从头到脚都写着紧张、兴奋、无措。
“找我有事吗?”见她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怨怼不满,还体贴地用显而易见的谎言替自己掩饰,叶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这个女孩的确很善解人意,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温婉柔顺的性格也很讨人喜欢。
可惜,感情不是数学题,不是列出条条框框,然后加加减减一番,计算出得失利弊就可以的。
惴惴不安地递给他一个白色保鲜盒,罗雅低眉顺眼地说:“叶析,这是我自己做的肉脯,请你不要嫌弃。”
看看盒子,又看看面前的少女,叶析皱皱眉。
见他没有伸手接,罗雅咬了咬下唇,将盒子又往前递了递:“我听说你喜欢吃,所以自己试着做了些,你尝尝合口味不?”
“谢谢你的好意,”叶析脸上很为难,踯躅,“可是我不能接受。”
小心翼翼睥睨他的表情,罗雅露出失望和明显的委屈:“连这个也不行吗?”
“咳,咳。”牵牵僵硬的唇角,叶析尴尬地清清嗓子,稍微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的,我成绩很差,其他方面表现得也不怎么样。大学期间,我只想专心学业,没精力交女朋友什么的。”
避开罗雅委屈的眼光,越说嗓门越低心里越发虚,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模样。
除了眼前这个女孩,他根本没有被告白的经验。只是单纯认为,感情的事,不应该拖泥带水,直接说清楚比较好,所以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打了半天腹稿。
可惜备考和正式面试毕竟是有差别的,面对罗雅,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压力。
第65章 八()
“跟我交往不会影响你学习啊,我,我还可以辅导你。”已经被他拒绝好几次,罗雅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难过,鼓起勇气又说。
“我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叶析顿了顿,在心里默默斟酌了下词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对我来说,你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l晚礼服,和一双地摊货的廉价球鞋摆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搭了。我们根本不适合,对不起。”他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罗雅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伤心难过。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僵硬,周围流动的空气似乎都绷紧了。
叶析琢磨着是不是该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轻声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叶析愣了愣。
“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罗雅眼睛里含着泪水,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是努力地笑着,“你不接受我的感情,可是接受这个好不好?我费了很多心思做呢。”
她用泫然欲泣的表情,说出这种可怜巴巴的话,叶析实在没法再拒绝,只好接过保鲜盒,嗫嗫:“那么,谢谢你了。”
罗雅勉强笑笑:“你能接受,我已经很高兴了。”
“咳咳。”叶析又觉得嗓子开始发痒,完了,跟她呆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非被折磨成神经衰弱不可。
他思忖出来的时候骆柯似乎不太高兴,而且已经答应他早点回去,便说道,“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还有篇论文赶着写,先走了。”
罗雅张了张嘴,虽然不甘心热切期盼中的会面,就这样草草结束,可是仓促间也想不出挽留他的借口。
叶析冲她点头示意,随后转身离开。
怔怔看着他毫不留恋、匆匆离去的背影,罗雅仿佛被骤然间掏空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倚靠着身后的廊柱,慢慢滑坐在地上,畏冷似的抱紧了双肩。
暖春四月,她却感觉到胸膛里空荡荡的寒意。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叶析吃了那些肉脯,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笑了,笑容阴冷,恍惚竟然和那个身着黑白格子长袍的男子一模一样。
***
叶析回到寝室时,失望地发现大家居然都不在。
骆柯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上午明明没课的,难道又被哪个女生约出去了?
最近向他示好的女生虽然有所减少,但还是隔三岔五出现,让人不得消停。
早知道没人,自己还不如去桌球室打桌球呢。
闷闷不乐地把保鲜盒搁到书桌上,叶析随手拿起本《化学书》看,结果翻了没几页,就开始打呵欠。
从上小学开始,他就落下这毛病,一看书就犯困,尤其是教科书。
再说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的确不太好。既然没人,他看书又看不进去,索性把书丢到一边,决定安安静静补觉。
大概是因为寝室内很安静的缘故,他这次居然很快睡着了,连梦都没做。
睡得正香甜,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人压了沉甸甸的铅块,憋闷得要命,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大口喘着粗气,叶析费力地睁开眼睛,眨了眨。
阳光透过锃亮剔透的玻璃窗洇进来,刺得眼睛直发花。
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像隔着层薄薄的雾气,迷迷蒙蒙的,看不大分明。
神智还游离在恍惚状态,叶析茫茫然地瞪着眼睛使劲瞧了半天,这才发现,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趴了只毛茸茸、黑乎乎的小东西。
阖着双眼,几根长眉毛一抖一抖的,身子蜷成一团,正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声,是只黑猫。
怪不得会觉得窒闷,原来是被它压着。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一只猫会趴在陌生人身上睡觉吗?他又不是鸭毛软垫……
强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叶析有点石化,下意识挪动了下僵硬发麻的身子。
察觉到他醒了,黑猫抖抖尖耳朵,抬起圆圆的小脸,张大眼睛望着他,四目相对,轻轻“喵”了一声。
双手握住温热的腋下,叶析将它举到眼前,瞪着那双冰蓝色的细弱瞳孔,惊讶地问:“你从哪儿来的?”
“喵——”黑猫歪着头,轻轻回应一声,如果猫也有表情的话,它现在的表情就是亲昵欢喜,样子很温驯。
虽然感到很奇怪,可叶析也没妄想会从一只猫嘴里得到什么答案。
他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小时候曾经养过猫、养过狗,虽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宣告死亡或失踪,并没有养得长远的,但喜欢的心情一直没有改变。
即使这只猫完全不漂亮,不是他养宠物时会选择的类型,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轻轻摩挲柔软细密的绒毛,触感真是好得不得了,叶析越摸越上瘾,只是看着看着,越看越觉得眼熟。
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确曾经见过这只猫——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黑猫都长得差不多。
不过,这种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纯黑猫应该不多见。
他记得,玩镜子游戏那天、还有俞允被害时,它都曾经出现过。表现得还挺诡异。
“骆柯那家伙说过,黑猫能通灵,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他轻声问,自从镜子游戏以后,三天两头撞鬼……所以,无论再遇见什么离奇诡异的事,他都不会感到大惊小怪。
黑猫没有回应他,舒舒服服趴回他胸口,将下颌搭在两只前爪上,微眯眼睛,抖了抖长长的胡须,然后亲昵地低下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你也不怕我把你做成一道‘龙虎斗’。”叶析又好笑又纳闷,它的表现,象是他养惯的宠物似的。
而猫,其实是一种很敏感、警戒心很强的小动物,很难对陌生人产生依赖感。
它的举动,岂止是令人大惑不解,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一人一猫正联络感情,忽然骆柯推门进来。看见他怀里的黑猫,微怔了下。
黑猫偏着小脑袋,瞪着他,白日里呈橄榄形的细弱瞳孔,瞪得圆溜溜的,瞬间聚满了戒备。
骆柯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慢悠悠晃过来,毫不客气照着它小脑袋敲了下:“我讨厌猫,尤其是黑猫。”
谁理你讨厌还是喜欢?!
黑猫在心里碎碎念,如果不是自第一世开始,就陪着开阳代代轮回,它还真以为骆柯才是那个邋遢、懒散、狡诈的开阳……恶劣的性子,简直雷同得不能再雷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彼此的相貌并没有多少变化,如果开阳长了莲花精的脸孔,那可真成了天使面容、魔鬼心肠了,得坑死多少无辜的少男少女啊。
比较起来,还是堕入尘世、作为人类的开阳更可爱些。
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整天变着法的欺负它,所以它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改变。
它是开阳的守护星,和开阳同一个命格,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绑缚在一起、同荣共辱的,但不表示它必须得喜欢开阳。
嗯,如果开阳能够一直保持着叶析的性子,不变回去,它倒是不介意喜欢他一点。
黑猫扬起小爪子,刚想气势汹汹回击骆柯一猫巴掌,岂料被骆柯先下手为强,揪住后颈直接吊在半空中。
骆柯凤眼斜挑,满不在乎地细细打量它,轻蔑地啧啧:“真是丑死了。”
黑猫气得怒目圆睁、龇牙咧嘴,因为颈部的皮毛被揪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