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侍从站在他身后,心想宋府哪一天不接十几个请帖,谁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宴请?然而主子问了,他就要答:“是有宴请,您之前说不去了。”
宋少言道:“去看看。”
他转身出了书房的门,月华之下,面冷如霜。侍从赶忙跟上去,思索着把哪一家的请帖拿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宋少言坐在了楚府的宴席上,身边觥筹交错,丝竹声中歌姬的歌声婉转勾人,舞姬羽衣翩跹。
宋少言一只手拿着酒杯,杯沿沾在浅色略薄的唇上,目光落在舞姬柔软的腰肢和白皙的脚腕上。
旁边的友人用余光看着他,诧异无比,忍不住靠过来道:“这舞姬是我家里养的,宋相若是喜欢,我让人送到宋府去。”他想了想觉得以宋府的家风这么送过去估计会让宋少言挨一顿骂,也不好听,又改口道:“不然在外面置办个院子,放在那儿?”
宋少言略一皱眉,把酒杯放下,淡淡道:“不用。”他并非不沾女色,只是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而已。更绝色的女子他也见过,不过尔尔。
然而他只是看见了女帝赤足戏水,却念念不忘。
宋少言隐约猜到了是为什么,却不太想承认。
这是旁边的友人问道:“刘明前几天从灵山寺回到京城了,明天早朝的时候把他宣进宫里?”他冷笑了一声:“倒想看看秦修远耍什么花招。”
宋少言道:“他既然让我们把人带到陛下面前,一定准备了后招。此事不急,可以再等一等。”
友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担忧道:“听说这段时间秦修远没少进宫,如果陛下听了他的话”
秦修远究竟见了女帝多少次?不悦的情绪涌上来,宋少言不耐地打断了友人的话:“陛下不会听他的话的。”
友人一愣,直觉得他今日不对,平日里一眼都不肯赏的舞姬,他一直盯着看,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竟然流露出了几分愠怒。
宋少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面色更冷了。他没有必要欺骗自己,他的确对女帝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愫,甚至于可以说是动了心。他对自己亲手扶持上来的女帝动了心,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一再地纵容退让。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他对女帝动了心,难道要承认婚约入宫吗?若是之前还好,现在秦修远有了异动,他如果入宫,就是给了秦修远一个大好的理由阻止他参与政事。
而且,宋少言凝视着杯中微微晃动的酒液,他不甘心被女帝以“娶”的名义迎进宫里。少女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宋少言眸光闪动不管出于哪个原因,他都不应该对女帝动心。
他不可能跟女帝在一起,动了情也只是徒生烦恼罢了。
不如自己把这份心思给掐灭了。
场中的舞姬换了一拨,宋少言忽然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道:“我有些醉了,今日就不多打扰了。”
他也不等其他人说话,行了一礼就往门外走。
友人被他弄得一阵糊涂:要来的人也是他,来了一会儿就跑的人也是他,宋相到底想干嘛啊?
之后的一个多月,宋少言按时早朝,未曾流露过任何异样,只是再也没有在御书房外求见过任意。任意也淡定,宋少言不来她也不去找,只是每天早朝的时候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让宋少言不得不一直避开她的视线。
其他人没察觉出什么问题,秦修远却问了任意好几次,都被任意一句:“谁知道?”给挡了回去。
虽然宋少言不来找任意,但她该做的事还是一样也不能少。此刻御书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几个宫女太监恭敬地站立着。天气越来越热,任意只穿了两件薄衫,挨个看着奏章,不是批了准,就是批容后再议。
若琴自外面托了一碗冰粥过来,轻声问道:“陛下,冰粥来了。”
任意嗯了一声,把笔放下,将冰粥接了过来,冰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暑气。喝完冰粥之后,任意对若琴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金雀轩”
若琴听前半句就知道是要去做什么了,不管女帝最后说了买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把消息递到秦将军手上。
任意话还未说完,有人进来禀告道:“陛下,秦将军求见。”
任意一笑:“那就先算了,胭脂等一阵儿再买。”
她点了点屏风后面,对若琴道:“把衣服拿过来。”
若琴:“”她神情十分复杂,过去把外袍取过来,迅速给任意穿好。她就没见过哪个皇帝像他们陛下这样穿衣服的,好吧,她也没见过几个帝王。
任意觉得这不怪她,这一身衣袍实在太厚了,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
第329章 以色侍人(二十四)()
秦修远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任意端坐在书桌后面,龙袍穿得一丝不苟,精致的面容上神情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修远笑了笑,过去行礼:“陛下。”
任意让他起来,问道:“什么事?”她这些天和秦修远经常见面,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生疏了。秦修远的好感度也涨了不少,停留在了78。
秦修远说:“陛下不是想找老师吗?臣请到一个人,想请陛下去看一看,他能不能做陛下的太傅。”
任意其实把封乐清记忆中能拿来用的人反复琢磨了一遍,勉强找出几个可以拉拢的人,只是现在还没做安排。至于帝师,她想了几个人选也未能如意,她想找的人是能完全站在她这一边,能在朝堂上与宋少言抗衡的人。
有名望的大儒大多与宋少言有所牵连,他在文人中的声望不是作假的,许多人都对他赞誉有加。找不到人选,任意只能把这件事往后放了放。反正她这时候还未与宋少言撕破脸,也不着急。
但秦修远能找到人选当然是一件好事,任意好奇地问了一句:“是谁?”
秦修远道:“陛下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柳逸,字景嘉,南阳人士。”
任意歪了歪头,笑道:“他?”任意的确知道这个人,就算没有封乐清的记忆,她也几次都听过这个名字了。柳逸柳景嘉,是曾经和宋少言齐名的人物。两人才华品貌都在伯仲之间,唯一不同的是柳逸是寒门出身,宋少言出身世家。数年之前,凡是提起宋少言,就必会提起柳逸,反之亦然。
后来宋少言入朝为官,一路平步青云。而柳逸远离仕途,游山玩水,倒不像之前那样经常出现在众人的言谈中了。
不过柳逸这个人有件十分有趣的事,他写一手极好的草书,受过许多书法大家的赞誉,有一字千金之称。但凡是向他求字的,他都一概拒绝。唯有一人,与他见过一面后相谈甚欢,被柳逸引为知己,写了一篇文章相赠。
此人是淮济一带的富商,学识不浅,不是附庸风雅之辈,但因为出身每每被其他人轻视,被柳逸如此相待受宠若惊,以万金赠之,传为佳谈。
对,柳逸把一篇文章卖了万两黄金,没有被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谩骂,还赚了一个好名声,拿着钱游山玩水去了。
任意从封乐清的记忆中看到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也很聪明。
任意把关于柳逸的零散信息收拢在一起,挑眉道:“他不是不入仕途吗?”
秦修远语气微讽:“一山不容二虎,宋少言在朝中掌权,他怎么会入朝堂?这一次还是京城牡丹花开,给他勾了回来。”
任意眨了眨眼:“牡丹花开到现在也该谢了吧?他还在京城?”
她眉眼舒展开,笑吟吟地说道:“那今晚就请他赏月,见一见‘一字千金’的柳景嘉。”
秦修远见她眼中满是笑意,跃跃欲试,顿感不适。他道:“陛下对他很熟悉?”
任意道:“听过几件事,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比宋少言有意思吗?秦修远在心中暗道,原本想以此讨功的心思淡了下来,不冷不热地说道:“那臣今日去请他,陛下想办法出宫。”
任意道:“朕身边的人现在都是信得过的,出宫没什么问题。”
秦修远道:“陛下还是小心些为好。”
任意对他一笑,说道:“知道,还要多谢秦将军帮朕。日后将军想要什么,尽管与朕说。”
秦修远扯了扯嘴角,就知道拿这些话来应付他,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他心中想着,目光扫过少女信任的笑容,微微叹了一口气,因为柳逸而起的郁结消散了。
秦修远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0。
夜色渐起,湖中的凉亭点了香炉,烟气袅袅而起,一名歌姬膝前放了瑶琴,轻轻拨弄着。琴声悠扬,在寂静的夜里能传出许远。
任意坐在歌姬的上首,手肘撑在桌案上,望着远处而来的船只。船只靠近凉亭,有人从中跳下来,是秦修远和一个年轻的男子。
此人眉眼疏狂,唇边噙笑,穿着一袭蓝白色的衣袍,抱着一坛拍开了封泥的酒,潇洒不羁。酒是好酒,顺着夜风飘来浓郁的酒香。
秦修远神情冷淡,往前走了两步一拱手道:“见过陛下。”
听到他的话,柳逸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他道:“竟然是陛下吗?”
任意看着他脸上看起来十分真诚的惊讶,心想巧了,那一日游船对诗,不就是这个人抱着酒壶送她走的吗?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柳逸入座:“不必行礼了,坐吧。”
仍旧抱着酒坛,本就没打算行礼的柳逸笑眯眯地谢恩:“多谢陛下。”他在歌姬的对面坐下,视线落在歌姬那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上,赞叹了一句:“好琴。”
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称赞的是歌姬的一双玉手。
任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道:“你喜欢?”
柳逸抱着酒坛点头,语意不明:“在下甚是喜欢。”他虽然未入仕途,但有功名在身,不必自称草民。
“哦。”任意十分不上道地接道,“那你就多听听吧。”
柳逸:“”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见任意正笑着看他,眼中带着些许的揶揄。
他立刻感觉到不对,试探地问道:“秦将军今日说请景嘉饮酒赏月,陛下怎么在?”
任意承认道:“是朕让他请的。”她目光下移,看了一眼被他抱着不撒手的酒坛子,意有所指:“看来柳先生真的很喜欢饮酒,就连上次游船对诗的时候,先生都是拿着酒恭送的朕。”
柳逸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装傻道:“那日景嘉是喝酒了,不知道陛下离去了。”他那一日没起身行礼,竟然被女帝看见了。
这话说完,他就坐正了一些,说道:“多谢陛下厚爱,但景嘉担不起陛下一声先生。”
第330章 以色侍人(二十五)()
任意笑道:“先生才学过人,朕称一句先生又如何?”
她斟了一杯酒,向柳逸举了举,接着说:“朕虽然未曾见过先生,却对先生有所耳闻,十分钦佩。”
柳逸也不敢不接她这杯酒,却没有举杯回敬,而是把酒坛子举起来,向任意敬了一敬。秦修远在一旁看着,两道剑眉拧成了一个结。
柳逸就着酒坛喝了一口酒,谦虚道:“不知景嘉的哪一篇策论,入了陛下的眼?”
哪一篇策论都没有,任意压根没看过他写的文章。她在柳逸期待的目光下,也不觉得尴尬,说道:“不是策论,先生的策论朕可以请先生教给朕听。朕佩服的是先生不拘泥于出身,将万金墨宝赠与一介商人,与那些庸俗之人着实不同。”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万金呢”
柳逸:“陛下英明。”他心中了然,女帝并不是好糊弄的人,这也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这一趟,应该没有白来。
弹琴的歌姬换了一首曲子,曲调缠绵悱恻。
任意把一杯酒饮尽,又斟了一杯酒,对柳逸道:“先生请吧。”
柳逸只得又喝了一口酒,这一口烈酒入喉,却听任意道:“先生应该很清楚,今日朕请先生来,不是为了赏月。”
她指了指天上那一抹白色的月牙,说道:“这月亮也没什么好看的。”
“朕是想请先生入朝,任帝师一职,肃清朝堂。”
柳逸终于把酒坛子放下了,他眼中一片清明,并无醉意:“景嘉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任意却笑了笑,她直视着柳逸:“宋少言在朝中,先生真的甘心吗?你才华不在他之下,真的打算永不入仕途吗?他青史留名,先生打算留下什么,几首诉说怀才不遇的山水诗吗?”
他如果甘心,就不会为了所谓的牡丹回到京城,也不会在花期过了之后仍旧停留在京城。
柳逸眼神变换了一下,说道:“臣记得,宋少言是陛下的未婚夫。”
任意淡淡道:“口头上的婚约,说不定那一天宋少言就不认了。”
柳逸没想到她如此直白,顿了一下才接道:“陛下不信任宋相?”
“先生难道觉得他可信?”任意反问道,“先生慧眼,不会看不明白的。”
柳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其实游船对诗的时候,陛下对秦将军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任意偏头看着他,原来她和秦修远说话的时候,他在外面听到了,怪不得他今天回选择过来。
柳逸接着道:“陛下那时候说对秦将军说对宋少言已无情意,不想再受宋少言掌控,提心吊胆的生活。”
任意道:“没错。”
柳逸却道:“但景嘉想要的却远远不是胜过宋少言。我想知道,赢过宋少言之后,陛下打算怎么办?”
“或者说,陛下愿不愿做一代明君,名垂千古?”
他的野心远远不止是能位极人臣,他想要建立的是千秋不朽的功业,想要当的是千古一相。
任意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站起身,拿着酒杯走到了柳逸面前,郑重地举杯躬身:“朕想请先生教朕,明君如何做!”
琴声停了下来,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钟响。
柳逸站了起来,面容严肃,他用双手接过了任意手中的酒杯,说道:“景嘉受命。”
任意微微笑道:“多谢先生,能得先生相助,是乐清之幸。”
旁边的秦修远仍旧坐着,闻言掀了一下眼皮,她上次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得将军相助,是乐清之幸。
连词都不换一下?
柳逸把酒喝了,迅速换了一个态度,问道:“陛下打算何时让景嘉入朝?”
任意道:“这几天恐怕要委屈先生在幕后了,乐清还未打算与宋少言相争。”
柳逸也是这个意思:“现在的确不是时候,陛下贸然任命景嘉,宋少言必然会反对。”
任意抬起头,诚恳道:“如若先生不介意,乐清有一个想法。”
柳逸道:“陛下请讲。”
“如若不想让宋少言反对,不如先生与宋少言交好。”任意说道,“先生留在京城这么久,他应该来找过先生吧?”就算宋少言最开始没打算拉拢柳逸,在秦修远有所动作之后,他也不会安稳地在宋府坐着的。
柳逸略显诧异,抖了抖飘逸的袍袖:“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假意和宋少言交好,让他主动推我当帝师?”
任意道:“帝师可以让秦将军来提,或者乐清自己来提,先生只需等着就可以了。先生留在京城已久,说是刻意等宋少言相请也说得过去。”
她自嘲一笑:“不会有人想到,先生是站在乐清这一边的。”
柳逸想了想:“的确,我离开京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