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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狠,地位不稳-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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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惟清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对墨玉似的眸子,忽的便霍然一亮。

    只,那只是一瞬间的神情,便连一直留心着她的若兰都没发现,更别说府中之人。

    “我看也不早了,打封门爆竹吧!”

    江惟清淡淡的说道。

    正与杜时说着话的杜宜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朝他这边看来,江惟清低头避过他的目光。杜宜神色间有着一抹恼色,但当目光扫了眼厅中众人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管家带了小厮在院子里架起长长的爆竹,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后,杜府的各厢大门、小门一一关闭。

    与此同时,府门外响起震天的喊声。

    “造反啦,五皇子造反啦!”

    杜府里当下人层层相报,说门外大街上到处都是骑马持刀的见人便杀的兵士。还说有好几处府邸失火了,站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整个帝都都乱了!

    杜宜与杜时顿时惊得齐齐站了起来,不顾除夕封门便不能再开的规矩,哗啦一声踢开了众多的门,二人先是站在花厅前的院子里,再然后便起身朝往外走。

    丰氏起身便要跟了上前,走到一半,却是步子一滞,返身便将膝下的几个防子拢到一起,招呼了惠婆子,“妈妈,快将哥儿和小娘子们都带到地窖里去躲起来。”

    商氏正搂着膝下的一子一女吓得身子打颤,听了丰氏的话,连忙道:“大嫂,把阳姐儿和启哥儿也一道带去吧。”

    偏生是落下了庶出的杜丹露。

    因着年节日姨娘们是不能上桌的,杜丹露眼见得大人脸上都是惶惶不安,而她稍为熟悉的哥哥姐姐都被惠妈妈安排丫鬟上前牵了,却是没人理会她,吓得小脸一白,便细细碎碎的哭了起来。

    “惠妈妈,还有丹露妹妹呢!”

    一个温和地声音响起,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牵了她的手,将她往前送。杜丹露抬头,认出是大房的大嫂嫂,她抿了唇细细的说了一声。

    “谢谢大嫂。”

    若兰笑了笑,眼见得惠妈妈带了孩子们去了地窖。

    身侧江惟清上前牵了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若兰点头,“有你在,我不怕。”

    江惟清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回头看向丰氏,轻声道:“我要去趟小佛堂,若是有什么事,就使人来小佛堂寻我。”

    丰氏连忙点头。

    本是合家欢庆的时候,却突然因为一场皇家的闹剧,弄得大家都战战兢兢,愁云惨雾。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茫茫灰白的天际衬着远远近近的火光,显得格外妖异。

    若兰与江惟清走在路上,耳边能听到大街上马蹄疾奔,杀人夺命的惨呼之声。她不由自主的往江惟清身边靠了靠。

    江惟清探手拥了她,轻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若兰虽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可是看他这般笃定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到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是心中有数,还是故作镇定。

    “怎么了?”

    若兰抿了抿唇角,看着小佛堂那盏被风吹得摇晃的红灯笼,轻声道:“你不是五皇子的人?”

    江惟清步子一顿,目光深深的看了若兰一眼,稍倾,挑唇一笑道:“怎么这般说?”

    “你如果是五皇子的人,没有道理,他现如今起事逼宫,你却在这一副无事人模样!”若兰默了一默,想想道:“宫里现在主事的是四皇子,五皇子这个时候逼宫,也不知道有几成胜算!”

    江惟清抬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眉宇间绽起一抹似笑非笑。

    “若兰,你听说过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若兰脚下一顿,抬头看向江惟清。

    江惟清笑笑,替她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将他往怀里又带了带,目光温柔的落在她腹部。

    “鹤蚌相争……”若兰抿唇,良久目光陡然一亮,她抬头看向江惟清,失色道:“九皇子!”

    江惟清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

    若兰却是在说出那句“九皇子”后,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就会是九皇子?

    四个皇子,九皇子出身最低,生母只是嫔位,且并不得圣宠。便是九皇子也不如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那般在皇帝跟前常露脸。九皇子是个低调的存在,但偏生却是这样的人,一手导出这场政权迭替皇位争夺的大戏!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若兰还懵懵懂懂,两人却是已走到了小佛堂外。

    黄婵上前敲门。

    不多时,江氏身侧的瑞香来敲门。

    “大公子!”

    江惟清上前,对瑞香轻声道:“帝都有人作乱,若兰她有了身孕,我想让她到佛堂来躲躲。”

    造反这么大的事,便是江氏一心向佛,但却也不可能丝毫不关心!必竟向佛,她也是个人,而不是佛。

    “瑞香,让大公子和大奶奶进来吧。”

    声音说不出的柔和,如涓涓细流,给人甘洌清甜之感。

    若兰不由便揣忖,有这样声音的人,又该是怎样的出世之尘!她不由自主的挑眸朝江惟清看去。

    江惟清长得和杜宜不像,这般看来,一定是像江氏了!

    “大公子,大奶奶请。”

    耳边响起瑞香的声音。

    若兰跟在江惟清身后,拾脚进了小佛堂。

    一进的院子,分成三间小室,正进的小间供了观世音菩萨,右侧则是两间卧室,厚重的布帘轻垂,遮挡住了视线。

    “娘!”

    若兰回神,跟着江惟清对身前盘坐在圃团上的一抹小巧身影行礼。

    那抹身影穿着青灰色的居士服,长发以一根银簪挽在头顶,此刻正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鱼,听了江惟清的那声“娘”,木鱼声一顿,下一刻,手里的佛珠“啪嗒”一声,断开,佛珠散落一地。

    “姑娘!”瑞香哽声上前,去扶僵住的身影。

    江惟清眼眶泛红的盯着那抹僵硬的身影,手紧紧的攥了若兰。

    若兰心知他是近乡情怯,便是手心被攥得生痛,也不出声,人却是往他身边靠了靠,柔柔低低的喊了一声,“惟清!”

    她一句惟清出口,那抹青灰色的身影却是蓦的回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二人。

    若兰在对上那张脸时,却是惊得蓦然倒退了一大步,怔怔如雷劈的盯着江氏,摇头。

    “不,不可能……怎么会……”

    鹅蛋形的脸,柳眉深眸,神情淡淡冷俊但眉目间却又隐着几分柔和。眼角唇边无处不显示着岁月给她留下的沧桑,但透过这沧桑却是能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

    年轻时的模样……若兰紧紧的咬了唇,脸上是大惊之下的惊惶失措。

    “若兰,”江惟清一把扶住了若兰,失声道:“怎么了?”

    江氏同样一脸不解的看向若兰。

    虽不知道若兰为何失态,但她却知道若兰的失态与突然看到她,确是脱不了干系!没来由的,她心头好似揣了头小鹿一般,心慌意乱的很!

    这种感觉……江氏目光定定的看向若兰,等着她给出解释。

    不想若兰却是脑子里纷纷杂杂,好似有无数个小人在吵架,往昔那些不经心的片段,这会子齐齐的涌了出来,向某一个方向汇聚。电光火石间,她眼前霍然浮现一张惊才绝艳的脸,那个人……那个人……若兰猛的抬头看向江惟清。

    那张脸……江惟清……江惟清……那张脸!

    “惟清,我明白了!”若兰霍然抓住了江惟清的手,因为惊惧,她整个人抖成了风中的落叶,却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惟清……”

    “你别急,别急!”江惟清看着若兰脸上白了红,红了白,一双眸子好似烧了两团火一样,灼灼闪目,他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对站在一边的江氏说道:“娘亲,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江氏点头,带头朝一侧的屋子走去。

    屋子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柜子。

    若兰被江惟清安置在床榻上,他坐在身边,轻声道:“若兰,你怎么了?”

    若兰看着目光柔和朝她看来的江氏,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惟清,她不是你娘!”

    若兰指了江氏。

    江惟清骇然抬头,与江氏目光撞个正着。

    “你说什么?”江惟清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若兰,急声道:“若兰,你刚才说什么?”

    若兰知道自己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但是在看过江氏与温嘉懿那九成像的长相后,她完全可以肯定,江惟清才是瑞郡王府那位宣侧妃之子! 

113惊闻() 
若兰的一句话惊起了涛天巨浪。

    不只是江惟清,便是久入佛门的江氏也似雷劈过一样,半响没有言语一声。

    “若兰,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江惟清看了眼江氏,转头看向若兰,轻声问道。

    若兰抬手抓住江惟清的手,将脑子里乱轰轰的思绪理了理,才轻声说道:“惟清,你见过郡主没?”

    江惟清默了一默,半响点了点头。

    若兰不由独狐疑,她看向江惟清,略一沉吟,轻声道:“你一直都不曾发现,她和娘长得很像?”

    江惟清回头看向神色僵硬的江氏。

    江氏哆了哆唇,有心张嘴说几句话,可是才一张嘴,却是觉得喉咙干得能出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娘。”江惟清轻声说道。

    若兰这才想起来,好似是听说江氏自从下堂为妾了,便自请入了佛堂。

    一下子,屋子里便都安静下来。

    稍倾。

    江氏终于颤了声开口了。

    “惟清……”

    江惟清抬头看向江氏,神色复杂。

    内心里,他觉得若兰的话很是荒唐,可是在看到江氏的那一刻,那种虽激动但却没有感动的情绪又让他觉得很惶然。

    江氏同样也是失措的,因为她的内心其实一直有着一个怀疑,只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江惟清张了张嘴,到得这刻,那声“娘”,她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当年,我刚刚生产时,”江氏看向江惟清咬了咬唇,轻声说道:“隐约听稳婆说我生的是个女儿。可是,等我醒过来,抱到身边的却是儿子。”

    江惟清一震,他霍然抬头看向江氏。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江氏撇头,眨落眼里的泪。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江惟清的声音,“所以,你当年才狠心自请入住佛堂,不……”

    那句“不肯抚养”终是说不出口。

    但他俊秀的眉眼间,痛色却是一揽无余。

    若兰眼见他一脸痛苦,连忙抬手握了他的手,轻声道:“你别难过,听夫人把话说清楚。”

    到得这时,若兰也不敢再呼江氏为娘。

    她转头看向神色茫然的江氏,略一沉吟轻声道:“夫人,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信国公之所以抄家流放,全是惟清在背后一力促成!”

    江氏猛的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江惟清。

    她虽身在佛堂,但对于那个害她江氏一族的人自是百般留心。

    前段时间瑞香告诉她说,信国公被问罪押往帝都的路上死了,信国公汤氏一族被流放三千里,她还以为天理昭昭,坏人做尽恶事,报应来了。却怎样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报应都只是借助于人手!

    “我……”江氏哆了唇,两行清泪自眸中流出,她愧疚不安的看向江惟清,泣声道:“当年我自请入住佛堂前,求了老太太求她亲自教养你。”

    江惟清垂眸。

    没错,十岁以前,他都是在老太太身前成长,也正因为这个机遇,他才能与胡翰阳,与九皇子,与储多的帝都名门公子结下情缘。

    十岁那年老太太一病不起,没多久撒手人寰,他便跟随杜宜,丰氏去了杜宜的任上。这一去,便是六年。

    这六年里,江氏与他同屋而住,不论他如何在佛堂外哀求呼喊,她都不曾开门看他一眼。他一直以为她恨,这期间又何曾没有她对他的淡薄。

    “你一早就确定我不是你的孩子?”江惟清神色难看的看向江氏。

    江氏摇头,早已泣不成声。

    瑞香上前扶了江氏到一边坐下,一脸难过的对江惟清道:“大公子,你别怪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她也是个可怜人!”

    瑞香与江氏抱头痛哭。

    眼见她们如此,若兰不由便联想起杜慧突然之间与江氏的疏离,与大房的不和。

    她试探着问道:“夫人,这事是不是跟姑太太有关系?”

    江氏霍然抬头看向若兰,似是没有想到若兰会突然间问出这话。

    江惟清亦同样转头看向若兰,犹疑的道:“若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若兰垂眸。

    当年杜慧与江氏的亲厚,后来的疏离,想必江氏更有发言权,她只是猜想。

    “我就是听到些下人间的闲言碎语,胡乱猜想的。”若兰抬头看向江惟清说道:“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如问夫人。”

    江惟清默了一默,在若兰身边坐定,抬头朝江氏看去。

    “夫人……”瑞香见江氏不语,急得直掉泪,轻声劝道:“夫人,都到这时候,你还不说!”

    江氏拿手捂了脸,忽的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起先还压抑着,到得最后却是哭得倒在瑞香怀里,撕心裂肺。

    使得若兰不由也跟着伤心起来。

    好不容易江氏止了哭,抬头瞪了桃子大的眼,看向若兰和江惟清半天才哑了喉咙说道:“当年,惟清他……他差点就没了。”

    若兰和江惟清同时一惊,怔怔的看向江氏,等着江氏往下说。

    “那年就都政变,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江氏抬头看着窗外漫天而起的火光,以及若隐若现的喊杀声,眉宇蹙得紧紧的,“我那时候还有半个月便要临盆,帝都一路,那些贼兵乱民便挑着官家的屋子下手,杀人,抢财的,很多人家遭了难。”

    “眼见得杜府也要遭难,杜慧便提议我们去瑞郡府避祸。我与宣侧妃素来交好,想着腹中胎儿,老爷又不在家,只得由杜慧护着,去了瑞郡王府。”

    “不想,瑞郡王府的两位侧妃受惊提起发作,却是要生产起来。管事的嬷嬷招待了我们盏茶,将我们安排在了院里的小屋,便去侍候两位王妃,我饮了那盏茶后,没多久,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

    若兰与江惟清对视一眼,很显然那茶中放了催生的药物!

    杜慧她早有预谋。

    “当时外面很乱,王爷留在宫中与敌寇相斗,两位王妃又在生产。没人搭理我们,杜慧见我痛得不行,很快羊水都破了,她慌慌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带了个稳婆回来。”

    “那个稳婆便替我接生,因为羊水流光了,又是头胎,我当时生的很是艰难。”江氏低头,眉宇间的痛色,令人不忍睹目,“好不容易生下孩子,我却因为失血过多,人的神志昏昏沉沉,隐约间听到稳婆说,生的是个女孩儿,但是杜慧却告诉我说,是个男孩儿。我没挺住,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睡在我身边。”

    江惟清想了想,抬头看向江氏道:“可是依此,你便断定我不是你亲的,似乎有些牵强。”

    江氏点头。

    “我知道,若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我也不敢怀疑。”

    江惟清神色一肃,无端的身上便有了一股冷凛之气。

    若兰探手握住他的手,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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