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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升官()
六月一过,便进了酷暑。
天热人燥,坐坐都一身汗,更别说身前还要摊开层层叠叠的大红嫁衣,一针一线的往上面绣花朵,若兰这个时候也就挑晨起和晚落的时间下下针了,旁的时候便闲看黄婵侍候院落里的花花草草。
顾维芳这两月里又来了几趟,明面上说是教着若兰绣嫁衣,暗里却是将她在外面的一番布置细细与说与若兰知晓,又或是讨了主意去做接下来的事。
这其间,谢若琳来过一两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也想要那样一件嫁衣,最好还能学了针法。顾维芳碍着若兰的情面,答应帮着绣一件区别于若兰花色的嫁衣与她,但针法却是不同意传授。
待得顾维芳走了,谢若琳便在若兰这软磨硬泡了许久,若兰失笑,暗道,这二妹妹原也是个聪明的,怎的这会子却是糊涂了,是故,在谢若琳再一次来时,便遣了身边服侍的与谢若琳说道起来。
“二妹妹,非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小气,容不得你比好。”若兰将新沏的茶端到谢若琳手里,轻声笑道:“你却想想,顾师傅开的是绣花铺子,这又是什么地界?哪家的铺子不是靠着本事吃饭,你现如今要人家将吃饭的本事教与你,先别说她愿不愿意为着你一人,放弃这京都的生yi,便说,你又出得起怎样的价,买断她这一门手艺?”
谢若琳一愕,她到是没想到这一层。
只想着,自己虽说小娘子家的本事都会一会,但这其间却都只是平平过。原不过是想着能学样出挑的,将来备不时之需罢了。
“我学了她这手艺又不私传了出去,怎么就能断了她的生路!”谢若琳仍有些不服气的道。
若兰“噗哧”一笑,点了她的额头道:“亏得你还是个聪明人,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谢若琳不解的看了若兰。
若兰叹了口气,便轻声道:“你是不传了出去,可我问你,将来张家的夫人,张家的姑娘知晓了,想学,你教还是不教?”
“我……”
谢若琳默了一默。
若兰又道:“你为着夫妻情份,家里和睦,藏不得私,那么张夫人可有娘家?可有嫂子妹妹的?张家的小娘子来日要不要嫁人,那时,你还能说,你不断人生路?”
谢若琳垂了眉眼,心下虽认同了若兰的说法,但嘴里却仍硬道:“那大姐姐你呢?”
言下之意便是,若兰学了这乱针绣的绣法,将来嫁进杜家,难道就能瞒了婆婆、姑子等人!
“我?”若兰呵呵一笑,看了谢若琳道:“我又不会这针法,我拿什么教她们!”
“你胡说,你明明……”谢若琳蓦的便怔了怔,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犹疑的道:“大姐姐,你早已拿了主意了?”
这下子,聪明劲又回来了!
若兰失笑,嗔了谢若琳一眼,细声道:“我能有什么主意拿!”
谢若琳张了张嘴,但纵有一肚子话,这个时候,却是不知道能说哪一句!默默坐了一会儿后,方起身告辞。
若兰起身亲自送了她出去。
几次,谢若琳都想与说几句,可明明前一刻才想好的,便到了张嘴的时候,却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几次三番,直至离了芜蘅院,她都没说出一句话。
回了留耕局,金兰眼她情绪不是很好,不由打抱不平道:“这大姑娘也是,姑娘你眼巴巴的求上门,肯和不肯给句痛快话便是,干嘛要这样打着机锋。”
金兰是知晓谢若琳找若兰是因着什么的。
谢若琳听了金兰的话,眉头轻挑,不高兴的道:“你胡乱说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上门与大姐姐说说话,nǎ里就求着她什么了?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说话做事原就该多思量思量才是,没的教坏了下面的人!”
金兰原是替谢若琳抱不平,不防谢若琳会说出这样的一番重话。当即便愣在了那,待回过神来,脸涨红如紫,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不想,谢若琳却又嘀咕了一句,“我这大姐姐当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
金兰犹疑的看了谢若琳,“姑娘……”
谢若琳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交待下去,让我们们院子里的人见着大姐姐恭敬着些,切不可再像往前那样,轻怠了。”
“是,姑娘。”
虽说不明白谢若琳为何这般看重若兰,但金兰却是个忠心的,自是将谢若琳的话放在了心上,此后对若兰果真比之从前恭敬很多。
日子转眼便进了七月,老话说七、八月的天,娃娃儿的脸,说变就变。
整个七月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午边就会来场瓢泼大雨,雨下不到一个时辰,转眼又是碧空如洗,当真像极了奶娃娃的脸,说哭便哭说笑便笑。
人们在说说笑笑,没事骂几句贼老天里迎来了秋老虎。
较之初夏酷暑,这秋老虎便像是要活活烤出人油来一般,从早到晚,太阳似火炉似的挂在天上,便是入了夜,热意都不减退分毫。
酷热难当,人心里便揣了把火,没事还罢,遇事则一发不可收拾。
寻常人家还好,只,若是跺跺脚便能令整个北明朝抖一抖的人有了火,不说伏尸百万,血飘千里却是寻常之极!
北明隆泰十八年,八月八日,二皇子温昱辰酒后失德,对隆泰帝新宠的潘美人不轨,被遂安公主无意撞破,二皇子恼羞成怒之下,对遂安公主痛下杀手,幸潘美人拼死逃脱。
隆泰帝大怒,当即下旨废二皇子温昱辰为庶人,皇贵妃跪于承泰殿外哭求诉冤,帝怒,又下一旨,夺去皇贵妃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与此同时,皇贵妃母家亦遭受牵连。
一时间夺官革职问斩,下狱流放发配,闹得沸沸扬扬,京都皇城,文臣武将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牵扯其间。
这般闹纷纷,足足用尽数月的时间,才将这场轰轰烈烈的皇室丑闻给掩了下来。
若兰一个深宅待嫁小娘子,原对这血雨腥风没什么感觉,只在听说她未来公公杜宜顶了原贵妃派系的吏部郎中后,不由便放了手里的绣花针,多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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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卡文,不好意思,更少了。
79规矩()
九月里,谢家三房可谓是喜事连连。
先是谢弘文经过一番活动和借着姻亲杜家的光,在詹事府谋了个从六品的左司直郎。
这詹事府原是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东宫)事务的机构,先如今中宫无子,隆泰帝又没有立储,虽说只是个清水衙门,可一旦储君立定,前途便是一片光明。
只把个谢弘文高兴得一天跑三趟,来若兰屋里,告戒她一定要孝敬杜大人,杜丰氏,否则决不轻饶了她!
没过几日,银珠在侍候谢弘文笔墨时,不知道怎的吐了个昏天黑地的,请了大夫来一把脉,结果却是银珠有喜了,且已有三月!
谢家二老爷那叫个高兴啊,亲自去了老太太那报喜,老太太听了直说银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谢二老爷的福星!越过大太太柳氏便拨了自己屋里的两个小丫鬟给银珠使唤,又金啊银的绫罗绸缎燕窝人参赏了不少,甚至连银珠的早晚请安都给免了。
若兰听完锦儿的回话后,笑笑,转身自一侧的箱笼里取了自己前些日子抽空做的一双虎头鞋给锦儿让她送过去。
“姑娘,您什么时候做的这双鞋?”锦儿怔怔的看了若兰。
若兰笑笑,“前些日子抽空给做的。”
锦儿还想再问,但见若兰已经垂了眉眼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锦儿默了一默,转身带了阿宝去银珠的屋子里。
银珠屋子里她兄弟早得了消息,陪着她老娘进府探望银珠,庄稼人家实在,新鲜当季的果子,蔬菜挑了整整两大箩。
锦儿进屋的时候,银珠先是愣了愣,待接过锦儿奉上的那双虎头鞋时,黑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颤意,但很快,便被她敛下,对着锦儿很是说了一番客气感激的话,又着重与她兄弟和娘说了若兰一大箩筐的好话。
她自己不方便,便让身边的丫鬟杏花亲自送了出来。
锦儿一离开,她兄弟便闷声道:“原还担心你在这府里日子难过,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她老娘连不迭的点头附合。
银珠唇角却是有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早在三月前她便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却一直隐而不说,自是有她的思量,只这事除了她自己的杏花,谁也不知道。可大姑娘送来的这一双虎头鞋,做工精细,非一朝一夕能成,显见早就有了准备。
大姑娘,她也许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银珠只觉得身上寒意愈浓,这期间若是大姑娘有个什么心思,只怕她便是防不胜防。这一瞬间,银珠很庆幸,庆幸自己当日的选择。
“阿珠,阿珠!”
银珠回神,对着一迭劲喊她的老娘笑了笑道:“早就说了让你们别担心,偏不信,这回子放心了吧?”
她老娘点了点头,朝外看了看,见没有外人,便压了声音道:“太太那边怎么说?”
太太那边?
银珠想了想,撇撇嘴道:“太太身子还在调理当中,想来,应该也是高兴的。”
她老娘想了想,想要吓嘱银珠几句,可在看到银珠还看不出形状的肚子时,便又将话压了回去。
银珠自是知道她娘想说什么,只,她不认为这个时候的司氏还能像从前那般,对三房的后院为所欲为。
留了老娘和兄弟用过膳,又着实厚厚的打发了一番送走了老娘和兄弟,银珠想了想,由杏花扶着去了若兰的屋子。
“姨娘有事让人来说一声,我自会过来,你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怎好走动。”若兰听说银珠来,亲自迎了出来。
一进屋子便让黄婵扶了银珠到东边的炕上坐,又取了花开富贵的靠枕给银珠在后腰处垫了,又忙不迭的让人烧水沏茶。
“大姑娘,快别忙活了,奴婢就是来与大姑娘说几句话。”
若兰笑笑,对一侧侍候的锦儿道:“我记得箱笼里还有两匹淞江三梭布,最是适事给小孩子做衣裳,你去寻了出来,回头给姨娘带回去。”
“是,姑娘。”锦儿又笑着招呼了一侧的杏花,“杏花,那箱笼有些重,你帮我搭把手吧。”
杏花来之前就得了银珠的吩咐,一切听从大姑娘的意思,眼下连锦儿都避开了,她当然也立刻跟着避开。
眼见屋子里都没人了,银珠扶了腰身作势要起身与若兰行礼,若兰连忙起身拦了,柔声道:“姨娘这是干什么?仔细自个儿的身子。”
银珠到也不坚持,顺着若兰的手便坐了回去,只看向若兰的目光却是有些讪讪然,很是难为情的意思,她轻声道:“大姑娘,奴婢不是有心要瞒着大姑娘的,原是……”
“姨娘的担心,我明白。”若兰打断银珠的话,柔声道:“也不怪道姨娘小心些,春姨娘的孩子若是在的话都能走路了。”
银珠看向若兰的目光便一亮。
若兰笑而不语,有些话意思到了,彼此明白就行了,多说反而无益!
只,却不知道银珠来,只是专程的表达诚意,还是另有目的!
“这转眼便要入冬了,冬天一到,过年便没几天,年一过便是开春,姑娘便要阁了。”银珠笑盈盈的看了若兰,轻声道:“前些日子葛家嫂子来寻奴婢说了会子闲话,奴婢一直想着来姑娘这坐坐,却总是不得空。”
葛家嫂子?葛皮氏!
若兰垂眸笑了笑,稍倾,抬头看了银珠道:“哦,姨娘与葛嫂子也有交情?”
“交情不交情的谈不上!”银珠笑了道:“只不过当初是在老太太屋里侍候的,大家混个脸熟罢了。”
若兰笑笑,说实话,葛皮氏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要寻的妈妈,顾师傅已经替她寻好,只等合适的机会,让谢文珠带过来便是。
见若兰淡笑不语,银珠神色间便有了一抹不自在。
当日,她抛出葛皮氏,虽则是向若兰示好,但另一方面,却是她也有意让若兰了解,她是有合作的能力的。但等了那么久,她也没等到若兰的示好,却是今日等来了若兰的一双虎头鞋,自此,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太天真了!
这位大姑娘并不似她想的那般简单。
“葛嫂子跟奴婢说了一些话。”银珠笑了对若兰道。
“哦。”若兰不置可否的应道。
银珠抿了抿唇,最后终是破斧沉舟的道:“葛嫂子有个小姑子,长得很是清新可人,她想让我出面安排给姑娘做陪房丫鬟。”
若兰先是怔了怔,怔过之后便不由失笑。
这会子,她对那位葛皮氏可当真是有三分好奇了!自己成了她的陪嫁妈妈,还想把她小姑子也捎带上,这打的是什么主意,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啊。真当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把?
清新可人?
若兰想了想,歪头看了银珠道:“姨娘若是方便,不如哪天让我见一面吧!”
“大姑娘……”
银珠错愕的看向若兰。
若兰笑道:“便是姨娘拒了她,她也还会走别的路,即是如此,何不让姨娘卖了这个面子。”
银珠若有所悟的点头,但神色间还是有些迟疑。
若兰见银珠迟疑,心下不由一动,暗忖,看来那葛皮氏的小姑子到真是相不容小觑的!当下便笑了道:“姨娘可曾见过葛嫂子的小姑子?”
银珠点头,她若是没见过,到也罢了,正因为见了,这才犹疑。
“哦,却不知是个怎样的清新可人?”
银珠张了张嘴,有心想将那皮滟滟的容貌形容一番,但却突然间觉得自己好似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形容。
顿了顿,叹口气道:“姑娘也别先急着下决定,等过几日,我安排着姑娘看过再说吧!”
若兰想了想,便同意了银珠的建议。
这般过了数日,一日午后,银珠使了杏花来请若兰,说是她哥哥新送了些自家产的瓜果进来,请若兰去选些自个儿爱吃的。
若兰想了想问了杏花几句话,当下便知晓,这是银珠让她去看那皮家的小娘子呢!收拾一番,便带了锦儿去了银珠的屋子里。
若兰是有心理准备的,只因着银珠的那“清新可人”四字,但待真的看到了屋子里低眉垂眼坐在那的皮家小娘子时,立时便明白了银珠的犹疑不决是何意了。
这皮家的小娘子虽说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但眼角眉梢间已是尽露风情。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鼻染笔直,鼻尖微翘,一张樱唇似新开的樱花,端的是无处不无情,无处不妩媚。只将个若兰都看呆了!
“奴婢见过大姑娘。”皮滟滟上前屈膝福礼。
若兰点了点头,免了她的礼,径直朝内室走了去,无视身后同样一脸怔愣的皮滟滟。
皮滟滟是得了自家嫂子的话的,知道自己会作为大姑娘的陪嫁丫鬟,更知道是什么样的陪嫁丫鬟,但当她适才眼角的余光觑到若兰时,她忽然便怀疑,她们真的能如愿吗?
锦儿并不知道皮滟滟的来历,也不知道她抱有的目的,只是很是惊艳了一把,想着这谁家的小娘子,竟长得这般好看诱人。
屋子里,银珠让杏花上了茶后,便将她打发了下去。
若兰笑着捧了茶,对银珠道:“这家小娘子可有名字?”
“有,”银珠轻声道:“滟滟。”
滟滟?!
若兰在嘴中反复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