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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话引起了项茹梅对美好过去的种种回忆。这些回忆有些是清晰的,有些是模糊的,但不管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都是那样的温馨,都是那样的亲切。项茹梅甚至怀念起了下山弯,包括下山弯的晨雾和下山弯的晚霞。听王思蜀说下山弯的水坝已经被炸掉,家茶已经被砍光,下山弯人正努力恢复很久以前那遥远的下山弯,真的能恢复吗?如果下山弯都能恢复她往日的风采,那么项茹梅为什么不能恢复她与欧阳健的情感?
项茹梅动心了。动心了的项茹梅认真思考了什么是幸福,思考了金钱与幸福的关系。思考的结果是:金钱是为幸福服务的。假如一个人已经很幸福了,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金钱而放弃自己已经拥有的幸福。自己跟欧阳健离婚是为了幸福还是为了金钱?假如是为了幸福,那么离婚之后得到幸福了吗?假如是为了金钱,那么为了金钱而放弃幸福值得吗?
第六章 平衡与统一
26
项茹梅跟倪和平和王思蜀之间的走动突然之间频繁起来。除了经常打电话之外,项茹梅甚至还主动拜访她们,并且还送给他们俩每人一部最新式的手机。项茹梅在送给倪和平手机的时候,甚至还想到了两年前倪和平送给她化妆品的情形。才仅仅两年呀,项茹梅已经反过来给倪和平送贵重礼品了。这么想着,她又记起跟牛德望的种种好处。比如花不完的钱,比如令她癫狂的床上生活,比如那种掌握全局的感觉,比如众人仰慕的目光,这些东西难道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吗?项茹梅心里又矛盾起来。
项茹梅专门到珠海去看望王思蜀。项茹梅现在已经会开车,那时候虎门大桥还没有修好,项茹梅又不愿意绕到广州,于是直接把车子开到蛇口,连人带车一起过去,尽管花的钱比坐飞机还多,但是感觉好多了。项茹梅现在需要的不就是感觉吗?
尽管项茹梅给王思蜀带去了手机,王思蜀还是骂她,骂她钱多了烧的难受,并且故意把“烧”说成是“骚”。然而不管是“烧”还是“骚”,项茹梅都不在乎。项茹梅是学炼铁的,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知道无论是“烧”还是“骚”,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内能过高需要释放的意思。
项茹梅跟王思蜀比跟倪和平更贴心一些。项茹梅跟她说了自己心中的苦闷,或者说是自己内心的矛盾。其实苦恼也就是由内心的矛盾引起的。
王思蜀说:甘蔗没有两头甜。跟牛德望肯定很有钱,但是由于牛德望跟于爱琴很难离婚,所以你感情上肯定要遭受折磨。跟欧阳健虽然没有感情上的折磨,但是生活得很平淡,而你恰好又是不甘过平淡生活的人,比如过平淡生活的人不可能到珠海还把自己的车子带过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项茹梅说,“我不是来听你分析大道理的,我要实实在在主意。”
“搞了半天你送手机是有目的的呀?”王思蜀说,“赶快拿走,这个主意只能你自己拿,别人帮不了你。”
“我求求你了!”项茹梅说。项茹梅说着还摇起了王思蜀的胳膊。这一摇,又把王思蜀摇到了二十年之前,于是心肠软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蛮担心的。”王思蜀说。
“担心什么?”项茹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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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蜀看看项茹梅,仿佛是不敢确定该不该对她说。
“说嘛,没关系。”项茹梅又开始摇起王思蜀的胳膊。
王思蜀的心肠又被她摇软了,说:“我担心你跟牛德望毕竟没有任何保障,万一哪一天他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他突然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他敢!”项茹梅说。项茹梅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咬牙切齿,仿佛牛德望真的已经不喜欢她了,并且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王思蜀没有说话,仍然像刚才那样看着她。王思蜀这样看了一会儿,项茹梅自己就有答案了。为什么不敢?怎么不敢?王思蜀对谢守宪不是敢了吗?我自己对欧阳健不是敢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王思蜀说,“要说我有什么意思,就是我当初并不赞成你跟欧阳健离婚。说实话,除了钱以外,欧阳健哪一点比牛德望差?关键是人家牛德望有老婆呀,而且他老婆于爱琴还是你同学,你这样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欧阳健的感受?没有考虑于爱琴的感受?再说欧阳也不是穷得养不起这个家。钱是没有止境的东西,欧阳健算没钱吗?牛德望算有钱吗?看跟谁比罢了。”
“那你的意思——”
“我现在已经没有意思了,”王思蜀说,“现在你跟欧阳健已经离婚了,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也晚了。”
王思蜀觉得什么都晚了,但是项茹梅并没有这么认为。项茹梅认为,只要用心去做,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上做不成的。就像自己当年喜欢欧阳健的时候,欧阳健身边已经有倪和平了,但是自己锲而不舍,最后不还是达到目的了吗?再说牛德望当年追我,我完全不屑一顾,但现在不是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吗?事在人为。
从珠海回来后,项茹梅给欧阳健打电话,约他出来谈女儿的事。既然是谈女儿的事,欧阳健就没有办法拒绝。
项茹梅把欧阳健约到一间咖啡屋,没有说话,直接把一包东西交给他。
“什么东西?”欧阳健问。
“存折。”项茹梅说。
“存折?”欧阳健问。
“存折。”项茹梅说,“这是我给女儿留的私房钱,存折上名字是欧阳渝丽,密码是她的出生的年月日。”
“什么意思?”欧阳健问。
项茹梅知道欧阳健会这么问。项茹梅就等他这么问。只要欧阳健这样一问,项茹梅马上就流出眼泪。项茹梅知道女人眼泪的力量。只要项茹梅眼泪一出来,欧阳健就会很紧张,就会问她怎么了。当欧阳健问她怎么呢的时候,项茹梅打算不回话,只是把自己的泪腺开得更大。等欧阳健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之后,甚至有些焦急了,项茹梅才慢慢诉说自己的不幸和忏悔,然后再表达自己想和他重归于好的心意。项茹梅相信,如此这样,欧阳健马上就会与她重归于好的,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欧阳健在法院门口跟她分手时刻说的那句话: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你,我们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下辈子我还娶你。真傻呀,当时干吗鬼迷心窍一定要离婚呢?
虽然已经计划好了,但是真的到临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项茹梅没有按照自己事先计划好的思路行事,而是说:“放在你这里存着,放你这里我放心,将来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这钱你替我交给女儿。”
说到这里,项茹梅真的哭出来了。看来感情这东西不会总是按照人事先计划的路线走,感情有她自己的发展规律。像现在,该流泪的时候不流泪,不该哭的时候哭出来了。
哭出来不是项茹梅事先所计划的。项茹梅本来不打算哭的,只打算默默地流泪。项茹梅认为,默默地流泪应该比哭更能打动欧阳健,更能调动欧阳健的好奇心,更能唤起欧阳健的同情心,更能引导他问“为什么”。但是项茹梅还是哭了。看来项茹梅作为演员是不合格的,当年在加入宣传队之前,下苦工夫恶补的是音乐,不是表演,所以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实情感,哪怕她事先经过周密的计划也没有用。
果然,欧阳健并没有关心地问她为什么要哭,而是直接就事论事。
“我不要,”欧阳健说,“你还是直接交给女儿自己吧。”
“她不是还小嘛,”项茹梅说,“如果我现在把这么多钱给她,她就不会上进了。”
项茹梅不但没有引导着欧阳健,反而被欧阳健引导着了。
欧阳健想想也是,只好答应暂时代为保管。
既然牛德望不可能跟于爱琴离婚,既然项茹梅打算跟欧阳健重归于好,那么当她在跟牛德望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少了往日的热情,跟牛德望在Zuo爱的时候,也显得非常的勉强,非常的不情愿。并且男女之间的事情是互相的,随着项茹梅的热情递减,牛德望也少了往日那种激|情。这时候,深圳的房地产受北海和海南的影响,也雄风不在,明显地出现了疲软,仿佛是印证牛德望关于男人Zuo爱能力与赚钱能力是同步的高论。
项茹梅打算跟欧阳健复婚的努力还在继续,但是欧阳健似乎一直在回避着什么,自那次在咖啡屋分手之后,项茹梅又约过他几次,但每次他都推说忙,没有空,有事实事你就在电话里面说吧。项茹梅打电话给王思蜀,讨教原因,王思蜀本来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了,但是经不住项茹梅的锲而不舍,只好实话实说:“你以为欧阳健也是坡破屋出来的呀?你晚上跟牛德望睡在一个床上,白天又跟欧阳健谈复婚,你不觉得荒唐吗?你把欧阳当作什么人呢?”
王思蜀说话虽然很难听,但是项茹梅还是得益非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电话里面跟王思蜀千恩万谢了半天。后来王思蜀跟倪和平说起这件事情,倪和平说:也亏你当过公社妇女主任,这样的话打死我我都说不出口。
“你说我讲的对不对?”王思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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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倪和平说。
在得到了王思蜀的启发后,项茹梅就对牛德望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么跟于爱琴离婚,跟我结婚,要么彻底分手。
牛德望对项茹梅虽然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激|情,甚至也想到过跟她分手,但是当项茹梅这样正式提出来的时候,他却又犹豫了。毕竟,项茹梅是他多年的梦中情人,毕竟,项茹梅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激|情燃烧的日子,毕竟,项茹梅在事业上给了他莫大的直接的帮助。而且牛德望这个人还有点迷信,他跟项茹梅最红火的时候,恰好也是他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现在项茹梅跟他关系冷了,他的生意也就冷了,如果项茹梅跟他彻底分手,那么他的生意会不会彻底黄掉呢?牛德望有点害怕了。房地产是个高利润的行业,正因为利润高,风险也就大,特别是他最近在关外买的那三百亩地,有一半的资金是从银行贷的款,本来想好了做完三通一平之后,把生地变成熟地,马上就以翻一番的价格出手,还是以“合作开发”的方式,卖给香港老板秦春泉做恒基工业园,有钱大家赚,谁知道国家对房地产降温的政策一出台,深圳的房地产业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一直往下掉,要是那三百亩地不能及时出手,还清银行的贷款,光是利息就能把自己拖跨。一想起这件事情,牛德望心里就发毛,就更加不敢跟项茹梅分手。牛德望记得,当初他向信用社以一分二的高息“协议贷款”的时候,项茹梅就坚决反对,但是当时牛德望被自己曾经有过的成功和当时全国房地产形势一片大好的情景所迷惑,认为项茹梅毕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于是坚决那么做了,如果当初能够听取项茹梅的意见,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困境了。这么想着,牛德望就不打算跟项茹梅分手。不但不打算跟项茹梅分手,而且还想跟项茹梅变本加厉地亲热,并期望通过与项茹梅变本加厉地亲热来带活自己的生意。
这么想着,牛德望就对项茹梅说: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何尝不想马上就跟于爱琴离婚?但是这件事情急不得,毕竟我跟她有四个孩子,说离婚哪能那么容易?但是我已经想好了,再困难我也要与她离婚,跟你结婚。我马上就回去跟她说,什么条件随便她说,我只要你。
说的项茹梅又晕乎了,稀里糊涂跟牛德望进入了云里雾里。牛德望这些天没有跟项茹梅好好亲热,体内的荷尔蒙积攒了不少,加上一心想着要让项茹梅叫起来,项茹梅好长时间没有叫了,只有项茹梅叫起来他的生意才能旺起来,所以打起桩来特别卖力,不仅铿锵有力,富有节奏感,而且一下一下结实的很,终于让项茹梅又欢快起来。项茹梅欢快起来,牛德望就更加欢实,俩人又在新的高度上达到了新的平衡与统一。
第六章 善有善报
27
王思蜀发觉项茹梅有一段时间没有找她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跟牛德望彻底分手了还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心里惦记,但是又憋着劲,想着你不打电话给我我还打电话给你?这一天,突然收到一张从深圳寄来的请贴,心里想,这个鬼东西,怎么也不先来个电话?一边想着一边拆,边拆边想,是跟牛德望结婚还是跟欧阳健复婚?如果是跟牛德望结婚,自己去还是不去?不去肯定失礼,怎么说自己以前跟项茹梅和牛德望都是一个公社的、一个宣传队的、一个支部的,这种关系现在在特区的能有几个?如果这样的关系都不给面子,那么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但是如果去,是不是太伤害欧阳健了?王思蜀暗暗希望是项茹梅跟欧阳健复婚的请贴,如果是项茹梅跟欧阳健的复婚请贴,王思蜀就没有任何的顾虑了,准时出席。
拆开一看,傻了,请贴是欧阳健的,但不是他跟项茹梅复婚的请贴,而是他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的请贴,具体地说是欧阳健跟一个叫林俐的女人的结婚请贴。
怎么回事?王思蜀马上打电话给倪和平。倪和平说她也刚知道。但是她答应马上问问欧阳健。
林俐就是项茹梅一个办公室的那个出纳,今年二十九岁,还没有结过婚,甚至没有谈过恋爱。林俐也是四川人,出生在四川广元一个小镇上。小时候的林俐聪明、漂亮、活泼,但自从十三岁那年被流氓强Jian之后,就变得日益封闭,而且对男人产生了恐惧心理。在认识欧阳健之前,林俐本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的。
林俐到深圳来的基本目的并不是想干一番事业,而仅仅是逃避。一是逃避父母,二是逃避环境。逃避父母的原因是父母老是为她操心,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张罗着帮她介绍各种各样的男朋友。逃避环境的原因是家乡那个小镇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她小时候被流氓强Jian过。尽管现在人们的贞操观已经有很大转变,不管多大的女孩都可以谈恋爱,不管多大谈恋爱都可以Zuo爱,那种新婚之夜验红的风俗早已成为过去完成时,但是另一方面,人们对像林俐这样的无辜受害者却不肯轻易放过,仿佛女人的失去贞操原本就是一个罪恶,但如果是自愿跟人上床的,就相当于在主动坦白自首,自然宽大处理,甚至被广泛原谅和认同,而像林俐这样不是自愿的,是被流氓强Jian的,就相当于被动承认犯罪事实,属于拒不坦白交代,所以要严惩,过了多少年也不会放过。没办法,林俐改变不了社会风气,因为社会风气其实是一种社会文化,改变社会文化比改变社会制度还要难,自然不是林俐之力所能达,于是只有选择逃避。
本来林俐这一辈子不打算结婚的,既然不打算结婚,那么也就不打算谈恋爱。有人说谈恋爱的理性原动力是为了将来结婚,感性原动力是为了满足对异性的渴望,而林俐既不打算将来结婚,也从来都没有对异性有过什么渴望,不但没有什么渴望,反而还有点厌恶,所以当然也就不用谈恋爱了。幸好深圳女多男少,在公司里面只要女人自己不主动孔雀开屏,一般不会遭受围剿。林俐喜欢深圳,特别喜欢深圳这种宽松的环境。宽松到女孩身边有男人没人注意你,女孩身边没有男人也没有人注意你,绝对不会发生家乡那种如果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还没有男朋友就会被人背后议论甚至当面被刨根问底的尴尬。所以林俐在深圳觉得很开心,至少比在家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