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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给老友大T打了个电话,居然关机,不怀好意的觉得他和婉仪肯定在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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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好几次给他打电话,那小子都忙着开会,要么就是出差路上,一副比美国总统还忙的模样。好不容易碰上他清闲在家,电话里还要故意将幸福卖弄一下,“婉仪,去给我切块西瓜,要最红的啊,不甜我不吃啊!上回就不甜……快去,没见我正和哥们叙旧呢!没点眼力劲儿……”
我在电话这头听得麻着头皮,我说大T你别死撑面子了,一会挂了电话就得去为老婆捏腰捶背吧,花两小时去弥补那两分钟威风,你何必呢。
大T嘿嘿的笑,一副狗腿子摸样:“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如今他们俩又在甜蜜的幽会吧,关上手机,不想让外人打扰。
沫沫陪妈坐在客厅,为将出生的宝宝帜小衣服,沫沫本是个不善社交的人,遇到我妈这样的唱戏出生的女人,居然也能交谈甚欢。
沫沫的孩子离预产期还有六个月,她特别出怀,浑圆的肚子,已经B超检查出是对双胞胎。得知是双胞胎后全家都很高兴,我妈特别兴奋,简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作B超的医生点头作揖的致谢,那医生打趣的说是你儿子的功劳。
回到家后更是名堂不断,猛的想起两孙子还没取名字,于是整夜不休的翻查字典,走路都细细碎碎的默数着笔画,右手还在左手掌心上画来画去,弄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妈勤奋好学参加了成|人高考。经常冷不丁的灵光一闪,逮谁就问:“你看这字好不好?”一听说觉得还不错,立马跑屋里用笔记下来。
孩子出生还好几个月呢,名字占已经半个日记本了。
沫沫这个初为人母的少妇,高兴的时候浑身透露出一种庸懒,静静不语时又带着美丽的哀愁。浑然少了当年初识她时那份神秘与妖娆,多了份人情之味。
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沫沫老是趁哥哥情绪不错的时候提议,说哥你去自首吧,搞得大家很扫兴。母亲怕影响孕妇情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敷衍几句应和她。
“我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一听到电话声响就浑身发抖!去自首吧!与其这样生活在惊慌失措里,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还能不能回来,我宁愿宁静的等你三十年,等你自由归来。”沫沫说着,常常忍不住抹泪。
我哥总是轻哄她:“让我看见咱们孩子出世……好吗?”
但是沫沫的情绪总是难以稳定。
沫沫在我家除了等待几乎再没别的事可做。等待孩子出世,等待哥哥回家。哥晚几分钟回来,她便焦躁不安,一旦哥哥回来,她又笑逐言开。
人说,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她被这种等待折磨得萎靡横生。
她经常一个人坐着,对着空气唱:“如果来世可以选择/ 我想做一片云 /听说云没有爱 /出生于晨曦时一份意外 /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后来 /如果我是天边最白最轻的那片云 /你可否将你的爱 /斟一点点给我 /为你佛前虔诚500年 /尔后我独自离开……”
有次她竟趁全家不在时,对我说:“曦,你带我走吧!我们私奔!我好怕再这样下去我保不住孩子……”
还没等我回答她,她又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不行,我不能背叛他,我要等他……”然后一个人腆着肚子走开。
吓得我手忙脚乱,生怕她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
我妈拼命开导她,缓解她的压力,但是这个紧张的孕妇,却还是在某一天爆发了。
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哭得死去活来,“曦曦!你快回来!沫沫去警察局报案了!警察把你哥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呀,你快点回来!”
母亲泣不成声的痛诉吓得我背上一麻,拔腿就往家跑。
一进门母亲就拽着我的手,双眼红肿,“你要救你哥呀!他有悔过的心!我是他妈我了解他,他不是个坏孩子!他心是最善良的!他不会再伤天害理了!你要让法官宽大处理啊!要救你哥,要是你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也……不活了我……”说完几乎要晕过去,我扶住母亲,倒杯水给她,轻拍她的背让她缓过气来。
“我爸呢?”
“去警察局了。”母亲哭了一会,才愣愣的说,想了想又殷殷哭起来,“我的曦儿……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你们以为我不怕不担心啊!我这做妈的有谁比我更担心失去他!我的儿子……”
“妈别着急,会有办法的!我来想办法。”我尽量宽慰母亲,其实也是心急如焚。
母亲一把抓住我,激动的嚷:“晨晨,你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救你哥?”
“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为他辩护,而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不定没有证人证据案子根本就立不起来,无罪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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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有这个可能?”母亲眼睛发出异样的光彩。
我缓缓点头。握着母亲冰凉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猛的发现屋里再无别人,我问母亲:“沫沫呢?”
母亲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一拍大腿:“哎呀!沫沫还没回来!她一个大肚子跑哪去了!”
我赶紧给她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问。
“早上吃了饭,她说出去买条鱼回来。我想菜市很近,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过了一小时左右,公安局的车就停到楼下,开了四辆来,惊天动地的,上门确定身份后就将你哥带走了!说是一个孕妇报的案。孕妇嘛!不是你嫂子是谁!我家养了个白眼狼啊!翻脸就不认人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和你哥有说有笑的,你哥刚好今天休息在家……”母亲语无伦次的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让母亲在家等着,出门打了辆车就去了公安局。
见到椅子上垂头抽烟的父亲。
我问:“哥什么情况?”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晌低沉的说,“在审讯室。”
我问看见沫沫了吗。
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憎恨,没再理会我。
除了律师,在法院开庭前我们是见不到犯罪嫌疑人的。
我让父亲先回家,我告诉他我会处理。
父亲不像母亲那样肝肠寸断的哭闹,父亲只是默默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派出所更深处走去。他的儿子在里面,竟管见不到人,他也不会离开。他无助的只想靠儿子更近一些……
父亲颤颤巍巍的背影消失在方正阴暗的走廊尽头,让我心痛万分。
我用最短的时间找好了律师,简要阐明我哥当年无知时候犯下的大罪,律师姓李,戴个眼睛,刚正不阿的模样。李律师表明理解我哥年轻时的一时糊涂,也一定会尽全力为我哥辩护,要我们密切积极的配合,同时也要我们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毕竟司法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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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正义之名
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天已经黑尽,我打电话回去,电话几乎是立即就被母亲接起,问过情况后,母亲说父亲和沫沫都没回去。
我担心沫沫,却得先去接父亲。
父亲果然还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刺眼的日光灯下,几只飞蛾纠缠扑闪着。
父亲满身是汗,双肩微微颤抖。见我去后,他什么也没说,跟着我离开了。
我走在父亲身边,父亲腿有残疾,却坚持走得很快,一路无言。叫出租车,为父亲开门,父亲没坐惯小轿车弯腰进车的时候头砰的一头碰在了车头上,我说爸当心,父亲却一声不吭。
心下绞痛。
进了小区院子里,父亲突然开口:“我看见公治晨了。”
“什么时候?”我惊讶。
“我一直守在那,审讯三个小时就结束了,他们把晨晨移交看守所,上车的时候我见到他一面。戴着手铐,离得很远,我叫他,他没听见。我追过去,还是慢了一步,车开走了。”父亲低沉的说。从记事以来父亲很少一次说那么多话,从他寥寥数语的形容下,我可以想象我这腿有残疾的父亲,在烈日下满头大汗,一声不吭的追逐警车的情景。
我一时找不到话宽慰他。
父亲进家门时母亲立即上前,抱住父亲哭了起来,父亲轻拍她的背。
突然发现小时候,眼里无比伟岸的父亲,老了,矮小了,岁月无情的在他身上留下堆积的沉淀。
小时候觉得父亲是个铁面无私的人,钢铁一般不通人情,我和哥一旦犯错,屁股免不了要遭殃。那时曾在心里暗暗祈祷过,要是没有父亲该多好。
无论父亲老到什么程度,母亲眼里,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依靠。
安抚二老休息后,我连夜赶到沫沫的家,沫沫走了一整天了,她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还能去哪?
她家和花店都一团漆黑。沫沫不在。
第二天一早我就催促李律师去看守所见见我哥。我给李律师打电话时,父母就眼巴巴的看着我。母亲眼泡肿得跟核桃无异,紧拽着我的衣服等待我的答案。
母亲一辈子都是安分守纪的良民,一遇到衣服镶着国徽的人就紧张发抖。父亲老了,却牢牢记得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大人物,打电话去给几个曾经一起吃过饭的老干部,人家一听父亲微小而平凡的名字,客气点的说已经退休了,不客气的直接说打错了就挂了。
父亲指望不上,于是母亲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猛的发现,二老一夜之间,头发齐刷刷的白了大半。
父亲坚持要上门去找他曾经的“关系”疏通,母亲说那买点礼物去吧。思前想后提了一盒脑白金。我每天上班,和律师交流,寻找沫沫,深夜回家,就能遇到比我更晚回来的父亲,提着他那盒早上提出去的原封不动的脑白金,气呼呼的对母亲嚷:“人家说了,现在不兴收礼!”
母亲哀怨的望着父亲,小声嘀咕:“不是说收礼只收脑白金么?”
我想起电视上常年轰炸人们视觉听觉,对广大人民进行强行洗脑的脑白金广告,想笑,却笑不出来。
沫沫又失踪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
我一提起沫沫,母亲便痛心疾首的指责她是个养不家的白眼狼,但一想到那对还未见过面的双胞胎孙子,母亲又想念得很。
李律师说我哥一进去什么都坦白了,态度出人意料的好。还揭发了几个打黑一时找不到证据于是没敢拿下的关键性人物。
“由于他表现良好,法院宽大处理也说不定。”律师说。
“怎么个宽*?”
“*少女,故意杀人,潜逃七年,原本足以叛个死刑。”
我一背冷汗喷薄而出,失声问:“那宽大处理呢?”
“但是他态度好,我猜测应该是个死缓或者无期徒刑。我会尽权利为我的当事人辩护的。”
我瞬间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之后检察院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将在九月中旬公开审理我哥的案子。
始终没有沫沫的消息。我每天都处理强大的事务,公司,律所,家,几头跑,忙得天昏地暗。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我由一个什么都躲在父亲哥哥身后的懵懂青年,一夜成长为一名处变不惊的男人。不容我倒下。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忙得无暇去寻找沫沫。只在夜深昏然入梦前,猜测一番,那女孩现在过得怎样了,肚里的孩子是否安好……还有我们的那些过往,她是不是早已忘记。
法院开庭那天,全家都去了。我让父母就在家等结果,母亲不同意,母亲说无论结果怎样,她都保证不在外人面前失态。我知道她的意思,毕竟在旁人眼里,哥是个*杀人罪大恶极之徒。
而法律无论如何狠狠的处置这样一个恶人,都是大快人心的。
隔三个半月了,终于再见到哥了。
他瘦了,剃成平头,憔悴不堪,满脸胡碴,戴着手铐,我几乎要认不出他来。老实不动的被按在被告席上。哪里还有一点三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母亲看见哥的第一眼,便失声喊出,随后意识到失态,赶紧用手捂住嘴,浑身颤抖,拼命克制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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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远远的看了我们一眼,便转过头,没再多看。被告席上站了十来个人,少数几个女人。穿着统一的黄褂子。一律低着头。丝毫看不见他们在正常生活中是美是丑。
观众席上居然意外的看见了婉仪!就坐我前排。
我轻轻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哥今天开庭审讯?”
婉仪转过脸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大大的黑眼圈,使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如何变得这般颓废枯瘦。她没回答我的话,只对我妈轻声叫了声阿姨。
我妈点点头。她便转过身去,不再理睬我们。
突然一个熟悉身影走进我的视线,正是失踪一个多月,已经大腹便便的沫沫!她面色苍白,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在门口一个角落找位置吃力的坐下,额头已经汗水密布,小手握着前拍的靠背,握得手指关节发白。
我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不让父母看见她,我怕母亲因为我哥,而把怨恨转嫁给她,沫沫产期接近,我惟恐父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吓到她。
但她今天实在不该来的。
审讯开始,检察院陈述被告人“公治晨”在八年前犯罪经过,“2001年,8月20日犯罪嫌疑人公治晨参与绑架*未成年少女艾沫,事后,纵火烧死其母亲艾灵灵,并毁灭证据,制造出意外事故假像……”
我在听到这句宣读后,大脑哄的一声炸开了,心脏的痉挛一次强过一次。我回头看了眼沫沫,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哥,脸色青得吓人。
陈述完后,法官面无表情的问哥哥对刚才检察院指控的罪名有无异议。
我哥突然往后看了一眼,与沫沫对视半秒,带着无尽的内疚。然后缓缓转身,对着庄严的国徽说,“没异议。”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哥一提到去自首就畏惧,他不是害怕坐牢,他是怕沫沫知道真相,当年他杀害的那名女子就是沫沫的母亲!如今沫沫却和杀母仇人相爱,生子……叫她情何以堪。
母亲喃喃自语:“原来当年那个被晨晨糟蹋的孩子就是沫沫!是我家欠她的……是我家欠她的啊……”
接下来各个律师们开始了激烈的辩护。李律师尽守其责,动之以情,将当年一个理科榜眼,北大骄子,如何一念之差,误入其途讲得声情并茂,父亲认真的听着,浑浊的双眼悔泪长流。
这件案子一时在本城造成巨大的轰动,涉及高级官员、黑社会团体若干。大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相互揭发,很快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水落石出。
真正控制那帮黑社会的,竟是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陈瞳的夫人!也就是陈婉仪的母亲。
那股黑社会在本市嚣张跋扈,组织卖淫嫖娼,拐卖少女,黑赌场。而官官相护,他们真正的幕后庇护伞竟是高院院长夫人,黑白两道也都有所忌惮。陈瞳曾在年轻时期包养了一名情妇,名叫艾灵灵,有一私生女艾沫。陈瞳官运畅通,当上高院院长后,怕以前生活作风问题影响仕途,便任由其妻子指派手下,将情妇艾灵灵杀人灭口。私生女艾沫下落不明。而我哥只不过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个傀儡,却稀里糊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