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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言是假,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第三十二章 围城
高绍德震怒的一拍案几,“你敢再说一遍!”顿时翻倒了桌上的茶盏,茶水顺着喜服朝下流。
下面跪的锦衣宫卫跪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定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还请皇上治罪。”“治?”高绍德似笑非笑的踱了两步,“治了你,他们就都自己回来了么。”
宫卫端正叩下头去,“皇上教训的是,臣立即派人沿路清查。”高绍德一挥手,宫卫便下去了。
高绍德沉吟半晌,忽然问,“你怎么看。”身后的屏风里转出一个人来,恭声道,“据臣观察,宴上最接近他们的人,便是……”
高绍德冷然回头,“清魄。”那人应了一声,但又疑惑道,“可臣不明白她是怎样知道皇上的部署的。”
高绍德咬牙道,“你下去吧。”
“是”,那人应了一声,也出去了。
哼着桃夭,我散了头发,用象牙梳轻轻梳着,忽然门一动,主上含着笑走了进来,“镜波幽兰,瞧朕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娇娆。”
我敛了笑容,便要行礼,他一把将我拖起,“夜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不要浪费了好时光。”我心一凛,面上可以装,这身子上的抗拒,却是怎样都瞒不过他的。
我强笑道,“折腾了一天,清魄累了……”
他缓缓凑近我,“若对清魄说这话的是高长弘,清魄还会推辞吗。”
我剧震。
他森然朝前一步,“他们跑了,你高兴了?”
我心里顿时宽慰许多,含笑坐下,“自然高兴。”他顿时狂怒的将我从凳上拉起,“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计划的。”
我抬起眼睫看他一眼,“为什么清魄觉得主上理直气壮,主上毁约在先,不是应该惭愧的么。”“惭愧?”他冷笑,“你以为一个承诺就可以困住朕吗,承诺只在对朕有用的时候成为承诺”
我挥开他的手,坐回椅上。
他意乱的负手踱了几步,忽然立定看我,“朕才发现,从头到尾,朕都小看你了……你就在天牢等着他们来陪你吧。”袍袖一拂,他大步走出寝殿。
新婚之夜还穿着嫁衣便给下到大狱的嫁娘,恐怕我是第一个吧。
倚住冰冷的石墙,我顺手牵起一根枯黄的稻草,弯来折去,却忘了从前清寒最爱折的蚱蜢是怎样起头。
以高长弘的本事和耳目,有了警惕之后,主上再怎么都拿不住他们了吧。
微笑的想了一会,竟然沉沉睡着了。
半夜给惊醒,对上一双明星般的眼,“清魄,随我走。”我迷糊的看他,定是做梦了,不然高长弘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高长弘?!
我瞪大了眼,真的是他。
他见我愣愣的,又将我摇了一摇,“快醒来,这里不可以多呆了,很快便会有巡夜的禁军过来。”
“我认为你多准备些家伙劫法场会比较现实。”我举起手脚给他看上面的重镣,为了放我逃走,主上只差没有将我钉死在墙上。
他脸色铁青,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将我背上后背,“我负你逃走。”
我推开他,“就留我在这里吧,别忘了解药还未拿到……天涯海角,只要清寒在,我便找得到你们”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他咬了咬牙,“好,你等着,我一定来接你。”
我含笑看他消失在黑暗的甬道深处。
暗无天日,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几天。
这天,总不见人声的甬道那边传来一声吆喝,“皇上驾到。”我心一凛,难道,他们给捉住了。
一群人快步走了进来,走在最前头的是他,他不等门完全打开,便一脚踹了进来,扑到我面前,稍一用力便把我提了起来。“他竟然为你反了朕!”他用力摇晃着我,“你允了他什么!!”
自进来之日开始便一直未曾好好进食,又给重镣困得血脉不通,我给他晃的头昏眼花,但还是听出了他的语意。
高长恭身中剧毒,兵符也被缴去,清寒仅是一个小小的城守,能起兵的,只有高长弘。
“你能给我的,他也一样能给。”我开心的笑。
“那你为何答应嫁给朕”他的眼神危险,步步紧逼。
“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时时刻刻让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懒洋洋的说,欣赏着他的抓狂。
“恨?”他看我的样子几乎让我觉得他马上就要拧断我的脖子、
“自你骗我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已经万劫不复。”我越是冷静,他越是震怒。
终于将我抛在地下。
“若你是想挑起朕的怒气,你成功了。”他冷笑着向我靠近。
手腕传来剧痛,我还是晕过去会比较好吧,这样想着,眼前一片黑暗。
高长弘身披金鳞战甲,牵着步景马,威风凛凛的立在护城河外,邺城城里城外一片剑拔弩张。
他调来大军,围了邺城三天三夜,只为那一个人。
忽然听见城墙上一声断喝,“高长弘,你看看这是谁。”
残阳下,高绍德押上城头一个红衣如血的女子。
清魄。
见她手足无力的被高绍德提在手里,高长弘双目瞪的几乎要流下血来。
“清魄”,清寒也从阵后奔上来,脸色煞白。
昏沉中,我听见清寒在唤我。
睁开眼,是黄昏了,我看着落日模糊的想,手脚都好疼,想动一下也那么艰难。
“清魄”
不是做梦,真是清寒。
我朝下看去,清寒和高长弘并立在城墙下。
主上在我耳畔低语,“让朕看看,他为了你,能做到怎样一步。”将我向前一推,主上森然道,“高长弘,你要她活还是要她死。”
高长弘反而平静了,“长弘发誓,若她死了,三日之内必破邺城,取你首级,祭她在天之灵。”
“真好,”主上微笑,拔出佩剑,将森寒的剑锋搁在我脖子上,“那便来吧。”“住手,”高长弘还是忍不住喝道,“你到底要怎样。”
“真是没用,这样便低头了,”主上微微的笑着,“用你的一双手来换她,如何。”高长弘定定的看着他,坚定的说,“不”。
我笑了,这样才对。
主上一愕,随即大笑,晃了晃我,“听到没有,你拼了性命救的人,我只要他一双手他便怕了。”
“你不用挑拨,他一定知道,失了双手,便更救不了我。”我的声音一定清晰到足够让城下的人听到,因为我收到高长弘的温柔的回视。
“是么”主上震怒的将剑锋朝下压了些许,我感觉到疼痛,蜿蜒的鲜血顺着皮肤流进衣领。
“朕只数三声,一……二……”他每数一声,手下便用力几分。
高长弘眼里闪过复杂,终于在他三字出口之前,长长一叹,将长剑交到左手。
主上大笑,“终是忍不住了么。”
不等高长弘举剑,我将全身力气聚在肩上向主上一撞,他不防的脱开了手,噔噔的后退了几步。
我顿时摔在墙垛上。
旁边传来主上的惊呼,“抓住她。”我对城下的清寒露出一个他最爱的笑,朝峭壁般的城墙边一滚。
闭起眼,不看越来越近的地面。
清寒,我来了。
我好累,也好疼,就让我好好的睡吧。作者回答:清魄对清寒没有男女之情哦,全部是亲情,虽然暧昧点,哈哈,(给TF)
第三十三章 重生
我没有死,但离死不远了。
浑身酸痛的醒来,刚刚睁眼,非但没有上次昏睡醒来时候众人的笑语安慰,还被人提起来一边狠命的摇,一边在我耳边打雷,“只有这一次,下次你再敢吓我,不等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先亲手杀了你。”
马上听到辟尘尖叫,摇晃我的人又加了一个,“你提着小姐做什么,快放下,她身上还有伤。”
还是让我死了吧,我闭上眼睛想。
终于听到清寒的脚步声,“你们在做什么。”他喝道。
我落进他温暖的怀里,“寒,”我虚弱的唤。
他不可置信的抱紧我,“你醒了。”
我想举手环住他的腰,但手一动,生疼。
见我皱眉,他小心的把我安置回榻上,“那个人,伤了你的关节,但师傅说只要调养得当,今后行动无碍。”
我这才看向一旁黑着脸的雷公,不,是高长弘,好憔悴的样子,是他一直守着我吗。
他见我看他,眼光稍微转柔,正要说什么,我的视线忽然给窜上来的辟尘挡住。
“小姐……”他的鼻涕都快流下来了,“辟尘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再不想落到某个人手里也不要想不开跳城墙啊,虽说他粗鲁得让人讨厌,但是不要忘记你还有我们啊。”他绝对是故意的,我看到他汪汪泪眼下面一闪而过的笑意,连清寒都忍笑的抿了抿嘴。
高长弘立刻暴跳如雷,“辟尘你再多说一句,晚上你就给我滚出别苑去。”
“好了,”清寒止住还要还嘴的辟尘,“你去请师傅过来”辟尘这才撅着嘴出去了。
将我的头发顺到一边,清寒轻轻说,“若你以后再这样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我便真的永远不再见你了。”
我想到大婚那夜他立在下面看我的眼神,心里一酸,就要流下泪来。
“再要说这样的话你也出去,她才醒过来,便又要惹她哭。”高长弘见我眼圈红了,粗声粗气的说。
清寒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你好像比我更关心她。”
高长弘没有反驳,只是尴尬别过脸去。
清寒在我耳边轻轻说,“你再靠一会——有人不眠不休守着你,定说要你醒来他才能放心去进食……我这就去为你们准备些清淡的粥食。”声音大到足够旁边的人听清,高长弘警告的咳嗽了一声,清寒含笑揭帘而出。
房里只剩下我和高长弘两个人,和我眼光一触,他脸竟红了,但仅一刹,又转白,走近坐到我床边,粗嘎的说,“若清寒没能及时接住你,你便真的死了”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一定能接住我。”他如针刺般颤了一颤,竟不理我了。
长久,他忽然一叹,“可以让我抱一下你么。”我一怔,还未回答,手已经给他握住。
直觉的一缩,我喊,“不要”。他顿时僵硬如铁,轻轻放开我,“对不起。”
我知他误会,只得说,“小心别碰到我的手。”他对我注视片刻,微笑道,“文先生的药都给我要过来了。”
下一刻,他紧紧将我箍在怀里,叹息似的将头埋在我颈窝,闷声道,“可知道看你那样从城墙上直直的滚落下来,我的心都要停了,你怎么能这样吓我”
怔怔的让他抱着,鼻端盈满他温暖的男人味,这个在城墙下铁一般强悍的男人,却在此刻流露出极度的脆弱柔软。
嘴里不由得说,“那下次我就什么也不做,由你砍了自己的手吧。”他不回答,灼热的气息几乎烫痛了我的肩,不知该再说什么,我放松了身体由他这样抱着。
门口传来咳嗽声,他连忙放开我,一抬头,师傅含笑站在门口,背后是神情暧昧的辟尘。
看了看我气色,师傅点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切记手脚不要用力。”又看了看高长弘,“更不要大力摇晃她。”
高长弘嘴里答应着,朝辟尘瞪去一眼,辟尘则躲在师傅背后冲他挤眉弄眼。
忽然师傅道,“你们出去一下,我还要为清魄检查一下。”
等摇摆的门帘稍静,师傅轻轻一叹,“真是难测,怎么都想不到他会下那么狠的手。”我微微一笑,“他应当同我恨他一样恨我吧。”
师傅点头,“救下你之后,高长弘已经宣布脱离大齐,若没意外,等情势稳定些,他也会称帝。”
呵,难道就是这样,一个轮回套入一个轮回,我永远都摆脱不了为高氏效力的命运。
但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杀人,也不知他,会不会放我和清寒自由。
师傅忽然说,“不过今后你不能再用禹步了,你的关节严重受损,就算痊愈也不够支撑到跳完整支曲子的。”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但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那也不错啊,再也不用那么劳累了,若这身毒性也就此流失掉,清魄也能如愿做个平常人了。”
师傅沉默了。
此刻我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又是轻松,又是莫名的悲伤。虽不爱杀戮,但那样灵觉流动全身的感觉,竟是再也不能体会了么,谁能料到木啷山一曲歌舞,竟成绝响。
不知没了禹步的鸩女,是不是已经可以退出那个诺言,获得重生了。
打破凝滞的气氛,我问师傅,“高长恭怎样了。”师傅摇头,“至多五天,已经是极限了。”
哪怕没这次的事,以高长恭的性子,也是宁愿就此死去都不愿回头去求主上吧。
瞧,我还在叫他主上。
不愿再想到他,我问师傅,“清寒怎么说”若高长恭死了,清寒定会内疚一辈子,但那个人身边,是怎么也回去不得了。
“清寒在你沉睡的这几天里,回过姬家,”师傅脸色不好看,“但家主回答说,萃取黑鸩时候一同炼制的解药,已经全数给了那个人,再要炼制,也需数月之久。”
几个月,高长恭怕已经化作黑血了吧。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应当是清寒来了,师傅看了我一眼,转了个话题,“前些日子炼了一批糖球,但目前看来文家大宅是回不去了,就便宜了你吧。”
我从心底笑开来,“多谢师傅。”
失神的攥着一块红纱,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已近一个时辰了。
这是他发狂似的回到牢房,想证明自己刚才所见只是梦境的时候,从门钉上起下的,此刻仿佛仍散发着缕缕馨香。
那天她就穿着那身火焰般的裙,飘若流风回雪,袅若轻云蔽月,从他眼前坠落。
那姬清寒,竟然不顾了性命般的掠过来接她,砰的一声胸腑震响,两人一同滚在地上,而他在城墙上看得痴了,竟然忘了下令放箭,眼睁睁的看着城下拥过一群人将他们护着朝后方去了。
仿佛又见那日她娇痴的看着自己,“绍德,我渴。”
门外风尘仆仆的进来一个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样。”他强打精神问。
“人已经苏醒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那人极快的答,略一犹豫,又道,“高长弘的兵马已经尽数退回并州,但因为清魄和高长恭两人不能跋涉,所以他们都还在那个秘密别苑滞留着。”
锵的一声裂响,他捏碎了手里刚执起的琉璃盏,也不理满手的鲜血淋漓,“为朕夺回她,不惜代价”
第三十四章 蜜糖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辟尘充分发挥了他的聒噪,无处不在的喋喋不休,若高长弘不在还好,大家一致的闭了嘴听他说,等他说累了,又无人搭理,自然就停下了,但若高长弘在,两人定然你一句我一句,吵到最后数次发展差点到殴斗的场面。
我和高长恭总是一人一架凉椅,在一旁闲闲的看着他们吵闹。
高长恭已经不复晋阳初见时的丰姿,黑鸩折磨得他形销骨立,原本温润如玉的皮肤表面也蒙上了一层明显的死黑。
但他一点沮丧的神情都没有,总是那样淡定的笑着,看清寒一次次将一发展到动手便满院尖叫着逃跑的辟尘和暴跳如雷的高长弘劝开。
一次他正笑着,无意中和我对了一眼,那样柔情四溢的一双眼,看得我心里阵阵的发酸。
不管怎样,他对清寒,也是用情致深吧。
而清寒总是淡淡的,对他带着几分疏离,我看得出他的心神不宁,却辨不出他神情间,除了担忧,另外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