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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犹豫,她鞋尖在地上划着,沉吟不语。
老夫人一见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说:“乍一说,怕你也觉得突然。珏儿这孩子,在谢府长大,皇室宗亲,也是人中龙凤。嫁作续弦虽然委屈了你,可珏儿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百里挑一的人物,也不算屈了你。皇上都夸赞说,皇子中少了如此的人物。”
流熏眼前一片杂乱,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绝崖上绝处逢生,珏表兄只身匹马来救她出险境,同甘共苦联手扳倒怡贵妃母子的大快人心,如今相视都有份说不出的亲近。仿佛那魁伟挺拔的身影就在眼前,仿佛能闻到他温润清冽的鼻息。她深深抿抿唇,若是果然没有退路,难道她真要在今世嫁给表兄景珏吗?
一时间心思杂乱,若不如此,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只是,她大仇未必,是不甘心。若是日后要报仇,势必要经常出入谢府。嫁给景珏,亲上加亲,珏表兄日后一定会重返边关,而她就可以坦然的高居谢府,一心一意的同那些蛇蝎斗到底!
更何况,如今只剩世子妃奄奄一息病入膏肓,年府才为显示大气慷慨而为景珏世子觅续弦。若是世子妃能转危为安,或许此事就作罢,恰也错过了太子选良娣和和亲番外的眼前危机。
想到此处,心里暗叹,莫不是今生的命数?她心一横,温婉道:“全凭老祖宗做主。只是,皇上金口玉言即出,有太子良娣的由头在前,可能允了这桩亲事?”
老夫人一听,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拉住她搂在怀里拍哄了说:“心肝宝贝,太后娘娘会劝服皇上玉成这桩好事儿。若能了却你一桩姻缘,待你哥哥金榜夺魁,娶房媳妇,就为你和珏儿完婚。我这老婆子就是撒手西去,也安心九泉了。”
流熏慌得伸手横去老夫人唇边嗔怪,“老祖宗长命千年的。”
噗嗤,老夫人笑了,摇头说,“那岂不成了活王八了?”
流熏被老夫人留在房里用晚膳,只祖孙二人,守着窗外暮色晨晨,房内烛光灼灼,谈笑正欢。
红罗斗帐绣满争艳的牡丹,映了高烧的红烛在风中飘展,葳蕤生辉,夹杂室内弥漫的苏合香的气息,颇是怡人。重现前世里的富贵安祥。
外面有人来报大夫人封氏过来请安,流熏才要起身相迎,老夫人对窗外吩咐一句:“我倦了,吩咐她们回去吧。”
草草的一句话便打发了。
不知何时下起了濛濛春雨。
隔着琉璃窗,流熏依稀看到封氏立在庭院里举止迟疑的身影,丫鬟们打着油绸伞,雨滴轻敲沙沙的声响不断。大夫人封氏就伫立在细雨里,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踩着小径上的积水发出扑打扑打的声音格外清晰。
庭院恢复宁静,老夫人问:“听说,你今儿去了娘舅府里?”
流熏一愕,旋即起身微微一福告罪,也不想遮掩,更不必多说,只禀告,“舅父舅母让熏儿代为拜上恩师师母,说改日一定登门拜谒。”
老夫人一笑,旋即慨叹:“你祖父昔日最是赏识你舅父,谁想如今,哎”
流熏心想,这还不都是父亲不会带眼识人,竟然引狼入室害死了母亲?心里的仇怨升腾,脸上害死从容的含笑说:“或是舅父同祖父一样,日理万机的忙碌。听说今科春闱将至,舅父更是忙得分身乏术。”
提到春闱,老夫人一愕,打量流熏的眸光透出些深意,似猜出了这丫头忽然造访江府的用意。
流熏心头一动,试探着问了几句昔日的那桩无头官司,老夫人却忌惮的严守口风不语,将话题岔开。
一阵风寒,卷动玫瑰紫色冰蚕丝帘子在风中飘展,反复暗中有鬼魅在悲鸣飞舞。流熏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老夫人也不留她,见她穿得单薄,吩咐丫鬟将自己那袭二色金鸦青色蜀锦斗篷给流熏披上。
流熏绕过穿廊,向碧照阁自己的房里去,才转过园子,就见丹姝急急的奔来。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绿婵,绿婵被她们带走了!”丹姝慌张的冲进来,发髻松散,急得欲哭无泪。
“绿婵被谁带走了?”流熏急得问。
丹姝气喘吁吁道:“才我去寻绿婵,追到后园,恰逢了大夫人房里的贝婆子带了人来拿人。说是府里的规矩,受了杖责的奴婢都不得去伺候主子的,怕是身子污秽惊扰了主子们安歇。还说是受责的奴婢都要送去前院耳房养伤,有郎中统一的上药调治。她们不容分说的揪扯了绿婵走。丹姝劝说,绿婵只挨了两鞭,没大碍的,可是贝婆子说,这是府里的规矩,更是老夫人当年定下的。若是大小姐有疑义,可以去寻大太太或老夫人说理去。”
流熏气得血脉贲张,这些人咄咄逼人,竟然绑走了绿婵。
第167章 夜袭()
“雨蕉和金嬷嬷呢?”流熏转念一想不由得问。
丹姝说,“金嬷嬷被同绿婵一道押去耳房了,雨蕉不是被那臭狗儿扛去圆房了吗?”
流熏心头一沉,封氏倒也在面上做得公平,若是金嬷嬷都被绑了去,家法下一视同仁。若她还为了这点事儿再去惊扰祖母,倒显得她生事了。原本这是府里的规矩,她是知道的。只是以往她府里的丫鬟从未有人受责,她便没有留意这些规矩。
她咬咬唇吩咐丹姝说:“去打发人给绿婵送些换洗的衣物去,让她好好养两天也好。”
丹姝为难的提醒:“可是小姐,如今到了宵禁时分。”
内宅不得走动,四下里落了闩。流熏心头一沉,心想只能让绿婵委屈一夜了,明日再想法子。
正在商议,忽听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流熏循声回头望去。
“大小姐,大小姐”鸦青急匆匆的不知从哪里奔来,一脸的慌张,低声说,“大小姐,才我在厨子里听烧水的婆子说,看守角门耳房的小厮们在借着换药为名,在作弄养伤的丫鬟呢。鸦青一打听,关着的是绿婵姐姐。听说人绑去凳子上堵住了嘴,要吃亏呢。”
流熏一听腾然起身,惊得面色大骇。这些奴才哪里有如此大胆?想是受人指使。
丹姝一听就急得向外冲,喊着:“绿婵,”她不顾一切就冲去雨里。
“门都落了闩,下着雨,你去哪里?”流熏急得喊住她。
丹姝狠命地拉拽院门,边哭边喊着“绿婵,绿婵!”
她同绿婵自幼长大,姐妹情深。如今绿婵才遭不测,又入虎穴,怎么不令人揪心?
流熏气恨交加,吩咐丹姝说:“走!咱们从老祖宗的院子出去,那正院大门平日是虚掩的,看谁个敢拦阻我?”
如今她急着救绿婵,也顾不得许多。
嬷嬷们闻讯上来阻拦跺脚道:“大小姐,不能出去,已经是宵禁了,要坏规矩的。”
“大小姐如今是郡主身份不同,有御赐金牌的。”丹姝秀眉一挑将嬷嬷们斥了回去。
流熏疾步冲在前面,出荣寿堂宅院正门时,守了门的婆子披了夹袄踩着鞋奔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流熏随口道:“十二殿下又在鬼哭狼嚎的喊我去,不知是不是又旧疮复发了。”
一听是宫里殿下的事儿,婆子们知道耽搁不得,才开门任了流熏和丫鬟们出去。
鸦青一路紧追着流熏急促的步伐,揩着额头的汗说:“大小姐,奴婢过来时,偷偷的从前面把夹道的门打开了。”
鸦青果然是个聪明的,那道道门闩是从里面锁住,她们无法打开。鸦青从对面奔来,偷偷留了门,恰她们可以奔去耳房。
只是流熏走得步伐如飞,不多时回头看,身边只剩了丹姝和鸦青。
“小姐,前面就是。”鸦青指着不远处灯光微暗闪烁的一处房子,依稀听到男子放肆的嬉笑声,女子失声哭喊求救的声音,“放开我,求你们放了我!不要呀!”
呜呜
声音呜咽不成语,流熏惊得心头一沉,不及细想就吩咐丹姝:“还不快去把门给我踹开,喊那些畜生出来见我!”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立在夜风里就觉得身子一阵阵发抖。鸦青怯弱的随了丹姝奔去那亮灯的耳房。流熏心头一阵心酸,都是她不慎,让绿婵落入贼手。难道好端端的绿婵就被这些奴才作践了吗?
“开门!开门!大小姐和大太太来了!”丹姝一声喝,撞开房门,她颇是聪颖,打着“大太太”的旗号。
顿然,屋内一片沉寂,只剩女子呜呜的哭声,陡然间,灯灭了,四下一片漆黑。
流熏有些后悔,早知该喊些家院将这些畜生围剿在房里。可若是如此,岂不是生生坏了绿婵的名声?
心里正在寻思,冷不防一只大手突如其来的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脖颈一卡,搂住腰身向后拖去。
流熏惊得魂飞魄散,呜呜的叫嚷却难出声,生生被那人拖去旁边的竹林,闪去葫芦洞门后。眼见就要被拖出宅院,她急得乱抓乱踢,匆乱中抓住一枝竹杆不肯松手,垂死挣扎着。
那身后的黑手硕大的巴掌坚实有力,粗重的鼻息透出几分狠毒的杀机。臂肘一扭狠狠一撞,流熏的肘上仿佛骨头裂开般的疼痛撒手,那瞬间,她看到对面房里的丹姝和鸦青已转身出来,四下里找寻她诧异地喊:“绿婵,绿婵你在哪?小姐,这房里无人呀。”
流熏心知中计,心里一阵绝望,只是被那贼人从身后死死束缚,几乎窒息,生生被拖拽出去两道院门,耳听丹姝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流熏心急如焚更是胆战心惊,不知等待她的是何厄运,此刻,她才恍悟,原来这伙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根本一个绿婵不足以令她们兴师动众,所有铺陈好的圈套都是为了抓她而来。
地上湿滑,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面颊冰寒生冷。那贼人快靴踩地踏水的声响格外清晰。
忽然,身后闷声惨叫“啊!”脖颈间的束缚一松,身后的贼汉子跌倒在她脚下的雨地。流熏自当是那贼汉子脚下湿滑跌倒,惊急间她挣扎着爬起身,拔脚要夺路逃跑,却见那地上的汉子侧头瞪大铜铃般的眼张开口看着她,吓得她魂飞魄散,他死了?
忽然,房檐上一片乌云卷下,一人身轻如燕稳稳落地,或是地上滑,他的脚下一溜嗖地扑向她,眼见就要将她压在身下,惊得流熏一声惊叫退后,却被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一把拉住,竖起食指在唇边位置做个噤声的手势,长长的“嘘”了一声。伸脚踹了踹地上也是蒙了黑色面纱一身夜行服膀大腰圆的汉子,显然不是一伙。
但他那用靴尖傲慢的踢倒地的强贼的姿势,令流熏眼前一凉,是他!
蒙面人眸光里带笑,对她眨眨眼似在道一声“别来无恙?”是他!果然是他!古寺遇险山崖间救她的蒙面恩公。如何他出现在谢府里?
听珏哥哥说,蒙面人八成是御林护卫的高手。难道珏哥哥知道了她要遇难,遣人来接应她的?
第168章 疑痕()
还不待流熏仔细思忖,蒙面人一把握住她的臂,慌得流熏心头一震,正要挣脱,却被他不容分说一把扯拽了就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流熏也深知这个道理。眼下不知还有什么机关暗藏。
山崖上的救命之恩,流熏对眼前人毫无怀疑的紧随而去,被他拖拽着一路狂奔,那人反如脚底生风,御风而行,拉住流熏推开道道角门,沿着狭窄的夹道七转八弯地绕去,仿佛谢府里的地形他比流熏更是熟悉。
二人筋疲力尽的一路狂奔,终于在一扇乌漆门外驻足,贴靠在湿漉漉的白墙上,流熏气喘吁吁的抬眼,才发现眼前已是荣寿堂前的夹道,这是来到内宅了,她一颗狂悸的心才略略定下。
黑衣蒙面人欲挪步继续向前,才迈步,忽然腿一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流熏惊得一把拉住他的臂,幸好他也顺势一手撑墙稳住,显然是从屋顶飞身而下时跌伤了脚,成了瘸腿猫。
流熏含混的问一句:“壮士,可是崴伤了脚?”
他只顾喘息,横臂挡开流熏急得咳嗽两声。夜色沉沉万籁俱寂,沙沙的雨声中蒙面人咳嗽两声,却显得格外清晰。
“咳咳”流熏心头一触,这声音听似熟悉,似在哪里听过,肺腑中的声音流熏不由抬眼凝视那蒙了黑色面纱的脸,只露出一双乌亮如寒星的眸子还被齐眉头的斗笠半掩,幽深神秘看不清丝毫面容。恰是他眸光也抬起,见流熏正凝神注视他的眼眸,慌得他倏然侧脸避开同她眸光交错,仿佛在躲避什么,一把甩开流熏搀扶他臂肘的手,显出些慌乱。忽然,流熏眼前恍惚出现一个身影,疑窦暗生,可转念一想,云泥之别的两人,会是他吗?
他的手上,用黑绸缠裹手掌,劲长的十指微微拱手一揖,忽然潇洒的一撩袍襟,转身顿足倏然一闪而去。
都不待流熏看清,那身影如一片乌云卷走,已消失在一片暮色夜雨中。
独立雨中,寒意渐浓,她犹自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踟蹰猜疑,心里那疑团反是越来越大,反有一种刨根到底的冲动。
丹姝和鸦青听到动静寻来,各个神色慌张。
一见流熏,丫鬟们如释重负一般,鸦青呜咽着问:“小姐你去了哪里?可是吓死鸦青了。”
“绿婵在哪里?”流熏淡淡的问。
丹姝说:“耳房里根本没有人,我们分明听到人语,踢门进去,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流熏犯了寻思,难道那些人诳她去耳房救人,是只是为了对她下毒手?
若是没有黑衣人挺身相救,那此刻事态进展又会如何?什么人大胆敢在谢阁老府劫持她这谢府明珠,皇上御封的郡主?
“小姐,快回房更衣吧。”鸦青劝说着,将流熏向房里推。
丹姝已吩咐婆子们七手八脚的为流熏更衣,将一件湿漉漉的衫子拖下,换上干爽的衣裙和绣鞋。
流熏打量地上的一串脚印,忽然一个心思浮上眼前。她推开众人吩咐:“掌灯,撑伞,随我去前院。”
“小姐,小姐知道绿婵的下落?”丹姝惊喜地问。
流熏迫不及待地向门外奔去,丹姝忙撑了油绸伞疾步紧追。
她脚下生风一般,一路向临风阁而去,她一定要看个究竟,解开心头的谜团。
春雨潺潺,打在琉璃瓦上铮铮有声。
叩开临风阁的院门,探头出了的是小太监同心。
流熏推开他闪身闯入,慌得同心阻拦了嚷:“哎,郡主这是做什么?十二爷睡下了。”
流熏淡淡一笑,径直向前说:“我来给殿下送药。雨天潮寒,怕是殿下的伤要复发,若是耽搁了殿下的病,你吃罪得起吗?”
同心一路小跑紧随,忽然冲去流熏前面贴堵在轩门上阻拦:“郡主有什么吩咐,奴才去效力就是。那药,还是赐给奴才,奴才去给殿下涂抹。总不敢劳郡主千岁亲自为殿下上药。再者说,殿下那伤处,就是盼着红袖添香,也不敢亵渎了美人不是”同心调皮的努努嘴,神会而不言,那副无赖的神情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好个贫嘴的奴才!流熏心头暗骂,推开他说:“怎么,怕我进去不成?前日里,殿下不是口口声声的要我留下为他疗伤吗?”
她的猜想多半印证,景璨果然不在房中,难道那救她的蒙面黑衣人果然是景璨?
心下正在狐疑,忽然轩内的灯亮了,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问:“何人大胆,惊扰了殿下安歇?”
流熏一笑,分明是在摆空城计。
她推开同心,破门而入。
小太监同德举着个烛台迎上来,紧张地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