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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熏说罢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景珏的脖颈,痛哭失声,“炫哥哥你带菀儿走呀,菀儿不要嫁给郎君那书呆子,你说过要娶菀儿的。”
她胸有成竹。旎姐姐匆匆在她耳边的叮嘱,就是旎姐姐面授机宜要她装疯到底,抖落出一些过去的秘密,而那日舅母感慨哀声时娓娓道出的往事秘密,虽然是吉光片羽,但也足以令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王惊呆了,难道果然是江菀儿附体来会他?难道菀儿误拿珏儿当做年少时的他了?
流熏抱住惊愕不知所措的景珏的脖颈呜呜的哭着:“炫哥哥你救菀儿呀,姮姐姐是魔鬼,她不是人,她要把菀儿剥光了用针扎扎扎那丢人的地方,还说不让哥哥你看出伤痕。她要活活扎死菀儿。”
赵王的眸光如冷箭倏然射向赵王妃时,赵王妃此刻惊得目瞪口呆。她只顾了降服这丫头向赵王和太后去请功献媚,没想到这丫头诡计多端,难怪她口口声声自称“菀儿”,她都没有提防,原来她安得是这份险恶的心思!
好不容易送了江菀儿去见阎王,这江菀儿阴魂不散又回来寻仇了?
赵王的臂渐渐举起,指着赵王妃问:“她所说,可是真的?”
“王爷,王爷,不要理会这丫头装神弄鬼,她是在骗王爷的,她,她根本不是江菀儿。”赵王妃惊呆了,猛然一记耳光狠狠掴在她面颊上,“啪”的一记重响,她立时觉得半边脸掉下,头晕目眩,耳聋嗡嗡作响。身子都在左右摇晃,亏得丫鬟婆子们扶住她。
“母妃!”景珏就要放下流熏扑去救母亲,流熏却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喊,“炫哥哥,菀儿总算寻到了你,就再不会放手。”
“熏妹,你看看我,看着我呀!是我,景珏呀,你的珏哥哥!”景珏摇晃着流熏,拼命要将她从梦魇中唤醒,流熏却对了她傻笑:“炫哥哥,菀儿总算寻到你了。”
赵王面色灰青,始料未及这场变故,他冷冷的对了四下望一眼,吩咐护卫,“来人呀,将这些婆子丫鬟们带去旁边的偏殿,看赏!”
又看一眼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假道姑真太监说:“还有你!”
众人欢喜的谢恩告退,随了护卫去,只那假道姑忽然跪地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呀!”
不等他话音落,赵王摆手,左右上来堵住他的嘴,他就再没出声。
不多时,偏殿传来凄声惨叫,屠戮声吓得流熏胆战心惊,她面色强自镇定笑了问景珏:“炫哥哥,你藏去了哪里,害得菀儿好找。”她轻轻的拈弄他脖颈上的马甲上碧玉纽扣温声问着。
第500章 大闹赵王府2()
“姮姐姐她好心狠,菀儿死不瞑目,菀儿要见炫哥哥,菀儿再不离开炫哥哥。”流熏忽然转头,愤恨的怒视赵王妃,赵王妃惊得周身一个寒颤,慌忙避开她的目光。
流熏心头的一个疑窦渐渐的解开,果然是她,果然同她逃不脱干系,旎姐姐的指点果然不错。她不过是诈了赵王妃一句,竟然赵王妃神色慌张不敢面对她,难道母亲的死果然同大姑母赵王妃也有关?
赵王翊炫的眼直勾勾的望着景珏胸前依偎的流熏,这小妮子满脸写满幸福,一副柔情蜜意,只是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菀儿,而呼景珏做“炫哥哥”,那是当年菀儿妹妹呼他的称谓。仿佛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流熏,而是昔日机灵古怪的江菀儿,世外仙姝般的人物,他的挚爱。是她回来了?赵王的眸光一片湿润,难以置信。
赵王妃见赵王神色恍惚,眸光呆滞的望着流熏,心里暗自叫苦。她不过是要帮赵王除去谢流熏灭口绝了心头之患,谁想反是勾起了赵王昔日那段情缘和沉去地下的往事。
“王爷,莫听这丫头装疯卖傻一派胡言!”赵王府才凑过去解释,赵王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的将她抽得倒退几步,踉跄倒地。
“母妃!”景珏惊呼一声冲来护住母亲,赵王飞起的一脚才在空中停住。
“畜生,滚回房去!这里没有你的事!”赵王怒斥。
景珏痛苦的摇头,他伸手挡住母妃在身后,更是痛心的目光乞求的望着流熏,“熏妹,你怎么了?你要让我一颗心都揉碎吗?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嘻嘻嘻”流熏笑了几声侧头望他,“姮姐姐一直这么老这么丑,她给我下毒,要菀儿死,你还护着她吗?”
赵王的眸光如要喷火,赵王妃吓得周身颤抖,眼看赵王一步步的踱来,没一步都如踩在她心口上,她忽然嘶声痛哭,“王爷,不是的,王爷,莫信她的鬼话!”
“父王,不要!”景珏护着母亲,眼见父王拿紧握的拳头就要伸来掐死赵王妃一般,眸光里喷火。赵王妃这才凄声脱口喊道,“这都是母后的懿旨,不信你去问母后呀!”赵王妃瘫软在地呜呜的掩面痛哭,“是母后,是母后厌恶淳懿皇后,更厌恶她的妹子江菀儿,偏偏菀儿同王爷纠缠不清,太后就利用了封月容,封月容一直心仪我哥哥谢祖恒,是她得了太后的暗示不择手段去毒死了江菀儿。妾身不过是替太后传懿旨,太后要妾身拿珏儿的性命发誓,不许说出,怕王爷年少情难自抑,惹出祸事来!”
赵王一把推开虚弱的景珏,提起赵王妃的衣领,如提小鸡般将她双脚离地的举起,环佩金钿珠钗挣扎时坠落一地。赵王妃惊骇得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赵王乞怜,咳喘不已。
忽然,赵王妃双眼瞪直厉声质问,“是你害死的菀儿?蛇蝎妇人,是你!”
“父王!”景珏卷土重来,不顾一切的去从父亲的手中抢下母亲,被赵王一脚踢翻,扔了赵王妃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爬起身抱着景珏哭喊,“儿呀,你我母子好命苦呀。”
说罢涕不成声,她转向赵王哭诉,“江菀儿她该死!她偷窥了太后藏的先皇遗诏,要偷去送给皇上揭发。太后才起了杀心!太后是为了保护王爷你呀!”赵王妃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她搂住景珏的脖颈泣不成声,“儿呀,你父王眼里从来没有咱们母子。娘当年是被太后强许了给你父王做王妃,本以为生下你,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可谁知,你父王心里对江菀儿,谢流熏的生母念念不忘。”
流熏也惊愕在原地,丝毫没料到结局如此。
她本是想,如何能保全自己免于杀身之祸?那必然是她口中藏有赵王和王妃想要知道却无法得到的秘密,例如那衣带诏。或者他是赵王不忍杀的人,于是她忽然记起了母亲之死的种种传言疑点,更有舅母提及的赵王曾经心仪母亲江菀儿,有一段未了的尘缘。于是她就突发奇想装疯卖傻醒来装了是江菀儿还魂。江菀儿之死,就是个府里讳莫如深的疑团,如今脱胎回来,那谜团自然会迎刃而解。
更有方春旎看穿她的把戏,在她耳边支招,于是她就唱了这绝妙好戏。谁想节外生枝,因出了赵王妃不打自招,说出了这惊人的秘密。
流熏凑近前,看着愕然对视的众人,她歪个头看看这个笑,又咯咯笑了调皮的去捅捅那个,一副无忧无虑天真的模样。
谜底揭晓,却并不尽如人意。赵王的拳头滞在空中,忽然回手狠狠捶打自己的头跺脚痛恨,他转身就向外奔去。迎面恰同一人撞个满怀。
“姑爹恕罪!”迎面来的竟然是谢子骏,流熏一惊,不等赵王恍过神,她先惊喜的呼喊一声:“郎君,你可来了!郎君你接菀儿进宫去见太后娘娘吧?”
她扑去搂住了谢子骏。
如今谢子骏是皇上的袒腹空床快婿,赵王爷也要忌惮几分,不敢下手。
谢子骏恭敬的一揖道:“姑爹恕罪。祖父回府,听闻妹妹劫后余生,喜不自禁,吩咐接了妹妹回府医治,不必驱鬼。祖父说,鬼神之说,未必全信。若是心正,鬼神不侵。”谢子骏顿顿又道,“皇上和端贵妃娘娘得知熏妹平安回府,传旨要熏妹入宫去见驾。”
“你妹子如此疯疯癫癫,莫惊了圣驾。”赵王妃慌忙制止。
谢子骏说:“子骏也如此回禀皇上。如今公主大婚将至,子骏奉命接妹妹回府。”
“俊儿,糊涂。你大婚的好日子,公主下嫁,多少皇亲国戚朝中权贵要到谢府贺喜吃喜酒。偏偏熏儿疯疯癫癫的,惹人笑话。不如就留在赵王府,姑母照拂她。”谢子骏有些迟疑,流熏却咯咯笑了轻轻扯弄哥哥的衣袖低头说,“菀儿要回江府去,江府才是菀儿的娘家。”
第501章 假痴不癫()
谢子骏迟疑片刻道:“姑爹姑母的美意,侄儿替小妹谢过。子骏定当禀明祖父去做定夺。若是祖父果然有此顾虑,再将流熏妹妹送回姑母身边就是。”
谢子骏打量姑母那鼻青脸肿钗滑衣裂狼狈的模样好奇的问:“姑母这是”
“啊,不仔细路滑跌了一跤,”景珏忙替母妃敷衍着,不敢抬头。
赵王正是心神不宁,也无心同他们纠缠,摆摆手由了谢子骏将流熏带走。
一场巧计,到头来白忙一场,倒是赵王妃不甘心道:“王爷,你如此就放了她走?”
流熏用樱唇皓齿叼了一根食指侧头打量她寻思问:“为什么不放菀儿走?炫哥哥被你抢走,还不许郎君带菀儿回府去吗?”
这死妮子,多呆在赵王府片刻都不知要如何的兴风作浪,赵王妃恨得咬牙切齿,只得作罢。
流熏随了谢子骏回到谢府,一路上她依偎在马车里哥哥的身旁,觉得格外的亲近。疯有疯的妙处,傻有傻的用途。流熏肆无忌惮的伸手去抚摸哥哥俊雅的面颊,仿佛儿时守在他身边轻轻用小手抚弄他。哥哥看着她不由露出一口皓齿一笑,丝毫不嫌弃她的疯傻,反是宽慰道:“咱们就快到家了。”
到家了?谢府早就被那些利欲熏心心怀叵测的人弄得家不成家,流熏心头咬牙,但如今她忽然有了装疯作傻的利刃,如得了孙大圣的金箍棒,要大闹一番。
她回府,抱住老夫人就哇哇大哭失声:“老祖宗,老祖宗,亏得郎君来得及时,姮姐姐她要杀菀儿,她拿针扎菀儿。”
老夫人听得诧异,面色一沉,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岂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于是她吩咐说:“大小姐如今得了失心疯,好好看守着,不得让她私自外出。”
流熏一听,忽然乖乖的点头说:“菀儿哪里也不去,菀儿就守在老祖宗身边好了。”
她忽然乖乖的坐在老夫人身边,静静的托腮打量封氏和周围的女眷,安静得如淑女一般。老夫人一看,噗嗤一笑说:“这便好了,就这样很好。”
话音才落,外面急匆匆跑进管家谢安通禀:“老夫人,老夫人,太后懿旨赐婚,请老夫人速速去接旨谢恩呢。”
老夫人诧异道:“这皇上赐婚的圣旨才下,太后如何又来懿旨赐婚?”她撑了龙头拐杖喜不自禁的起身,封氏和谢妉儿左右搀扶她出去前堂。
流熏心头生出些疑窦,公孙嬷嬷怕她出乖露丑,忙拦住她温声道:“熏姐儿这边来,老夫人见碧照阁烧了,那是你的伤心地,就吩咐人把厢房收拾出来,让熏姐儿你暂且住了。”
方春旎停了步,没有向前,反是担忧的望了一眼流熏。
流熏对她傻傻一笑,然后翻了眼自得其乐的去舞者袖子对烛光下墙壁上的人影玩耍。
厢房倒也宽敞,因是暂住,所以没有太多的家具,显得简洁古朴。
流熏坐不住,四下新奇的望着,耳边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窗子外面传来了丹姝的哭喊声:“小姐,小姐!”
丹姝急匆匆跑进来,一见流熏,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抱住了流熏抱头大哭。
她哭了一阵才注意流熏望着她侧头傻笑,丹姝的头发被烧得齐肩的短,火场里她是被景璨救起,事后在后园泔水桶旁被发现,头发已是断了一截。这些日子丹姝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在后园养病,醒来就听说流熏惊疯的消息,急忙赶来。
流熏见了丹姝,心里一阵惊喜之余,连忙装作陌生的样子问:“你是谁呀?生得真俊。”
“小姐,你不记得丹姝了?”丹姝心酸的珠泪滚滚。
流熏打量她仔细回想,更是摇摇头说,“菀儿不认得你。”
话音才落,窗外一阵议论纷纷,白芍高声叫嚷:“你胡说!”
“谁胡说了?红药听得真真的,太后娘娘赐婚咱们大小姐嫁给蛮夷之帮的那个大王,去蒙古部落和亲呢。”
“啐!咱们大小姐病成这样,如何和亲呀?”
“太后许是不知道,再说,听说蒙古王爷只爱美色,才不管疯傻呢。太后才选了咱们大小姐。”红药解释说。
白芍恨得跺脚不甘心:“大小姐都病成这个田地了,她们还不肯放过她。先时要嫁给什么太子,太子死了,又要嫁给世子爷,如今不知怎么糊里糊涂的,太后又赐婚咱们大小姐远嫁蒙古和亲了?”
流熏心头一沉,不过须臾间,她幡然醒悟。定然是赵王气急败坏的进宫去寻太后理论,太后知道是她疯傻间道出了她的生母江菀儿之死的秘密和赵王妃为太后当鹰犬的事,恼羞成怒,就要将她远嫁。若让她远嫁天边,什么衣带诏的秘密就都不是了秘密,不管她是江菀儿托胎复活还是谢流熏装神弄鬼,都没有人会害怕,赵王姑爹也不会再为十几年前的往事失魂落魄。
只是又一道刀山横在了眼前。
流熏咯咯笑着,故作懵懂的玩着丹姝双环髻上插的一朵茶花,浑然不懂的样子。
丹姝忙吩咐丫鬟们说:“快去老夫人那边探听一下,老夫人如何发话的?”
老夫人是太后的亲妹妹,又那么心疼大小姐流熏,自然能去为流熏求情,丹姝盘算。
流熏却迫不及待的起身问:“是去老祖宗那边看花吗?嘻嘻,菀儿也要去,不要撇下菀儿。”
流熏不容分说就向外跑,她有意向反方向跑,白芍追了她喊:“小姐,老夫人的房在那边。”
流熏又掉转头向反方向跑去,一路随了白芍来到了祖母的荣寿堂。
堂上灯烛通明。
谢妉儿哀哀道:“娘,还是明儿一早,娘亲自进宫去叩见太后求太后收回懿旨吧?熏儿这模样,如何能嫁?”
一旁端坐的竟然有赵王妃谢姮儿,流熏一见谢姮儿一个战栗,她如何来了?流熏就知此事多半是她在做鬼。
“老祖宗,老祖宗,菀儿采朵花儿送老祖宗。”流熏将手中的山茶花递给老夫人,亲昵的贴去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抚弄流熏一声叹气。
“母亲,三思呀。如今皇上也是苦无名门望族闺秀能去和亲。太后赐婚,赐的是谢家女儿,想让熏儿光耀门楣吧?熏儿这般模样,就是女儿有心收留她去赵王府,那宗人府也不会允这桩婚事。怕是太后前思后想,也只有此良策了。”
老夫人摇头道:“明日老身入宫去见太后。”
毕竟是祖母疼惜她,流熏贴去老夫人怀里。
慕容思慧抱住大肚子明哲保身一言不发。封氏如今寡言少语只求自保,身旁叮嘱女儿谢展颜,“身子懒懒的就回去睡吧。”
“颜儿这样子,可是有了身子了?”赵王妃脱口问。
谢展颜低头羞涩的一笑点头,封氏才喜不自胜道:“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今儿太医才诊脉道喜的,只是因熏儿的事儿忙,媳妇不敢惊动老祖宗。”
老夫人淡淡一笑似无心去听草草道:“嗯,沈孤桐是个有福气的。”
小夫妻新婚燕尔不久,谢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