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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可是有什么心事?”善儿试探地凑上前问。心想少爷如今八面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供奉着,还有什么能令他这小军机犯难的?
“爷,不是封大人吩咐,爷但凡有些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向封大人开口,封大人就是爷的靠山。”如今善儿也随了鸡犬升天,口气轻狂了许多。
沈孤桐兀自摇摇头,眼下的事他绝不能透露给封三畏得知,更不能借助刑部来替他擒拿媚奴,饮鸩止渴。否则封三畏就会拿到他那比卖身契更可怕的无法销毁的证据,他那藏在根底里的秘密把柄,怕是除去了媚奴,再无旁人知晓。他近来在设法借刀杀人,让封三畏除去冯四的余党,自然有这知道他底细最多的师兄媚奴。火场清理死尸,及至他替封三畏这些时日去辨认擒获回来绞死的那些曾经“误闯密道偷听机密”的男娼们的尸体,他一一盘点算来,应该所有知道他沈孤桐身份的人都被灭口,只逃过了媚奴师兄一人。这媚奴果然是狐狸精转世,太过狡猾,他逃去了哪里?应该不会离开京城。
如今左思右想,只得静观其变。
碧照阁,丹姝打了帘子进来,轻声附耳在流熏跟前耳语。
“什么请柬?”流熏诧异的问。
“听来旺说,是个烫金的请柬,沈公子展开一看就神色大变的,人恍恍惚惚的丢了魂儿似的。宫里也不去了。”丹姝认真道。
“那请柬是何人送来的?上面写了些什么?”流熏追问。
“送请柬的人跑掉了,谁也没曾看到。请柬说来奇怪,只有一方印,画了一朵花儿。更无旁的字。来旺说,从来没见过这种请柬呢。”
流熏犯了寻思,思忖片刻道,“你去看看后院贺五家的可是得暇了?托她去打探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吃过晌午饭,后院浆洗衣服的粗使的婆子贺五家的捧了洗尽晾透的衣衫来到碧照阁,丹姝接过衣衫,那衫子上还有日晒后那淡淡的特有的米浆气,颇是好闻。
“难为五妈妈你手脚麻利。大小姐吩咐说有一件衫子被石榴汁染了,也不只能否洗净,你过来看看吧。若是拿不准,就不必费事儿去试,一早送去宫里请人去帮忙。”
丹姝说着引了贺五家的来到流熏的房里,隔了帘禀告一句,“大小姐,五妈妈来了。”
流熏应了一声:“请她进来吧。”
大小姐如此的以礼相待,贺五家的反有些局促不安了,丹姝为她打个帘子进去,她进屋就给榻上端坐的流熏和方春旎躬身福了福道:“大小姐吩咐奴婢的哥哥去打探的事儿,有了回音了。”
“怎么说?”流熏摇个扇子问。
“奴婢的哥哥说,那些被牙花子卖去江南烟花柳巷的小倌儿,都是要在卖身契按指印画押的,那卖身契就是孙大圣头上套的紧箍咒,逃不掉的。”
“若是这主人家弄丢了卖身契,或是被毁,那岂不是人财两空?”流熏问。
“也不尽然,横竖有中人作保的。怕也赖不掉。倒是奴婢的哥哥说起,那些烟花柳巷为提防那些娼妇私逃,更有人在这些姐儿哥儿的身上烫下记号,慈悲些的便是纹些花样。一辈子的印记,如衙门们刺配充军的贼配军,逃不掉了。”贺五家的一一道来,她娘家哥哥是做皮肉营生的,为此她在府里低人一头,幸好她人高马大手脚麻利,才一直在后园浆洗衣服不出来见人。
流熏只是急于勘破沈孤桐和封氏结盟的秘密才忽然记起了这贺五家的。前世里,她曾对此人有恩,这婆子平日对她也极为恭顺。只是听了贺五家的一番话,流熏不由犯了寻思,印记?身上一生一世的印记?
忽然,她面颊一赤。
前世里,沈孤桐倒是曾在鸳鸯帐里戏言要同她永结白首,邀她一道在手臂上刺青一对儿鸳鸯。她怕痛,沈孤桐央告几次她都不肯。但沈孤桐为表忠心,竟然自己在手臂上刺了一只鸳鸯,栩栩如生。看得她颇是感动。仿佛沈孤桐对纹身刺青情有独钟,记得,巫山云雨夜,高烛长燃,她曾在沈孤桐的身上看到一处奇怪的纹身,那是一方印,旁边纹了一朵赤红的同欢花,那时她还醋海兴波的不依不饶的追问沈孤桐,是谁同他永结同心,竟然在那种羞人的地方纹了表记。沈孤桐当时神色不快,拂袖而去。事后才告诉她,那不过是他被生父抛弃,生母怕他兄妹丢失,才忍痛如此绣上的。。。。。。
霎时间,她恍然大悟。不由心里一阵冷笑,再看一眼方春旎笑道,“旎姐姐,如今可要依仗姐姐的妙手回春的医术来大展身手了。”
流熏来到画案前,拈起一枝七紫三羊,在砚台里蘸墨舔笔,提毫冥思苦想。她仔细追忆前世的印象,那印在她心爱的男人身上的印记,渐渐的,她在松花笺上描画出个图案,和那“飘香”二字,递给丹姝说,“你拿去问来旺,那请柬上看到的,可是这花样和印记?”
……………………
沈孤桐熬到了日落时分,封三畏派人来传他过府一叙。沈孤桐提了几分小心。密道里听来的惊天秘密,他却要佯装不知。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封印了飘香院印记的请柬,他心头就如横了一根细韧的绣花针,扎得心头一触一触的痛,渐渐的痛遍全身。
出门时,轿子备在了仪门,沈孤桐更换了齐整的官服,从容的在小厮们的簇拥下从游廊向前院去。行至垂花门,门口簇拥了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扎做一堆儿好奇的观赏惊叫着什么,就连来人都不曾看到,也不闪道避让。
第340章 纹身()
沈孤桐眉头微蹙,猛听了一个细亮的声音嚷,“哎呀,这臂花纹得可真精致,活脱脱从肌肤里生出来的一般。”
一个说,“那是,可是江南庄星记的手艺,我哥哥花银子托人才插空纹上的,那位庄大娘可是远近闻名给大户人家小姐纹那额头的点梅妆的,栩栩如生的,不知多少人家争相请她去呢。”
“这媚妆可真是妙绝,小女婿一看一准的心动。”
“这有什么,更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将这花儿纹去后背,还有呀,竟然有人千金去求江府榜眼少爷江维宇的花鸟画,重金求这位庄大娘纹去背上胸上,那更是妩媚。”
“啐,浑说了不是?怕是青楼女子才纹这东西在那种地方,羞死人了!”
“好虽然好,若是夫家不喜欢可如何是好?”
善儿正要向前开道,沈孤桐扬手示意善儿莫动,又听一名小丫鬟说,“若是不喜欢,洗去了就是。庄大娘有祖传的方子,那洗纹身颜色的料都是从伊利冰川取的冰水,火焰山下取的料石,岭南的蜥蜴血调配的,一准的洗得一丝不染的。”
沈孤桐听得愣愣的,犯了寻思。小厮们见他立着不动,反有些进退不得,都窃窃打量他的神色。
忽然,一丫鬟惊叫一声,“呀,沈公子!”丫鬟们这才发现了行到眼前的沈孤桐。
哗啦一声,丫鬟们如雀儿散去两旁,垂了手低个头做错事儿一般微微屈膝齐声敬道:“沈先生万福。”
沈孤桐唇角一勾,透出几分温和的笑,踱步上前,悠然问,“才哪位姐姐新染了臂花?”声音柔柔的,丫鬟们低头窃笑,先是的敬畏也少了几分。
一名翠衫柳芽黄褙子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上前应声,“奴婢四儿,沈公子恕罪!”
沈孤桐打量她微微一笑问:“提起江南,我倒是思乡了。你是哪个房里的?”
“回沈公子的话,奴婢是伺候老夫人的。”四儿声音里有些颤颤的,诚惶诚恐。
“是老祖宗房里的奴婢。”沈孤桐寻思着嘟念一句,仔细打量她几眼,也不说话,拂袖阔步而去。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来喊:“沈公子留步,沈公子留步!”
沈孤桐驻足回身,见是流熏房里的丫鬟丹姝,丹姝提个裙襟,跑得额头满是密汗,气喘吁吁地求告,“咱们大小姐求沈公子移步去好歹劝劝大公子,大公子执意要去河南赈灾,老太爷一怒之下要打断他的腿,亏得大小姐费力劝阻才从老太爷的板子下救下他,如今被老太爷关押在书斋里不许外出不许吃饭,谁劝也劝不动呢。”
沈孤桐闻听急忙吩咐小厮们掉头向养浩轩去。一路走,心里不觉暗笑,谢子骏这书呆子,凭什么同我争?除去了会投胎,哪里就胜过我一筹?若非他是谢阁老的嫡孙,如何这新科状元就给了他?
沈孤桐加快步伐,才绕过封氏秋颐馆的夹道,恰见几名悍妇押送着一披头散发的小丫鬟哭哭啼啼打打骂骂的过来。夹道窄,沈孤桐一眼认出了为首的那位是封氏房里的蓉嬷嬷,便恭敬的向一旁闪避,主母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该是敬重的。
被婆子们拖拽不走哭泣的丫鬟将个身子向下沉,挣扎着哭喊,“太太,太太饶了奴婢吧。”
蓉嬷嬷一边在那丫鬟身上掐拧一边骂:“以为你逃就能逃去哪里吗?贱籍的逃奴,抓去送官,看不修理得你们兄妹生不如死!”
仿佛一字字一句句扎在他心头,沈孤桐神色木然的目送了一队人离去,后背也被冷汗濡湿。
怕是等不得了。沈孤桐心头一动,转身对善儿说,“才那位四儿姑娘,你可是认识?替我打探一下,我在翰林院有位同僚的夫人手背上要纹一朵蝴蝶,那位庄大娘可如何去寻?”
善儿眨眨眼,唱个喏应了,却还好奇地问沈孤桐,“公子可还有闲心管这鸟儿事儿?人家夫人手背纹花,倒要公子代为打探了?”
沈孤桐一瞪眼,透出不快,善儿立时噤声不语。但沈孤桐立在那里,怅然的望着那逃奴丫鬟被众人押解了远去,后背如无数芒刺扎痛。
碧照阁,鸟语花香清幽。
丫鬟们在廊子下喂鸟浇花,白芍问:“听说咱们大公子要放外任去那寸草不生的山东境去。”
“嘘,可别提此事了。没见大小姐和旎姑娘在房里唉声叹气的难过呢,大公子不知是那根筋错了,牛油蒙了心的执意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嬷嬷在廊下除草制止着。
“大公子细皮嫩肉的,可不要被那些灾民烹在大锅里吃了充饥?”不知谁噗嗤一笑搭讪,被丹姝咳嗽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引了一名小丫鬟进了大小姐的房。
听罢小丫鬟一五一十的诉说四儿同沈孤桐的对话,流熏淡然一笑,打发她下去。一旁绣花的方春旎放下花绷子,轻轻将羊毛针斜插如鬓收妥,嗔怪地望她一眼道,“还说我狠辣,看看你自己。沈孤桐此刻一定如入油锅般煎熬呢。”
流熏含笑的明眸里透出深不可测的幽光,淡然道,“万事到头皆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心头却在咬碎银牙的发狠,那悬崖上扑向她的扭曲的面颊,踢她母子下悬崖粉身碎骨刻骨铭心的痛,他也要让这男人尝尽粉身碎骨肝肠寸断的滋味!然后,再让他如狗一样匍匐在地去乞求她的收留,为她卖命,去调转头狠狠咬去那昔日的主子封氏的脖颈。
“走,咱们去流云丽舍,老夫人在那边摆了荷花宴消暑呢。”流熏起身道,同方春旎一道出了房门。
日光刺眼,流熏手中纨扇半遮了额头挡光,方春旎说,“咱们从廊下走,免去这日头毒。”
才绕去廊下,拐过跨院,来到后花园的洞门,爬满宝蓝色蔷薇花的洞门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和哭闹声,“分明是我家四小姐先看上的花,你们可抢得什么?”
“花是我们先采的,你们怎么能抢?”
第341章 濯耻()
“女为悦己者容,四小姐戴花给探花郎女婿看。你们三小姐横竖是嫁不出去的,可戴给谁看?”说话是的展颜跟前的大丫鬟玛瑙,颐指气使的强调透出的霸道,听来刺耳。
话音才落,就听到了一阵哭声,脚步声奔了出来,迎面闯来,险些同流熏撞个满怀。流熏一把扶住,定睛一看是谢舞雩,忙松开手。自从那日戴月轩慕容隽被偷窥一事,谢舞雩暗中中伤她,流熏就对她疏远不愿去理会。对平日看似懦弱的舞雩更是鄙视。
如今舞雩被展颜的丫头欺凌,哭哭啼啼的抬眼望见她,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委屈的喊一声:“大姐姐,颜妹妹她欺负人!求大姐姐为舞雩做主呀!”
若是平日,谢流熏都会挺身而出替舞雩做主,可如今,怕是谢舞雩平日投靠展颜同出同进,却是心怀贰心的,或是这丫头心头除去了自己,谁都不会珍惜。
“颜儿她口直心快,妹妹莫介意。”流熏草草道,看一眼方春旎就要向花园去。
谢舞雩却死死的拉住了流熏的衣袖哭哭啼啼道:“大姐姐,前番的事儿,姐姐若是怪舞雩也是应该的。可是舞雩是被颜儿威胁着不得不如此的,那条扯裂污浊的石榴裙,泥污的绣花鞋子,都是展颜逼了舞雩去做的。颜妹妹说,若是舞雩不肯依她,就让舞雩今生今世嫁不出谢府!”谢舞雩呜呜的啼哭,泪水染花了脸上的胭脂,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这倒令流熏想起了昔日总以可怜世人的谢晚晴。不由慨叹一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颜儿不过同你玩笑呢。”
说罢笑笑同方春旎一道入内。
方春旎回身看看谢舞雩叹一句,“舞雩妹妹也是可怜,二舅母是个与世无争的,听说前些时候给舞雩妹妹谈了一桩婚事,不知因何,这聘礼都要下了,夫家又反悔了,空欢喜一场。”
流熏这是淡淡一笑,谢舞雩日后的祸福都同她无关了。
沈孤桐从封府出来,就换了备好的便衣迫不及待的去了高升客栈对面的一座小楼。
隔了帘栊,里面一位生的富态的大娘正在送客,那戴了帷帽垂了面纱的小姐在丫鬟们簇拥下离去时,还忌惮的四下望了几眼。
这地方倒也隐蔽,楼下车马可看出非富即贵,但那青帷小轿都颇是神秘。可见京城如今也风靡纹身。
沈孤桐隔了帘,见那婆子回转,就问,“敢问可是庄大娘?”
“正是民妇。”庄大娘应道,毕恭毕敬,沈孤桐一惊,莫不是这婆子知道他身份?
“听公子的声音,看公子的举止,非富即贵。做我们这行的有规矩,不听不问,公子是要纹身何处,尽管吩咐,婆子收钱照办。”
这话倒是痛快。
沈孤桐仔细打量她,看似四十许的年岁,微微发福,面如秋水满月丰盈,一双笑眼,看上去憨厚和善,沈孤桐略略放下些心,又四下看看,室内布置得仅仅有条,一尘不染。
沈孤桐一笑道,“是我有位贴身的奴才,去年里奋不顾身救了我的性命。我一心报答他。可惜这奴才是我当初从江南一妓院里买来的,他卖身时,被刺下个纹身印记,不知可否洗尽?”
沈孤桐艰难的问出,那折磨他的印记,是当年师父皮肉冯四要放他来京城时不放心,亲手在他身上纹的,纹在私处,位置极其隐蔽,却是他的奇耻大辱。此后他曾经四处打探,向去洗尽,只因那地方尴尬,不好多去打探,便是问了几家,查看后都摇头。说是稍有不慎,就要伤了子孙根。不敢去试。如今,若是此心头大患不去,怕是一朝不慎就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悬崖。若不是被封氏逼去绝地,他也不会急于解开这心头之患。
庄大娘关切地问:“那要看那纹身纹在了什么位置,不同的地方,功夫花的不同,价钱也不同。”
沈孤桐面颊微赤,舌头打结般,迟疑片刻道:“那地方,说起来有些尴尬,是私处。”
“敢问公子,那私处,又是何处?婆子要验看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