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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三畏也是谢阁老昔日的弟子,淡淡一笑道,“妉师妹多虑了,父债,子偿,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一百零八条人命岂能因他绪恒久畏罪自尽火海就不了了之了?”
无数诧异的目光中,封三畏幽深的一笑轻轻掸掸袍袖道:“大理寺少卿上谏,要绪恒久一家满门抄家,女子罚没为官奴,官卖为妓,男子尽数宫刑净身发配去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以示严惩。”
第329章 断子绝孙()
一听“尽数宫刑净身”数字,惊得众人神色大骇。
“啊,这不是断子绝孙了吗?”谢妉儿脱口而出,众人更是惊得周身不寒而栗。还自当满门抄斩即是酷刑,如今更有无所不用其极者。
流熏牙根发冷,不由望一眼一旁跪地的沈孤桐,沈孤桐的眸光里透出几分沾沾自喜的得意,和报复的快意。他被绪恒久当做男娼玩弄,如今他要让绪恒久全家都饱尝生不如死的煎熬,去偿付这一切。她忽然记起,前世里,沈孤桐在刑部高居要职,就是个周兴来俊臣般的酷吏。只是她被爱迷昏了头,坚信沈孤桐那番“乱世必用重典”的鬼话!流熏心头一抖,思前想后,仿佛前世里诸多谜团渐渐展开,沈孤桐投奔了封三畏,最终靠他的狠毒对封三畏取而代之。仿佛一场大戏才要开场,她倒是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众人惊愕之余,也无心去管旁人的闲事,泪水未擦尽就笑逐颜开争相奔传案情的“真相原委”。
封三畏看看地上的展颜说:“才我来时,听说忠孝王爷已迫不及待的上书皇上,急于撇清同谢府的婚事,生怕遭了牵累。还托人向皇上去解释,忠孝王府同谢府不过是长辈玩笑之词,不是婚约,并不作数。”
“阿弥陀佛,”金嬷嬷捂住心口长出一口气,又合十念佛。
封三畏扶了封氏看一眼地上长跪的沈孤桐和谢展颜道:“孤桐是难得的好孩子,这一对儿小儿女真是一对儿鸳鸯。妹妹要惜福才是。”他意义幽深地望一眼封氏,欲言又止。封氏一怔,似明白了些什么,深深地望了一眼沈孤桐默然不语。沈孤桐低垂了头,展颜却是惊喜万分,面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就笑出声来起身扑去抱住了封三畏蹦蹦跳跳喊着:“舅舅,舅舅,还是舅舅本领通天,就知道舅舅会救颜儿的。”
沈孤桐偷窥一眼封三畏,心里不觉有几分得意。他被那蒙面人剥光掉去那包袱里时,就思量拖了对策。
不想去而复返的是封三畏,封三畏一定忌惮他如何出现在密室,是否听到了那惊天的阴谋。虽然他不知是谁救走了谢流熏,但他若牵扯众多,势必引火烧身。所以他忙战战兢兢地的解释说,是皮肉冯四的人要挟他骗他去了常春楼来寻谢子骏,不想被迷药迷晕,带去了暗室。他依约看着冯四的徒弟们蹑手蹑脚的逃走。
封三畏的面色渐渐阴沉,透出几分不安。若沈孤桐没有猜错,随后必然是一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杀戮,也不必他去出手,冯四的手下一定会被封三畏和赵王斩草除根。所有涉嫌知情的人一个也不能活。而他,恰巧是抓住这一契机,紧紧的贴附向封三畏。
若他没有料错,谢展颜纵火烧妓院,此事在朝廷里一定闹得沸沸扬扬无法收场,被这火势蔓延烧得焦头烂额的不止有谢府父子,更有他这做娘舅的封三畏。若是此事难平民愤,那谢家父子纵女行凶,势必要满门遭累,是否被株连且不说,至少是要罢官免职。这自然不是他所希望,更不是封三畏此刻所想。于是衣衫不整的沈孤桐被衙役们放下的瞬间,他不顾了尴尬羞愧,更不等那些人解开包裹,就大喝一声“闲人回避,我有朝廷机密要事要面陈封尚书大人!”
四下一片安寂后,他才从包裹中挣脱爬起,丝毫没有窘态,立在封三畏面前,只淡淡一笑道:“封大人可想挽回眼前败局吗?那就请听沈孤桐一言。”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推算起来,沈孤桐的话如果当真,他是被皮肉冯四一伙儿绑进来的,看着情形多半属实。但那皮肉冯四一党或逃窜或罹难,有几人听到了地下的秘密,他很难推算。眼下的沈孤桐是敌是友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下能为他所用,他手上握着沈孤桐一心期盼的名利,沈孤桐恰能在此危难时刻一举两得的成为他封三畏的鹰犬,何乐而不为呢?
一场吵吵嚣嚣的乱局总算收场。流熏静观其变,暗自揣测沈孤桐如何能在封三畏的魔爪下脱身,如何能瞬间得道封三畏的信任。看这情形,封三畏是要成全谢展颜和沈孤桐的婚事。而沈孤桐历经一场劫难,被封氏羞辱得生不如死,也彻底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能娶谢展颜着破鞋已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一家人喜气盈盈,更有人将喜讯报给了谢阁老父子。老夫人亲自挽留封三畏在府里家宴小聚,谢府一时间张灯结彩,放爆竹驱邪,震耳欲聋。
家宴摆在含风榭,清风吹来,众人把酒言欢。
谢祖恒经过一场突变,也显得颓废许多。显得几分心不在焉。倒是老夫人喜欢热闹,媳妇孙女们聚在一堂围绕,不无愤恨的骂着那可恶的绪恒久险些牵累了谢家。
流熏始终沉吟不语,她静静的观察舅爷封三畏和沈孤桐,看着封氏喜出望外的仗了娘家哥哥的扶植得意的样子。流熏心里不由含糊,赵王被封三畏拉拢去扶植六皇子,背了皇上暗下结盟,更要撺掇六皇子处心积虑娶她来巩固朝廷上的资本。可珏表兄可是知道此事?她心想犹豫,见旎姐姐做在一旁轻轻的吹着薄玉胎茶盏里漂浮的几根漂浮的六安瓜片,恬静悠然,只目光却不时偷瞟一旁恭立在父亲身边伺候的哥哥子骏和沈孤桐。
“舅舅,舅舅,”外面传来小五的叫嚷声,忽然一阵失声惊叫,如见了鬼魅一般,丫鬟们惊得奔跑。金嬷嬷斥骂声:“讨打的小蹄子,喊什么?不认得五公子了吗?”
流熏一惊,怎么小五来了?
果然,几名婆子伺候着额头缠满绸布,面颊上纵横着狰狞的暗色伤疤的小五摇摇晃晃的过来,脸上的伤才结痂,显得恐怖骇人,众人惊得瞪大眼,更有人紧捂突突乱跳的胸口。
谢祖恒皱紧眉头避开目光道:“不好好养伤,如何带他来这里了?”话音里满是责怪。
第330章 闻喜()
封三畏惊愕的望着外甥小五,只见小五满脸虬结着如蚯蚓长虫般蜿蜒隆起的疤痕,一双眼翻肿目光蜷成一线,皮肤起了层层红斑,仿佛一触碰便会碎成一地簌簌齑粉。那副骇人的模样比地下的小鬼更是可怕。封三畏久经炼狱,刑部大牢里受刑后什么样的惨不忍睹的犯人没有见过,只是如今看到自己的外甥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也不觉心头酸楚,又是暗恨妹妹纵子无度,惹来这场大祸。
小五委屈的凑去他跟前扯扯他的衣袖撒娇般说,“舅舅要替佐儿做主,也把那猴子满门灭族,阉割了送去做太监去伺候孙大圣去!”
“佐儿,莫要纠缠你舅父!”四夫人慕容思慧面颊丰腴透着莹润的光泽徐徐而至,她款款轻服礼道一声:“大表兄万福。”又对小五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小五虽不情愿,却还是服服帖帖的凑去慕容思慧身边垂手而立,眸光里讪讪的颇有几分忌惮。
“五儿的伤,看似好了许多。”老夫人关切道,慕容思慧一笑正要答话,忽然,她猛地起身,掩口侧身一阵干呕,身后的丫鬟们麻利地递来啐盂,她却吐不出东西来。满座肃静,目光都关切的投向了慕容思慧。
流熏故作好奇地问,“莫不是小婶婶也吃坏了肚子?”
慕容思慧用帕子轻轻拭擦唇角,娇怯的摇摇头。
那瞬间,老夫人眸光里透出一分疑惑渐渐的有几分惊喜问,“莫不是。”
慕容思慧此刻的笑容颇是明媚,凝脂般的面颊透出红润羞点点答答道:“这几日府里不安宁,本该将这喜讯一早禀告老祖宗也欢喜欢喜的,因怕给老祖宗添烦,就没敢讲。如今道出,可谓是双喜临门呢。封表兄替我谢府洗清冤情,四老爷如今也后继有人”
封氏的面颊骤然冷肃,原本还残留的一丝笑意荡然无存,慕容思慧竟然有喜了。封氏心头又气又恨,但那银牙只能咬去心头,不能在人前露出半分。她感觉那凉意从心头升起,一点点,一丝丝,深入骨髓,噬咬肌肤。那疼痛如火,倏然燃遍周身。痛恨的情绪刹那间将她包围,若不是苦苦支撑,她只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她煞费苦心用了药让慕容思慧难以生育,以此钳制慕容思慧为己所用。如今非但没能阻止慕容思慧生子为谢氏传续香烟,反害得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陪上了儿子小五的一生前程。若是五儿没有离开她身边,如何会被猢狲抓花了脸毁容?她心里越想越恨。
见封氏神色大变,老夫人不由递了慕容思慧一个颜色,暗示她失言。
慕容思慧笑容顿敛,咽回了话,自嘲的一笑改口敷衍,“四爷也多了几个传承。五儿也多了个兄弟。”
众人毫不觉察这一细节,都是为这喜讯喜不自胜,奔走相告。
只有小五贴在封三畏的怀里,不依不饶的闹着要严惩那猕猴满族。
“敢情还将那全城的猴子斩尽杀绝才解咱们五爷的心头只恨吗?”谢妉儿打趣道,不知谁接了一句话,“这可难了,听闻这猴子本不是京城人士,祖籍是蜀中峨眉金顶。”
噗嗤,笑声哄起,仿佛都忘记了这几日的晦气不快,觥筹交错灯影辉煌中好不热闹。
沈孤桐伺候在谢中堂身边提壶斟酒,谢子骏立在一旁反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丝毫没有沈孤桐的潇洒风流。这些日哥哥自大病初愈后就变得孤独寡言,平日里冷冷的独来独往,带人都是冷淡如冰,毫无温意。流熏想来就心酸,也不知哥哥的心结何时能解开。
封三畏轻啜一口酒看一眼沈孤桐对谢祖恒道,“今儿皇上问起,军机处开缺一名正五品的章京司员,可由翰林院和各部文官中擢升。愚兄想,若论起才学,孤桐这些年随在师弟你跟前,倒是颇有些传承,翰林院的主事还对我夸赞他,平日为人谨慎谦逊又机敏,这在军机行走,在皇上面前撰稿、缮写奏章的活计,怕是孤桐最合适不过。恰我今儿当值,逢了圣上问起,就保举了孤桐。圣上也点头颇是赞许,怕是这一两日,圣谕就要颁下。还望老弟你忍痛割爱呦。”
封三畏捋了胡须温笑敦然,谢祖恒微怔,却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淡笑,轻轻摇摇头,不置可否。
倒是方春旎骤冷的面色没有逃过谢流熏的敏锐的眸光,原本是旎姐姐一意要她设法求祖父让哥哥子骏去夺了这个肥缺去军机行走,也借机离开谢府挣脱牢笼,得以自由,这行走章京俗称“小军机”莫看如今官职不高,可擢升颇快,日后的军机一品大臣多是从这些章京中擢选。平日出去收发文稿、掌管文案外,皇上身边的消息是最先得知的,更有多少大臣去巴结他们。这些章节偶尔亦可奉命去地方各省查办政务,所行之处地方官员无不对之敬畏。流熏本是不想哥哥一处谢府同父亲生分了,此事才拖延下来,不想封三畏这个眼疾手快的竟然抢了先。早知如此,她就该先设法为哥哥夺了这契机。想来心里懊恼不已。
堂上一派其乐融融,觥筹交错,喜气盈盈。方春旎却淡淡笑着扫视四周一圈徐徐起身悄悄离席,流熏无心同众人搭讪凑趣,也就寻个籍口避席出了水榭去喘口气。
水榭外天色澄澈,寰宇清明,丝毫没有席上笑语盈喧背后的压抑之感。有花香,有鸟鸣,微凉清爽的夜风拂过肌肤时,也使人的头脑骤然清醒几分。
出了水榭,也不见了方春旎的人影,许是她烦闷独自去了。流熏用帕子兀自扇扇风,尚未春尽,却有些暑热。一路行来,有落红无数,如愁绪点点,吹落如雨。月光皎洁如波,银辉点点更映衬的周身景色通透,如人间画境。风似停滞了,那温气腻腻的,肌肤上生出些微汗。丹姝服侍着流熏一路向前,低声抱怨:“笑儿可太不像话,说得好好的,要来替世子爷捎信,两日都不见人影,可见是个油嘴滑舌的!”
第331章 罅隙()
见流熏不言语,丹姝偷眼打量她,寻思片刻又问,“说来也奇了。世子爷如今神出鬼没的,不知是否人到了边关?那日听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说起,老夫人向赵王妃问起了世子爷的近况,咱们那位王妃大姑奶奶话里话外都是含含糊糊的。”
莫不是大姑母知道什么内情?流熏眯起眼,不由回身深深的打量一眼丹姝,丹姝更是口无遮拦的随口说着,“听闻,赵王妃近来也身子不适呢,仿佛同赵王爷怄气,被赵王爷排揎了一顿,前儿还执意要回谢府来小住几日,被老太太劝回去了。”
流熏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仿佛眼前起了层迷雾,原本再清晰不过的花树楼阁殿庑都看不真切。
忽然,一道身影从眼前不远处的廊子处掠过,那身影矫捷如猫儿,流熏定睛一看,还不等她开口,丹姝就一挽袖子恨恨的高声道,“还往哪里躲?还不出来!都看到你了,仔细揭了你的皮!笑儿!”
笑儿,果然她没看走眼。
那廊子下讪讪的探出一个头,眉眼挤去一处堆砌笑意挪步凑过来谄媚打躬道:“表小姐吉祥,丹姝姑娘吉祥!”
“吉祥?吉祥吗?如何见了我掉头就跑?”流熏眉头一挑问。
“哪,哪里?笑儿,是,是没看到”笑儿神色有些慌张,四下看看。
“没看到?”流熏打量他,微微笑笑问,“这是去哪里?”
“去寻咱们王妃娘娘。”笑儿脱口而出,忽然眸光一转改口说,“是寻大小姐你,咱们世子爷不是有个”
流熏忽然觉得异样,定睛仔细看去,此地分明是梨雪馆春旎姐姐宅院的外墙,笑儿来此做什么?
但她故作不查道,“好了,去吧。什么东西,想也不过是个玩意,不急。”
笑儿一揉头一笑而去,丹姝急得问,“小姐,看他鬼鬼祟祟的,如何不追问他?”
流熏摇摇头,若有所思。
流熏递丹姝一个眼色,二人有意说笑着离去,不过走了几步,流熏收住步,颇有几分芥蒂的向身后望望。轻轻的来到洞门旁,只望着远处梨雪馆的方向。
果然,过不多时,一道黑影左顾右盼闪入梨雪馆。
流熏淡然一笑,吩咐丹姝说:“来,你把住门。我倒是进去看看。”
流熏留下丹姝守在门外树影里,她独自摇着纨扇悠然进了方春旎的梨雪馆。
庭院里黄芪蹲在廊子下煎药,一见流熏就惊得嚷一声,“大小姐,如何这么晚来了?姑娘正在沐浴更衣。”
流熏一笑,向屋内的灯光望望,光影下慌慌张张分明两个人影,一道人影正在闪避。
流熏不由笑了指着窗子问,“浑说,姑娘沐浴,如何里面还有男人的影子?”
说罢疾步向屋内去,闯进去时,只方春旎迎了出来。
她满眼嗔怪地望一眼流熏,疼惜而责怪道,“丝毫都逃不过你的眼,如何还盯我的行踪了?”
说罢挽了流熏的手腕向屋内去。才行不过几步,忽听外面丹姝的惊呼声:“抓贼呀,哪里去?”
外面一团大乱,方春旎的面色沉下,对了窗外问:“出了什么事儿?”
黄芪隔了窗禀告:“是大小姐身边的丹姝姑娘误拿赵王府的小厮笑儿当做了贼。”
一切不言自明,流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