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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大汗?”阿济格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多尔衮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两黄旗都完了,他身边只有一点护军,多铎的镶白旗基本都在。我来的时候没有让外人看到,以有心算无心,杀他不比杀鸡难?”
“那盛京那边怎么办?”阿济格问道。
“一共八旗人马,去掉打光了的两黄旗还剩六旗,我和老十五就有两白旗,再告诉阿巴泰,只要他和咱们搭伙,正蓝旗就是他的了,这就过半了,代善年纪大了,又没有了儿子,只要咱们别去为难他,他也不会出头,剩下的两旗本来就人少,又没人挑头,自然会接受既成事实的。”
阿济格与多铎对视了一眼,多尔衮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小心隐蔽自己的行踪,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只怕早就有这个打算了。阿济格想了想,答道:“老十四,你只怕是早有这个打算了吧?”
“不错!”多尔衮笑道:“不过八哥对咱们兄弟三人又何尝没有提防呢?要不然当初老汗去世,他为何要逼我们母亲殉葬?还不是怕我们年纪大了难制,先逼杀母亲去除我们的羽翼?”
帐篷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多尔衮方才提到的那件事情在后金的高层一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当初努尔哈赤尸骨未凉,皇太极就联合其余三大贝勒迫使父亲的遗孀阿巴亥自杀殉葬,使得当时还年幼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成了丧母之人。这件事情三人自然不可能忘记,但也决不能提起,否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此时多尔衮公然说了出来,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决定向皇太极下手了。
“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下手!”多铎的声音有些阴冷,阿济格张了张口,不过没有说话,他手中的兵力很少,既然多铎已经开了口,他已经没有反对的资格了。
“越快越好!”多尔衮压低了声音:“时间越长,我来的消息就越可能泄露出去,现在是个很敏感的时候,八哥是个很精明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出纰漏!”
“好,那就马上动手!”多铎站起身来:“就用我的护军,一共有六百人!”
“用不着这么多人,这种事情人多了反而碍事。你挑两百信得过的人就够了,我还带了一百多亲随来,加起来足够了!”多尔衮站起身来,对阿济格道:“我和老十五去动手,你就在这里掌握镶白旗的!”
冷风透过帐篷的缝隙,让烛火轻轻跳动,信笺上的文字就好像有了生命,在跳动舞蹈。皇太极不得不放下毛笔,揉了一下酸胀的眼睛,让其稍微休息一会儿。
“大汗!”遏必隆从帐篷外面进来了,他疲惫的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由于害怕遭到拥有骑兵优势刘成的追击,皇太极在渡河之后就连夜向东北方向撤退,为此甚至将一部分辎重和伤员都放弃了,这对于人力和物力资源都极其贫乏的女真人来说可是极为痛苦的选择。
“嗯,你们两个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就快写完了!”皇太极指了指旁边的两张坐垫,示意两人坐下。遏必隆与巴布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便静静的坐下了。
很快,皇太极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将几张写好的信纸放到一旁晾干,一边将其放入两只信封,然后对遏必隆说:“你等会挑几匹好马返回盛京,把一封信交给代善,另外一封信交给济尔哈朗!”
“是,大汗!”出于平日的习惯,遏必隆没有多问什么,走到了皇太极面前准备接信。可是皇太极并没有将信笺立即交给他,而是沉声道:“你马上出发,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而且要将信亲手交给代善和济尔哈朗,明白了吗?”
“是,大汗,我会用牛皮包裹住马蹄,绕过镶白旗的营地的!”遏必隆变得严肃起来,他已经听出了皇太极的言下之意——这个“其他人”指的只可能是阿济格与多铎了。
“嗯!”看到遏必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皇太极欣慰的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
还没等遏必隆接过皇太极递过来的信笺,帐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遏必隆立刻听出了武器劈砍在肉体上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握住刀柄,回头看了皇太极一眼,平生第一次从主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惶。
“什么人!”皇太极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平时的威严,同时他向遏必隆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隐藏到屏风后面去。遏必隆灵巧的执行了命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是我,老十四!”随声走着进来的是多尔衮,多铎拉后了半步距离,紧随在后的是四名全副武装的甲士,皇太极敏锐发现甲士的战袍上沾有新鲜的血迹。不过他还是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十四弟?你这么快就到了!一路上辛苦了吧?快坐下休息会,我去给你拿点喝的来!”说罢他便朝帐后走去,一副去拿东西的样子。
“不必演戏了,八哥!”多尔衮脸色如常:“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皇太极停住脚步,原来的紫脸庞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死死的盯着多尔衮,而多尔衮也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良久之后皇太极才低下头来,苦笑道:“我也想到过会有今天,却想不到会来的这么快!”
“我也想不到,真的!”多尔衮笑了笑:“八哥,如果不是这次你输的这么惨,我也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就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宿命,输了就要死,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死在自家人的手里!”
“好,好,好一个输了就要死!”皇太极惨笑了两声,原本笔挺的腰背弯了下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手足相残,被那刘成从中取利呢?”
第七十四章 突围()
“当初八哥逼杀我母亲,处置阿敏、莽古尔泰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多尔衮冷笑道:“何况就算我们兄弟三个现在不动手,也许你会假装慈悲,饶了我们的性命,然后幽禁起来,把两白旗之兵收归己有,以补偿两黄旗的损失,我猜的不错吧?”
皇太极半响没有出声,多尔衮也没有说什么,除了蜡烛芯燃烧出的噼啵声之外,便再无其他打破帐篷内的平静。终于,皇太极叹了口气:“既然你是这么想,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多尔衮从怀中取出一只铜瓶,丢了过去:“八哥,如果你把这里的东西都喝下去的话,我们保证绝不伤害你的子女!”
皇太极弯腰捡起那铜瓶,端详了一会,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老十四,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呀,连这玩意都随身带着,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不,八哥,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多尔衮笑道:“我可不想像莽古尔泰那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只是想不到用到你头上了!”
“好,好,当真是世事难料!”皇太极惨笑一声,扭开铜瓶的口,将其拿到嘴边一副要将其一饮而尽的样子,多尔衮与多铎眼看着当初逼杀自己母亲的大敌即将服毒自尽,呼吸也禁不住变得粗重起来,多铎更是下意识的身体前倾,伸出脖子,仿佛这样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杀!”皇太极突然将那铜瓶向多尔衮投去,同时向后一跃,多尔衮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避开了铜瓶,正好砸在他身后的一名甲士脸上,顿时血流满面。还没等多尔衮回过神来,突然从屏风后面跳出一人来,却是遏必隆,当头便一刀劈了过来。多尔衮哪里想到帐篷里还有旁人,已经来不及拔刀,下意识的将旁边的甲士扯了过来,挡在身前。遏必隆一刀劈在脖子上,顿时要了那甲士的性命。他此时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一边挥刀猛劈,一边高声喊道:“大汗快走,这里有我断后!”
“无妨,只要杀了这几个鼠辈,外面的贼人不足为患!”说话间皇太极已经取了墙上的弓箭来,右手拇指勾弦,不及将弓引满便射了一箭出去,正中冲上来甲士的右眼,扑地便倒,随即避开下一名甲士的劈砍,便用弓弦勒住了对手的脖子,顺手拔出腰间短刀便割断了那甲士的喉咙,转眼之间,随多尔衮入帐的四名甲士,除了一人还在于遏必隆放对,其余三人已经横尸地上。在皇太极与多铎、多尔衮兄弟之间已经再无阻拦。皇太极丢下短刀,从箭囊中取出一箭,勾弦引弓,搭箭上弦,对准了多尔衮,冷笑道:“老十四,,我若是你在这个时候就不会乱动!”
多尔衮与多铎已经拔刀在手,但看到皇太极满弓待射,两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努尔哈赤的十几个儿子由于生长于戎马之中,多身体强健,娴于弓马,而皇太极在其中尤为突出,其臂力射术仿佛努尔哈赤,即便是素来以勇力而闻名的莽古尔泰、阿巴泰都比不上他。这一点多铎与多尔衮都很清楚,此时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让皇太极张弓待,稍一动弹便是死路一条。
转眼之间遏必隆已将那最后一名甲士解决了,看到皇太极已经制住了对方,心中大喜,赶忙还刀入鞘,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根长枪,站在皇太极身旁:“大汗,我护着你冲出去!”
“不急!”皇太极冷静的看了看左右,却没有如遏必隆建议的那样冲出去,他知道多尔衮素来处事周密,如果他敢入帐杀自己,只怕外间已经都是他的人了,如果贸然冲出去也难以突围,而且在白尔格河那一战中自己的两黄旗已经丢光了,而多铎的镶白旗因为先渡河损失很小,加上多尔衮的正白旗,硬拼实力肯定是不成的。还不如将这两人在这里制住了,剩下一个阿济格性格暴躁,没有主见,就好对付了。
转眼之间,皇太极已经把利害得失想清楚了,冷声道:“遏必隆,你将他们两人绑了!”
“是!”遏必隆看了看左右,没有现成的绳索,只得将一旁的马鞍上的皮索解了两条下来,来绑多尔衮。多尔衮此时也猜出了皇太极的打算,但被对方的强弓逼着,只要自己一张口便是穿喉之祸,便是千般手段,万种谋略,也只能徒呼奈何。
正当多尔衮焦虑万分的时候,突然一股强风从外间吹来,将那蜡烛吹灭了,帐内顿时一片漆黑。多尔衮反应极快,立刻脚上一勾,同时肩膀一沉,便撞在遏必隆的腰眼上,将其掀翻在地,然后便朝帐外跑去,口中喊道:“快跑!”他刚刚跑出帐篷,便觉得头顶一凉,仿佛有一物从头顶掠过,伸手一摸才现帽子已经不翼而飞,连辫都被打散了,显然黑暗中皇太极朝自己射了一箭,只是射高了寸许,他顾不得太多,连滚带爬的向远处跑去。
“好险!”多尔衮想起方才的惊险,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若非恰巧有风吹灭了蜡烛,此时自己恐怕已经被捆得结实,成了皇太极砧板上的肉了。他连忙高声喊道:“多铎,你没事吧!”
“没事!”多铎从阴影中跑了出来,看到多尔衮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开口问,多尔衮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废话了,这就是头猛虎,今日若是让他逃出去,我们兄弟三人谁也别想活,来人,来人!”
“主子在!”
“小人在!”
从黑暗中跑出十余名甲士来,多尔衮也不废话,高声道:“帐篷里出来的就算是条狗,也给我乱刀分尸了,斩其魁者,赏银万两,两处庄子,生口五十,封固山额真;斩其从者,赏格减半!”
众甲士听闻赏格,士气大振,立即向帐篷围了过去。由于甲士们都贪图重赏,且害怕天黑放箭误伤自己人,又担心乱箭之下不知道是何人杀人立功,便纷纷相戒不得放箭,皆持刀矛慢慢围了上去。当相距帐篷约有七八步远时,突然听到帐内一声大喝,冲出一个持矛武士来,却是遏必隆,皇太极紧随其后。遏必隆在前持矛相护,皇太极在后张弓射杀,主仆二人一连杀了六七人,挡者披靡。过了片刻,皇太极从旁边抢过一匹马来,翻身上马,遏必隆在马下持矛相护,更是勇气倍增。
“蠢材,放箭呀,为何不放箭!”在一旁观战的多铎早就急红了眼,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与多尔衮的两白旗对皇太极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名正言顺的博格达彻辰汗,自己与多尔衮不过是他的臣子。若是乘着现在夜黑风高,四周都是自己的心腹将其杀了也就罢了,若是让其熬到天亮只怕又生出什么变数来。
众甲士听到身后领的命令,赶忙纷纷张弓放箭,皇太极与遏必隆身上有甲,一时间还未曾受伤,可那战马立即中了十余箭,嘶鸣着倒下。两人无奈之下,只得退入帐篷之中,外间包围的甲士畏惧两人的勇武,一时间也不敢冲入帐内,只是将其围住了。
“罢了,看来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皇太极拔出胸甲上的两支箭,叹道:“爱新觉罗家的人死于刀箭之下倒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自家兄弟下的手!”
“大汗!”遏必隆一手拄矛,单膝跪下:“请让奴才当先,为您遮挡箭矢!”
“好,好!”见遏必隆如此忠勇,饶是皇太极素来心机深沉,此时也不禁热泪盈眶,他数了数胡禄中的箭矢,笑道:“我这里还剩九支箭,待会便要射杀九贼,你也莫要输给我!”
遏必隆磕了个头道:“奴才如何敢于大汗相比,自当先入地府,为您开道!”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听起来颇为惊惶。皇太极与遏必隆不禁面面相觑,这个时候难道还有谁会来搭救自己不成?正当两人又惊又疑的时候,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多铎刺杀大汗,罪不容诛!我巴布泰领兵前来平叛,凡临阵弃弓矢而降的,一律既往不咎,罪止多铎一人,有反戈一击,皆录其功,斩杀其者,赏银万两,世袭国公!”
皇太极与遏必隆本以为必死,突然听到有了救兵,不由得狂喜。两人赶忙冲出帐来,向外间杀去。外间包围的甲士本就心虚,在夜里又分不清敌人多少,遭到内外夹击顿时大乱。皇太极主奴二人连杀数人,与救兵聚到了一起,只见为一人正是巴布泰,皇太极赶忙问道:“老九,你有多少人马?”
“大汗!”巴布泰赶忙让部下给皇太极与遏必隆空出两匹马来,低声道:“我方才听一个奴才说多铎领兵鬼鬼祟祟的往您这里来了,觉得形势不对,便带了二十多个亲随过来了!”
“那赶快走,多尔衮的正白旗也到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皇太极一听就知道形势已经不可为,赶忙调转马头想要走,突然背后飞来一阵箭雨,他出一声闷哼,巴布泰赶忙伸手将其扶住了:“大汗,您受伤了吗?”
“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皇太极推开巴布泰的手,用力抽了两下战马,伏在马背上往西而去。
“追,给我追!”多尔衮眼见得皇太极一行人往西而去,拉过一匹马,大声喝道:“决不能放过了!”
众甲士赶忙跳上战马,借助月光的一点光亮向西追去,他们一边抽打着战马,一边脱下身上的甲胄,以减轻战马的负担。突然,一声闷雷响起,随即骤雨从空中直落而下,黄豆大小的雨滴打在众人的脸上,隐隐的生疼,雨水混合着血水,混着满地的尸体蜿蜒流动。天地间拉起了一层帘幕,将什么都遮掩住了。多尔衮愤懑的勒住缰绳,跳下马来,仰天叹道:“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
雨水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