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听到这样的话,公子修反倒笑出声,“你终于有反应了?”但似乎又想到什么,那笑容骤然收拢,重新转为怒意,“你既然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在意,为什么不肯考虑我的心情?”
殷皎月无奈地笑。这般无理取闹的话。他竟理直气壮地认为他的心情比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重要。她自认为已被磨练得足够绝情,但这一点,到底比不上他。
至少,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屋子的无辜的人都受她牵连成为他撒气的牺牲品。
她心平气和地问他:“你闹够了么?”
他却固执地反问:“那你还走么?”
殷皎月本来气得要发疯,却在看到他这样孩子气的模样时,噗嗤一声笑开来。或许只有她才知道,冷酷无情的公子修有时候会像个需要温暖的孩子。只是她的世界里,早就没有温暖了啊。
皎月怕他脾气一上来又牵连到旁人,赶紧把侍卫婢女们都遣退了。光看那些奴才们如释重负的样子便知道公子这个主子有多不得人心。
她坐回到屋内,瞅着他一副看似冷冰冰实际上又颇为得意的表情,无奈。而后又一眼瞥见方才被他折断的那枝梅花,俯身将花捡起来,用责怪的眼神看向他。
修寂引不是惜花之人,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事:“你到底去找他做什么?”
“我不是去找他。我是要去找,”殷皎月缓缓咬出三个字,“任青瓷。”
第91章 整 修月无声(3)()
她说完便安静下来,眼睛盯着手中凋残的梅,心思却显然游离到别的地方。也许是又想起两百年前,她与她同生死,任青瓷问你相信我么?她便傻傻地点了头,说我信。就是这一个信字,让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到本来面目。
修寂引坐到她身边,替她丢下手中的残花:“你恨她?”
恨?殷皎月细细地咀嚼这个字。她不知道。步南萧用一生的自由来化解她对任青瓷的恨,她早知道他不想当这个堂主,就如同他曾经为她做过很多违背自己本意的事。所以,也许那种恨真的已经淡了。或许只要任青瓷不再出现,她真的可以当做一切从未发生。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任青瓷回来了。跌入三生门,生死未卜。她不知道自己的那种心情,究竟是高兴,还是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任青瓷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是故友?还是敌人?
修寂引猜不透她的心思:“如果你恨她,我有一千种方法替你杀了她。”
“不!”殷皎月立刻抬头,“怎么报复她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方才两人还同心和乐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瞬间凝滞。她的事,他的事,她向来分得如此清楚明白。修寂引最最无法容忍的恰好就是这一点。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任我。”这才是他们一直以来问题的症结,修寂引怒道,“为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替你解决的?”
无数个为难的时刻,她从来不依靠他,反而总是去求助步南萧那个外人。
殷皎月淡淡地回答:“你帮不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的值得信任的,能依靠的人从来都只有自己。
“我帮不了你?哈!真是笑话!难道我做不到的事他步南萧就能做得到?”
“你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对于步南萧不过是因为任青瓷的债,他是她的奴隶,替她做事而已。但修寂引不一样,一旦依赖了他便是动了真情,那是万万不能够。
第92章 整 修月无声(4)()
她是神,他是鬼,她是早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更何况,她曾亲口向一个人保证过,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不一样呵,好个不一样。”修寂引低喃着,没有再说话。所以说,他与步南萧在她的心里,终究有个高下之分。他竟不敢再问究竟是怎样的不一样。
他是在胆怯。一旦她说出口的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他们两个人之间,就真的完了。
“皎月。”修寂引突然站起身,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她投射过来的目光,胸腔里某个地方狠狠地一痛。
他曾经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痛会这样来势汹汹,毁物不能出气,杀人无法发泄,那么多话都不能开口,只能生生憋在心里痛到绝望而惨烈。
其实这一百年来,她在他这里不过要一个身份,他只是她的靠山,只是她的筹码,他从来都知道。
但是现在呢?步南萧已经是堂主了。那是殷皎月扶植的新的靠山,她是早打算要离开他的吧。他明明对她那样用心,她却一丁点也没有被打动么?他分明这么努力,这么在乎,她却都可以视而不见。
杀掉她。或者,放她走。他都办不到。唯有一次又一次纵容,假装不知道她暗中为离开他做了多少事,铺了多少路,只要不到她离开的那一刻,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不是真的要走。
修寂引继续说下去:“皎月,其实我也会累,也会失望。你信么?”他没等殷皎月回答,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会回答,他苦笑,“我知道你不信。因为以前我自己都不信。我以为鬼血都是冷的,我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他指着胸口,含着笑,拧着眉,漆如黑夜的眸子里闪动着令人心碎的光泽,“只是这里,真的疼了。”
殷皎月怔住。听他说着这话,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心也是一痛。再抬起头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门帘子刚被撩起又落下,珠络在寂静里发出清脆的碰撞,一声声泠泠作响,也似一点点敲在她的心间。
第93章 整 修月无声(5)()
三生门出口,偶尔有闯过三层试炼的勇士出来,然而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身上还干净,大多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但万幸还是活下来了,毕竟更多的人留在里面,死无葬身之地。
金、玉罗刹二人持刀握剑守在门口,等待着挑战他们的人出现。
罗刹堂堂主高坐在碧落亭中,俯视着一个个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接受他们入堂的朝拜。
少顷,步南萧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自桌上端起杯盏,茶香四溢,他饮了一口。
但身边的人始终没有停止过在人群里搜寻。她,在找谁呢?
他偏过头瞧她,她已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如今已经出落得肤如凝脂,亭亭玉立,单单只是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幅泼墨画就的仕女图。她意识到他在看她,这么明眸一扫,明明没有笑,却顾盼生辉,让他心中砰然一动。
“小哥哥不是,步,步大哥。”任青瓷还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谢谢你带我来等他。”
步南萧听了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居然为这个谢他,如果她真要跟他客气,他为她所做的事又岂是如此轻易谢得了的。
终究只是问:“他是谁?”
任青瓷想了想才回答:“是一起来死界的,一个朋友。”
“是什么人?”
死界不是外人能擅闯的地方,何况白世卿是神族人,更是这里的大忌。任青瓷没敢说实话:“同族。认识罢了,交情不深。”
“原来如此,”步南萧含着笑,饮一口茶,“是普通朋友啊。”
听到那样的答案,仿佛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带着那么几分侥幸与欣喜。真好,她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一颗未归属的心。有什么能比这更珍贵?
--“放开我啊!”
突兀的惨叫声打破此刻静寂。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罗刹凌空架着朝前拖着,正在去往那条叫作黄泉的路上。
步南萧起身,快步向那里走去,任青瓷也立即跟上。金、玉罗刹见堂主被惊动,也朝声源方向赶过去。
第94章 整 修月无声(6)()
步南萧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在做什么?”
罗刹们立刻放下那孩子,纷纷匍匐在地:“拜见堂主!”
那孩子趁机欲逃,却被赶来的金罗刹绝煞揪住衣领一把拎起来:“想跑?看你往哪里跑!”
金罗刹动作粗鲁,没轻没重地碰到孩子脖子上的伤口,疼得他哇哇大叫。但无论嘶喊得多么震天动地,他始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任青瓷心中陡然一软,上前便要将男孩从金罗刹手中夺过来。绝煞本来要枪,却被堂主冷目一瞪,马上缩回了手。
任青瓷迅速将浑身是伤的孩子揽进怀里。玉罗刹对堂主身边来历不明的这个女子冷冷地扫了一眼。步南萧问:“这孩子犯了什么事?”
趴在地上的罗刹回话:“堂主,这小子是从预炼场逃出来的。按堂里的规矩应该”
“堂里的规矩不用你来告诉我。”
虽然只是淡淡的打断,却让那罗刹趴得更低了,吓得浑身直哆嗦:“是是是,小的该死。”
任青瓷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发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得到与成人一起进入三生门的资格,年幼的孩童必须经历那些残酷的刑罚。在众人眼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实际上是活生生的虐待。实在受不了逃走的孩子将被送至黄泉路尽头,忍受断头拔骨剥皮抽筋之痛,最终难逃一死。
她也曾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从八岁到十岁经历了各式各样的折磨,当终于与其他成年人一起站在三生门入口的时候,她是骄傲的。但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下一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今时今日,她护着他,如同护着曾经的自己。
玉罗刹跪地进谏:“堂主,这孩子不能留。”
步南萧当然比她更清楚这一点。只是看着那样的任青瓷,他不忍心。
“请堂主三思。”
任青瓷将怀中的小男孩抱得更紧了。
步南萧沉默片刻。他犹疑着,看着青瓷,她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小男孩,就像是曾经在黑狱里,她紧紧地拽着他这个小哥哥。终于,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放了他。”
“堂主?”
他加大音量:“我说放了他!”
--“谁敢!”冷峻威仪的一声呵斥,竟是公子!
第95章 整 修月无声(7)()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这个人的到来一瞬结冰。任青瓷感觉到怀中男孩因这个声音的出现浑身发颤,就连她自己的血也仿佛因这两个字陡然冷凝。记忆里那个绝美冷戾的少年如今就在眼前,冷冽更甚往昔,她竟觉得连抬头都很困难。
金、玉罗刹闻言转身叩首:“拜见公子。”
就连步南萧也不得不微微躬身:“公子。”
任青瓷按着小男孩的头,跟着欠身下去。
修寂引并没有正眼旁顾其他人,只对步南萧冷哼一声:“步堂主,方才真是好气魄啊。”
步南萧没有抬头:“公子请息怒。只是看见这孩子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修寂引冷声打断:“笑话!恻隐之心?罗刹堂堂主竟会说出这四个字。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步南萧没有再应声。没有人能在公子说出这些话之后还能再行理论。公子不会有错,错的只能是他。
公子唤:“来人。”
修罗侍卫出列:“在!”
“既然步堂主不忍他去黄泉路,那就成全他们。”
“请公子吩咐。”
“在这里,剥皮。”
任青瓷闻言一惊,终于猛抬头看向那个绝色男子--冷蓝色长发,墨夜般深眸。他唇角含着冷笑,也淡淡地回望她。眼底里是没有温度的,一如初见时尸山之上的鬼族少年。“剥皮”两个如此残忍的字,竟是这般轻巧地脱口而出,仿佛天经地义。
修罗侍卫来抢,任青瓷抓着男孩的衣襟死死不肯松手。步南萧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公子的命令,任谁也无法违抗的。可她就是不放,小男孩在她怀里哭,小声说着“救救我,请救救我”她只能将手紧了又紧,保护着那个不住发抖的幼小身体。
步南萧劝她:“青瓷放手吧。”对他来说,她的性命远比这个非亲非故的孩子更重要。
但她不放,因为在她心里,他就是她自己,幼时的任青瓷。
只有她能了解此时的他到底有多恐慌。
修寂引这才注意到这个胆敢反抗他的女子,某一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皎月。他问:“你是什么人?如此不知死活。那么,是想陪这个孩子一起死么?”
第96章 整 修月无声(8)()
步南萧闻言立刻拜倒,他知道公子要青瓷死绝对易如反掌。并且他说到做到。
“步堂主,这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是不必行跪拜礼的。”
“步南萧恳请公子放过这位姑娘。”
修寂引微微诧异:“你是在求我?”
“是。”他答得干脆。
“哼。”公子俯身,向他凑近,笑容更冷,“步南萧,凭什么来求我?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即使受着这样的羞辱,堂主依旧没有起身,他说:“倘若公子不弃,南萧愿一命换一命。不知我的这条性命,还够不够分量?”
一条堂主的性命换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在场所有人都着实大吃一惊!
“堂主!”金玉罗刹惊得大叫,“万万不可啊堂主!”
任青瓷抱着那男孩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当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修寂引听了这话,惊异之余竟勃然大怒,一贯的冷漠顿时燃烧成一把大火,他冲上前揪起堂主的衣襟:“步南萧!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嗯?那皎月呢?皎月在你心里算什么?你把她摆在哪里?”他二话不说一拳打到堂主脸上,“你对不起她!你这个混蛋!”
其实他今天就是专门来挑事的,他吃醋,因为皎月,他恨不得将这个步南萧千刀万剐。但就在刚才,听到步南萧不惜为另一个女人去死,他却没来由地发怒了。他根本不知道理由,他只是受不得皎月的一片真心被辜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有权利去伤害他的皎月,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情敌。
好啊,他不让他杀她,他就偏不让他如愿。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修罗侍卫又前来拉扯,其中一个甚至已经举起利爪,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哪里飞来两把光刃,立刻将几名修罗隔了开去,随后撒开的结界将任青瓷与男孩罩在当中保护起来。
修寂引觉察到有人来:“谁?”
“哈哈。”笑声桀骜不羁,带着几分狂傲,几分霸道,“是我。”
第97章 整 修月无声(9)()
这声音、这声音如此熟悉!任青瓷下意识地便回头,哈!真的是他!白世卿!他从来都是这样及时,在她最无助最绝望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便这般从天而降赶来救她,一如从前。
独角兽在见到任青瓷的那一刻愉快地嘶鸣起来。
然而,此时的白世卿与之前有些变化--他曾经的霸道深藏不露,只在波澜不惊的沉稳之中隐隐可见。但现在的他不一样。就像刚才那一声笑,桀骜与霸道表露无疑,仿佛虎王出山,无不彰显出张扬的霸气。
玉罗刹认出他,不禁暗喜:她的眼光没有错,他果真是可以逼堂主退位的人。
就连公子也被这样的气度震了一震:“你是什么人?”
白世卿笑:“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堂堂死界公子,居然要为难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金罗刹怒斥:“大胆!居然敢这样对公子说话!”
白世卿没有动手,金罗刹却隔空挨了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