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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了没多远,远远就见几个太监抬着凤銮后面跟着好几个宫女浩浩荡荡往这边来。司马皓轩停下脚步,靠路边站定,眼看着凤銮不远,跪下身去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曹子俊和凌月跪在司马皓轩身后,连忙也行了礼,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045:步步为营()
第四十五章
“轩儿,起来吧。”皇后低低一语,却是道不出的温柔恬静,顿一下似是注意到凌月和曹子俊,又说一句:“你们也起来。”
三个人都起了身,凌月和曹子俊把头低得很低,仿若自己不存在,倒是司马皓轩先开了口:“前几日听闻母后病了,今日可是大好了?”
一阵珠钗碰触的叮当脆响,便听到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原本就是老毛病了,也没有什么,这几日好些了。你可是看过你父皇了?”
“见过了。”司马皓轩只能如实回答,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病了,莫不是朝务太忙?”皇后语气里多了几分询问,便又沉声下去:“你和正儿也大了,多少要为你们父皇分忧,况且你父皇身子才见好,万不可太劳累。朝堂上的事母后也插手不得,你和正儿有什么不懂的,便去找宰相商议。这江山以后还不是你们两兄弟的,你们也应该早早负起责任,万不可再贪玩躲懒。”
语气虽然平常,但司马皓轩还是听得出字里行间的含沙射影,连忙躬身拱手道:“江山社稷自然是天大的事,只是儿臣不才,万不可接此大任,他日皇弟坐拥天下,儿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弟。”明明知道皇后如此说不过是试探,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对方已经知道,也要努力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不过平常几句话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你如此害怕。”皇后淡淡调笑一句,摆摆手:“罢了,罢了。那么长远的事谁会去想。本宫乏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说完一挥手,吩咐太监抬了凤銮,就走了。
过了好一阵,司马皓轩才回过神来,阴沉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
凌月站在原地回过身去看已经有些距离的皇后,看不见脸,但是从背影看去,高高束起的凌云髻,满头珠钗,脑后还簪着一朵赤金华胜,再配以她明黄色的锦绣华服,好不大气雍容,光是背影就透着一种高不可犯的端庄,却是不知为何,凌月却是从她身上寻见一丝寥落,如同春尽之时,满树桃花落尽之感。
嘴角微微一扬,发出一声细笑。曹子俊颇有些疑惑,问道:
“你笑什么?”
凌月摇头不答,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司马皓轩,心中徒然生出一种凉意。再移开目光看向着身后层层叠叠不知尽头的殿宇,猛然惊觉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似华丽无比,令人向往,内里却是暗藏着一个巨大狰狞的怪兽,无形中张牙舞爪,让人不禁瑟缩。
回到王府之后司马皓轩就一个人去了书房,曹子俊又陪着若水去花园里玩了。凌月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实在无聊,又想起今早进宫之后的事,眉头渐渐皱起。到底要不要去告诉司马皓轩呢?真的好烦。
纠结了半天终究还是站在了司马皓轩的书房外,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应一声,便推门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了。
司马皓轩坐于书桌之后,面前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凌月见他一脸凝重之色,微微扬起嘴角:
“你听出来皇后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司马皓轩微微皱眉,看住凌月的脸,想从她目光中窥见她心中所想,却最终什么也看不出。
凌月咧嘴一笑,走过去拖了一把椅子在司马皓轩对面坐下,手肘撑在桌子上,微笑着看他:“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实在懒得和你玩什么文字游戏。我只是想问一句,对于皇后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司马皓轩没有说话,依旧皱眉看她,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她知道了什么?
“既然现在你我算是合作,自然需要开诚布公,不然你拿不到你想要的,我也报不了仇。直白点说,皇后意在立储。”
立储!这两个字怕是司马皓轩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但是方才皇后的话里浅含义已经是那么明显,而他也当时就做了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会一阵憋闷。再听凌月如此一说,更是如同被雷击中,顿时就失了神。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梁国建立不过三年,父皇就遭人下毒,早晨刚得知他命不久矣,又听闻皇后有意劝父皇立储,而自己现在却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倘若真的立了司马皓正为太子,他便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毫无头绪。抬眼再瞧一眼凌月,她俨然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顿时让他感到一丝安慰,沉默半晌才沙哑了声音问:
“你想知道什么?”
凌月眼中闪过狡黠:“我想知道司马皓正和皇后是什么关系,仿佛他与皇后并不相像。”她记得司马皓正的模样,方才也看见了皇后的背影,实在很难想象那样气质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然是母子,心中不免生疑。
司马皓轩紧紧皱眉,想了一阵才开口:“司马皓正本是庶出,他的母亲是前朝皇帝赐给我父皇的一个和亲女子。那女子因为自己是和亲身份在府里并不受宠,连带了司马皓正也受冷落,生下司马皓正没几年就因心内郁结而死。因为皇后一直没有子嗣,父皇便把司马皓正交给皇后抚养。”
寥寥数语解释完全,他倒是一句都没有提皇后为何无子的原因。
“原来如此。”凌月一挑眉:“听说当朝宰相乃是皇后的兄长?”司马皓轩沉默点头。
“看来现在局势根本就是一边倒。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凌月下巴枕在胳膊上,看住司马皓轩:“从你说的来看,司马皓正似乎占尽了便宜,虽是庶出却是嫡养,倘若按照皇家通常的传嫡传长的规矩,似乎他的胜算确实要比你大些。但话说回来,堂堂皇后怎么可能没有子嗣?你也说了皇后的兄长是当朝宰相,我想这其中深意,你会比我更清楚。”
司马皓轩心中一惊,猛然看向凌月,她竟是什么都知道,当真想不到一个小女子能够这么简单就猜透了皇宫里那些不愿示人的肮脏戏码。
“你父皇的心思倒也能够理解。前朝不就是如此?说到底你父皇还是忌惮着大权旁落,所以才出此下策。司马皓正身后有宰相给他做靠山,自然硬气很多,可他未必不知,这棵大树虽然大,却是无根啊,所以他还是会想办法发展自己的党羽,我话说到这里,不信你听不明白。”
凌月清亮的眸子望着司马皓轩,黑色的瞳仁却是如同两颗黑色的宝石,散发出幽深的光芒,脸上却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嘴角微微扬着,莫名的就显得有些诡异。
“如此说来上次我们拿了解药回来的路上被人埋伏,那些人极有可能就是宰相陆正源派来的。倘若我们当时把解药给他,现在事情未必会发展得如此之快。”司马皓轩终于开口,紧皱的眉没有丝毫松动,他叹一口气:“他这是在逼我。”
“不错。”
“可是很多地方还有疑点,陆正源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不怕和司马皓正产生分歧?”司马皓轩想着,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摇摇头道:“急不得,急不得,再等等。”明日先进宫一趟,把有些话说于母妃听了,父皇那边还能留意着。不管怎样,现下里这太子是万万立不得。
一步错,步步错,此时万万不可乱了阵脚。以不争为争,先静静在一旁看着,司马皓正与宰相陆正源是怎样一种关系,再做定夺。以不变应万变,这是目前的唯一办法。
望着他脸上瞬息即变的表情,凌月想着他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于是站起身来,准备走。原本她来就是怕他一时看不清形势,做了什么影响大局的事,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不过稍微提点几句,他倒是全都明白了。
拖回椅子放回到原处,凌月刚伸出手欲开门,就听到身后司马皓轩发出一声叹息一般叫着自己的名字:
“凌月。”
“怎么?”微微皱眉回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很是奇怪的表情,眼神中带着茫然的看着自己,凌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你的身上的伤可全好了?”司马皓轩语气里满是关心,却也有隐藏不住的试探。
“有什么事,说吧。”凌月一抬眉,一副“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你是生面孔,不如去监视一下陆正源。”自古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马皓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前去不太现实,况且他还要在明处对付司马皓正,只能将这种事推给凌月,况且她武功那么高,倒也不怕什么。
“可以。”凌月点头应下:“那若水就在你府上,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她的安全,可千万别让人欺负了她。”她最担心的莫过于若水,自然要先把她安排好。
司马皓轩点点头,看着凌月离开,眉头忽而紧皱,心底突然一种既安慰又恐慌的感觉,安慰是因为凌月完全懂得他所想,而恐慌也是为此,让他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攥起拳头片刻又渐渐松开,满是无力。
046:不似道别()
第四十六章
凌月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任宇驰,倒不是为了跟他说些什么,只是想见他一面,让他知道自己还平安。
因为去的比较早,客栈里并没有几个人在,如烟坐在柜台后边手里握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额头上有细密的汗雾,眼神有些困倦,一手撑在桌上打盹。
已经快是夏末了,日头却还很是毒辣。凌月抬头望了望天,看不到阳光,空气里的热浪却是比平日里更甚,怕是要下雨了。心里想着,已经抬脚迈进了客栈,如烟看见她,立刻站起身子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前些日子不见你,宇驰又不跟我说,真真是担心死我了。”
凌月看着如烟挺着大肚子,赶忙上前扶住她,笑:“前几日有些旁的事耽搁了。”
如烟丝毫没有发觉到凌月嘴角牵扯而过的僵硬,只顾着拉着她的手关心道:“现下里应该平息了吧?姐姐可是有什么打算么?”突然又想起什么,“怎么不见若水和方楚,他们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们!”说完横眉立眼表现出一副极生气的模样。
凌月目光一闪,被如烟握着的手禁不住轻颤一下,僵硬一笑:“上次那件事虽然过去了,现在却也不好太过张扬,他们在安全的地方,你放心。”说完轻轻拍了拍如烟的手,安慰她。
绝对不能告诉如烟方楚已经死了,她是断断接受不了的。眼前闪过以前方楚还在时,他们几个在一起嬉笑打闹,瞬间就变成了方楚生生为她挡了戮那一掌。刹那间,满眼都是血红,凌月身子猛然一颤,险些不能站立。
“姐姐,你怎么了?”若水看着凌月的脸色骤然发白,不由有些惊慌,连忙大声朝后堂喊任宇驰。
任宇驰急急出来,还以为是如烟出来了什么事,掀开帘子却见是凌月,脸上表情一滞,眉头微微皱起。走过来扶起她,凌月不动声色的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闭眼摇头: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天气闷得很,可能有些中暑。”
如烟一听,恍然大悟,把凌月往任宇驰身边一推,自己就往后厨走:“宇驰你赶紧让姐姐坐下,我去拿药。”任宇驰刚想喊住她,低头再一看凌月,眉头不禁皱成一个“川”字。让她坐下后倒一碗水给她,声音冷了两分: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松,仿佛凝上了一层霜,在这如被火烧的夏日里竟让人身子不禁一颤。
凌月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碗,紧抿着唇角却也不看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是眼底渗出一丝悲痛,旋儿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受了些伤,倒也没什么大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不告诉任宇驰发生的事。凌月知道他的性子,倘若告诉他,他定然会冲去报仇。可是仅仅凭他,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形同怪物的戮?更何况还有如烟,凌月心知绝对不能让任宇驰冒一丁点险,不能让他现在平静的生活激起任何莫名的涟漪,更不能让如烟在这种时候陷入无尽的害怕和恐慌中。
谁都不知道死有多么恐怖,但是死亡之后,身边其他活着的人的煎熬,又有谁能了解。
那种感觉太深刻,太蚀骨锥心,而更多的则是无力,还有对自己的痛恨。恨自己的无能。说到底,一切的源头本就是由凌月引起,这事情最后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世事本就难料,一切怎可掌握在手?仇恨之于心中,伤人更是伤己。
这样的话凌月早就明白,但是自己却是无法控制自己。事到如今,她已经是断然回不了头,但是她也不想波及其他无辜的人,比如任宇驰,更比如如烟还有如烟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底,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想保护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这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任宇驰轻叹口气,微微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碗,看住凌月,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却是除了一如从前的淡然什么都没有,隐隐之中,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变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那种感觉细如抽丝,却是让人无法忽略。
“你打算怎么做?”
凌月抬眉,看着任宇驰轻轻一笑,歪着头说:“躲起来,等。”
好一个等。任宇驰终于忍俊不禁,自顾自喝了一口茶。这话从凌月口中说出已属奇观,认识她近二十年就从未听她用这么怂的口气说话。到底是跟当初不一样了。
“我现在怕了,不敢再像以前那么胡闹了,这次闹出了事也是个教训。”凌月低头沉声道:“这段时间我先带若水他们出去躲躲,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你照顾好如烟。”她没有说方楚的名字,感觉一经口中念出,顿时心头犹如被钝击。
看着她深邃得仿佛能盛下整个夜空的眸子,任宇驰身子微微一震,最终却是无奈一笑:“我倒当真是你变了,结果你还是这样。多少年了就从没改过,今天来就是为了通知我一声你有好长时间不会出现,也不要我去找你,说罢,你到底在隐藏什么?”他的眸光募得变得锐利,仿佛一把利刃,直接插进凌月的眸子里去。
好久不曾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凌月眉头微蹙,却是笑了出来:“什么时候你能改了你这个多疑的性子那才真是奇迹。现在可比不得当初,你呀,还是安稳当你的掌柜吧。你我各司其职,互不干涉。”说完站起身就准备走,一抬步却又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玉雕成的锁,递给任宇驰,“可能是赶不上如烟生产了,这个就当给我的赔礼,至于贺礼嘛,等我到时候准备个大的。”
任宇驰倒也不客套,伸手接过了握进掌心,负手背后送凌月出门,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甚至连再见都不曾说出口。
这是他们早就心意相通的默契,不是吝啬于说出口,而是害怕一语成谶,那声再见,就成了诀别。
凌月没有回头,跃上马背绝尘而去,任宇驰沉默的看她走远,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玉锁。
如烟手里端着药碗出来不见凌月,只看见任宇驰站在门边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心下一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