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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门,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脚下的石板上雕刻着细细的纹路,不远处的宫殿巍峨耸立,大气磅礴,凭空里就给人一种震慑。螭吻坐于殿脊两端,屋顶皆铺设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令人不敢逼视。
三个人直奔皇帝的寝宫而去。凌月一言不发略有些拘谨的跟在司马皓轩身后,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目光不经意飘过眼前一座座的宫院,徒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伤感。
好大一座华丽牢笼,却是有很多人穷极一生也要将自己困在这里。
寝殿之外,曹子俊和凌月站在台下,等着司马皓轩让人传他俩进去。曹子俊目光游移在各个宫宇之间,不经意的看向凌月,却只见她正盯着天边的云彩发呆,脸上似有悲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心的唤她:
“凌月?凌月?”
凌月收回目光,一把打掉他的手,面色恢复正常,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凌月想都没想就随口搪塞过去,直盯着眼前寝宫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如同死尸。心里默默一句,这些人也是真辛苦啊,每天都要这么站着,要是换成自己······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闪出,就吓得她打了一个冷战。不行不行,太恐怖了,让她过这种日子不如给她一刀死了痛快。
“曹副将,贵妃娘娘请您和这位公子进去。”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从朱门里出来,站在台阶顶端对曹子俊和凌月说道。
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嗓音,凌月禁不住一阵恶寒,嘴角一抽。曹子俊仿佛见过他很多次了,拱手抱拳,一脸恭顺模样:“谢李公公。”凌月学着曹子俊的模样也拱了拱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露了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李公公倒也不恼,只是冷冷撇了她一眼,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
司马皓轩和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厅里。
凌月和曹子俊跪下请安,起身时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不难想象早些年间她肯定也是美色绝艳,只是现在容貌上只是稍微松弛了些,目光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疲态,如同一枝就要枯萎的牡丹,让人有些心伤。
“这就是你说的那神医的徒弟?”黎贵妃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是多了几分利气,眼睛看向凌月,目光中尽是试探。
“是。”司马皓轩微微点头,朝凌月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便让他瞧瞧吧。”黎贵妃垂下眸子,声音淡淡。
凌月完全搞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略有些惶恐的看向司马皓轩。只见他起身往后厅里走,完全没有情绪的说了一句:“你跟我来。”不用想都知道叫的是凌月,于是只能赶忙起身,朝黎贵妃行了个礼,跟过去。
看着司马皓轩和凌月进去,黎贵妃突然睁开微闭的眼睛,看住曹子俊,冷冷问道:
“她是什么来头?”
曹子俊一怔,反应过来是问凌月,于是便按照司马皓轩之前交代的说了。黎贵妃听了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拿起桌上放着的茶碗,轻轻抿一口,然后冷淡道:“既然是江湖上的人,那过了这一段,想是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曹子俊,牵起一侧嘴角,“你懂得怎么做。”
心中猛然一惊。黎贵妃的意思竟然是杀了凌月么?曹子俊微微皱眉,却是不敢违逆,于是扣下一个头:“喏。”想着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司马皓轩。
里厅里,凌月一脸茫然的跟着司马皓轩迈进门去,一阵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直呛得她低声咳嗽两声,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一阵不安。至此,司马皓轩叫她来干什么已经完全了然。
“听说昨晚上咳了血,凌月,你来瞧瞧。”司马皓轩走到床边,望着躺在榻上的人,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凌月走上前去,伸手搭上眼前人的脉搏,仔细端详他的脸。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却是有一张近乎六十岁的脸,脸色有些青白,眼睛紧紧闭着,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很深,唇上的胡子随着微弱的呼吸不停颤抖,面容却是无比安详。
过了一阵,凌月收回手,有把手伸到皇帝的颈侧按了一按,就见他颈上的皮肤下泛起细微的小红点,片刻之后又消散不见。
“怎么样?”司马皓轩的语气里满是焦急,禁不止伸手抓住了凌月的胳膊。凌月抬头看他,紧蹙的眉头却是没有丝毫展开,只是淡淡说:
“解药已经服了有一段时间,现在还是出现这样的结果,怕是回天乏术。云雾毒性已深,虽有解药,毒性也已侵入心肺,想来这下毒之人已是谋划很久,倘若时间尚短定不会中毒如此之深,现下里也只能用汤药吊住精神,剩下的时日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晴天霹雳。司马皓轩身子一震,握住凌月胳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慢慢松开了些却又猛地抓住她的手,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凌月的眼睛,声音顿时嘶哑无力,似是在压抑即将控制不住的悲伤:“救救他。”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耗尽所有力气。凌月从未见过司马皓轩这个样子,心中不免一惊,看着他顿时煞白的脸和失血的颤抖的唇角,心下莫名一狠。抽回他紧紧攥住的手,转身掀开了盖在皇帝身上的被子,手指点上他胸前的几个大血,封住心脉,让毒气扩散的稍微慢一点。虽然这么做用处不大,但好过是给司马皓轩一点期望。
“有笔么?我给你个方子,一日服用三次,也许能把时间拖得久些。”凌月一向不喜欢说谎,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她也还是能理解司马皓轩的心情的,却还是不想骗他,只把话说的委婉了些。
到案前接过司马皓轩递过来的笔,凌月心口莫名一紧。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一边在心中指责自己居然会对他产生可怜的情绪。深究下去不过还是触到了自己心中隐藏的伤痛。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姓甚名谁,有记忆起就是在红街被人买走,然后充当下人。
活到现在唯一能给她温暖的唯有一个殷冥,可那终究和家人不同。所以,看到司马皓轩一瞬间的失控也只是心有触动,才会帮他,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不会改变结果,只是把结果的时间推迟了一些,根本于事无补,却也还是忍不住,帮他一回。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从来就由不得人自己选择。
司马皓轩接过凌月递过来的薄薄一张纸,却是感觉似有千斤重。又望着榻上苍白的人发了一阵呆,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又和凌月出来。
把药方递给黎贵妃,按照凌月所说的交代了好几遍,才想着带曹子俊和凌月离开却又被黎贵妃叫住了,看样子似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于是只能遣曹子俊和凌月在宫门口等,自己跟着母妃回宫。
044: 各怀心事()
第四十四章
当真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黎贵妃才回了自己宫里就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唯留她和司马皓轩二人。
“那丫头什么来头?”黎贵妃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一双凤眼看住司马皓轩,嘴角紧抿,一脸肃然。
“嗯?”得知自己父皇将不久于人世之后的司马皓轩脑子很乱,一直都在走神,听见黎贵妃的问话猛然抬头,突然间有些茫然。迟疑了片刻明白黎贵妃所问的是凌月,便决心装傻下去,不作答。
黎贵妃眉头微微一紧,轻笑一声,眼神丝毫没有离开司马皓轩,道:“当真以为本宫看不出她是个女子么?方才说什么她是神医的徒弟,我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有意偏护于她,究竟是为何?平日里你不信旁人分毫,怎么今天会带了她来?”心想着既然自己的儿子敢叫她来去给皇帝号脉,应该与之前拿到云雾的解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看司马皓轩似是对那女子很是信任。
司马皓轩一怔,却也知道现下是隐瞒不住了,但是要让他照实说自己也不很清楚凌月的底细,难道要他直白告诉母妃凌月跟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她的徒弟被司马皓正所杀,她与自己联合只是为了报仇的么?不,不能这么说。绝对不可以。如果告诉母妃实情她定然不会再让凌月留在自己身边。暗自思忖一下便开口:
“那女子名叫凌月,是江湖上有名的游医的女儿。前些日子儿子去往江南,被司马皓正的人盯上,因她与儿子有所接触,司马皓正便让人虏了她去,是儿子派人救下了她,她为报恩找她父亲拿了解药。”并不是所有都是假话,司马皓轩也是无奈,倘若自己再编其他的瞎话,以他母亲肯定能看穿,不如为了把黎贵妃的注意力从凌月身上引开,便说下去:
“听凌月说,司马皓正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大肆抓捕以制毒制药为生的江湖游医,不知所谓何用。前次母妃也曾提过皇后应允他带了几个生面孔的御医来给父皇瞧病,以母妃之见,父皇所中之毒,是不是司马皓正所为?”
黎贵妃静静听着,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表露,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他说的话,过了半晌却是冷笑一声,声音中多了几分阴森:“他司马皓正未必有这样的胆子。现在储位悬而未决,他下手未免有些太早了,他到底是想要救人还是害人又有谁能知道。现在局势这么混乱,难保有人打着旁的算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的就是这幕后还有其他人。倒是皇后已经许久未见了,就连她哥哥也以朝务繁忙不怎么进宫来看她,你还是多盯紧着些,要知道司马皓正需得依仗着皇后这颗大树才有能力折腾。”
司马皓轩只顾着低头称是,他母妃所说的这些他何尝不是早就明白,只是不愿表露罢了,现在听母妃的意思是一定要密切关注宰相陆正源,他要是联合其他官员或者势力,自己也应该早些打算起来,免得被他提前一步,最后败在他手里。
“萧芸琴怎么样了?”黎贵妃的语气缓和了很多,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还好。”司马皓轩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哦?”黎贵妃抿一口茶,抬眼看她:“对于你带这么个女子回来,她可有说什么?”然后一脸微笑,仿佛洞悉他所有想法。
司马皓轩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被人窥见心中所想,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人看到他不穿衣服一般,难堪且愤怒。抬头间脸色已经冷了几分,声音更是如同万年寒冰一般,透着丝丝的不悦:“母妃所说的是什么,儿子并不懂。”
“男人三妻四妾没有什么,瞧你父皇,这把年纪了后宫里的女人可曾少过?”黎贵妃语气淡淡,嘴角还扬着几分嘲讽,看向司马皓轩,说下去:“倘若早几年也就罢了,可偏偏你身边也没有其他女人,现下里给萧芸琴这么一个打击,难保她不会去找萧庸说些什么,你可得想好对策,你那位岳父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此时司马皓轩最不愿听的莫过于此,眉头不由得蹙紧几分,紧抿了唇角,不一语。
黎贵妃看一眼他的表情,心想着自己不过是随口说说,他怎么就生气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年那些话伤了他。当年告诫他不要对萧芸琴动真心并不是让他不找其他女子,他倒好,这些年身边当真是一个都没有,今日见他带个女子来,心里虽有不悦但却是高兴的,却不想自己才说两句就触了他的霉头,后边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下去了,兀自抿一口茶,不再说话。
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阵,司马皓轩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倘若母妃再没有其他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黎贵妃自知留他不住,便随意的拂一拂袖子,低声道:“本宫也有些累了,你退下吧。”末了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再说一句:“为娘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
司马皓轩脚下步子一滞,顿了片刻留下一句:“儿子知道。”便出了门去。
门口凌月百无聊赖的站着,偶尔见着有几个宫女经过,一路盯着人家看过去,那直接放肆的目光吓得好几个宫女都不敢看她,匆匆从她面前跑过去。曹子俊撇她一眼,忍住嘴角的笑意,拉了拉她的袖子,无奈低声道:“你够了啊!”
凌月面无表情转过头来幽幽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这世上我最恨的莫过于等人。你家主子进去得有半个时辰了吧,咱们能不能先回去?”
曹子俊对她彻底无语了,别过头不看她。
凌月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真不知道这皇城里有什么好,有那么多的人想进来。虽然这里金碧辉煌大气非凡,但在她凌月看来,这就是一座死城。后宫里是有不少年轻绝色的女子,其实说的透彻些,不过是些容颜华丽的行尸走肉。她凌月这辈子唯一没学会的就是怎么去讨好别人。真要把她困在这华丽的城中,想必她宁可求一死的干净利落。
突然就想起很小的时候殷冥给她讲的一个故事,一瞬间心生感触。
“曹子俊,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凌月淡淡开口,目光仍未从天空收回。
“什么?”曹子俊回头看她,就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沧桑。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农夫养了一群鸡。这群鸡一直生活在鸡栏里,四面都是高高的篱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些鸡每天的就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也从来没想过篱笆之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直到某一天,它们看见了一只雄鹰从头顶掠过,所有鸡都很羡慕那只鹰可以自由飞翔,但是羡慕也只有一瞬间而已,过后它们还是继续着原有的生活。但是有一只鸡不这么想,它也想像鹰一样飞上天空,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他便没日没夜的开始练习煽动翅膀,想要飞上天空。”
凌月突然停住不再说下去,目光深邃的望着天边一眨都不眨。曹子俊微微皱眉,问一句: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它终于飞了起来,却只能飞到屋檐上,再也飞不到更高的地方。农夫知道了很生气,就把它抓住杀了。所有的鸡都为这只不自量力的鸡感到惋惜,但是直到死,这只鸡依然觉得自己做的很值得,你知道是为什么么?”说到这,凌月兀自扬起一笑,苍白却无力。
曹子俊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脑海中只有一群鸡在忽闪着翅膀乱蹦的画面,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令他抓狂的画面赶出去。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渐渐想明白了。”凌月一脸黯然的低下了头,“因为那只鸡看到了外面的景色。”说完便是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无处遍寻。
从一个牢笼中挣脱出来,了解到所谓自由的感觉,不拘于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至死不悔。这就是殷冥给她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吧。只是当年自己心思不及现在一般深沉,过了这么久才参透其中道理。不由一个苦笑,却是什么都晚了。
“你们在说什么?”司马皓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曹子俊转过身去看他,凌月只微微扬起了脸,收起自己一脸的黯然,没有说话。
“鸡~~~~”曹子俊脑子打结,傻傻回了一句,却是突然被凌月一个肘击,立刻噤声。
凌月狠狠瞪了曹子俊一眼,转身对司马皓轩说:“没什么。”
司马皓轩也没多起疑心,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才出了没多远,远远就见几个太监抬着凤銮后面跟着好几个宫女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