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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一下士气大振。
其实,战争至此才真正拉开。
主帅的营帐经常彻夜通明。
军营和民营分开,桑柔早在不久前,住到了民营这头。偶尔与顾珩远远打个照面,只能视线相绞片刻,连过多的情绪都不敢袒露。他好似消瘦许多,虽知他身边有人照顾,但自己却连一句问候都不能给予,心中不免失落。
她倒是不寂寞,与阿根很快成为玩伴,时不时一起蹴鞠或在山谷里到处游荡。
这日,她和阿根正踢着球,脚下稍不留神,劲头用足了些,直直又将球往溪中踢去。
一大一小两人齐齐失声尖叫着去追球,脚步却始终快不过那球的速度,眼见球就要落入水中,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人影,绛紫衣裳,长臂一伸,五指一张,便抓住那球,动作从容潇洒,而后旋身一跃,已落到了桑柔面前。
桑柔愣住。
男子将球递给她,说:“给。”
桑柔仍没反应,阿根跑过来,扯了扯她衣角,她才回神,忙接过球,道了声谢。
男子只是笑:“一直没收到你消息,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迷路了,派人去找你,却收到不少似是而非的讯息,说你已经去了燕国。倒没想到,你早来了这里。既然到了谷中,为何不来找我?”
桑柔这才略尴尬地干笑了声,说:“这明目张胆地,我也不敢去找你呀。”她指了指那边把守甚严的河边。
俞晏点点头,说:“无妨,你现在随我走吧。”说着拉着她就要走。
“且慢!”桑柔慌忙止住他。
俞晏不解回头。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为何?”
桑柔默了会儿,答:“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俞晏皱眉,还未及细问,目光却往桑柔后方看去,眼色变了变。
桑柔不明所以地回头,顿时一僵。
俞晏觉察到她的变化,脸色更不好看,低声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前方不远处,几人先后款步走来,为首的,便是顾珩。
他面上无波无澜,只是一双眼晦暗不已,清清凉凉地往桑柔身上一扫,她登时软了半条腿。
他目光紧接着往下移,桑柔随之低头一看,额头大疼,俞晏的大掌正稳稳实实地扣在她腕上。
她刚想挣开,忽然反应过来,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轻声对俞晏说:“那啥,你放开我先。”
俞晏面上的不满表现得颇为明显,但心知不能违她的意,重重一捏后,松开手。
随顾珩而来的,还有卓薇柔,卓敬,和煦,及成持。
之前一直没有看到和煦,想必是被顾珩派去什么任务了,这时见到他,桑柔心里难免有些心虚。在简州,她给顾瑜下了药,虽说无伤无害,但他必然对自己是有所怨怼的。
阿根虽说不怕生,但见到这阵势,也不经有了怯意,窝在桑柔身后匿着。
顾珩几人走过来,与俞晏寒暄几句,阿根便偷偷拽了拽的手,说:“姐姐,我们走吧。”
这话说得正是时候,随了桑柔的意,她刚想以他为借口离开,就听到卓薇柔含笑的声音传来:“呀,这男孩真可爱。”她走上前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根躲得更深,不愿回答,桑柔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回卓薇柔:“小姐见谅,阿根他有些怕生!”
卓薇柔莞尔一笑:“无妨。”目光在俞晏桑柔及阿根身上逡巡,虽没明说,眼中的暧昧意味明显。
卓敬不明其中各人间的曲折,看到桑柔虽一身粗简装束,可模样颇好看,一双眸子来回转动,甚是勾人,同他妹妹是完全不同的风姿,心头被撩起几分兴趣,于是笑说:“燕国骁勇善战却向来孑身自守的七王子,何时身边多了个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我竟闻所未闻,要是传回詹京,不知又要碎了多少小姐的心呀!”
卓薇柔闻言一急,心想,哥哥这是做了件蠢事,虽然话说得拐弯抹角,但在场各位岂是等闲,他目光无遮无掩,心思全写到了脸上。
果然,见俞晏面色一凛,将桑柔往身后带了带,望向卓敬,说:“别人的心我管不着,我只保证不会伤她的心即好。”
这样一句干脆利落的话,及凌然坚定的态度,一下斩绝了卓敬的图谋。
卓敬面上一窘,心有不甘地瞧了几眼桑柔,哼哼哈哈含糊其辞地带过这个话题。
气氛微僵时,忽然传来一声怯懦的童声。
“姐姐,这群叔叔好奇怪,我们走吧!”
桑柔本心中忐忑不安,听得这样一句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心中暗赞阿根这句话简直说得太棒,斜眼瞥了瞥众人,果然大家脸都黑了。
俞晏最先反应,蹲下身,将阿根从桑柔身后提了出来,咬牙切齿逼问:“你说,叫我什么?”
阿根被惊吓到,嘴一撇,就要哭出来,桑柔急忙将他抱回去,瞪了眼俞晏,说:“你这怪叔叔,怎么恐吓一个小孩!”
面对桑柔的斥责和调侃,俞晏却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笑逐颜开,配合地换了一种语调对阿根道:“来,小子,叫我一声哥哥。你叫她姐姐,叫我自然得是哥哥。不然辈分得乱套。”
阿根却软硬一点不吃,越发往桑柔怀中钻,桑柔本来抱着他就有点辛苦,他再动作,就更抱不住了,踉跄几步,就要往后倒。俞晏眼疾手快,手一伸,稳住桑柔,顺势将一大一小两人通通扣在怀中,姿势颇为亲密。
桑柔心中大呼糟糕,还未及挣扎,听得啪嗒一声,她心随之一抖,只见顾珩将手中墨扇一阖,说:“七王子一片和乐,我们就不便打扰了,先行告辞!”
俞晏这回倒是自觉放开桑柔,一同她怀中的小孩抱到自己怀中,一边逗弄着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就不送了,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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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夜深沉寂,只听得草虫嘶鸣,山风微响。
顾珩入了帐中,一眼便看到案头的摆放着的一个瓷盆,泠泠水声不绝于耳,他走近,其中两条小鱼相嬉正欢。
顾珩唇角勾起,阴翳了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丝霁色。
营帐门帘被撩起,一人信步走近,看到坐在案头笑意不掩的顾珩,愣了下,说:“你这心情阴一阵晴一阵的,倒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哦,怎么似曾相识了,和
煦,你且说来听听。”说话的是紧跟着和煦进来的陆虚。
顾珩眉头微挑,和煦倒也不怕,说:“瑜儿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也是这般,心情阴晴不定。”他笑着看向顾珩,问,“太子,你莫不是也来月事了……”最后一个“吧”字还未说出,对面一快奏折本子飞掷而来,直直砸向和煦额头。和煦动作也快,堪堪躲过,下一刻肩头一疼,已被顾珩随后扔过来的奏本击中。
和煦闷哼一声,倒也不恼,揉了揉肩头,弯腰捡起奏折,走到案前,放下折子,看了眼那瓷盆和鱼,说:“如鱼得水?唔……不对……该是鱼水之欢……哈哈哈……怪不得看你一脸荡漾,原来是好事将近!”
那厢顾珩伸手拨了拨盆中的鱼,似对他的话置若未闻,问道:“说说吧,你此去一趟凉城的情况。”
和煦这才敛了笑容,沉声说:“嗯。靖文王确实死了。”
顾珩眉心一拧。
“搜寻他的下落的人来路各异,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其中竟有十三玦影的踪迹,颇让人费解。十三玦影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可他们自去年底就在詹京附近活动频繁,后来经找到了线索,找了凉城去。若不是他们几番触到我们防线,我们甚至没能察觉他们在调查我们。”
陆虚这时插话说:“他们该是受人所托。会不会是燕国派来的。靖国王室死失的消息,燕国一直藏得很深。也因你那段时间正好在河关那一带行动,他们早就怀疑你做的手脚。不过,他们这次答应出兵相援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顾珩说:“没有好处,他们自然不能这么容易出兵。舅舅可知,俞晏开口与我要了什么做条件?”
陆虚看了眼和煦,见他眼中一时竟有几分戏谑笑意,摇头:“不知。和煦,你知道?”
和煦说:“我猜,该不会是个女子吧。”
陆虚再看向顾珩,看他神情严肃,知道没那么简单,问:“什么?”
“傅籍。”
靖文王傅籍。
陆续颇惊讶:“他竟直接跟你开口要人吗?”
顾珩点头:“他自然不可能有证据证明人就在我手里,只是他也拿准了,这个时候无论我有没有人,我都不会拒绝他的条件。燕国若是倒戈向顾璋,天下必四方呼应。这一战也不用打,我们必输无疑。”
“可是,傅籍现在死了,我们拿什么来做筹码,言而无信,他要是驻兵不走,那麻烦就大了。”
“若我说,我现在手头上有他更敢兴趣的人呢?”
“谁?”
“谁!”
突然,陆虚和顾珩齐齐发生,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陆虚语带不解,顾珩却言若冰刀,目光锐利,扫向营帐角落摆置的屏风处。
陆虚和煦两人见他神情,大为不解,一同看向屏风,只见这时那边静默片刻,后频频传来响动,不一会儿,走出一个青衫素面的女子。
顾珩本已站起身,这时见到人,身形一晃,脚下竟没站稳,踉退了一步。
和煦与陆虚也是意外,没想到营帐内藏了一个人,他们竟一点没发觉。
那边,女子已幽幽出声:“听说,这窒息术练到一定境界可以升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练成过。”
“阿柔……”顾珩声中带颤。
屏风后的人,正是桑柔。
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平日里晶亮透彻的双眸此刻却暗寂若死水,在屋内扫视一圈,而后落到顾珩身上,看得他心魄俱碎。
桑柔的真实身份除了必要的几人,顾珩没向任何提及过,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觉得,没必要。此刻营帐内的陆虚与和煦亦不知此事,但两人见此情景,知道他们之间必有纠复,相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开。
胸口传来阵阵纠痛,疼得桑柔牙齿都在打颤,好一会儿,她再度出声:“我父王他……真的……真的……”
顾珩见她一脸痛苦压抑的模样,慌痛地厉害,却不敢做什么,只点了下头。
泪水一下决堤涌出,桑柔再难抑制地低哭出来,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抖。
顾珩双拳捏得咯咯作响,一步步走近,在她面前蹲下,想去抱她,却不能动作。
“那我其他亲人呢……我母亲我哥哥他们呢……”
她泪眼婆娑,目光殷切却不安地盯着他,顾珩一下竟哑口,不知该如何说,现实太残忍,她双肩太瘦弱,他怎忍心将这些加诸在她身上,可此刻,他更不忍再欺她瞒她。
他说:“去年,靖国王室被调离詹京前往北地,途中被人拦劫……”
“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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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千,youyu(鱿鱼?)可满意否?我这么有求必应,是不是觉得我甚萌呀?
144。此情再难为(4):你怎么能骗我()
“是你做的?”
曾经所担忧的,在她这含恨的一眼望来后,皆如噩梦实诸,顾珩觉得身后一阵寒凉,脑海中有一个意识清晰滑过,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半晌他点下头,又摇头。
去年他领兵北上打楼国,带着多重目的,一为取河关,二为引人眼目,让顾琦暗集兵力去打申国,三……便是为的这靖国王室一族的俘虏。
“来人背景复杂多样,我是其中一支,各路人马后来起了纠纷。最后我带了走靖……你父王。其他人……听说后来在混乱中妄图逃跑,都……蹂”
桑柔如遭雷击,心口一阵彻骨巨痛,喉中一堵一腥,鲜血应声吐出,身体一软,倒入顾珩怀中。
“阿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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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的营帐这几日忽然加强把守,拒不让人入内。顾珩接见军内外各人,商讨战事的场所亦换到了和煦营中。众人不明其因,只觉得好生奇怪。而作为顾珩最器重的护卫成持,不知怎么的,被顾珩好一顿责罚,好似说擅作主张,让什么人进了顾珩营帐。
另有细心人发现,顾珩这几日脸色一直不佳,眉头深锁,可外头战事一直告捷,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扰心。
而对此体会最深刻的,便是卓薇柔。
往日顾珩对她态度还温温润润,谦礼有加,这几日见到她,却不过冷冰冰一个点头示意,便快速离去,再无其他。她几次到他营帐前探访,都被拒之门外不得而入。
俞晏自那日之后,频频来齐营这边,却是往民营那边跑,每每无功而返,后来直接找到了军营这边来,一身焦急而来,满身怒气而归。
有人猜测,太子该是生病了,可时不时见军医往他帐房中跑。
而不久后,本该在章临的仲清寒却突然出现在无影谷中,平素清清冷冷的一人,这时却是满身阴鸷之气,特别是每次从主帅营帐中出来,一张脸阴沉都似雷雨前夕,让人骇然不敢近其身。
桑柔一昏迷就是好几日,其间醒来几次,却都是意识模糊,后连续高烧不退,军医进来诊脉,却说这是将死之人的脉象,被雷霆大怒的顾珩差点拉下去砍了。
顾珩除了必要出去商讨战事布置计划,基本守在床边。
看着她瘦削憔悴的脸,他心疼得不可复加。
原以为她很坚强,这么多年来只身来往,军临城下而面不改色,危难关头仍机谋百出。当初他的离弃亦只是让她消糜少许时日,便重新规整计划出发。
他也曾怪她不信任自己,心底却深知,自己根本不配于她的信任。一开始的生死欺瞒,害得她那么伤心难过,最终却仍能得到她理解体谅。聪慧如她,总能将事情方方面面看得清楚透彻,设身处地为他考虑,他一面觉得欣慰安心,一面却更为心疼不忍。他倒是希望她能任性一些,喜怒悲欢宣之于口,形之于色,至少,那样会少一些辛苦隐忍。
仲清寒过来后,给她施过针,烧退了一些,但却仍昏厥不醒,茶饭不下,只这么几日,一张脸便已瘦得颧骨突出。
她的唇一点血气都无,有些干裂开,顾珩起身倒了水,用帕子沾了沾,在上面小心沾抹。
她唇瓣随着他动作无意识微微张开,顾珩顿了顿,立马意识到她该是渴了,急急问:“阿柔,你是要喝水吗?”
自然不会有应答。
他又起身去倒了杯水,舀了一勺,喂给她喝,却总喂不进去,一急之下,便将水一口含在嘴里,俯下身,一手挟住她下颚,微微掰开她的嘴,贴上她的唇,将口中的水渡入她口中,往复几次,觉得差不多了,他正欲起身,唇上有轻微动静传来。顾珩猛顿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桑柔眉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
顾珩只觉这一眼该是寒天冻地蓦然扫来一股春分暖风,一霎间天晴云朗山河翠碧。
“阿柔……”他轻唤,声从胸膛出发,急枪怒火般冲到喉头,却被生生压制,小心翼翼地唇齿间挤出音节,轻柔地几乎要淹没在从帐外传来的虫草嘶鸣声中。
桑柔看了他好一会儿,从迷惑到惊讶,再到不可置信,最后忽然一笑,又涌出无限泪水。
顾珩不明所以,更不知所措,在他有所反应前,桑柔已经贴了上来。
经过清水浸润的双唇此刻柔嫩无比,因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