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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我给你发两张照片,你也会明白的。你会明白以敬为什么总是对你照顾有加,连小茹对你总是和颜悦色,就连那个模特小阳都能对你过目不忘。”清莲淡淡笑着挂了电话。
很快,我的手机接到了两条彩信,我颤抖着打开,第一张有点旧了,应该是十几年前的照片用手机翻拍的,照片里的女人三十左右,尖尖的下巴,显得精明;第二张照片也是翻拍的,但是看照片里女人的穿着应该是前几年的款式,脸型和第一张有点像,下巴稍圆一点,但是这两张照片里的女人的眼睛都很相似,很大,眉眼里都是相似的神色。
姚清莲的电话过来:“第一张是他的前妻,第二张是连冰,是不是很像,像不像你?”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这两个人的面孔在我脸前来回交叠,我想说不像,其实一点也不像,脸型,下巴,鼻子都不像,但是眉眼间的那种要命的相似,我说不出话。
姚清莲接着说道:“那天我看小阳看你的神情很特别,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她第一次见你,就吓了一跳,以为是连冰回来了呢。后来才知道不是。连冰会不会也是知道她只是以敬念着前妻的替代品才想不开发疯呢?”
“我觉得并不像,你夸张了。”我声音哆嗦着说道。
“你说不像,那就不像吧。哈哈哈。”清莲笑得很玩味。
我用力挤出一句话:“你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比过旧人,坐好现在的位子更重要。”说着不待她再说话,用力摁掉了电话。
外面的雨大了起来,我头痛的厉害,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虚无。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惊喜给我?那句似曾相识,原来并不是我一厢情愿以为的前世今生,只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眉眼相似。
踏雨而来不言晚()
心痛到了极致,是不是每呼吸一口都会痛?我这个可怜而可笑的替代品,直到今天,才终于被姚清莲剥的精光。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赵以敬从没有和我提过他的前妻,以及连冰。如果细看起来,我的眉眼和她前妻更像一些。他前妻的照片至少应该是十年前的,风华正茂,一种很精明果敢的味道;而连冰,带了几丝女孩子梦幻的意味,都很美,美得眉目含情,直直看着我,那一丝丝目光,都在嘲弄着我,嘲弄着我这个自作多情的人。
赵以敬那句“清扬,我们是不是见过?”被我一厢情愿的当做了前世今生的暗示,还在那个“被爱妄想症”里一直沦陷的不亦乐乎。也许夏医生说的对,我真的有病。需要治疗。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大了起来,前路在雨帘中变得迷蒙不堪。我手抖着把车阁子里的烟拿了出来,点着抽了起来。学着抽烟,一点都不难,开头的几口还很辛辣,到了后来,就很享受尼古丁和焦油带给我中枢神经的刺激了。
我并不喜欢抽烟的女人,总觉得那样的女人多了风尘的味道,而我,是绝不属于那个味道的。但是现在,绝望,悲凉,痛苦,一起像潮水一样奔涌了过来,我不知道除了烟,我还能靠什么平复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盒子空了半个,我的情绪却并没有平复,反而是山洪一样更想爆发。所有的情思,都化作了悲愤,我很想把姚清莲给我发的彩信转发给赵以敬,但是手哆嗦了半天,我竟然没有发出去。我在害怕,我害怕当他承认了现实以后,我该怎么办?全力交付的真心,如果只是这么一场笑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接受。我很没出息,我一直知道。
犹豫了很久,我给赵以敬打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几分疲惫:“什么事,清扬?”电话那边声音很吵,似乎是在饭局酒会之类的场合。
“你在哪里?说话方便吗?”我竭力抑制着情绪。
“今晚丝之恒新的生产线投产庆典仪式,我在现场。”他似乎转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你的事就说吧,没什么方便不方便。”
那头偶尔还能听到几丝热闹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很尴尬,这样的情形,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忽然电话那边有一个男声:“以敬,我找了你半天,怎么跑这了。周秘书长到了,快去应一下。”
“你先忙,再说吧,没什么事。”我识相的挂了电话,心里却更是纠结,真相与我,就隔着薄薄的一层纸,我却就是不敢触破。
我翻看着照片,心里忽然一动,会不会是清莲在骗我,找了两张和我相似的老照片?我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期冀,颤抖着手翻着电话簿,看到了丝之恒徐云的电话,要到了连小茹的号码,给她把连冰的照片发了过去,加上自己的姓名,附了一条信息:“这是你姐姐连冰吗?”
很久,我都没有收到回复。我的心像猫抓一样难受起来,我多渴望能蹦进来一条短信,告诉我:不是的。
时间变得煎熬,大概过了一刻钟,就在我准备发动车走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是连小茹的电话,她好奇的问着我:“宋姐,你怎么会有我姐姐的照片?”
心,咕咚一下沉了下去。悬起来的一点点希望也完全被抽空,我勉强的解释着:“一个朋友发给我的,说和我很像。”
连小茹怔了一下:“这是我姐姐以前在模特公司的照片,她都好几年不做了,谁还留着这照片啊?”连小茹没有提我和连冰像不像的话题。
我却忍不住的冲口而出:“我和你姐姐,真的很像吗?”
连小茹想了一会儿说着:“有一点,你的眼睛和我姐姐很像,看人很温柔,所以我觉得你蛮亲切的。不过你们的性格大不同了。我姐姐太较劲,才会——其实像不像有什么关系呢?感情好不就好了。唉,不说了,宋姐你在北京吗?听他们说你去江苏开公司了,还顺利吗?”连小茹对我很关心,问了好多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她连珠炮的问题,她对我还真是关心,以前我只以为是我的人缘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深意。手机那头却突然静寂无声,我拿起一看,没电了。也好,省了我不知所措的回答。
我又开始抽烟,车里已经是烟味十足,我被呛得眼泪肆意。呛我的,是烟?还是情?
抽到后来,我终于有了头晕想吐的感觉,我打开了车窗,外面冷雨哗的泼了进来,我的半个身子和座位很快湿了,我的脑袋也终于清醒了不少。我合上玻璃,发动了车子。
车子轰了一声,却没了动静,像罢工一样停在了远处,任凭我熄火,重起,反复发动,它就是沉寂的一动不动,连车也和我作对,二手车就是靠不住!
我懊恼的摊在了座椅上,手机没电,也没带充电器,更没备用电池,怎么摁都是纹丝不动的黑屏。车子停在路边的空地,是高速路的辅路,附近没有小卖店,没有修车店,除了一望无际的田地就是树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车买的时间短,我对修车又一窍不通,平时都是张帆和夏医生帮我弄,早知道会半路抛锚,我怎么也得学个一招半式,也不至于像现在连怎么打开车前盖都不知道。
看了看路旁来往的车辆,我一咬牙冲了出去,冲着车辆挥着手,但是大雨夜里,没有人肯为我停。当我淋成了像只落汤鸡的时候,忽然身边停了辆车,一个嘴里塞着牙签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我,嬉皮笑脸的问道:“小姐,要搭车吗?”
我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哆嗦着回答道:“不搭。”说着赶紧转身向自己车那边跑去。好在那人没有继续跟上来,我手忙脚乱的跳上车用力锁上了车门。全身都湿透了,我抱着膝坐在了座椅上,连牙齿都打着架。
直到这一刻,我才被大雨彻底的浇醒,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情不自禁,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你。还是实实在在的靠自己。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再冒险出去拦车了,我一个女人,太不安全。还是等雨停了,或者天亮,再看看附近能不能拦到车或者借个手机用用。
车的后座上有一件外套,我把湿漉漉的上衣换了,裙子却没的替换,靠在车的座椅上,雨一直不停,越下越大,砸的车都响。已经凌晨一点了,一点也没有停的迹象。我从开始的麻木变得有些慌乱,越来越焦躁。
雨怎么还这么大?夜怎么这么长?我便是倒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在乎吧?那一刻,觉得自己像一只没人在乎的流浪猫,没有一颗能容得下自己的心。
我忽然很想女儿,夏医生哄着她能好好睡吗?我忍不住按了一下手机,似乎有开机的迹象,但运行到半截突然又黑屏幕。刚升起的一点希望没了,我懊恼的想哭,我到底过的是什么失败的人生?老天除了给了我一个女儿,什么都吝啬的不肯给我。
所有的委屈都涌在胸腔,想爆发出来,按理,我应该肆无忌惮的在这没人的雨夜嚎啕大哭,但是我连这个权利都没有,我抱着膝盖缩在座位上,像一只立着毛的猫头鹰听着四周的动静,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竖着耳朵听个究竟,想哭不敢恣意,生怕有什么危险靠近。
忽然有人敲着车窗,是谁?我的心几乎要吓得跳了出来,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终于看清了车外的来人,那一刻,他撑着伞的面容出现在这漆黑寒冷的夜里,暖的让我心都要化了。从没有一刻,我这么渴望见到他。我猛地打开了车门,跳到了他的伞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声音几分哽咽:“至瑾。”眼泪终于扑朔着流了下来。我终于能哭了,敢哭了。
夏医生的身子僵了一下,伸手把我环在了怀里:“我来晚了,对不起。”
他的胸膛好暖和,我情不自禁在他的用力下靠了上去,下雨的夜,太冷了,我需要一点温度。他把外套解了下来披在我身上,问着我:“车坏了?”
我含着泪点点头:“嗯。我不会弄。”牙齿还在打着架。
他用力把我塞进了车里:“先在车里呆一会儿,我去看看。”说着打开车前盖,一手撑着伞,一手拨弄了起来。我看他不方便,要出去给他撑伞。他又把我重新摁到了座位上:“你在外头,我都不会修了。车里暖和,别耽误时间。”
我老实的呆在车里,看着他几乎半淋着雨在拨弄着车,不到半个小时,他合上了车前盖,走过来对我笑笑:“问题不大,现在应该可以了,你试试。”
我试着发动了一下,果然可以起动了。夏医生对我说着:“你去开我的车,我来开这个。”
往昔已矣难释怀()
我顺从的走下车,问着他:“暖暖睡了吗?”
“睡了,我请凡苓帮忙看着她。”夏医生上了我的车,走在我的前面带着路,我开着他的车跟在后面。
雨夜里看着他前面亮着的车灯,我的心忽然变得很安宁。
到了家里已经是三点多钟,雨小了一些,我和夏医生走上楼,凡苓已经抱着暖暖在卧室里睡着了。我赶紧跑到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上了干的。再出来时,夏医生递给我一杯泡好的参茶,我感激的接了过来,对他说着:“你也赶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我没事。”夏医生淡淡笑笑,“洗了也没衣服换。就这样吧。男人不怕淋。”
我喝了口茶,直暖到了心里,不禁问着他:“你怎么找到了那里?”
“看你那么晚没回来,打手机也关机。我估计是车坏在了半路,否则你一定会借个电话告诉我的,你不会把暖暖一个人扔下这么久。我知道你从南京回来会走那条路,你不敢上高速,我依次找着,还好找到了。”夏医生解释着,我恍然,从南京到小镇的路,夏医生几乎每天早晚都要走一遍,自然对那条路的犄角旮旯都熟悉的很。
夏医生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心疼,“清扬,以后谈生意不要一个人去,好吗?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路上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夏医生又说道:“以后心情不好,不要吸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我愣了一下,他唇际泛起一丝苦涩:“你的车里,全是浓浓的烟味儿。”我的眼泪泛了出来,又点头应着:“嗯。”
夏医生看了看我,坐到了我的身边,伸手牵过我的手,看我的目光沉沉:“清扬,无论谁让你不开心,答应我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好吗?我会心疼。”
我会心疼,这四个字此刻听起来,竟然那么动人,我很没出息的眼泪扑朔而下。夏医生眸中一痛,把我扯进了怀里,声音竟然有几分微颤:“清扬,有我在。”我没有挣扎,任他紧紧的抱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虽然没有赵以敬迷醉入蛊的烟草味,却让寒冷的心,似乎没那么孤单。原来真的有一个人,是在乎我的,我又何苦要自找苦吃?
“至瑾,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很像你去世的女朋友?”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夏医生愣了一下,把我环的更紧:“一点都不像。我只是因为你,才会动心。”我全身都舒缓了,偎在了夏医生的怀里松了口气。“傻瓜,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夏医生的呼吸在我的耳边,吹得我的耳朵有些痒痒,我抬起脸,却看到夏医生正用深情如水的目光看着我。我有些慌乱,想挣开他的手。
夏医生却忽然俯身吻了上来,唇齿触碰,他呼吸急促起来,搂着我的手也加大了力气,那一刻,我拼命的告诉自己:接受夏医生吧。我没有反抗,任由他的唇覆上了我的。却整个人都木然的杵在那里,脑海里翻滚的不知是赵石南,还是赵以敬痛心的眸子,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忽然就疼的全身发抖。
夏医生停住了动作,松开了搂着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却没有看我的眼睛:“有点烫,还是着凉了。明天别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我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坐到了沙发的一侧:“赶紧睡一会吧。”
我躺在了沙发上,头靠在了他的腿上,他没有再碰我,只在沙发上一直坐着。我忐忑的心放下了,一夜的惊吓加上着凉,我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没有睡几个小时,便被暖暖吵醒了:“妈妈,昨晚你去哪了?”我疲惫的睁开眼睛,凡苓也起床了,看着我笑得虚弱:“昨晚车不灵光了?”
“唉,二手车不靠谱。”我应着起身,“我差点在车里过夜。”
“让你再抠门,知道二手车说甩你就甩你了吧。”凡苓轻笑了一声,“我回去了。你们慢慢呆着。”说着转身要走。
我的心一动,忍不住问了一句:“肖彬给你打电话了吗?”
凡苓的身子颤了一下,点头说着:“打了。”
“他没来?”我问着。凡苓“嗯”了一声,快步的离去了。肖彬真够狠心,我替凡苓不值起来。
暖暖还在拉着我的手扭股着:“妈妈,睡觉了你还不在。”我伸手拿起桌上的梳子给暖暖把头发梳通:“妈妈有事,在忙。”
“又忙!”暖暖的嘴撅了起来,“你是不是不要暖暖了?”
“小傻瓜。”夏医生笑笑,“妈妈怎么会不要暖暖?这个叔叔可以举手保证。”夏医生说着举起了手。
暖暖咯咯的笑了起来,显然夏医生的保证她是相信的。夏医生送暖暖去幼儿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酸涩到麻木的心缓缓动了一动,快乐其实就在我的身边。如果我愿意,伸手够一够,就可以有。宋清扬,不要再做前世今生的梦了,为了暖暖,为了自己,现实一点吧!
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