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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故人来-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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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这种掺和中褪了层皮,这辈子,不会第二次搅和进去了。一生一世,只要一双人,现在不但有了第三人,还有了孩子,这道坎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迈过去了。杜衡咬唇道:“石南,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瞬间像掏了赵石南的心肝,他不顾一切的抓住了杜衡的手,双眸刺痛的哀伤绝望:“不要,衡儿,这不可能。这辈子我认定了你,你是我的妻子,这怎么改变?怎么会结束?”

    “石南。”杜衡的手已经酥麻麻的吃痛,看着赵石南的固执,眼圈有些红:“如今的社会,是可以离婚的。”顿了下狠心说道,“连清朝的逊帝溥仪,都可以和他的淑妃文绣离婚。何况我们普通老百姓。”

    赵石南愣在了那里,离婚?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个词。他听说过,可那个词离他很遥远。他的世界里,只有休妻二字。他固执的认为,只要他不放杜衡,不肯休妻,这个女人就永远是他赵石南的女人,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他的。可她,竟然说离婚?!赵石南看着杜衡眸子像死灰一样:“你是要和我离婚吗?”

    杜衡的脑子一团乱麻,她是话赶话到了那里,并不是刻意提离婚。她舍不得,她没有告诉赵石南,她多少个笔名,都是姓赵。以她之名,冠他之姓。

    可如今看着赵石南的情形,她忽然明白,他和她,一旦见面,就是天雷地火,如果不离婚,就只有继续纠缠下去。这又不清不楚的算什么?杜衡的声音微颤着:“我觉得可以考虑。”

情幻生:佯病() 
杜衡没有抬头,自顾的说了下去:“你的孩子,也可以有个堂堂正正的嫡母,而我也可以有新的生活——”杜衡的声音低了下去,心撕扯的几乎要窒息。她能有什么新的生活呢,心中的他已经扎根破土,钻到了灵魂深处,要拔去就是心肝俱碎,能再有条命就是幸事,又怎么能够忘却?

    赵石南握着杜衡的手加了力气,他只觉得心都被抽空了,脑子里空白一片,过了很久,直直的看着杜衡,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眸子空洞的像被抽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问着杜衡:“衡儿,你告诉我,你决定和我——离婚吗?”赵石南不知道怎么艰难的说出离婚二字。

    杜衡抬起头,眸子上早就罩了一层薄雾,她看着赵石南的神情有些凄楚,决定吗?决定吗?她几乎要把自己逼得撕扯。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阳光已经开始斜照,她深呼吸的一口气,准备要说话,赵石南的另只手忽的覆了上来,艰涩的说道:“衡儿,不要说。”说着痛苦的叹了口气道,“如果离开我你能过的更好,我——”赵石南说不下去了,只看着杜衡满眼的挣扎哀求:“衡儿,不要和我离婚。”

    杜衡的心“嘭”的一下,跳的激烈,她从没见过赵石南这样的神情,那是种完全脱了他大男人面孔的、从心底泛上来的悲伤。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石南,不要这样。”却怎么也挣不脱赵石南的手劲,不觉急的凄惶,“这又算什么?这么拉拉扯扯的,你让我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如果你觉得离婚丢脸,可以说我死了。也没什么忌讳的。”

    赵石南眸子一恸,说她死了?他怎么会舍得?他松开了手,想了许久,看着杜衡道:“衡儿,不要冲动,我不拉扯。”说着看着杜衡,眼神却好像透过杜衡飘向了很远:“还记得你刚嫁过来的时候吗,比现在还瘦小,一张惨白的小脸,我几乎都看不出你长什么样。那天你的送嫁队伍很长,当时我就在想,我赵石南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可惜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娶一个扯走我心的女人。”

    “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杜衡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成亲的隆重也瞬间跃到了她的脑海。那漫天的红,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庄重。她也还记得第二天,她懵懂的跟着他去拜见老太太,“全福人”在他和她头上撑开的大红伞,说着“开枝散叶”的吉祥话。她到现在都记得,就在那时,她绊了个大跟头。那是不是已经是不吉利的预兆?自己为什么偏巧不巧的那么背,要在那里绊个跟头,那一绊,就绊住了她一生的幸福。她一生的羁绊,就是永远无法“开枝散叶”。想到这里,杜衡的心又要滴出血来,眼泪也越发的止不住。好好的姻缘,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衡儿,我八年前就说过,我赵石南,只会娶妻,不会休妻。如今我还是这句话。不是为了我的脸面,也不是为了赵家的脸面,只是为了我的心。”赵石南的眉头微微蹙起,抬起手放在桌上握拳用力顶着胸口,心很疼,从未有过的疼。

    过了会儿,他调整了下气息,看着杜衡道:“如果你不愿意见我,我不会打扰你,只是恳求你,不要躲着我,哪怕让我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半晌又说着:“直到哪天你真的有了新的——生活,再来找我。我会同意。”赵石南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把后半句话说出。

    先缓兵之计吧,话先说在这里让她安心。如果哪天,她心里已经全是别人了,那他也该还她个自由之身。但是,他赵石南不会让这天发生。

    杜衡听了赵石南这番话,心里稍稍平静些。也罢,既然他同意不打扰她,她若有了新生活也可以找他再谈离婚,她也不愿壮士断腕般非得现在揪着去离婚。她的心,也疼啊。只要他不再如此般炽烈撕缠就好。

    杜衡努力把心绪平复了些,对赵石南努力扯出了个笑:“那好吧。”一时两人又陷入沉默,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却又好像无从说起。过了很久,杜衡问道:“双叶还好吗?”

    “很好,她和冬桑成了亲。”赵石南柔声应着。杜衡的唇角泛起了自从见到赵石南后,最没有防备的一缕笑意:“他们两个,在北平的时候就整天叽叽咕咕的,能说到一起,一个爽快利落,一个聪明体贴,正是天作之合呢。”

    说到双叶,杜衡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又问着半夏,豺羽等人。赵石南觉得那个氛围很好,能看到她嫣然一笑,却又觉得不好,她好像生分了许多,问了那么多人,惟独不想细细的问他,每次在他要细说的时候,便将话题扯开。赵石南只觉得一肚子的相思,说不出来。

    到了傍晚,杜衡执意要走,而且要和赵石南分两条路,赵石南一心想送她回去,顺便认认她现在住在哪,杜衡却怎么也不肯。再争执下去,赵石南又怕惹恼了她又躲起来。只好目送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远去,最后和天边的晚霞一样,化作一个点,转身进了另外的街道。

    晚上豺羽看到赵石南心事重重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豺羽眼里的赵石南还从来没为了什么事情发愁,只有一样,不禁又补了句:“是和少奶奶聊了吗?”

    赵石南抽抽嘴角冷笑一声:“你倒聪明。”

    豺羽吓得忙道:“小的不敢。”忙转着话题:“今天展馆都布置好了,咱们的丝绸终于找着地方,都拉开大幅了。引了不少洋人看,还有人拍照呢。可惜就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赵石南淡淡笑了:“你要是听懂,也越发猴精了。”说着走到里间,往床上靠去,今天没怎么走路,却身心俱疲,豺羽给他递了茶水,正要转身出去,赵石南忽然悠悠问道:“你出来这么久,家里头的都安顿好了?”

    豺羽早在从北平回去,就成了亲,是扬州城一户染坊家的姑娘。豺羽心里明白,少爷这哪是关心他,这一准是见了少奶奶心里又不痛快了。豺羽恭敬的回答着:“都安顿好了。我家里的是个粗人,有吃有喝就行了,省事。”

    赵石南闻言淡淡勾唇笑了笑,是啊,杜衡要是也是个粗人就好了,没那么多想法,没那么多心思,吃饱喝足就一切安好。可转念一想,若杜衡真成了那个样子,他也不会喜欢,他喜欢的不就是那股七窍玲珑劲儿吗。

    豺羽看赵石南笑了,大着胆子说道:“要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说寻常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不过是两相说和。”

    “你怎么说和的?”赵石南脱口而出。他也没想到,什么都难不住的赵石南,被女人难住了,还得向下人讨教。

    “无非四个字,说,逗,哄,骗。女人心眼小,和她讲不清道理。哄哄就行。”素来稳重小心的豺羽,说到自家媳妇,也满脸通红。

    “那要是她就不理你呢?”赵石南不禁追问着。

    豺羽心里都想笑,果然猜的没错,少爷又在少奶奶那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家里那个,说上两句好的早没脾气了,哪用得着这么哄。豺羽想了想道:“我家那是个粗人,绷不住脸。倒是看隔壁家的,有个小娘子,动不动就脾气上来,不过她丈夫原先是个秀才,本来要再考上去的,结果大清朝也亡了,没得考。落魄之下得了魔怔,一生气就过去了。他家娘子每次嗓门一大,他就晕过去,渐渐的也就好了。”

    赵石南皱眉摇头,冷声道:“这不是成了耍赖?不是大丈夫所为。”豺羽闻言脸一红,没敢继续接茬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豺羽进去请示赵石南,是否还到展馆去,却看到赵石南躺在那里翻着书,眼睛也没有抬说道:“不去了。今天起,不论谁问起,就说我心疾犯了,起不得床。”

    豺羽一愣问着:“少爷,那去医院看看吧。咱不懂洋话,有翻译啊。”

    赵石南一抬手:“不用了。你去展馆吧。若是有记者问起,也是这么说。”赵石南说完低眉看着书。

    豺羽听到“记者”二字恍然大悟。忙答应着退了出来,心中窃道:昨天是谁说的,这不是成了耍赖?不是大丈夫所为。

    杜衡此次来欧洲,钟主编的话说的很和软,让她出去见识见识,如果有时间,写写会议的报道。但是钟主编又出船票又出经费,若杜衡一篇稿子也拿不出,也实在愧对钟主编。修整了几日后,杜衡又到了万国博览会的展馆,逐个参观起来。到了中国馆这里,豺羽一看到杜衡,满脸欣喜道:“少”

    杜衡忙打断笑道:“我是马辛记者。”说着看看四周道:“赵先生呢?”她已经在展馆里来回溜达了几天了,都没有看到赵石南,这有些不寻常。又听人说他心疾犯了,这才忍不住过来。

    豺羽的脑子反应很快,少爷这些天的卧床,只怕也就为了今天了,忙答道:“少爷心疾犯了,连床都起不来。”

情幻生:看望() 
“心疾?”杜衡有些紧张,“严重吗?怎么突然有心疾呢?”她心中的赵石南,像座铁塔般刚直坚毅,生病都很少,怎么会有心疾?

    豺羽机灵,对杜衡叹气说道:“少爷这几年每日狂喝滥饮,早把身子都掏空了。时常心口疼,请了几个名医也不济事。这回来这个万国博览会,路途遥远,少爷本来也无意。可听说少奶奶来了,硬是强撑着过来。到了这里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再加上饮食不周,少爷自幼吃住讲究,这里洋人的大饼也不好吃,菜更是吃不下。虽说也有中餐,但那哪叫饭啊,我这做下人的都吃不惯。再加上前几天不知听了什么回来,整个人就被打倒了。”

    “打倒了?”杜衡的心有些揪扯。

    “是啊,回来就发烧下不了床,整天心口疼,要么就是心慌,一宿睡不着——”豺羽编到后面,有些磕磕巴巴,他也不是郎中,不知道这心疾该怎么的描述。

    但杜衡却早已乱了心智,也没听出豺羽口中的漏洞,只是继续焦急的问着:“那怎么不去找医生?博览会上有西医的。”

    “说话也听不懂。少爷说嫌麻烦,我怎么劝也劝不动。”豺羽耷拉着脑袋回着,心里直祷告杜衡可别再问了,再问他也答不上来了。

    杜衡心里直打鼓,心疾可大可小,若说没事,多少年也不妨事,可若说有事,便让人猝不及防。这个赵石南,太任性了。

    豺羽看杜衡面色犹豫,问着:“要不您去看看少爷,兴许他一高兴,就能好了?”

    杜衡想了想道:“也好,你告诉我酒店地址。我待会过去。”豺羽眼睛一亮,忙把地址告诉杜衡。杜衡对豺羽笑着点点头离去。豺羽忙吩咐手底下一个机灵的:“赶紧跑回酒店告诉少爷,就说少奶奶待会要去看他。”可别少奶奶一进门,就看到少爷惬意的模样,那就穿帮大发了。

    赵石南这几天在屋里呆着,也不出门。从最初的兴冲冲,听到走廊的一点风声就把心吊到嗓子眼,到后来,渐渐的有些没了信心,反变得焦躁,自己在她心里,真的没一点分量了?

    赵石南正颓然间,忽听到手下的报信,心猛地跳突的激烈。他也纳闷了,杜衡就像那魔怔,只要提到她,想到她,自己好像还真有心疾般的砰砰凌乱。赵石南扯了床上的被子搭在身上,情不自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也不过就是半个小时左右的光景,赵石南却等的急迫,心也跳的狂乱,再不来,怕是真的要心疾了。每一分每一秒,此刻都是煎熬。终于,门上有规律的响了三声敲门声,赵石南赶忙抬手让下人去开门,自己硬撑起身子靠在了床头。这洋人的床也怪,软了趴趴的,躺在那里怎么都不得劲。

    门开了,赵石南的心也跟着脚步声一点点又揪了起来,却是很快又跌到了谷底。杜衡是来了,但是除了她,还带了一个洋医生,和一个中国人。

    杜衡走到他身边,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着:“赵先生,听说你有些不适,我特意找了博览会,给你派了位西医,这位是翻译,有什么问题,也好沟通。”

    赵石南的心中顿时憋了一股的懊恼,这算什么?还真带了个医生过来,不禁看着杜衡淡淡道:“算了,静养就好。”

    杜衡微笑着说道:“心疾的事,可大可小,还是看看吧。”这时翻译也插着嘴道:“医生只是先做简单的听诊,如果有必要,会到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事情既已发展到这里,赵石南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他不再推脱,看着杜衡勾唇笑笑:“那就检查吧。”太推三阻四,反倒更显得做贼心虚。

    翻译和医生交流后,医生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给赵石南做了个初步的检查。赵石南的心有些沉,这些年杜衡是越变越聪明了,自己都已然快不是对手了。赵石南却不知,在感情的世界里,用情越深,越是零乱。

    医生查完后,和翻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翻译说道:“赵先生的血压正常。心跳有些过速,其它的暂时也查不出来。至于心脏的详细情况,要到医院检查,那里有可以监测心脏跳动是否正常的仪器。”彼时心电图在西方的医院已经应用的普遍,就连上海的一些西式医院,也有的用上了心电图。

    赵石南暗暗舒了口气,还以为洋医生厉害,原来也和中医一样,话不说全,都是模棱两可的江湖话。心跳过速?看到杜衡,心跳就没正常过。

    杜衡微微蹙眉,这样的结果,让她也无从判断。她看着赵石南道:“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赵石南淡淡道:“既然医生都说只是心跳过速,那定是没什么事了。”这时洋医生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翻译说道:“医生说,心脏病不发作的时候,仪器不好记录。可以先开着药备着,不舒服的时候含一粒。频繁不舒服的时候,就必须去医院诊治了。”

    赵石南的表情越是淡淡无所谓,杜衡的心里越是发毛。起初她听豺羽说赵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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